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意识像是沉在漆黑冰冷的海底,挣扎了许久,才被一阵尖锐的耳鸣和刺鼻的、带着安神草药气味的苦涩液体强行拽回现实。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每一次掀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感。
“……醒了?
醒了就好。”
一个熟悉到骨子里、此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母亲。
我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昏黄的烛光下,母亲就坐在我的床沿边,离得极近。
她身上那件常穿的黛青色家常袄子,此刻看起来有些黯淡。
烛光跳跃着,在她脸上投下深深浅浅、不断晃动的阴影,将她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切割得有些支离破碎。
她的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嘴唇紧紧抿着,透着一股近乎僵硬的、强行支撑的坚韧。
但最让我心惊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总是带着慈爱、威严和精明算计的丹凤眼,此刻深深地凹陷下去,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
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残存的恐惧,深不见底的忧虑,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狠绝,还有……一种沉重得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这眼神,比李珩在紫宸殿里那冰冷的宣判更让我心胆俱裂!
仿佛我昏死过去这段时间,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世界末日已然降临。
“娘……” 我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极了,“他……”我刚想挣扎着问李珩那疯子到底想干什么,他那荒谬绝伦的“旨意”是否还有转圜余地……“澂儿!”
母亲突然出声打断了我,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斩钉截铁的力量。
那力量并非源于安抚,更像是某种巨大秘密即将冲破束缚前的最后堤坝。
她猛地伸出手,不再是捧,而是一把用力地、甚至是有些粗暴地抓住了我无力垂在身侧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微微的颤抖,指节却用力到泛白,捏得我腕骨生疼,仿佛要将某种沉重到无法承担的东西,通过这接触强行灌注到我体内。
烛火猛地跳跃了一下,将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那双凹陷的眼睛在光影交错中显得异常幽深,如同两口即将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