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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柴米油盐中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在一阵酒后疲惫的呻吟中,女士眯着眼睛看着他。由于前一晚饮酒过量导致身上沾满了呕吐物,男士决定帮她脱下衣物,放入洗衣机进行清洗。尽管她的身体有些丰满,但男士还是努力保持了自制,直到天亮。”
他叫周子墨,一个一事无成的人,即将告别这个鱼龙混杂、见利忘义、拿着鸡毛当令箭、打扫厕所的都有强硬后台的单位。
昨天下了班之后,七八个男男女女来到一家饭店,要了几盘菜,酒是少不了的。聊一聊生活,聊一聊工作,都不如意。用杯喝的不尽兴,更有甚者,白酒直接拿瓶吹,有地趴在桌子上,有地直接在桌子底下呕吐,桌上桌下两幅场景。
服务员挠挠头,拿着扫把簸箕把呕吐物运出饭店,饭店门前有个垃圾桶,把它倒进去,服务员干呕了几下。
结账走人,一招风,看着墙角一排排,过往的路人看到,也是反胃。
周子墨和众位酒友告别了之后,摇摇晃晃往家走,一进门就躺在了床上。紧跟着屋门推开,同事满身污秽地走到床边,重重地躺在了床上。
屋里渐渐弥漫着难闻的气味,周子墨起身干呕了起来,看着身旁那位女士。
“对不起了。”
两人一块儿吃了早点,一前一后来到单位,打卡,进车间,见到的每个人都笑里藏刀。为了巴结车间主任,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炉火纯青,真有点防不胜防。
中午下班之后,周子墨去主任办公室填写离职报告,从窗户的缝隙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这位女士也是巴结主任之一的其中一位。
他轻手轻脚地离开,这件事对双方可轻可重,他只想平平安安地辞职,单位里的小人物也不愿意成为这个腐败环境的一部分。下午直接去找主任,磕磕绊绊地把辞职报告交了。
一出厂子大门,长长地呼吸了几口,太压抑,在这个单位太压抑,根本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看到乌云阴沉下的单位,“老子终于不干了。”
饭店简单地吃了一口,回到家里,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点了根烟,拿起手机,这是好几年的标配。看着来电显示有五六个未接电话,一一打过去,都是问离职的原因,为啥不干了,能挣钱是关键,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直到刘玲,握着电话,想着用什么话语回过去。
初识刘玲那是来这个单位上班的第一天,文静中带着俏皮,一来二去也都熟悉起来,只知道她背景挺深厚,在单位里也没人拿她下菜碟,不知天高地厚,唯独周子墨。
周子墨用含情脉脉的眼神,注视她足足有三年的时间,她不发现才见了鬼了。第一年无视,第二年逃避,直到第三年他和她有了露水夫妻。
单位里一年一度的聚餐之后,周子墨骑着刘玲的车子,带着她,直奔他的家。亲吻过后的激情让他永生难忘。
周子墨回过电话,“喂,你好。”
“听说你不来这个单位干了?你接下来……”刘玲的话音终止。
“嗯……还没想好了。”
电话中传来挂了电话的声音,周子墨看了一眼电话,把它甩到床边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对于刘玲的感情,他从未有过如此地复杂。
刚要穿衣服准备出去吃饭,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拿起电话,又是刘玲。
还没等周子墨说话,只听电话那头说:“星期五晚上。”再次听到嘟嘟嘟的声音。
哎哟,除了在床上,其余时间,她的话基本是简明扼要的。
等吧,也快。
吃点什么呢?一排排嘈杂的饭店吃什么也没有胃口,但是饥肠辘辘的肚子太不争气了。刚坐下看着菜单,没等周子墨开口,斜对面的人站起身来拿着没起开的啤酒瓶,直接给对面人的脑袋开了瓢,对面的人也不甘示弱,打起架来。
饭店老板娘迅速报了警。
剩下的顾客,都跑出饭店,透过门和玻璃窗观看里面的场景。
这两个人是单位里的,和周子墨不是一个车间,两个都是油瓶倒了也不带扶一下的主。听旁边的人说在这一片区域,也是偷鸡摸狗。
警察出警神速,旁边的人闪开门,第一个警察一进门哎了一声,最后把两个人铐走。
老板娘,骂骂咧咧地收拾残局。
小部分人回去继续吃,周子墨抽着烟坐在台阶上,看着过往的路人。
饿一顿就饿一顿吧,反正没什么胃口,灭了烟,过马路对面买了点水果,往家走去。
拿手机看着电影,嘴里嚼吧点吃的是多少年的习惯了,电话铃响了起来,特马的,居然死机了。还好,毕了业跟着修手机的师傅混了两个多月,知道问题出在哪。
等待强制重启,把没用的都彻底删除,一看未接来电是刘玲,哦,也对,今天是星期五。
没等给她回电话呢,屋门推开,刘玲左右手提着大小袋子放到了餐桌上,周子墨像狗一样闻了起来。
“吃的,喝的,水果。”刘玲边说边看周子墨的手机。
“死机。”周子墨也是有样学样的惜字如金。
刘玲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双手给周子墨看,袋子深深地勒了两条沟壑。
周子墨负罪引慝地将她两只手拿过来揉一揉。
她甩开他的手,将桌子上的袋子解开说道:“吃饭。”
“这是咱们最后一顿饭了。”刘玲不敢看周子墨。
周子墨也明白,她有老公女儿,他算什么,夺人之妻,见好就收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
周子墨摇摇头。
“在社会上混呀?”
周子墨继续摇摇头。
我是好好和你说话呢,你好歹吱一声行吗?
嗯。
刘玲强颜欢笑地看着周子墨,想给他介绍一份新的工作,再继续,是纸里包不住火的,早早晚晚地出事。
放心吧,一个大男人工作好找,最后一顿饭了,我只是有点伤感,但也不得不画个圆满的句号,我的心里,永远有你的影子呢。周子墨看着桌前的刘玲说道。
刘玲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个人的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
周子墨起身来到刘玲面前,摸着她的脸,随后抱起她……
刘玲穿起了衣服,看着周子墨,话语哽咽:“走了,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爱自己,照顾好自己。”
“结束了,结束了。”周子墨躺在被窝里,抽着烟说道。
刘玲手捂着嘴,冲出了房门。
双方都知道,这是动了真感情。记得上次,她说:“我们都需要成长,有时候成长意味着放手。”而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星期日中午,朋友陈建军过来,带来了一个喜讯——他给周子墨找了个工作。陈建军说:“这工作不累,好好干,找个女的。你都多大了?该考虑结婚了,喜糖呢?”说着,他用手背轻轻敲了敲桌面。
周子墨不屑一顾:“混吧!”
