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方世玉少林的其他类型小说《铁臀穿越:方世玉的现代求生指南全文》,由网络作家“西唐居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乾隆二十八年,广东肇庆,七星岩。夕阳如血,泼洒在嶙峋怪石上,将激战中的两道身影拉得细长,扭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汗水的咸腥,还有一丝绝望的硝烟气息。“方世玉!今日便是你少林妖孽的葬身之地!”五枚师太的厉喝穿透金铁交鸣之声,手中拂尘不再是仙家法器,而是绞杀生命的凶器。尘丝灌注阴柔内劲,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刺耳的裂帛声,抽在岩石上便是石屑纷飞。方世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贲张,汗水混着血水小溪般流淌,在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上蜿蜒。他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面对师太鬼魅般的身法,他只能将少林罗汉拳催发到极致,刚猛霸道的拳风呼啸,硬撼拂尘的阴柔。“妖尼姑!背叛师门,投靠清狗,助纣为虐!今日小爷定要替天行道!...
《铁臀穿越:方世玉的现代求生指南全文》精彩片段
乾隆二十八年,广东肇庆,七星岩。
夕阳如血,泼洒在嶙峋怪石上,将激战中的两道身影拉得细长,扭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汗水的咸腥,还有一丝绝望的硝烟气息。
“方世玉!今日便是你少林妖孽的葬身之地!” 五枚师太的厉喝穿透金铁交鸣之声,手中拂尘不再是仙家法器,而是绞杀生命的凶器。尘丝灌注阴柔内劲,每一次挥出都带起刺耳的裂帛声,抽在岩石上便是石屑纷飞。
方世玉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虬结贲张,汗水混着血水小溪般流淌,在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疤上蜿蜒。他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楚。面对师太鬼魅般的身法,他只能将少林罗汉拳催发到极致,刚猛霸道的拳风呼啸,硬撼拂尘的阴柔。
“妖尼姑!背叛师门,投靠清狗,助纣为虐!今日小爷定要替天行道!” 方世玉怒吼,一招“黑虎掏心”直捣中宫,拳未至,劲风已压得师太道袍紧贴身体。他心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不仅是为南少林的血仇,更是为眼前这位出身少林、却将屠刀挥向同门的叛徒!父母期望的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反清复明的使命像烙印般刻在骨血里,而眼前这关,似乎就是那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五枚师太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快得如同幻觉。她身形如风中柳絮,险之又险地避开拳锋,拂尘顺势缠上方世玉粗壮的手腕,一股阴寒内劲如毒蛇般钻入!
“呃啊!” 方世玉痛哼一声,铁布衫功法自动运转,硬生生震开尘丝,手腕处已是一片乌青。他脚下踉跄,连日苦战加上这阴损内劲,让他气血翻腾,眼前阵阵发黑。这老尼姑的功力,比传闻中更可怕! 他心中警铃大作,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师太岂会给他喘息之机?身影如烟,瞬间欺近,拂尘化出漫天白影,虚虚实实,直指方世玉周身大穴。方世玉怒吼连连,拳掌腿膝并用,少林功夫的刚猛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拳脚与拂尘碰撞,竟爆出点点火星,仿佛金铁相击!每一次硬撼,都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更加汹涌。
“杀!” 方世玉杀红了眼,不顾内腑震荡,猛地提气纵身,一式“力劈华山”携着全身劲力,右腿如同开山大斧,狠狠朝着师太天灵盖劈落!这是他凝聚全身精气神的搏命一击,声势骇人,势要将这宿敌毙于脚下!
就是此刻!
五枚师太眼中精光暴涨,那丝复杂彻底化为冰冷的决绝。她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开山裂石般的腿劲,身形诡异地向下一沉,如同泥鳅般滑入方世玉腾空后露出的下盘空档!
方世玉人在半空,招式已老,心中警兆狂升,却已无法变招!他清晰地看到师太眼中闪过的一抹……怜悯?还是解脱?
“活下去……” 一声极其细微、模糊得如同错觉的低语,混杂在劲风呼啸中。
下一秒!
五枚师太那只穿着千层底布鞋的左脚,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蝎尾针,精准、迅疾、带着毕生功力凝聚的阴毒内劲,自下而上,不偏不倚,狠狠戳中了方世玉两股之间,那唯一未经药酒淬炼、未曾缠裹铁丝的——肛门要害!
