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深深的皱纹滑落。
是安心,还是不甘?
或许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看着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芒,我心底一片冰封的漠然。
安心?
你当然该安心了。
你的儿子(你以为的),正踏着你用我的嫁妆铺就的金光大道,一步步走向你梦想的辉煌。
而你,也终于到了该“安心”长眠的时候了。
夜深人静,揽月轩内室。
十六岁的南宫瑞,如今已是名动京华的新科状元郎。
他褪去了少年稚气,身姿挺拔如修竹,眉目俊朗,气度沉凝。
一身簇新的状元红袍还未换下,在烛光下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他恭敬地垂首立于榻前,低唤:“母亲。”
我靠在铺着柔软锦褥的贵妃榻上,手中捻着一串温润的羊脂白玉佛珠。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我,只在我眼角添了几道极淡的纹路,眸光却沉淀得愈发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古潭。
我抬眸,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前途无量的“儿子”。
“瑞儿,”我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平静,“你父亲他……缠绵病榻多年,生不如死。
身为人子,当尽孝道,不忍见其久受病痛煎熬。”
我顿了顿,目光落在他年轻而沉稳的脸上,“如今你已金榜题名,光耀门楣,他心中最大的牵挂已了。
是时候……让他解脱了。”
南宫瑞的背脊几不可察地挺直了一瞬。
他抬起眼,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处,没有半分惊愕,只有一片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这十几年来眼前这位“母亲”为他、为整个林家谋划的一切,也知道床上那个废人曾如何算计他的生母、算计林家。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声音低沉,带着少年人少有的沉稳与决断:“儿子明白。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如何做。”
我看着他,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真正的、属于长辈的温和与释然。
手中的白玉佛珠停止了捻动。
“去吧。”
我闭上眼,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让他……安心上路。”
南宫瑞再次深深一揖,无声地退了出去。
红袍的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门帘后。
室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出的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