星期一早上,陈建军带着周子墨去了工厂,把他交给了女班长,全权代理。
女班长把周子墨分配到了女性集中的区域,其实说实话,这个单位的男人少得可怜,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班长招了招手,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对着周子墨说道:“你们两个搭档吧。”
这个女人上身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下身穿着牛仔裤,脚蹬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她的面相,是周子墨比较喜欢的那种明星脸。
“过来吧。”她说道。
周子墨跟班长点了点头,紧跟着她往她的工作地方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周子墨。”
“你呢?”他反问。
“龙小梅。”
“哦,龙儿啊。”周子墨不经意间说道。
龙小梅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含笑。
一上午简单的工作结束,中午去食堂,周子墨碰到了陈建军和班长在同一桌。
“就等你的呢。”陈建军说道。
周子墨坐在陈建军旁边,向班长点了一下头。
“这是我媳妇,刘晓霞。”陈建军介绍道。
“啊?”周子墨扫过两人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周子墨一直听说陈建军有妻子,但直到今天才终于见到了嫂子。陈建军以前在单位里被人陷害,这件事连主任都知道,因为主任就是制造问题的人。陈建军大闹了几天,最后决定辞职。从那以后,他们已经三年多没有见面了。
至于陈建军在单位里是被谁陷害的,周子墨了解得并不详细。直到周子墨也离开了那个单位,他们才再次相遇。
周子墨心里想,过年的时候发个短信,其他时间几乎都没有联系,突然找来安排了工作,这让他心里充满了狐疑。
“这离你家不远,中午想回去休息也行,在这儿住宿舍也行,不过是夫妻宿舍。”陈建军说道。
周子墨挠挠头,“你呀。”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是谁告诉你我离职的?不会是……刘玲吧?”
“是啊。”陈建军回答,“住在一个小区,我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她。”
“怪不得呢。”周子墨心里想,我要在这个单位好好干,这两口子就是我的传话筒,反之也一样。
陈建军说:“刘玲让你在这个单位找个女的结婚。”
周子墨低下头,这份终止的感情让他沉浸在愁山闷海中,难以自拔。
“不找了,好好上班。”周子墨对着两口子说道。
陈建军刚要说什么,被刘晓霞打断:“明天领你的工作服和饭卡。至于宿舍嘛,等以后再说吧。”
中午回去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下午继续工作。就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一成不变。直到两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刘玲突然闯入周子墨的家里。
两人都愣在当场,注视着彼此,不用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在这两个多月里,周子墨讷口少言,烟雾弥漫,陈建军和刘晓霞看到周子墨这样的状态,刘玲必然会知道,所以她来了。
“你瘦了。”刘玲说道。
“减肥呢。”周子墨边笑边说。
刘玲破颜一笑,两人默契地亲吻在一起。有首歌怎么唱的?“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销魂……”此情此景,唱得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想咱们就此分手,但两个多月根本做不到,有好几次,我都在你楼下纠结。”刘玲的手臂环在周子墨的肩膀上说道。
周子墨苦笑。
“哎,他知道了就知道了,活在当下,活在有你的世界里。”刘玲说着。
“不怕害了你啊?”周子墨问。
“我倒无所谓。”刘玲摇摇头,紧接着说道,“有个同事,结婚十六七年了,都没发现。”
周子墨也听过这件事,但他觉得这完全是两回事。问题是她老公跑长途汽车,偶尔回家一次,而刘玲的老公是在本市一个单位里上班,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时间不早了,那我走了。”刘玲说着,给了周子墨最后一吻。
“哦。”周子墨应了一声。
“等我最近几天不忙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刘玲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房门,一只脚迈出去,同时向周子墨挥手告别。
第二天上班,周子墨显得格外兴奋,把同事龙小梅晾在一边,自己单干。
中午下班的时候,龙小梅看周子墨的眼神都变了,她的春心萌动被同一车间的四五个女同事发现了。
“会错意啦。”周子墨心里想着,但不能说。
陈建军和刘晓霞这对夫妻在食堂看着周子墨,笑了起来。刘晓霞小声说:“你看看?两个多月前和今天,他身上透露出来的那股劲儿,有天壤之别,好像……昨晚?”
“对嘛,两个人相爱,就应该走到一起。”陈建军大声说道,却没注意到身后那桌坐的是龙小梅和其他同事,他们也听到了陈建军的话。
刘晓霞用脚轻轻跺了陈建军一下,却被周子墨看了个正着。
陈建军看着媳妇,媳妇瞄了一眼龙小梅那边,这才恍然大悟,赶忙说:“吃饭吃饭。”
“班长,咱们十一放几天假?”龙小梅高声问刘晓霞。
“七天。”刘晓霞回答。
“哦,七天。”龙小梅边说边看了看周子墨,然后回过头。
一旁的同事们哈哈大笑起来。
周子墨无奈地捂脸,陈建军则把手搭在他肩上,轻轻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周子墨只知道龙小梅和父母住在一起,偶尔听说有好几个媒婆上门,但都是“媒婆嘴,没量斗”,没个准信儿。为了避免误会加深,周子墨必须把事情扼杀在摇篮里。他对龙小梅没有感觉,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欲望。
“你们放假去哪玩?”周子墨问道。
“还没想好呢。”刘晓霞说着,看了看陈建军。
旁边的一位同事调侃道:“周子墨,你去哪玩呀?”说完,一桌子四五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周子墨摇摇头,但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周子墨心里乐开了花,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回过头,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可能就待在家里。”
“看,等你的呢。”一位同事对着龙小梅说道。两口子笑而不语,这件事肯定告诉刘玲了。
隔天下班,周子墨买了点水果,享受着带薪放假的感觉。中午,刘玲发短信说她要过来,但等到晚上十一点了还没到。可能她有事,周子墨也没放在心上。
国庆长假第五天,上午毫无征兆,刘玲突然闯入周子墨的家里。“前几天一家人玩去了,没时间过来陪你,是不是等急了?”她问道。
周子墨看着刘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轻轻一笑:“怎么会呢?你好几天不来,我知道你忙。”
刘玲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然后坐到沙发上,显得有些疲惫。周子墨注意到了她的神态:“怎么了?看起来你很累。”
“是啊,这几天陪家人到处玩,累坏了。”刘玲叹了口气。
“上床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买点菜。”周子墨说道。刘玲看着周子墨张开手臂,他把她抱到床上,火红的嘴唇便黏在一起……
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房间里,刘玲还在熟睡。看着她那疲惫的身体,周子墨想叫醒她吃饭,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他默默转身来到沙发上,继续看着没看完的电影。
周子墨看完一部电影,望向床上,刘玲依旧纹丝不动地睡着。他抽了支烟,翻看手机里的相册,回想起2014年3月刚去那个单位,第一天认识刘玲时,周子墨就被她深深吸引。那种美,在他看来,高贵、冷漠,独一无二。
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相册,刘玲闻到饭菜的香味,揉揉眼睛:“几点了?”
正好十一点半。周子墨说:“洗洗脸吃饭吧,做了你最爱吃的鱼香肉丝。”
刘玲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呀,睡得真舒服,吃饭吧,吃完了再回去。”
周子墨起身准备去饭桌旁,屋门突然被狠狠撞开,他和刘玲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刘玲站起身,看着门口的那个男人。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给了周子墨一巴掌,把方桌上的菜直接掀了,又冲到床边给了刘玲一巴掌。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拽着刘玲的头发,往门口拖。经过周子墨身旁时,男人从侧面狠狠踢了他一脚,周子墨被打得双脚离地,蜷缩在墙角。
听着外面的动静,扇耳光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子墨忍受着疼痛,从墙角慢慢爬起,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锅碗瓢盆散落一地,破碎的瓷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光。
周子墨起身关上门,院内传来嘈杂声,但他已经不屑一顾了。他捂着刚才被踢的地方,疼得直吸凉气。
周子墨坐在沙发上,像具行尸走肉一样抽着烟,心里想着:那是她老公,出事是迟早的事,也好,也罢。但又一想,她老公是怎么知道他家地址的呢?
