南粮荒,正是天赐良机!
我们柳家在江南的几大粮行,仓廪充实。
此时高价售粮,获利何止十倍!
若能再拖上一拖,等到粮价涨至顶峰……”他眼中闪烁着赤裸裸的欲望。
柳元宗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儿子,目光落在窗棂外沉沉的夜色上,慢悠悠地道:“粮,自然是要卖的。
高价,也是必然。
不过……文渊啊,目光要放长远些。
江南乃赋税重地,若真饿殍遍地,激起民变,于国于家,皆是大害。
更会授人以柄,让朝中那些清流找到攻讦我们的借口。”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神:“所以,粮要卖,高价卖。
但,也要‘赈’。
以我柳家的名义,在几个大城,每日设粥棚三个时辰,施些最稀的薄粥。
记住,粥要稀,人要多,场面要大。
让那些饥民记得,是我柳家,给了他们一口吊命的汤水。
明白吗?”
柳文渊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父亲高明!
既赚了银子,又得了名声!
孩儿这就去办!”
“嗯。”
柳元宗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算计,“记住,粥棚要设在显眼处。
另外,告诉江南道总督,朝廷的赈灾粮船已在路上,让他务必……稳、住、局、面。”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稳住局面?
如何稳?
无非是强硬的弹压,用刀枪和枷锁,去“稳定”那些濒临崩溃的饥民罢了。
饿死是死,造反也是死。
在柳相爷眼中,只要死的不是他柳家的人,死的不是能动摇他权位根基的人,那便无妨。
至于那些蝼蚁般的草民……死了,也就死了。
消息传到柳家在江南的总舵——临安城。
柳家粮行的大门紧闭,门口却张贴着醒目的告示:新粮到埠,价高者得。
那价格,足以让任何一个尚有理智的人眼前发黑。
与之相对的,是柳家设在城东、城西、城南的三处巨大粥棚。
每日午时开棚,那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散发着淡淡的馊味,却引得成千上万的饥民如同潮水般涌去,为了一口吊命的汤水,推搡、哭喊、甚至大打出手。
维持秩序的兵丁挥舞着皮鞭棍棒,呵斥声、哭嚎声、皮鞭抽在皮肉上的闷响,交织成一曲人间地狱的悲歌。
临安城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