“噗——!”
一种无法形容、超越人类极限的剧痛,如同亿万个烧红的钢针从下体瞬间刺穿脊椎,直冲脑髓!方世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这一脚踢得离体而出!那不是肉体的疼痛,而是生命本源被撕裂、被亵渎的极致绝望!
“嗬…嗬……” 他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喉咙里只剩下漏气的嗬嗬声。全身坚逾精钢的铁布衫气劲,在这至阴至柔又精准无比的“钥匙”一击下,瞬间土崩瓦解!狂暴的气血如同失控的火山岩浆,在经脉中疯狂逆冲,摧毁着一切!眼前五枚师太那张冷漠又带着奇异神情的脸瞬间模糊、扭曲。
轰——!
并非肉体坠地的闷响,而是意识深处的一声惊天爆炸!方世玉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旋涡。眼前不再是血色的七星岩,而是无数破碎的光影、扭曲的色彩在疯狂旋转、拉伸。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撕扯、揉碎,又在瞬间重组。耳边是尖锐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嗡鸣,淹没了世间一切声音。
“啊——!!!” 他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但声音却被这诡异的时空乱流吞噬殆尽。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他仿佛在扭曲的光影缝隙中,瞥见一抹熟悉的僧袍衣角,以及……衣角上那一点微不可察、却烙印在记忆最深处的——暗红色梅花印记?
是幻觉?还是……
剧痛、疑惑、无尽的黑暗,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前一秒,方世玉还在承受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在光怪陆离的时空旋涡中翻滚嘶嚎。下一秒,那无尽的扭曲与嗡鸣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熟悉的、却更加尖锐刺耳的噪音——女人的尖叫。
“妈呀——!!!”
这声尖叫穿透耳膜,带着一种方世玉从未听过的惊恐和……心疼?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从虚空里狠狠掼了出来,重重砸在某种坚硬、冰冷又带着点弧度的东西上。
轰!咔嚓!滋啦——!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破碎声、电流短路声瞬间炸响!
方世玉整个人是懵的。剧痛依旧在菊花深处顽固地盘踞,提醒着他五枚师太那惊世一脚的威力。但他更懵的是眼前的景象:刺眼的光线(远胜烛火)、五颜六色快速移动的人影(穿着怪异暴露)、以及一个……正对着他、闪烁着诡异光芒、此刻正冒着黑烟的“水晶盒子”?那盒子后面,一个穿着鲜艳短裙、妆容精致得如同画皮的女子,正捂着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他,指尖都在颤抖。
“陨石?!跳楼?!还是新行为艺术?!我的设备啊!我的RODE麦克!我的索尼A7S3啊!全完了!” 林薇薇的心在滴血,那堆价值十几万的直播设备,此刻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电子垃圾。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从天而降、衣衫褴褛、浑身是血(大部分是干涸的暗红,也有几处新擦伤在渗血)、正捂着屁股龇牙咧嘴的……古装怪人?
方世玉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屁股刚一用力,那钻心的痛楚就让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动作瞬间僵住。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脚下是平整光滑的黑色石头(地砖),反射着刺目的光。
远处是耸入云霄的“巨石”(高楼大厦),表面光滑如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周围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布料极少、颜色鲜艳、样式古怪的短衣短裤。他们手里都拿着一个个更小的、会发光的“黑匣子”,正齐刷刷地对准自己。
空气里弥漫着汗味、一种奇怪的甜腻香气(香水),还有……焦糊味?
“快看快看!动了动了!他还活着!”
“卧槽!天外飞仙?这出场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道具组加鸡腿!这血浆,这伤痕,太逼真了!就是这落点……噗,精准打击主播钱包啊!”
“主播别愣着啊!快问问这位大侠何方神圣?是不是来参加穿越综艺的?”
“只有我关心他捂着的地方吗?菊花残,满地伤……[狗头]”
林薇薇手机支架上的备用手机还顽强地工作着,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礼物特效(虽然林薇薇此刻无心关注)也刷得飞起。观看人数以几何级数飙升。
方世玉完全听不懂那些快速滚动、五颜六色的文字(弹幕)和周围人七嘴八舌的现代普通话。他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活着”、“飞仙”、“道具”、“菊花”……道具?飞仙?他堂堂少林铁将军,南拳方世玉,竟被当成戏子杂耍?!