晚上,他整理了房子里的残局,在外面随便吃了顿饭,然后打车来到刘玲家楼下。二楼的灯已经熄灭,他抽了支烟,蹲在那里。路上的行人一波接着一波,但他毫无察觉。
走吧,回吧,又看了一下闭着灯的二楼。
上班的时候,周子墨一言不发。他不知道,会给刘玲带来什么严重的后果,大不了离婚。
“被发现了?”陈建军低声说道。
周子墨点了点头,看着饭菜,没有一丝胃口。
“从古至今,这种事很平常的。”刘晓霞说。
“你们见到刘玲了吧?”周子墨低声问。
“昨天见的,她哥真够狠的。脸上的巴掌印,涂了妆还能看得清清楚楚。”陈建军压低声音说道。
“她哥???”周子墨望向两口子。
“是啊,亲哥。在你以前那个厂子主楼里,也不知道到底当的什么官。”刘晓霞补充道。
“哦,我还以为她老公。”周子墨恍然大悟。
“她老公整天喝酒,迟早一天得喝死。”刘晓霞撇了撇嘴。
旁边的龙小梅时不时看看周子墨这边,听得云里雾里。
下午下了班,在饭店吃饭的时候,周子墨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刘玲的电话,纠结中……
哎,算了,给她打了,问问情况,也解决不了任何事,让家人听见还招来辱骂。虽然周子墨已经百毒不侵了,但考虑到刘玲的问题,他还是把电话装回口袋里。
刘玲让她亲哥扇了几巴掌,爱之深,恨之切,她哥也是挺传统的。
刘玲被她哥从周子墨住的地方打出去,上了一辆黑色的SUV,往她父母那儿开。差点发生交通事故,靠边停车后,她哥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几年了?”她哥问。
刘玲手捂着脸,声音沙哑:“一年了。”
“本来这点事,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下面的工人都传疯了。”她哥说道。
“你男人不争气,整天喝酒。其实我也想过让你离婚,但还有外甥女,哎,真愁。”她哥叹了口气。
“哥,对不起,让你没了面子……”刘玲说道。
“哎,只要你高兴就行。”她哥安慰道。
“如果没有孩子,我们早离婚了。没有一点感觉,今年有点厌恶他,喝酒喝得,好几个月班也不怎么上。楼下那超市,已经有上万块钱的饥荒了,其他的……”刘玲说着哭了起来。
泪水夹杂着脸上被扇的红肿,刘玲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她哥从副驾驶的抽屉里掏出两张湿巾纸,递给她。一看到刘玲的脸,他叹了口气:“明天请假吧,脸上啥时候好了,再去上班。至于那个王八蛋……哎……”他转过身去,发动了汽车。
来到青山区的老楼前,刘玲望着三楼母亲的房子,跟着她哥上了楼。一进屋子,菜的香味和腌制烂腌菜的酸爽味道扑面而来。刘玲去了卫生间整理了一下仪表。
她的母亲佝偻着背,身体依旧硬朗,眼神依然锐利。刘玲从卫生间出来,母亲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
“灵儿,你这是怎么了?”母亲边说边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儿子。
母亲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刘玲脸上的红肿,她的眼泪再次涌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母亲叹了口气,拉着刘玲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刘玲清了清嗓子,开始向母亲诉说自己的遭遇:从丈夫的不负责任,到超市的债务,再到哥哥的无奈和愤怒。
母亲转过身看着刘玲的哥哥,拿起放在沙发边上的痒痒挠,直奔刘玲的哥哥而去。
母亲轻轻地拍了拍她哥的后背,气呼呼地做做样子:“事情已经出了,妈也不是不讲道理,但为了孩子……你自己考虑吧。”母亲对刘玲说着,又心疼地看了看刘玲那肿起的脸庞。吃完饭,她哥把刘玲送回了家。
晚上,刘玲在小区里走动,专门等刚下班的陈建军和刘晓霞两口子。当她摘下口罩时,两口子看到她脸上肿起的手指印,瞬间惊住了。刘玲缓缓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刘晓霞叹了口气,说道:“跟他离了吧,早离早解脱。再说孩子那么小……你也别太上火,等缓缓再说,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的事。”刘玲在小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看着两口子离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离婚不仅仅是因为她和丈夫之间的问题,还关系到他们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但对丈夫,她已经失望透顶,甚至不如路人。
直到夜幕降临,刘玲才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家。早上六点多,一夜未归的丈夫醉醺醺地躺在楼道里。刘玲看着他蜷缩的身体,鞋还丢了一只,时不时的醉话在这静谧的楼道里回荡。她默默地注视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已经是第N次了,手机被人掏走,钱包被人掏走,裤带被人解走……无论他们的婚姻如何,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刘玲又一次把他扶回屋里躺下,又一次把水倒到杯子里,放在床头柜上。
她从他上衣兜里掏出工资单,上个月他总算上了一天半班。刘玲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前年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他喝醉了,从外跨楼梯的二楼直接摔了下去,头朝地,还是水泥地。等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嘴里、耳朵里都有鲜血渗出。医生说是“脑出血”,手术费还是她哥出的。剩下的那些小碰小撞,在她看来,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刘玲看着他微胖的身体、地中海的脑袋、系错扣子的衬衫,从苦笑变成了落泪,心中满是无奈。她在想,如果当初听了母亲的话,自己也不会嫁给眼前这个男人。他当初用花言巧语赢得了她的芳心,也怪她年轻,经不起甜言蜜语的诱惑。
已经有好几次,喝醉酒的丈夫酒醒后发誓要改变。看着眼前的他,刘玲一次又一次地被骗,直到年前,他酒醒后跪在她面前,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她又信了。没过一个月,他还是老样子。从那之后,刘玲开始厌恶他,但归根结底,墙上的结婚照、抽屉里的结婚证,还是让她一次次心软。
刘玲把丈夫的工资单放在桌子上,关上主卧的门,来到客厅,拿起手机,来回踱步。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周子墨的电话号码。刘玲能记住周子墨的电话号码,比记住她和丈夫的结婚纪念日还要清楚。
她只是想问问周子墨现在该怎么办,她需要一个依靠,而她的丈夫什么都给不了她。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周子墨这个情人,否则她早就崩溃了。
经过深思熟虑,电话还是没有打。心底里的那根弦告诉她,自己的问题终究要自己解决。别人的话,不过只是提提意见,作为参考,最后下决心的,还是她自己。她已经给过丈夫那么多次机会了,接下来,或许该考虑离婚了?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陷入纠结之中。
周子墨下班回到家中,看着手机里他和刘玲的照片——在公园漫步、一起吃饭、看电影……他们如胶似漆。而当刘玲休息时,周子墨却在上班,那些日子,她过得依依不舍,哭得泪眼婆娑,可那也是他们相互依靠的日子。
周子墨关上了手机,没有刘玲的日子,回忆、孤独和思念,通通都涌了上来。这好像不是他的性格。
他锁上门,决定出去走走,享受夜的孤独。打车来到刘玲楼房下面,发现二楼亮着灯,一丝苦笑浮现在周子墨的脸上。下了车,他感到有些干呕,像是吞云吐雾一般。
顺着刘玲楼下的马路一直向南,就是繁花区。周子墨和旁边的夜跑人群组成小队,一路向南。他看着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但最终还是掉队了,气喘吁吁地走着。
反正接下来两天是周子墨的休息日,他看着路两边的男男女女陆续走进舞厅。舞厅出入口的告示牌上写着:“特邀北京的某DJ……尽情享受吧!”
