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会等任何一个人,随着她的离去,几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像是注定了不会平静一样,在这个家庭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我们要去外地了,你们会照顾自己了的。”
程父看起来有些高大,面带不舍的说:
“你们知道的,爸爸输了很多钱,要去找钱了,我们也没钱了,给你三百块钱,先用着,过去发了工资给你们打过来。好不好。”吸了一口烟,吐出无奈的圈,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为难的开口告诉她们这个不幸的消息。
阳光透过玻璃窗投下稀疏的树影,而人心已经被浓厚的阴霾困住,看不见未来那些看似透明的亲情,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们的心被狠狠的扎了,血一滴一滴的慢慢流淌干净,脸色也因心里的不适有些苍白。
程晴芸大大的眼睛布满泪花,脸上全是不舍,就这样要被丢下来吗?手紧紧的拉着父亲的袖子,表现着她的不安。
“爸,不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不得你。”
程晴芸撒娇的嘟起一张小嘴,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掘强与不甘。
而程晴丹没什么反应,小脸埋下,看不出什么表情。
空气里充斥着清幽的桂花香,像是在安慰着她们忐忑的心,她们都忘记了分离就在下一刻,看着沉默的晴丹。
程祥忠感到无力,自己的女儿这般冷漠,不同于晴芸的吵闹和挽留,也觉得难受,感到陌生,可自己从小就对这两个孩子管得不多,连在一起吃一顿饭都很少,也难怪。想想自己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麻将桌上,心里对她们还是有些愧疚。自己突然觉得错得离谱,接下来也不愿意在说话了。
桂花香提醒着他们分离之后便是那个象征团团圆圆美满的中秋节。
放学后的程晴丹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忙碌可以让人忘掉心里的事,可当平静下来时,心就会空空的,什么也不会想,偏偏专注的在意着一件自己的心事,就算逃避也没有用。
“诗琪,今天我的心情很差,我要去游戏。”
程晴丹皱着眉头说,金秋的夕阳,总是斜斜的,像是人心,也偏离了最初的轨道,忘掉了那些曾经执着的坚持。
“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去网吧!我回家了。”
王诗琪担心的看着她说,有些不安,对于她来说,那些地方总是不安全的,程晴丹笑着摸摸诗琪的头。
“呵呵,我还不了解你吗?我和李砾一起去玩,你早些回去。”
马路上的路灯沉默地睁开了眼睛,现在程晴丹在网吧里玩游戏,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想避开心里的烦闷。
她的眼睛却出卖了她的心,眼泪在眼框里堆积,她硬生生的忍住,慢慢的堆积的眼泪不由控制的跑出眼框。
“不哭,我不哭,不就是走吗?无所谓的。”
她这样坚定的告诉自己,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努力的说服自己不在乎,可是能骗所有的人,唯独骗不了自己。不停说着没关系,好像说得越多,她就会少一分伤心,少一分被自己扭曲了的牵挂。
连她自己也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她学会了游戏,学会了逃避,也学会了掩饰自已的情绪,学会了自己骗自己。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爷爷的话在耳边汹涌的拍打着她的神经。
“你妈妈病着悄悄的对我说,你爸要和她离婚,她说要不是她生病,瘫痪了,一定带着你们走。”
无情的针一针一针的往心上扎,这是一种说不出来也不能表现的痛,一份将他们亲情隔阂的痛,一种将恨浇灌生根发芽的养料,她曾经在脑海里想着,一个病的已经行动不便的女人,被丈夫说我们离婚吧!是个什么滋味,但是她除了心痛就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词了,也许太过于苍白,表现不出来,或许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目前的情形,我知道眼泪是不够用了,用在多的眼泪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我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但我仍然对他,没有恨。”我知道这是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般的情况了,否则不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亲情是每个人最美好,最不能抗拒的东西,是组建一个幸福家庭的水泥钢筋,而如今却像已经生锈了一般,还能说是完整的吗?