“尔等何人?!” 方世玉强忍剧痛和眩晕,猛地撑起上半身,用带着浓重粤地口音的官话厉声喝道,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全场。他试图摆出防御姿态,但屁股的剧痛让他姿势极其别扭,更像一只受惊的虾米。他身上破烂的古装沾满尘土和血污,几处撕裂的地方露出虬结的肌肉和狰狞的旧伤疤,配上他此刻凶狠又茫然的表情,极具视觉冲击力。
“哇!这眼神!杀气好重!爱了爱了!”
“他说的啥?鸟语?不过声音好MAN!”
“道具组细节拉满啊!这肌肉,这伤疤,啧啧,化妆师加十个鸡腿!”
“主播快问问他是不是从《绣春刀》片场飞过来的?”
“他捂着屁股的样子好滑稽,但为啥我有点心疼?[笑哭]”
林薇薇也被方世玉那一声喝问惊得后退半步,但职业主播的本能让她迅速反应过来——流量!巨大的流量! 虽然设备毁了,但手机直播还在!眼前这个从天而降、自带话题和“特效”的怪人,简直是老天爷(或者陨石?)赏饭吃!
她强压住肉痛和惊魂未定,迅速调整表情,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带着巨大好奇和一丝惊恐的微笑,把备用手机自拍杆对准自己和地上的方世玉:“家人们!看到了吗?!真·天降奇男!就在我眼前!七星岩现场直播!这位……这位大侠?你还好吗?你从哪里来?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还是……120顺便叫个肛肠科?” 最后一句是她看到方世玉始终捂着屁股,职业习惯使然的小幽默。
“妖……妖法!邪魔歪道!” 方世玉完全听不懂林薇薇在说什么,只觉得她语速快得像念咒,手里那个发光的“小魔镜”更是诡异。他认定自己落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妖魔巢穴!周围这些奇装异服、拿着发光盒子的人,都是妖人的爪牙!刚才那“水晶盒子”的爆炸,定是某种歹毒暗器!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下体的剧痛。他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就要暴起伤人!但就在他肌肉绷紧,内力试图运转的刹那——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谁在闹事?!” 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头戴大盖帽(景区保安)的人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们看到一地昂贵的设备碎片,又看到地上穿着古怪、满身是血、眼神凶狠的方世玉,立刻将其定性为“危险分子”、“故意破坏”。
“抓住他!” 为首的保安队长指着方世玉大喊。
“清廷鹰犬?!” 方世玉瞳孔一缩!这身深蓝色衣服,还有那帽子……虽然样式古怪,但颜色和那股子“官家”作派,与他记忆中清廷衙役的形象瞬间重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刚才被五枚师太暗算的憋屈和愤怒,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狗奴才!找死!” 方世玉怒吼一声,也顾不得屁股剧痛,强提一口丹田气,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猛地从地上弹起!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只见他动作快如鬼魅,根本不给保安靠近的机会。脚尖在地面一点,身体异常轻盈地拔高,竟在众人惊呼声中,直接跃上了旁边一座两米多高的仿古石灯柱顶端!
“卧槽!轻功?!真会飞?!” 直播间和现场瞬间炸锅!手机镜头疯狂对准灯柱上那个迎风而立(虽然姿势因屁股痛有点歪)、衣袂破烂却气势凛然的“古代大侠”。
保安们也傻眼了,这超出了他们的处理手册范围。队长对着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吼:“支援!呼叫支援!目标…目标会飞檐走壁!在石灯柱上!疑似…疑似武林高手穿越?!重复,疑似武林高手穿越!请求防暴叉!不,请求麻醉枪!”
方世玉站在高处,视野开阔了些。他看到了更多穿着“清廷鹰犬”衣服的人从远处跑来,手里还拿着奇怪的黑色短棍(警棍)和会发光的绳索(对讲机天线?)。他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突围!
他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了景区外围一片相对低矮的仿古建筑群。深吸一口气,强忍下盘不适,双腿猛地发力!
“蹬!蹬!蹬!” 在无数道目光和镜头的聚焦下,方世玉的身影如同大鹏展翅,在假山、凉亭、仿古建筑的飞檐斗拱间几个起落,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每一次借力都精准无比,身形飘逸,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屁股受伤的窘态?
“啊啊啊!拍下来没?!拍下来没?!”
“妈妈我看到了神仙!”