周子墨知道这个地方有个舞厅,但从未进去过。看着陆陆续续的人走进舞厅,他蹲在路口边的高台上,望着马路对面卖烟酒和各种饮料的小摊。起身左右看看,他过了马路,要了一盒烟、一瓶可乐。付完钱后,他喝了一口可乐,然后盯着对面的舞厅,摇摇头。
摩肩接踵的人群涌向地下二楼,门口放着四张台球桌。再往前,两个保安手持安检仪,检查每一个进去的人。一个女警察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周围。
“可乐不让带进去,暂存到框里。”一个保安说道。
周子墨把可乐交给保安。一进门,对面就是一个吧台,后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酒。调酒师在吧台前展示着高难度的调酒动作,瞬间赢得了周围人群的热烈掌声。
舞曲响起,舞池里人满为患,根本无处下脚。周子墨也随着舞曲不由自主地晃动身体,越来越兴奋,太热了。他解开上衣扣子,来到舞池边的四个大音响之一前,音乐的节奏让他狂魔乱舞。
舞曲的音乐声早已淹没了周子墨的悲伤。听着那入脑的DJ互动,尖叫声,左右挥手,他跟着节奏哼唱:“就因为我爱另类,让我三年都荒废,让我多少次心碎,让我错失这皇位……”周子墨随着舞动的身体哭了起来,在音箱前大喊一声,半弯着腿,双手摆动。
只听DJ不知说了句什么,换了舞曲,台上台下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子墨身上。有人笑,有人竖起了大拇指,连门口的女警察都进来看着他。
中场休息时,周子墨随着男男女女一起出去换口气,点了一根烟,蹲在门口。他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身体轻飘飘的,但耳朵里还在回荡着舞厅里那高分贝的舞曲声。
旁边的人对周子墨投来异样的目光,但他毫不在意。起身来到马路对面的小摊贩,他又买了一瓶可乐。第一次那瓶可乐,让他拿他也不拿。在这个地方,鱼龙混杂,有些不怀好意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人们陆陆续续地走进舞厅,周子墨站在舞厅门口,眼神有些迷茫。
他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但今夜他不想玩了。周子墨摸摸肚子,看了一眼远处的餐馆,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打车回到巷子口,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夜生活还在继续,周子墨跟旁边卖烧烤的店主打了声招呼,买了几瓶啤酒,径直穿过巷子。巷子太短,走不到白发苍苍。不是年少守不住旧情,而是岁月慌了人心。周子墨一边抽烟,一边想着,他抽的不是烟,是对生活的无奈……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隔天中午。洗漱完毕后,周子墨去外面吃了饭,又打车来到舞厅。看到告示牌上写着“晚上19:00至凌晨3:00”,周子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下午并没有开场。
“转转呗,说不定能转出个新高度。”周子墨心想。他发现了一个超大的游戏厅,里面的机器让他看得眼馋。一排排的机器,一眼望不到边。他边走边左右打量,当他转到一台机器前面,停下了脚步——《真侍魂》。看着前面打游戏的那个男人,一遍遍地被KO,又一遍遍地塞游戏币复活……
周子墨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也就这水平。”
周子墨去吧台买了游戏币,重新回到《真侍魂》那台机器旁。那个男人又被KO,狠狠一锤砸在档杆上,起身骂了句脏话,气冲冲地去了吧台。
周子墨塞进游戏币,橘右京赫然出现在屏幕上。“玩的就是剑术。”他一边说,一边操作着。一路过关斩将,游戏突然停了一下——原来是对面有人跟他对打。周子墨起身踮起脚尖,往对面瞅了一眼,竟然是刚才那个小子。他无奈地笑了一声,坐回座位上。
陆陆续续,周子墨身后围的人越来越多。对面的对手换了一茬又一茬,但都被他手中的橘右京三连斩KO。
“我是交了多少学费,才练到这水平的,你们……”周子墨心里暗自得意。
正在这时,对面的人投币,选择了霸王丸,开打。只一招,周子墨就感觉对面的人水平在他之上。一记天霸封神斩,游戏结束。他站起身,踮起脚尖,伸出右手给对面的人一个大赞。
“一山还比一山高啊,不服不行。”周子墨扒开人群,快步走出游戏厅,来到外面,长长地呼吸了几口气。
顺着夜市,他又来到了舞厅门口。说实话,周末的人就是多。“那我也得进去摇一摇。”周子墨摩肩接踵地挤了进去。舞厅里还是昨天那一套流程。他早早地来到舞池,底部有弹簧支撑,他利用惯性上下舞动着。灯光随着音乐闪烁,魔球灯投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DJ不时互动,偶尔传来几声尖叫和呐喊。
中场休息时,周子墨随着人流来到外面抽了支烟。
“走吧,回吧。”坐在出租车上,路过刘玲的房子,窗户黑着灯。下了车,周子墨买了点烧烤和啤酒,准备回家吃喝。
周子墨掏出钥匙,发现屋里亮着灯,难道是……小偷?刘玲?
他迅速打开房门,发现刘玲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
“我就知道是你。”周子墨看着桌上他给刘玲的钥匙,走到茶几前把东西放下,两人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像极了司母戊鼎的回响。
“你去哪了?”刘玲张开双臂问道。
相互抱了一下,松开后,周子墨无奈地苦笑:“心情不美丽,出去转转,想给你打电话,但又觉得没必要。”
“边吃边聊吧。”周子墨说着,把易拉罐啤酒拆开递给刘玲,然后解开袋子,烧烤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你怎么样了?我平时也很少关心你家里的事,但这次……”周子墨说着,递给刘玲一串羊肉串。
刘玲接过羊肉串,放在茶几上,打开啤酒喝了一口,无奈地笑了笑:“也就那样吧,想离婚,又狠不下心来,毕竟……还有女儿,你说怎么办?”
周子墨看着刘玲,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这件事,我不会给你答案的。”
“意料之中的事。”刘玲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我是想问,打你的那个是你哥?亲哥?”周子墨明知故问,“幸亏我身体好,要是身体不好的话,背过气去了。”
刘玲摇了摇头:“亲哥。发现了也好,家里的情况他都知道。”
“你呢?脸上的……巴掌印?卸了妆,还有吗?”周子墨看着刘玲,吞吞吐吐地说道。
刘玲低下头,哽咽着摇摇头,随后喝完了半罐啤酒,用手压扁了它:“走一步看一步吧。”
“假如我离婚后,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吗?”刘玲看着周子墨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
“算了算了,没有新鲜感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刘玲苦笑着又说道。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周子墨哑然失笑。
“渣男!”刘玲说着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周子墨听到“渣男”两个字,已经无所谓了——渣就渣吧。
第二天,周子墨买了早点,刘玲洗漱完毕后说:“你这个床真舒服,好几天失眠,在你床上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把这个床搬到你家去吧。”周子墨神秘地说道。
刘玲看着周子墨,许久没说出话来。
“不吃了,没胃口。”刘玲说着,穿上外套,拿起包包,转身走出了家门。
周子墨看着茶几上的钥匙,无奈地笑了笑。
又打车来到游戏厅,昨天买了五个游戏币,还剩四个。他直奔《真侍魂》那台机器。和昨天一样,又是对打,身后围了不少人。但今天有点不对劲,打得正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突然松开双手,起身推开人群,走了出去。来到游戏厅外,他干呕了起来。劣质的烟味,加上早上和刘玲的事情,让他心情很失落。
“周子墨。”一个女人喊他的名字。
周子墨站起身,左手在嘴上抹了抹,舌头机械地舔着嘴唇,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是单位里的龙小梅和其他两位女人。
“真巧。”一位女人含笑说道。
“是啊,真巧。过来转转?”周子墨客套地问。
一个女人摇头,一个女人点头,龙小梅则低下了头。
周子墨笑了笑:“没吃饭呢吧?走吧,正好到了中午,我也饿了。”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
“三位佳人,请……”周子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带我们去哪吃?苍蝇小馆我们是不去的。”一个女人一本正经地和周子墨说道。
“看,看见没。”周子墨用手指了指前面。
“不怕吃穷你?”龙小梅停下了脚步,暗笑着看着那个酒店。
“没事,我说的是那个酒店旁边那一家。”周子墨笑着说道。
那两个女人在吵吵要吃什么,龙小梅和周子墨小声说,“涮羊肉。”
走进餐馆,服务员领着去了一个包厢,周子墨把点菜单直接给了龙小梅。
饭桌上,龙小梅三言两语,周子墨才了解到这三位女同事已经是老员工了,有的跟了七八年,最晚的跟了四五年,不闻不问是周子墨的性格。
吃完饭后,她们说要到周子墨家里转一转,想得什么心知肚明,周子墨也默然接受了。
打车来到周子墨家门口,开门进去,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至于刘玲的东西,就剩一串周子墨家门的钥匙,还在茶几上放着,不会让人怀疑。
“你们喝点什么?”周子墨问她们。
“咖啡吧。”一个女人说道。
周子墨去厨房忙碌着,只听一个女人笑盈盈地说,“这个家缺点什么?”