即使回到最初也已是满身的伤痕,因为爱伤了自己和所有关于这个家的人。然后敞开心胸时,互相抚摸着彼此的伤疤。
将那在脑子里冷掉的亲情一点点的腐蚀掉,尸骨不剩。
钟表上的秒针依旧不紧不慢的跳跃着。
秋风吹过,淡白的桂花打着转儿飘落,香味徘徊在每个人的心间,努力压抑着每个人苦闷的情绪。
“能不走吗?”
简洁明了的四个字从程晴丹的口中说出令程祥忠诧异了一翻,他也明白她,和原来那个笑魇如花,充满着阳光的小女孩不同了。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总是不能和其他父女一样,他们之间隔了许多,见他没说话,她也明白了。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空下起了小雨。
“真的要走吗?你走了小丹,小芸怎么办。”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担忧的说,程祥忠沉默了一会,开口:
“妈,丹她们不小了,可以照顾自己了。”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你舍得她们吗?你身为父亲的责任尽到了吗?她们长大会怎么想,你想过了吗?”
程祥忠的脸色就如同天色一般:“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随她们要怎么想。”
不知道孙女们听到他的这些话会怎么想,老人轻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慢慢走了出去。雨软绵绵的下着,淋湿了他们的心。
老人过了一会儿,走进来,深思了一下,慢慢的说:
“她们妈妈在外家的土地被国家征占了,有些土地款,你去看看吧!”
老人也清楚那是不应该的,可为了两个孩子,这是唯一的法子了,本是应该两个孩子的,给他了,孩子的外公一定不会给他的,没办法,谁让他爱赌,不管怎么样,有父母在身边对于孩子是最好的,这是一个奶奶对孩子的关心。却不知道这也是对自己儿子的放纵,给自己儿子一个逃避的机会。雨一直下个不停,心也乱个不停。
“爸爸,你要走了,带芸儿去公园玩好吗?我们一家人从来没一起去过呢!”
程晴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可爱极了,却想着那个没有印象的妈妈,如果是我们一起那会怎么样。
程父厚实的手掌抚上她长长的头发:
“芸儿,乖,爸爸看看能不走就不走,好吗?”
程祥忠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是真的吗?太好了,就知道爸爸舍不得我。”
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
“乖,下来吧!爸爸去想办法哦。”
女孩认真的点点头,便从他身上下来了。
这是一栋三层高的楼房,白色的瓷砖贴满墙壁,水泥的地,红色的木门,显得有些严肃。该怎么办呢?好几年没去了,现在要去,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在程晴芸外公家门口徘徊,一遍,两遍,过了十多分钟,终于鼓起了勇气敲响了那扇门。
“爸,我来看看你。”
一个身材魁武高大,满头白发的老人轻笑,眼神里有着防备还是将门打开了:
“哟,希客,希客。”
“爸,我知道你喜欢喝酒,这是我给你买的酒。”
程父笑着把手里的酒提到身前。
“恐怕我是无福消受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你的来意吧!不必假情假意。”
老人毫不留情的讽刺道,这让他面子有些挂不住,但是还是尊敬的说:
“您说哪的话,说笑了吧!怎么会呢?虽然我老婆不在了,您还是孩子的外公嘛!怎么会呢?”
老人拿着茶杯冷酷的笑了,轻酌了一口茶。
“我算哪门子的外公啊,几年都难得见一次面,你太抬举我这个老头子了。”
老人又喝了一口茶,依旧笑脸迎人,见老人这风轻云淡的样子,他确实有些心虚,毕竟人家说的也不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您教训得是,是我不孝,我以后会多让孩子来看你的,你说得严重了。”
老人起身,拿起杯子一边倒水一边说:
“说了这么久,口干了吧!”
给程父一杯白开水,他恭敬的站起来。“怎么能劳烦您呢,客气了。”老人回到座位上,冷冷的开口“人也看了,也见了,我要休息了。”程祥忠怎么会不明白老人话里的意思呢,现在的他们可以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老人愿意和气的说话已经比他想象中的好多了,起身告辞回家了。
这是程晴丹的外公,可是她们对这个老人的记忆几乎没有,也许时间让这份亲情变得冷漠,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她们都不愿意去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