“这威亚吊得毫无痕迹啊!牛逼!”
“主播快追啊!你的独家!”
林薇薇激动得手都在抖,手机镜头死死追着那个飞跃的身影,直播间热度彻底爆表。而方世玉,则在众人惊愕、崇拜、怀疑的目光中,以及保安们徒劳的呼喊追赶下,迅速消失在景区茂密的绿植和仿古建筑群深处。只是在最后一次借力跃起,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前的一瞬间,他似乎用眼角的余光,极其短暂地扫过下方混乱的人群边缘……
人群外围,一个穿着普通灰色运动外套、戴着棒球帽的身影,似乎正转身离去。那人抬起手,似乎是扶了一下帽子,动作极其自然。但在那袖口翻起的刹那,在方世玉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捕捉下,似乎……有一抹极其细微、转瞬即逝的暗红色印记,在衣物的阴影中一闪而过。
梅花?
方世玉心中猛地一突!是错觉?还是……师太?!
这个念头让他心神剧震,脚下气力一岔,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撞翻路边一排绿色的、散发着馊味的“大铁桶”(垃圾桶)。几个垃圾袋被带飞出来,“啪叽”一声,糊在了正埋头猛追过来的一个年轻保安脸上。
“呕——!” 保安的惨叫声和呕吐声传来。
方世玉头也不回,捂着再次传来抗议的屁股,咬着牙,以更快的速度,狼狈却迅捷地消失在了2025年肇庆七星岩景区错综复杂的小径深处。留下身后一地狼藉的设备碎片、惊呆的游客、疯狂刷屏的直播间,以及一个捂着沾满污秽的脸、怀疑人生的保安。
林薇薇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价值不菲的“电子尸体”,欲哭无泪,但职业本能让她对着镜头喊出了此刻最真实的心声:
“家人们!都看到了吗?!七星岩惊现神秘‘飞人’!身份成谜!武功高强!出场费……我的设备钱谁赔啊?![哭腔]求线索!重金悬赏这位大侠的下落!”
七星岩景区仿古建筑群的阴影里,方世玉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下体深处那顽固的、针扎般的剧痛。汗水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和干涸的血迹,蜿蜒流下,在他紧绷的下颌线处汇聚,滴落。
“呼…呼……” 他大口喘着粗气,不是累的,是吓的。
刚才那是什么地方?妖窟?魔境?
那些穿着暴露、拿着发光“魔镜”的男女;那些穿着深蓝色“官服”、喊着听不懂咒语的“鹰犬”;还有那个从天而降时砸碎的、会发光会响的“水晶妖盒”……一切都超出了他十八年人生所能理解的范畴。最让他心悸的,是人群边缘惊鸿一瞥的那抹暗红印记——梅花!五枚师太!她果然也在这里!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她追过来了?还是……她把自己送到了这里?为什么?
方世玉强迫自己冷静,将耳朵贴在冰冷的石柱上,凝神细听。远处,人群的喧闹声、那个尖叫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喊“大侠”、“悬赏”?)、还有“鹰犬”们混乱的呼喊和对讲机滋滋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噪音,正朝着他逃离的反方向移动。
暂时安全了?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越过低矮的仿古围墙,投向围墙之外的世界。
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咆哮毫无征兆地炸响!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涂着鲜艳颜色的铁皮怪兽,裹挟着一阵腥风(尾气),从他眼前不足三尺的狭窄道路上呼啸而过!速度之快,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奔马!
“嘶——!” 方世玉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后撤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震得他屁股又是一阵抽痛。“什么妖物?!” 他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那“铁皮怪兽”消失的方向,只见那东西后面还跟着一个又一个造型各异、颜色鲜艳的同类,在一条异常宽阔、平整得不像话的黑色道路上(柏油路)川流不息,发出连绵不绝的低沉咆哮。
他顺着“铁皮怪兽”的方向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巨石! 无数块巨大得超乎想象的、表面光滑如镜的“巨石”(玻璃幕墙高楼),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夺目的光芒,仿佛神话中支撑天地的神柱!这些“巨石”密密麻麻,鳞次栉比,构成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冰冷而压抑的“钢铁丛林”!