周子墨从厨房的窗户上看龙小梅用腿顶了一下那个女人,他在厨房探出头开玩笑道,“缺个女人,缺一个像龙儿一样的女人。”
“这下好了,你今天就留在这吧。”一个女人对龙小梅说道。
龙小梅拽住她的胳膊咬了一下,脸红耳热地躲到她背后。
这样别人慢慢推动,周子墨和龙小梅两个人的关系也顺水推舟,终成眷属了。
在龙小梅一再的催促下,周子墨第一次见龙小梅的爸妈,倒也不觉得紧张,原因嘛,是大彻大悟之后一切事都看开了,静观其变吧。
11月中旬厂子停产,周子墨买的烟酒牛奶,和龙小梅去看她父母,他知道,这次见面可能会决定他们的未来走向。
当他们七拐八绕到达龙小梅家时,他的父母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好大一个院子,院里头住着四五家,在看他们父母,从面相上看也是老实巴交的人。
“叔叔阿姨好。”周子墨笑着对他们说道。
“进屋,进屋。”
来到屋里,他们自己打了个套间,外面那个套间是她父母的,里面那个套间是龙小梅的,不过最近一个多月她也很少回来。
这和大部分相亲的都一样,问问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以对你尊重的态度。周子墨一一做了解答,吃完饭,又待了一会,告别了她的父母和龙小梅。
龙小梅的父母,在商量结婚的事,彩礼给多少钱、三金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周子墨也是过来人了,都懂。他有一段失败的婚姻,那个时候也怪他自己太老实,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两个人压根就不是一路人。他想维持这个家,她见他太老实,处处给他使绊子,就这样闪婚闪离,这段失败的婚姻,维持了八个来月。细细想来,一个半月她回娘家或是别的地方,等到法院判决离婚,周子墨脸上窃喜。
婚姻不好确实会毁三代的,因为经历过,经历过婚姻里面的危害,所以周子墨多了个心眼,把龙小梅的肚子搞大了,着急的是她们,也许这有点腹黑,但是为了自己考虑,站在自己的立场,就想通了。
周子墨回到家里面,把玩着手机,看到刘玲的电话,“删除?删了吧。”自从上次走后,没有任何她的消息。陈建军、刘晓霞两口子有好多关于刘玲的事想和周子墨说,但周子墨和龙小梅两个人准备谈婚论嫁,关于刘玲的事,也是不了了之了。
周子墨给父母打个电话,谈论起今天的事,父母没有说什么,想结婚,父母们准备准备,继续相处,就处一处。因为第一次婚姻失败,父母们已经看开了,也不催着周子墨结婚生子了。
窗外刮着北风,有根电线从两个屋顶穿过,发出“呜呜”的响声,周子墨站在窗前,手里紧握着手机,看着龙小梅发来的甜言蜜语,这甜言蜜语是收费的。
年前等周子墨父母来到龙小梅家,先把婚订了,俩个地方,两种风俗,双方父母谈崩了,拉扯着,不欢而散。
龙小梅知道周子墨吊着她,父母谈崩以后周子墨和龙小梅也就没再联系,直到过完年正月,龙小梅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微信上长长的都是和好的词语。
周子墨也老大不小了,收收心结婚吧,纵然外面千好万好,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和龙小梅柴米油盐安安心心过日子,再说怀了自己的孩子,周子墨里外还是能分清楚的。
来到一家饭店,双方父母表面上都兴高采烈,其实是阳奉阴违,都打的小九九,看着龙小梅的渴望的眼睛,周子墨轻轻拍拍龙小梅的肚子,相互牵着手。
婚期2018年3月10号,给本市的人发了喜帖,外市的人打电话和微信通知一下,婚期一天天临近,周子墨和龙小梅心中充满了期待。尽管双方父母在订婚的时候的不愉快都写在脸上,以大局为重吧。
婚礼如期进行,这天,阳光明媚,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对新人祝福。
周子墨穿着笔挺的西装,龙小梅则身着洁白的婚纱,两人在亲朋好友见证下,缓缓走向了婚礼的殿堂。
仪式上,周子墨深情地望着龙小梅,用颤抖的声音宣读着誓言。宾客们被这对新人真情所感动,双方父母虽然心中仍有些许芥蒂,但在这一刻,他们选择了放下,共同为新人幸福鼓掌。
刘玲边鼓掌边落泪,旁边的刘晓霞给她递了纸巾,也没说什么。刘玲向刘晓霞打了声招呼,起身出了外面,站在横幅面前:“周子墨,龙小梅百年好合,喜结良缘,永结同心,白头到老。”此时,周子墨送给她的幸运珠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了,洒落一地,她身体不稳向后靠在了墙边,许久才缓过神,又捡了地上的珠子,向旁边那个公园走去。
周子墨没有邀请刘玲参加他的婚礼,跟陈建军、刘晓霞两口子下的请帖,刘玲的单位马路对面就是周子墨和龙小梅的宴会大厅,结婚用的喜字横幅写的字是个人都能看到。
周子墨醉眼朦胧的上了床,哼哼唧唧说着胡话,地上的母亲和龙小梅她们在分摊在婚宴上没吃完的菜和杂七杂八的东西。
“水。”周子墨从床上坐了起来,龙小梅把已经放在床头柜的水杯拿给周子墨,喝完水,躺下,目光望向天花板上led灯勾勒出的图案,那光晕似乎在旋转,如同他心中的情感在翻涌,他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那转瞬即逝的光芒。
“小梅,”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打心底里高兴。”
龙小梅笑而不语,她轻轻地抚摸着周子墨的手。
第二天中午,吃着来婚宴上剩下的菜,此时院外嘈杂声不断,从窗户上看着,有好几个人跑出院外。
“怎么了?”周子墨说着站起身出了门,来到大门口,看着巷子里的人足足有三十多个,再往对面的外置二楼看去,有一个人倒躺着在二楼拐角处,红色液体顺着柱子流了下来。
听隔壁的人说,这个人是个小包工头,欠人工资有三四年了,有钱也不给,说着抹了抹脖子……正在此时,警报声由远至近……
周子墨回到屋里和龙小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龙小梅拉起在沙发上坐着的周子墨来到洗手间,说道,“洗洗眼睛?什么东西你也看?不知道新婚没满月呢?明天怎么回门啊?”
