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在沈砚身上停留了一瞬,才转向林晚秋,又似乎觉得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从怀里掏出一张盖着模糊红印的、皱巴巴的麻纸文书。
“晚秋丫头,沈砚…”周伯的声音干涩沉重,带着浓浓的无奈,“县衙…刚下来的征丁令。
北边…不太平,又要打仗了。
咱们村…摊上了三个名额。”
他顿了顿,目光艰难地落在沈砚身上,“沈砚…他…他是村里登记的丁户,又…又是上过阵的老兵…这…这头一个…就…”后面的话,周伯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林晚秋的脑海中炸开!
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打仗?
征丁?
沈砚?!
她猛地扭头看向沈砚。
他站在那里,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杆沉默的标枪。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消息。
只有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深处,瞬间翻涌起极其复杂的东西——一丝尖锐如冰锥的刺痛,一种早已刻入骨髓的疲惫和厌倦,还有…一种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宿命般的沉寂。
他握着木槌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指节微微颤抖着,泄露了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那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让林晚秋心痛。
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份深埋的、不愿触碰的战场记忆,此刻正被这纸冰冷的文书狠狠撕开!
“不…不行!”
林晚秋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颤抖,冲口而出!
她一步跨到沈砚身前,瘦小的身体像要挡住什么无形的洪流,眼睛死死盯着里正,“周伯!
不能是他!
他…他已经是…”她想说“他已经是回来的人了”,想说“他身上有伤”,想说“他帮了我们全村那么多”…可话到嘴边,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在冰冷的征丁令面前,任何理由都显得微不足道。
周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满是无奈和同情:“丫头…伯知道…可是…这是官府的文书,指名道姓啊!
沈砚是军籍,又正当壮年…这…这没办法啊!”
他身后的两个青年也低下头,不敢看林晚秋通红的眼睛。
院墙外,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围拢了一些村民。
王婶、李家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