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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破碎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抽噎。
紧接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决堤般从她空洞的大眼睛里疯狂涌出,砸落在画面上那条发光的小鱼身上,洇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她再也站立不住,小小的身体猛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礁石上,双手死死地抓住那幅画的边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年来压抑的所有恐惧、无助、悲伤、委屈,对母亲的思念,对温暖陪伴的渴望,以及骤然失去这最后一点温暖的巨大创痛,如同被压抑了太久的地下岩浆,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
她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的抽气声,仿佛溺水的人拼命想要呼吸。
咸涩的泪水流进嘴里,混合着海风的腥咸。
巨大的悲恸撕扯着她的声带,终于,一声凄厉得穿透海风与浪涛的哭喊,从她瘦小的胸腔里爆发出来,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冲向她面前那片吞噬了母亲、也带走了顾阿姨的、无边无际的、冰冷沉默的蔚蓝:“阿——姨——!”
声音尖利、破碎,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和穿透骨髓的绝望,在空旷的海岸边回荡,瞬间又被更加汹涌的浪涛声无情地吞没、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大海只是冷漠地张了一下口,便将这渺小生命的悲鸣彻底吞噬。
她喊出来了,对着那片夺走她一切挚爱的无情之海,喊出了那个在她心底默念了无数次、却从未有机会真正唤出的称呼。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砸在画面上那条发光的小鱼身上。
她哭得浑身颤抖,几乎喘不过气,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礁石上,紧紧抱着那幅画,仿佛那是她沉没前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那哭声里,有对逝去温暖的锥心追念,有被再次遗弃的恐惧,更有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积压太久的宣泄与告别。
不知哭了多久,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泣,肩膀的耸动也慢慢平息下来。
她依旧跪坐在礁石上,红肿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画面上那条在鲸鱼温柔注视下、散发着温暖光芒的小小鱼。
顾阿姨信里的话,那些关于鲸落、关于潮起潮落、关于生命循环的低语,如同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