周子墨无奈的笑了笑。
东方欲晓,龙小梅拉起周子墨开始洗漱。回门路过超市,礼物肯定少不了的,看着厚厚一沓钱,买完东西的龙小梅吐吐舌头看着周子墨。
“牛肉干不要了。”龙小梅向忙碌中的超市老板说道。
“不要了?”老板眼睛睁大说道。
买也买了,要上吧。周子墨说完这句话,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看着手里的二十多块钱,提起买的东西看着龙小梅。
龙小梅把包里的牛肉干取出来,往柜台上一放说道,“不要了。”
周子墨把东西放下,举着手里的钱。
老板看着他们俩,脸黑了下来,在收银机一顿折腾,六百块钱扔在柜台上。
“你微信里有多少钱?”周子墨从超市出来问龙小梅。
龙小梅摇摇头,提着礼品盒的左右手捯了一下,穿进巷子。
走进院子里的时候,并排停着两辆SUV,屋里的吵嚷声不断,门虚掩着,家里的烟味夹杂着脚汗味侵入脑中。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龙小梅笑着把礼品放在屋角,又接过周子墨手中的礼品放在一起。
“这是我两个表哥和嫂子们,还有他们的孩子。”她指着炕上的男人和坐在板凳上的两个女人说道。
“这是我老公,周子墨。”
周子墨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炕上的一位表哥身上,汉奸头,八字胡,大拇指、食指举着一根烟。心里想,实打实一个汉奸,要是没有法律的制裁,老子第一个干的就是你,你妈生了个什么东西。
周子墨还是强颜欢笑脱了鞋上了炕,来到表哥的身边怒气冲冲说道,“往那边点,谁是主谁是辅没点数啊?”
他哥看着周子墨,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一边。
岳父急忙打圆场,笑着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坐近一点,不要闹得太尴尬。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应该多说说笑笑,增进感情。”
汉奸头虽然心里不情愿,但看到舅舅出面,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是啊,子墨,你坐,你坐。
周子墨心里虽然对这个表哥有些不满,但为了不让气氛更加尴尬,他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坐了下来。他转头对嫂子们说道,“嫂子们,你们都好吗?孩子们最近怎么样?”
嫂子们见状,也纷纷露出笑容,开始和周子墨聊起家常来。气氛渐渐缓和了一些,大家开始谈论起各自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快11点,全家去了龙小梅她们家屋后面的饭店,亲戚们大多数已经到了,一个大的包间,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挤挤,也就能坐十五六个人,群雌粥粥,众口嚣嚣,能把房顶掀翻,周子墨这样的场面见过,但是没见过一米之内用吼声都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直到菜上来之后,岳父岳母致了词,无非就是,感谢来宾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女儿的回门宴,对新人的祝福,对未来的期望,接下来,大多数人鼓掌,这一套流程,是个正常的人都会说。
端着酒杯,周子墨在龙小梅的带领下,认亲戚。
周子墨回到座位上,脸上已经通红,右眼睛在十几岁的时候小朋友射箭,不偏不正直接射到眼睛中间,反弹回来,箭头落在地上,周子墨眼睛一闭一睁,右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倒是没出血,还和他们疯玩,接下来的十多天,经常用手揉揉右眼睛,慢慢的也能看见了,也没当回事儿,经过好几年之后,朋友们蹭红起来喝酒,越喝右眼睛针扎的疼,球结膜上还起白的就像粉刺挤出来一样的颜色薄膜,照镜子的时候,把它刮下去,等个一两分钟就不疼了。
他们也没少喝,汉奸头搂着周子墨的脖子,唧唧叨叨说个没完,周子墨恨得牙痒痒,双手扶着桌角,去你妈的,差点掀翻了桌子,要不是龙小梅极力阻止,后果不堪想象。
龙小梅扶着周子墨出了饭店,她看着他,眼泪流了下来,周子墨又点了根烟,没有替龙小梅擦眼泪,时时的注视着她,说道,“你看看,太乱了,房顶都能掀了,这是我脾气好,一般人哪能受得了?”
“你是不不要我了?”龙小梅盯着周子墨说道。
周子墨被她这么一问,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两个概念啊。他摇摇头,顺势把龙小梅的眼泪擦了,顺便在她衣服上蹭一蹭。
龙小梅破涕为笑。这个动作,用在这个时候,也是毫无瑕疵,既能增加彼此的感情,又能化解尴尬的气氛。他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变得温暖而柔和。
“怎么样?回吧?”周子墨看着龙小梅又望向嘈杂的饭店说道。
他们的分贝,大多数都穿透到饭店外面,经过饭店外的人,时不时往里瞅瞅,饭店的老板就需要这样的场景,但是周子墨非常讨厌,或许是讨厌龙小梅的表哥那个汉奸头。
“我进去说一声。”龙小梅说着走进了饭店。
周子墨一转身,眼睛瞟向不远处,发现一个女人在盯着他。
那个女人向周子墨招招手,周子墨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再看向不远处的女人,女人正向周子墨走了过来,正在此时,龙小梅和爸妈走出饭店。
周子墨刚才在饭店里面准备几次掀桌子的时候,岳父岳母也看见了,他们却没有制止,或是制止的权利交给龙小梅,周子墨最坏的打算已经想好了,已经无所谓了,岳父岳母怎样想的,问问他们的心吧。
虽说客套几句,极力挽留,明天走吧,周子墨的头摇的就跟拨浪鼓一样,龙小梅暗暗发笑,岳父回到了酒店,岳母领着两口子回到家里。
那个女人是刘玲,从周子墨身边经过,龙小梅看着她的背影。
岳母大大小小的盒子又给龙小梅、周子墨拿了挺多,等于走走形式。
打车回到家里,周子墨把冰箱里的冰水喝了大大一口,栽倒在床上。
龙小梅给他盖了被子,收拾拿回来的东西。
刘玲在结婚当天,她从婚宴上出来,周子墨送给她的手链断了之后,她走进公园,在她与周子墨约会的地方的石头下,把手链埋了起来。她在纠结,为什么新娘不是她,祝他和龙小梅从今以后快快乐乐生活吧。骨软肉酥的回到家,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刘晓霞打过来,第一遍没有接,躺在了床上,在哽咽,第二遍打来,她压了手机,在微信上找到刘晓霞的号码,用文字写的我到家了,手机扔到床上,再一次哽咽,泪水不自觉的涌了出来,流到了床单上。
直到今天早上,刘玲路过巷子口看到周子墨和龙小梅从里面出来,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皮鞋擦得锃光瓦亮,龙小梅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脚下蹬了一双粉红色的平底鞋,出了巷子口,正好过来一辆出租车。
刘玲把车子放到五金店门口锁上,也拦了辆出租车,她给刘晓霞发去微信,知道了龙小梅的大体位置,饭店是她第一目标,直到看到门口,恭喜,新郎周子墨,新娘龙小梅,回门喜宴,她下了车,看到饭店进进出出的人,发神经的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女人的心态,只要认定一件事,即使是牛角尖她也往进钻。