方世玉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南少林所在的群山,在这片“钢铁丛林”面前,渺小得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父母、师门、反清复明的使命……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充满未知威胁的“魔域”面前,瞬间变得无比遥远和虚幻。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孤立感和渺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阿妈…阿爹…” 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茫然。铁布衫功法在体内艰难地运转,试图修复身体的创伤和稳定心神,但那股穿越带来的滞涩感依旧存在,仿佛经脉中淤塞了异物,远不如在清初时圆融自如。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
“妈妈!我要吃那个!草莓的!” 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裙、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片(钞票),指向不远处一个画着巨大冰淇淋图案的小推车。
方世玉的神经瞬间绷紧!他警惕地盯着那个小女孩,以及她手中那张奇怪的“符纸”。更让他警惕的是小推车后面那个笑容可掬的胖男人(摊主),正从一个冒着丝丝寒气的“铁箱子”(冰柜)里,挖出一坨粉红色的、看起来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装在一个脆弱的“小碗”(蛋筒)里。
小女孩接过那粉红色的东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开心地舔了一口,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毒药!蛊虫!
方世玉脑海中瞬间闪过苗疆最阴毒的传说!那粉红色、黏糊糊的样子,像极了某种腐烂的血肉炼制的剧毒!那小孩舔食后诡异的满足笑容,定是中了妖人的蛊惑!而那冒着寒气的“铁箱子”,必是存放毒蛊的邪器!
“妖人!住手!放开那孩子!” 方世玉再也按捺不住,侠义心肠瞬间压倒了恐惧和谨慎!他一个箭步从藏身处冲出,如同护崽的猛虎,横身挡在了小女孩和那个卖“毒药”的胖男人之间!
他左手下意识护住隐隐作痛的屁股(弱点防御本能),右手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指胖男人拿着“毒药”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出凛冽的煞气!
“啊——!” 胖摊主被这突然冲出来的“血人”吓得魂飞魄散,手一哆嗦,那支漂亮的草莓甜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粉红色的冰淇淋球摔得稀烂。
小女孩也被吓呆了,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冰淇淋变成一滩“烂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周围几个路过的游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纷纷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抢劫?”
“这人穿的古装?拍戏?”
“哇!他好凶!是不是神经病啊?吓坏小朋友了!”
“快拍快拍!又有素材了!”
瞬间,好几部手机又举了起来,镜头齐刷刷对准了摆着防御姿势、一脸正气凛然(在他们看来是凶神恶煞)的方世玉,以及他面前吓傻的摊主和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方世玉听不懂那些“妖言”,但他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发光魔镜”再次对准了自己,也看到了那小孩的眼泪和地上摔烂的“毒药”。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这胖妖人定是用了邪术控制孩童试毒!被自己撞破后,还装出可怜相博取同情!
“邪魔歪道!休要装模作样!速速解了这孩子的蛊毒!” 方世玉用官话厉声喝道,同时警惕地环视四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其他“妖人爪牙”(举手机的游客)。
“神经病啊你!” 胖摊主终于缓过神来,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冰淇淋,又惊又怒地指着方世玉,“赔我冰淇淋!还有,你吓到我顾客了!滚开!不然我报警了!” 他说的自然是粤语,方世玉勉强听懂“赔”、“报警”几个词。
报警?又是“鹰犬”?!
方世玉眼神更冷,正欲进一步逼问,小女孩的母亲已经尖叫着冲了过来,一把将哭泣的女儿抱在怀里,对着方世玉怒目而视:“你干什么?!疯子!离我女儿远点!” 她说的普通话,方世玉依旧听不懂,但那愤怒的眼神和护崽的姿态他看得懂。
场面极度混乱:小女孩哭,母亲骂,摊主吼,游客拍,方世玉如临大敌。他像一头误入闹市的困兽,被无数道好奇、惊恐、愤怒的目光和那些闪烁的“魔镜”包围着,浑身不自在。他空有一身武功,却不知该向谁出手,语言不通成了最大的障碍。
“在那里!那个穿古装的!快!” 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深蓝色“鹰犬”的呼喝声,还有对讲机刺耳的电流音。显然是这边的骚动引来了追兵。
方世玉心中一凛!此地不宜久留!他最后狠狠瞪了一眼那胖摊主(认定他是妖人),又看了一眼被母亲护在怀里、哭得抽抽噎噎的小女孩(心中疑惑:这蛊毒发作怎如此奇怪?),不再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屁股的抽痛和内心的烦躁,看准旁边一座两米多高的景观假山,脚尖猛地一点地面!
