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海。
几天后,她从镇上杂货铺老板娘絮絮叨叨的闲聊中,拼凑出了那个女孩模糊的故事。
她叫小鱼,名字轻得像一片羽毛。
一年前,一场毫无征兆的、狂暴的秋日风暴吞噬了她出海捕捞的母亲。
那场海难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不仅卷走了母亲的生命,也彻底卷走了小鱼的声音和笑容。
她的父亲,那个曾经也意气风发的渔民,在巨大的打击和生活的重压下迅速沉沦,终日与烈酒为伴,醉眼朦胧的世界里,早已模糊了女儿的存在。
小鱼不再去学校,不再和任何同龄的孩子玩耍,她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坚硬冰冷的壳里,唯一的活动轨迹,就是每天清晨和黄昏,像幽灵一样独自来到这片礁石上,长久地、沉默地凝望着吞噬了母亲的那片海。
镇上的大人们叹息着,尝试过开导,但面对小鱼那双空洞得没有任何回应的眼睛,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走开。
顾清漪明白了那沉重背影的由来。
一种更深沉的寂寥感攫住了她。
她看着那个小小的、凝固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被命运抛掷到孤岛上的灵魂。
她们都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亲人,都被巨大的悲痛和孤独所囚禁,都在这片无情的海边,寻找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慰藉或解脱。
区别只在于,一个的生命正被病魔加速蚕食,走向无可挽回的终点;另一个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绽放,却已被寒霜覆盖,陷入无边的沉寂。
顾清漪依旧没有贸然靠近。
她只是将每天出现的时间调整得和小鱼更一致些,坐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有时,她会从口袋里摸出一两颗色彩鲜艳的水果硬糖,轻轻放在两人之间的一块平坦礁石上,然后退回原处,继续她的速写或者发呆。
那小小的糖果,像投入死水潭里的几颗石子,无声无息,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小鱼从未回头看过她一眼,更不曾碰过那些糖果。
礁石上只留下顾清漪孑然一身的倒影,和远处小鱼那凝固成永恒伤痛的轮廓。
**第三章 深海的光**日子在海浪单调的冲刷声中悄然滑过。
顾清漪的身体像一架不断磨损、失去润滑的老旧机器,运转得越来越吃力。
清晨起床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来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