直到看到周子墨他们从巷子里过马路走到饭店,两个多小时之后从饭店出来,周子墨和龙小梅说的话刘玲都听到了,刘玲穿着黑色的大衣,齐腰的头发,戴着口罩,就在饭店窗口来回廖望马路上的人,龙小梅进去叫岳父岳母,刘玲片刻的发呆,她就走到周子墨身边,但此时龙小梅和父母正好出来,她只好和周子墨擦肩而过。
龙小梅收拾完东西,又在翻看周子墨的电话,其实自从他们俩走到一起,关于刘玲的电话,微信,都删除了,唯一一张就是在以前的单位里所有员工照了一张相,这张照片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龙小梅发现周子墨在饭店里外都有不对的地方,哪个地方不对,她也只是怀疑,好几次做噩梦的时候他都含糊喊一个人的名字,都被龙小梅叫醒,龙小梅心里想,下一次做噩梦的时候,不叫醒你看看有什么样的反应。
周子墨被尿憋醒,闻着饭菜的味道,确实饿了,反正是事宴上的饭菜活到这么大,从来没吃饱过,或许是饭桌上的食物太多,吃这个不吃那个,有点割舍不下,每次一回到家,总要来桶方便面或其他食物垫一垫。
去了趟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周子墨的脸已经回归正常,手拖着洗脸盆,胡茬又长出来了,略显憔悴的脸上,左下巴有个凸起的粉刺,按一按专心的疼,也没有太在意,直到一年后越来越大,才去做的手术,这是后话了。
“老婆,吃完饭,去公园转转?”周子墨坐在板凳上拿着筷子说道。
龙小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周子墨,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怎么了?”周子墨问。
“刘玲是你以前单位里的同事啊?”龙小梅终于开口问道。
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平时的对话。
“嗯,是我以前单位里的同事。”周子墨也像平时对话一样说道,其实他的心里听到刘玲慌的一批,装作若无其事。
“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他给你这个手机打了电话,我接的。”龙小梅说道。
“说什么了。”周子墨问道。
“也没说什么,问你现在干啥的呢。我就觉得奇怪,咱们婚礼上,有她呢吧?”龙小梅说道。
“我也没注意有没有她。”周子墨违心的说道。
龙小梅摇摇头,把结婚那天的排骨给周子墨夹到碗里。
夜晚的公园遛食的人很多,从周子墨家的巷子口出来马路对面就是公园,公园里有各种健身器材,下午两点到五点是老头老太太跳双人舞,晚上八点到十点是大多数年轻人的广场舞,有健走团绕着公园外围一圈一圈的走,脚步慢的跟不上大有人在,周子墨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两个篮球架在一进公园那里,周围有好多人一会左面,一会右面,失球的一声叹息。
龙小梅也是和周子墨俩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逛公园,公园马路两边的路灯有好几个不亮的,隐隐约约看到有好几波人唇齿相依,有和自己女人的也有和别人媳妇的。
广场舞曲放着凤凰传奇的DJ版《荷塘月色》,人们陆陆续续的跟着节奏舞动起来,周子墨推着龙小梅也加入其中。
周子墨在旁边的吸烟区点了根烟,看着龙小梅熟练的舞动,心里深深的自责,即便自己已经结了婚,孩子在龙小梅的身体里孕育着,但是刘玲的身影时常在周子墨的记忆中闪过,他闭上眼睛,试图将那些记忆锁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但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那些回忆就会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龙小梅在舞池中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周子墨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晰,他知道,他不能让过去的影子影响到他和龙小梅的未来,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等不了几个月,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他需要成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
周子墨掐灭了烟蒂,龙小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龙小梅跳了几曲广场舞后,就站在一边,看着继续跳舞的人。她脖子上的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周子墨边掏纸巾边往龙小梅身旁走,走到她身后,用纸巾轻轻擦去她脖子里的汗水。
“跳了几曲,越来越热。”龙小梅回过头,对着周子墨说道。
“凉一凉就回家吧,回家洗个澡。”周子墨道。
龙小梅看着周子墨炙热的眼神,带着渴望说:“正好给我搓搓背。”
第二天快中午时,龙小梅接到朋友王梦琪的电话,说她来这个城市打工,人生地不熟,只认识龙小梅。龙小梅和周子墨锁上门,出了巷子口,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龙小梅和王梦琪是老家一个村子的。龙小梅这几年在北京打工,北京物价太高,每年回家也省不了多少钱,所以今年她直接来到了龙小梅的城市——包头鹿城。
下了车,龙小梅赶往出站口,左右张望。只见出站口右边有个女孩,娃娃脸,头发被帽子盖住,围着一条红色针织围巾,穿着粉色大衣,搭配牛仔裤。
王梦琪看到龙小梅,赶忙上去抱住她,狂亲她的左右脸颊。龙小梅推脱着,笑着说:“还没改你的臭毛病。”
王梦琪吐吐舌头,脸上带着一丝顽皮又亲切的表情。她的眼睛闪烁着见到老友的兴奋和喜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脸颊因为刚才的拥抱显得有些红润,增添了几分生动和活力。
“姐夫好。”周子墨呆呆地看着王梦琪,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叫你呢?干啥呢?”龙小梅怼了一下周子墨的胳膊。
“嗯,啊,什么?哦。”周子墨看到不远处王梦琪的手推箱,赶忙过去拿回来。
王梦琪看着周子墨匆忙拿回手推箱的样子,忍不住对龙小梅笑了笑。
“姐夫好。”王梦琪再次说道。
“嗯,好。”周子墨回应道,对龙小梅说:“刚才应该拍张照片,绝佳的……可惜错过了。”说着摇摇头。
龙小梅看着火车站,对王梦琪说:“你不记录一下吗?”
“没这个打算,其实我很少照相的。”王梦琪说道。
打车返回到周子墨和龙小梅结婚时住的酒店。龙小梅说这家酒店的饭菜除了量少,味道比其他地方正宗,而且离家很近。大中午,客人们大多选择雅间,周子墨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龙小梅对后面的服务员说:“先来个松鼠桂鱼。”然后翻开菜单,“糖醋排骨、酥炸凤虾尾、芦笋炒虾仁,主食你们要什么?”
