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那个角落移开,重新聚焦在眼前巨大的地质剖面图和写满方程的漆黑板上。
公式冰冷而沉默,像永恒的星辰,不为人类的恐惧、官僚的算计所动。
他必须抓住这些公式,这是唯一的浮木,是唯一可能在这片名为“别无选择”的绝望之海中,找到一条通往彼岸(哪怕彼岸也可能是毁灭)的路径。
“继续。”
安德烈的声音重新变得冷硬,如同钢铁,“聚焦钻孔坐标和起爆参数。
伊万诺夫教授,我需要你团队对目标区上覆页岩层孔隙率的最新实测数据,误差必须小于千分之五。
巴甫洛夫少校,钻探方案B的可行性报告,明天日出前放在我桌上。
米哈伊尔……”他看向那位绝望的工程师,“疏散路线和安置点的最终预案,由你负责核实,确保每一个名字都被划掉。
时间,”他看了一眼腕表,冰冷的金属表盘反射着惨白的光线,“是我们最奢侈、也最匮乏的资源。
开始工作。”
没有激昂的动员,没有虚假的承诺。
只有冰冷的任务分解,精确到人,精确到小时。
会议室里沉重的气氛被一种更紧张的、被逼到悬崖边的行动力所取代。
纸张翻动声、低声讨论声、计算尺滑动声、打字机的噼啪声(来自角落那位代表)重新响起,交织在一起,盖过了窗外火焰永恒的低吼。
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站在黑板前,凝视着那些由他亲手写下的、试图约束毁灭的冰冷符号。
左眼下那道旧疤,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又隐隐地灼痛起来。
时间不再是日历上的数字,它变成了钻头旋转的圈数,变成了地震监测仪上跳动的曲线,变成了计算机房内彻夜不熄的灯光下飞速打印出的、带着油墨和滚烫余温的演算纸带。
它被压缩、被拉长,在希望与绝望的钢丝上疯狂摇摆。
巨大的钻探平台在距离永恒火湖足够远的安全区矗立起来,钢铁骨架在旷野的风中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不是寻常的钻井。
粗壮的钻杆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感,在强大液压的驱动下,以一种坚定而缓慢的节奏,旋转着刺入焦灼的大地。
每一次钻头的啃噬,都伴随着大地的震颤和钻机沉闷的咆哮。
钻探控制室内,气氛比手术室还要凝重十倍。
巴甫洛夫少校像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