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琪坐到沙发上，看着周子墨，“有什么话，说嘛，别不好意思。”
周子墨许久没有说出来，双方都笑了笑。
“睡吧，时间不早了。”他起身去了主卧，门关紧了，拉灭灯，脱得精光，躺在被窝里哭了出来。他想着王梦琪那句话：“嫁给了爱情，败给了现实。”是啊，婚姻不仅仅是爱情的延续，它还包括了日常生活的琐碎和压力。这种压力，大概是因为生活习惯的不同，才导致的厌倦。同床共枕的人会受到影响，也算是一种破裂吧。
不知道后半夜几点睡的，反正醒来的时候，烈日当空了。周子墨往床头柜上一靠，发现王梦琪在床尾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吓得一哆嗦。
“今天天气挺好，吃完饭出去转一转。”王梦琪把周子墨昨夜甩在地上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龙小梅睡过的地方的床尾。
“我先去厨房，你也赶紧起吧。”说着，王梦琪离开主卧，门却留了三分之一的缝隙。
周子墨穿上衣服，从床头柜取出银行卡，放到了钱包里。闻着菜的香味，他出了主卧，往餐桌上一瞧，山西过油肉——肉片嫩滑，醋香浓郁，还有婚礼上没吃完的牛肉，热气腾腾的米饭，都是周子墨的最爱。
“绝了，绝了。”周子墨弯着身子看着桌上的菜。
王梦琪满脸通红地说：“洗洗手刷刷牙，吃饭吧。”
……
“这么好的天气。”周子墨望向窗外，阳光明媚，偶尔有几声汽车喇叭声略过。他回过头，对着在厨房洗碗的王梦琪说：“去哪玩？你不是还想去赛汗塔拉转一转？”
“嗯，上次说有鹿，我也没见着。”王梦琪说道。
“那今天咱们就去！”周子墨返回厨房，拔掉热水壶的插头，“今天天气这么好，四点多到六点左右是小鹿出来的时候。如果你想喂，等会儿咱们去菜市场买点胡萝卜。胡萝卜喂小鹿比较好，太粗了它们咬不动。今天是星期六，肯定挺多人的。”
他们直接打车去了赛汗塔拉城中草原。刚才取完钱的时候，周子墨发现菜市场马路右边新开了一家学吉他的店。第一次听到王梦琪唱整首歌，是在周子墨的怂恿下，她唱了最喜欢的刘德华的《世界第一等》，唱得还真有那个味道。下面虽然人群熙熙攘攘，但掌声却稀稀拉拉，大多数都是年纪大的人，听不懂闽南语歌曲。唱完后，王梦琪还朝周子墨做了个鬼脸。刚要下台，在主持人的再次怂恿下，她又唱了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周子墨光顾着拍手叫好，却忘了录像。
还和上次一样，从西北门进去，东南面，蒙古大营以及周边有鹿。周子墨看看表，时间还早。王梦琪喋喋不休地耳语道：“赛汗塔拉。”
周子墨说：“赛汗塔拉是蒙语，翻译过来是‘美丽的草原’。赛汗塔拉草原不仅是全国唯一的城中草原，也是全亚洲最大的城中草原。这片草原不仅为市民提供了休闲和娱乐的场所，还具有重要的生态价值，是城市中的天然氧吧。这里有跑马场、射箭场、摔跤场，还有火台，牛、马、鹿、羊，甚至骆驼。顺着一条长长的甬道往前走，就是‘圣鹿园’。走吧，去看一看里面的鹿。”
偶尔还能听到前方传来的鹿鸣声。周子墨和王梦琪一边走一边聊天，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春困秋乏原来在鹿身上也有啊，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呵欠连天，在烈日下蔓延。”王梦琪感叹道，“春天犯困可不是什么病，这是季节交换带来的生理反应。”她从袋子里掏出两根胡萝卜，递给周子墨一根，自己则走到拐角处，喂栅栏里靠近的小鹿。一只、两只……甚至连大鹿也被引了过来。周子墨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相机，把这珍贵的瞬间记录下来。
六根胡萝卜根本不够喂。没想到大鹿也爱吃。王梦琪向周子墨走来，栅栏里的大小鹿也跟着她的脚步。她说：“来包头，不来赛汗塔拉城中草原，就等于白来了。”
周子墨道：“没毛病，这里一年四季各有千秋。”
就在此时，周子墨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熟悉的号码。他抬起头刚要接电话，王梦琪正看着他。他笑了笑，然后转身接起了电话。
王梦琪在后面听着只言片语，加上刚才的动作，她心里清楚，电话那头的人肯定和周子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电话接完后，她已心知肚明。
周子墨转过头，看着王梦琪。那眼神，那笑容，想瞒是瞒不住的。如果这个电话不打，或许还能瞒久一点。既然电话打来了，以王梦琪的聪明才智，想隐瞒？难啊。不如竹筒倒豆子，干脆全说出来。
“她叫刘玲，是以前那个厂子的工人。”周子墨边走边向王梦琪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双方的寄托吧。”王梦琪听完后说道，“你看你，在单位里，尔虞我诈，处处都得小心，精神极度紧张。可回到家，又是自己一个人。她呢？因为家里的生活，她老公总是喝酒，这才促使你们两个……”王梦琪说着，左手、右手半弯着勾到一起。
“这样你不会……”周子墨说了半句话，看向王梦琪。
王梦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还没有个过去呢？向前看，剩下的都是回忆。你说是吧？”
周子墨看着王梦琪，许久没有说出话来。细细想来，这或许是一种接纳。人生真正活到一定程度之后，才算是真正活明白了，活出了境界、觉悟和觉醒。他死盯着王梦琪，脑子里却是一片云里雾里。
王梦琪的手在周子墨眼前晃了晃，红着脸道：“我有那么好看吗？”
周子墨缓过神来，说道：“你刚才的话，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要是龙小梅知道了，还不得吵成什么样子？”
王梦琪摇摇头：“我没听她说过，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周子墨无奈地点头，一声苦笑。
王梦琪拉着周子墨的手，前后晃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