周子墨把手伸向王梦琪。
“疙瘩汤吧。”王梦琪说。
“好嘞。”龙小梅合上菜单,对王梦琪说:“先去家里,明天带你去城中草原转一转。”
王梦琪微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以前也来过大城市,一心奔波只为挣辛苦钱,生活节奏快。几年下来,说实话,她只知道在某个城市,景点和美食八竿子打不着。
不一会儿,服务员开始上菜,王梦琪饱饱地吃了一顿城市里的饭菜。
过马路,穿巷子,回到家后,王梦琪把外衣挂在玄关墙上的挂钩上。龙小梅把次卧简单收拾了一下。王梦琪打开箱子,拿出扎蒙、莜面。
“这是给你们带的礼物。”王梦琪说。她里面穿着酒红色衬衫,完美勾勒出身材,让周子墨垂涎三尺。
龙小梅把王梦琪带的礼物放到厨房,周子墨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眼睛时不时看向王梦琪。“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又勾魂又撩人。”他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下面。
龙小梅和王梦琪在次卧屋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着她们之间的趣事,周子墨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而听听。
时间过得真快,晚饭是王梦琪做的莜面、肉汤。家里只有两根黄瓜,干脆就拍黄瓜算了。
“哎呀,好久没吃莜面了,真香!”周子墨对着王梦琪说道。
龙小梅接话道:“她爸就是厨师,十里八村的红白喜事,基本都找她爸。她在家的时候,也会帮忙打打下手,一来二去,有的菜系她也能上手了。”
“看不出来啊。”周子墨对笑逐颜开的王梦琪说道。
“其实,我很讨厌进厨房的。”王梦琪一边夹起一块黄瓜,一边笑着说,“每次我爸让我帮忙,我都想方设法溜走。”
“那后来又怎么喜欢上的?”周子墨好奇地问。
“有一次,村里有个大宴席,我爸忙不过来,硬拉着我去帮忙。那天的菜基本都是我做的,结果客人们都说好吃。从那以后,我就慢慢地喜欢上了。”王梦琪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龙小梅笑着插话:“难怪你现在手艺这么好。”
周子墨点点头,“原来是有天赋的,以后能吃到你的好菜了。”
王梦琪偷偷看了龙小梅一眼,埋下头继续吃饭。
“对了,你不来镇上开个小饭店?”龙小梅突然问。
王梦琪摇摇头,撅着嘴,“这个问题跟我爸年前谈过,我爸说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开几天就黄了。”
龙小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中嚼完的饭菜末夹杂着口水喷了出来,落在蒸笼里和边边角角。她起身去了卫生间。
周子墨无奈地笑了笑,王梦琪捂嘴笑了。
龙小梅从卫生间出来,笑着耸耸肩,又坐了回去。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因为你不爱这个工作,必定是黄。”龙小梅说着把碗里没吃完的肉汤和四五根莜面推到了周子墨面前。
周子墨无奈地笑了笑。
周子墨在厨房里洗碗,心里想着刚才的对话,想起龙小梅喷饭的场景,还有去卫生间的情节。无意间,他碰到王梦琪的腿,她瞬间脸红低下了头。
看着她们穿起衣服去公园,周子墨对着开门的龙小梅说道:“顺便给我买盒烟,早点回来。”
只听龙小梅“哦”了一声,王梦琪回头笑着伸出右手,向周子墨指尖摆动……
她们回来的时候,周子墨已经侧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呼噜声断断续续,像断了气似的。电视里还在放着节目。
“起来,去床上睡。”龙小梅跨过沙发,怼了怼周子墨的肩膀。
一夜无话。
快到7点时,周子墨穿起衣服,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出门买了早点。回来的时候,龙小梅正在卫生间忙碌。周子墨往沙发上走,路过次卧时,发现次卧的门没关,王梦琪正在穿衣服。她的后背妖娆动人,一览无余。周子墨的目光不禁停留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也喜欢裸睡,那种自在和舒适的感觉让他觉得特别放松。不过,他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往沙发走去。
他想起自己前几年的一个夏天,下班走到半路,天空突然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那天,他没带伞,被淋了个透湿。回到家后,他脱掉湿漉漉的衣服,直接裸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从那以后,他开始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睡眠方式。
周子墨坐在沙发上,把买来的早点放在茶几上。龙小梅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他已经在沙发上,便走过来坐在他旁边,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说:“今天起这么早?”
周子墨笑了笑:“嗯,昨晚吃撑了,睡得香。”
“洗漱一下,过来吃早点吧。”龙小梅对次卧里的王梦琪大声说道。
周子墨看着次卧,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下雨的夏天,以及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王梦琪从次卧出来,先是对着周子墨和龙小梅笑着说“早安”,然后拿着她的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今天的打扮和昨天略有不同,粉色开口的毛衣搭配蓝色牛仔裤,显得她的娃娃脸更加迷人。
“打车吧,坐公交车距离太远。”周子墨右手向不远处刚拉完客人的出租车招了招手。
报了具体位置后,车在路上行驶,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掠过,城市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车内,王梦琪透过车窗玻璃欣赏着路边的高楼大厦,龙小梅则在低头玩手机。
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目的地。付款扫码后,三人下了车。
“好大啊。”王梦琪看着栅栏里面的城中草原,惊叹道。
周子墨说:“对的,不断在扩大,我家以前就在东南面墙外面。拆迁以后,就搬到昆区住了。”随后,他领着她们从北门进去。大小不一的蒙古包疏密聚散,装点其中。远处的巴音宝力格敖包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沿着马路前行,路两边的冬季枯草尚未完全褪去,但随着气温升高,部分小草已经开始返青。
“野鸡、野兔,还有狐狸……”周子墨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看,前面的观景台可以看到赛罕塔拉的全景,下面有一些河道,还有纛、柽柳、鹿园……这个季节都能看到。”周子墨又说道。
“鹿?”王梦琪看着周子墨。
“还有马呢。”龙小梅补充道。
周子墨点点头,望向了东面以前的旧址。那里已经变成了马路。他和酒肉朋友以前常常翻过墙进去玩,直到这里不断扩张,旧围墙变成了现在的篱笆墙,视野也更加宽广。
“姐夫,给你们两个照张相吧?”王梦琪笑着说。
龙小梅朝着望向东方的周子墨招手:“来,过来。”
“咔嚓。”王梦琪看着手机里的相片,放大查看。龙小梅穿着连体牛仔裤,肚子微微隆起,上身是一件蓝色的镂空条纹波边毛织开衫;周子墨则穿着某品牌的黑色运动装,搭配他那平头发型,确实有点帅气。他的右手抬到额头下,望着拍照的王梦琪。
王梦琪笑了笑,随即把照片通过微信传给了龙小梅。
快到东西面时,芦苇在冰面上屹立不倒,蒙古百灵少说也有三十多只在芦苇丛里外嬉闹。那里的冰已经消融,不知道三月份的天气还能维持几天?气候的周期性变化确实挺大的。
再往西走,周子墨看到一家四口在马路边野炊,自己做的汉堡——说实话,其实是用馒头,往里加木须肉和咸菜。周子墨从马路上路过,咽了咽口水,回过头来对两位美女笑着耸耸肩说:“饿吗?”
王梦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反倒是龙小梅,轻轻揉了揉肚子,吧嗒着嘴说:“还好了,咱们夏天也在这里野炊,花花草草,远处的蒙古包,后面的芦苇丛,绿树成荫……”
“留着肚子,逛完了,去吃自助吧。”周子墨接话道。
说说笑笑间,他们来到了观景台。龙小梅和王梦琪上了观景台,周子墨则在吸烟区点了一根烟,来回眺望。他五六年前和酒肉朋友来过这里,那时前面还是一片荒地,没想到近几年种上了花。去年夏天回妈家吃饭时,路过这里,马鞭草和薰衣草以及其他花草点缀其中,美得像一幅画。很多游客在这里拍照,或蹲着、或站着、或闻花香、或摆各种姿势。
“姐夫,上来给我们俩照几张相。”王梦琪在观景台向下喊道。
“姐夫,姐夫,姐夫……”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单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
周子墨顺着旋转楼梯登上三层,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草原的美景。春夏秋冬各有韵味,构成了一幅返朴归真、极具特色的画卷。
“这里太美了,美得让人心醉。”王梦琪大声对着草原喊道,然后回过头看着周子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透着童真和天真,宛如娃娃般可爱。细细的鼻梁勾勒出她俏丽的脸庞,仿佛是从娃娃脸上脱离出来,圆润的脸蛋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却毫无瑕疵。
王梦琪把手机递给周子墨,笑着说:“姐夫,我们要以后面的蒙古包和芦苇荡为背景,从各个角度拍几张。”
……
坐在出租车里,龙小梅和王梦琪在后座上翻看着相册。出租车穿街过巷,来到了一个大型商城。商城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扫码下车后,三人坐电梯来到五楼,直奔边上的那家自助餐。多年前,一个朋友说这里的羊肉特别正宗,周子墨便选择了这里。
周子墨是个极其另类的人。就说吃饭吧,要是遇到不好吃、服务差、上菜慢的情况,他下次肯定不会再来了,也不会当面和店员理论。买东西时,如果发现自己被宰了、买贵了、被缺斤少两,他也会选择沉默……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避免冲突、社会环境、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对结果的预期、对商家的评价、心理因素、信息不对称、弱势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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