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活生生的人,竟在满堂死寂里变成了一尊金灿灿的琥珀人俑,死死嵌在药师佛脚下,脸上还凝固着最后那抹惊骇绝望。
5 药杵红尘新帝登基的金钟敲响时,我被带到御书房。
明黄圣旨铺在案上,太医令的金印旁摆着卢怀舟的完整军牌。
“卢将军递了辞表。”
新帝把军牌推过来,“他说戍边十年,只求换一个浣衣局的阿沅姑娘回家。”
我盯着金印,左手残指裹着干净棉布,底下烂肉还在抽痛。
三年前爹摸着这块印说:“医者执印,活人命。”
郑如诲也执过这印,用它调毒药,埋白骨。
“民女不配。”
我抓起金印掂了掂,挺沉。
转身走向殿角的金盆浣洗池——皇帝刚批完奏折的朱砂笔还没收。
金印“咚”一声砸进血红的脏水里,溅了满盆朱砂点。
卢怀舟在宫门口的石阶上等我。
他脸上新添了道疤,手却稳稳托着一片洗净的红叶。
叶脉透着水光,新题的墨字力透纸背:愿携药杵捣红尘。
我没接红叶,弯腰拾起宫墙根一块半截的洗衣杵。
糙木疙瘩轻飘飘的,早被碱水泡朽了芯。
远处御沟漂来一片新落的枫叶,打着旋儿追着宫外河水流去。
我一杵砸在宫门铜钉上,朽木应声而裂。
“走吧。”
我踢开碎木渣,踩着满地宫墙影朝外走,“家里晒药的捣臼,可比这破杵结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