“嗖!” 身形拔地而起,轻灵如燕,稳稳落在假山顶端。这一下,又引得围观人群一片惊呼和手机镜头的疯狂追随。
站在高处,方世玉最后扫了一眼这片让他头晕目眩的“钢铁丛林”和脚下那些如同蝼蚁般渺小、却拿着可怕“魔镜”的人群。巨大的疏离感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父母、师太、反清使命……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他现在只有一个最迫切、最原始的目标——活下去,躲开这些“鹰犬”和“妖人”!
他不再停留,身影在假山怪石间几个起落,再次展现出令人咋舌的轻功,朝着与“鹰犬”声音相反的方向——景区更深处、更偏僻的角落,急速掠去。只是在跃下最后一块岩石时,为了避开下方一个绿色的“大铁桶”(垃圾桶),他扭腰的幅度稍大,牵扯到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呃!” 一声闷哼,落地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狼狈地稳住身形,捂着屁股,咬着牙,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茂密的树丛之后。
身后,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摊主、哭泣的小女孩、愤怒的母亲、兴奋拍摄的游客,以及姗姗来迟、对着对讲机气喘吁吁汇报的保安:
“目标…目标又跑了!方向…方向是后山废弃小卖部那边!重复,目标轻功极好,极度危险,疑似有暴力倾向和…认知障碍?请求增援!带上…带上会说古语的专家?!”
后山废弃小卖部区域的阴影,像一层潮湿冰冷的裹尸布,勉强包裹住方世玉剧烈喘息的身躯。他背靠着一堵斑驳脱落的灰墙,胸口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霉烂混合的怪味。下体深处那该死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并未因短暂的休息而减轻分毫,反而在紧绷的神经下更加清晰。他侧耳倾听,远处“鹰犬”们混乱的呼喊和对讲机刺耳的滋滋声,如同跛脚猎犬的吠叫,正不依不饶地朝着他藏身的方向逼近。
“目标…目标往废弃小卖部区域跑了!封锁路口!A组从东面包抄,B组跟我上!” 保安队长粗粝的嗓音透过对讲机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瓮声瓮气的金属感。
方世玉瞳孔一缩!这声音…竟能隔空传递?如同传说中的“千里传音”法术!这些“鹰犬”果然不是普通衙役,竟身负异术!他心中的警兆瞬间升至顶点。
“快!这边!仔细搜!那小子肯定躲在这片破房子里!” 杂乱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光柱的晃动,如同鬼魅般刺破废弃区域的昏暗,越来越近。
方世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屁股的抽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不能坐以待毙! 他环顾四周,这片废弃区域堆满了破桌椅、腐烂的木板和锈蚀的铁桶,地形复杂,倒是个腾挪的好地方。他看准旁边一座半塌的、由空心砖堆砌的矮墙,脚尖在潮湿的地面无声一点。
“嗖!” 身影如同鬼魅般拔起,轻飘飘落在墙头,脚下砖块甚至没发出多大声响。他伏低身子,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冷眼俯瞰着下方搜索的保安。
几个穿着深蓝制服、手持橡胶警棍和强光手电的保安,正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杂物,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四处乱扫。
“妈的,这鬼地方真臭!那小子属耗子的吧?钻这种地方!” 一个年轻保安抱怨着,踢开一个空罐头瓶。
“少废话!仔细找!林主播悬赏十万找这家伙呢!抓到人,队长吃肉,我们也能喝点汤!” 另一个保安压低声音,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嘿,你说他是不是真会飞?刚才在景区那几下…”
“飞个屁!肯定是吊了威亚!现在这些网红为了流量,什么剧本都敢演!砸坏设备估计也是炒作的一部分!待会儿抓到他,老子先给他两棍子,让他知道戏弄保安的下场!”
方世玉在墙头听得真切,虽然对“威亚”、“网红”、“流量”等词懵懂,但“砸坏设备”、“戏弄”、“两棍子”的意思却明白无误。这些“鹰犬”果然与那尖叫的妖女(林薇薇)是一伙的!目的就是抓自己回去,严刑拷打,逼问师太的下落或是自己穿越的秘密!
怒火瞬间点燃!
新仇(追捕)旧恨(五枚师太的背叛)交织,方世玉眼中寒光爆射!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猛地从墙头扑下!目标直指那个叫嚣着要给他两棍子的保安!
“在上面!” 有保安惊呼!
