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扼杀了一条生命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她看着自己依旧干净、却仿佛沾染着无尽血腥的指尖,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自我厌弃。
“徒儿……”她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初生雏鸟般的脆弱,与片刻前那个冷酷的猎手判若两人,“徒儿……是不是……变得很可怕?”
石隙里,戾气形成的灰雾无声翻涌。
白璃看着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翻涌着疲惫、茫然,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恐惧——不是对敌人,而是对自身变化的恐惧。
我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
可怕吗?
当然。
那抽干生命、掠夺修为的手段,那在杀戮中初绽的、非人的冰冷……每一样都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心胆俱裂。
可这“可怕”,是我亲手教给她的。
是我在她最深的绝望里,塞给她一把淬毒的匕首,告诉她:想要活,就得先学会饮血。
“可怕?”
我开口,声音嘶哑,却异常平静。
我撑着冰冷的石壁,艰难地挪到她面前,屈膝蹲下。
视线与她齐平。
我伸出手,没有去碰她的脸,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冷汗湿的鬓角,替她将一缕黏在脸颊上的湿发拢到耳后。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属于“师父”的温存。
她的身体在我的触碰下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眼中的茫然和恐惧似乎被这熟悉的动作安抚了那么一丝丝。
“徒儿,”我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耳廓,冰冷地感受着她细微的脉搏跳动,“你觉得,那些闯进道观,想把你拖走当玩物、当炉鼎、当提升修为的养料的人,可不可怕?”
白璃的瞳孔猛地一缩。
道观里那个绝望的雨夜,赤阳真人那带着贪婪红光的眼睛,扼住师父喉咙的大手……那些几乎将她灵魂都冻结的恐惧画面,瞬间冲破了戾气的封锁,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身体再次开始细微地颤抖,这一次,是源于记忆深处的、刻骨的恐惧。
“你觉得,那些在葬骨林里埋伏,用毒箭指着我们,想把你抓去卖个好价钱的人,可不可怕?”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凿子,一下下敲打着她的神经,将鬼影三煞那惨白的面具、幽蓝的毒弩、分水刺的寒光……强行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