但太迟了!
方世玉如同苍鹰搏兔,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人在半空,右腿已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砰!” 一声闷响!
“啊——!” 那口出狂言的保安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顶中,双脚离地,倒飞出去,“哐当”一声砸进一堆废弃的塑料筐里,瞬间被淹没,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保安队长又惊又怒,挥舞着警棍率先冲上!其他几个保安也被激起了凶性,嚎叫着从不同方向围拢过来,橡胶警棍带着风声劈头盖脸砸下!
“哼!土鸡瓦狗!” 方世玉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这些“鹰犬”的动作在他眼中慢如蜗牛,破绽百出!
他不退反进,身形灵动如游鱼,在狭窄的空间和挥舞的警棍间穿行。
一个侧身,避开队长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砸,同时左肘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撞在队长肋下软肉!
“呃!” 队长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瞬间佝偻下去。
方世玉脚下步伐玄妙一转,已绕到另一个保安身侧,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扣住对方持棍的手腕,一捏一扭!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警棍脱手!
他顺势一带,那保安如同人肉沙包般被甩出,正好撞在第三个冲上来的同伴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过眨眼之间!四个保安,一个在筐里呻吟,一个捂着手腕惨叫,两个滚在地上,只剩下保安队长捂着肋下,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鬼魅般的年轻人。对方甚至连气都没喘一下,只是随意地拍了拍沾了点灰尘的破烂衣襟(虽然没什么用)。
“妖…妖法!你不是人!” 队长声音发颤,握着对讲机的手都在抖。
方世玉在虚弱状态下,仅凭基础身法和拳脚,如同虎入羊群,瞬间瓦解四名保安的围攻,完美展现古代武者对普通人的碾压级实力!动作描写力求简洁、高效、凌厉,突出“技近乎道”的境界。
“聒噪!” 方世玉眼神一厉,正要上前制住这个领头的“鹰犬”,逼问些信息。忽然,他耳朵微动,听到了更多急促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引擎声。
“支援!请求支援!目标在废弃小卖部!有兄弟受伤!重复,目标极度危险!” 队长对着对讲机声嘶力竭地喊叫。
方世玉心中一凛!此地不宜久留!他最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保安,不再恋战。脚尖猛地一蹬旁边一个半人高的绿色大铁桶(垃圾桶),身体借力腾空而起!
“拦住他!” 队长绝望地喊道。
但方世玉的身影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就要跃上旁边一栋稍高些的废弃小屋屋顶。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被他蹬踏借力的那个绿色大铁桶,本就锈蚀不堪,底座不稳。承受了他那带着内劲的一蹬,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桶身猛地一歪!
哗啦啦——!
噗嗤——!
桶里满满当当、散发着浓烈馊臭味、颜色可疑的腐烂垃圾和泔水,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浇了下方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保安队长满头满脸!
“呕——!!!” 保安队长瞬间被淹没在恶臭的垃圾洪流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干呕,就被各种塑料袋、烂菜叶、果皮、甚至还有不明粘稠物糊了一身一脸,彻底变成了一个“人形垃圾桶”,连对讲机都淹没在污秽里,只传出滋滋的电流盲音。
这极具视觉和嗅觉冲击力的场面,充满了荒诞的喜剧效果。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队长,下一秒就成了垃圾堆里的“艺术品”。
已经落在屋顶的方世玉,回头瞥见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饶是他心志坚定,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他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想笑的冲动,低骂一声:“晦气!” 随即不再停留,身影在高低错落的废弃屋顶间几个起落,如同灵活的猿猴,迅速消失在建筑群更深处。
他一路奔逃,专挑偏僻无人的小路和茂密的树丛,终于在一处相对隐蔽、靠近景区外围公路的角落,发现了一家看起来极其破旧、门可罗雀的小卖部。招牌歪斜,写着“陈记士多”几个褪色的字。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汗衫的老人(陈伯),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眯着眼睛打盹,脚边趴着一只同样懒洋洋的老黄狗。
方世玉警惕地观察了片刻,确认附近没有“鹰犬”和“妖人”,也感觉不到那股阴柔内劲的窥视。他此刻精疲力竭,腹中雷鸣,屁股的伤处也隐隐作痛。这破败的小店,是附近唯一看起来可以容身的地方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更加破烂肮脏的衣襟(虽然没啥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凶徒,然后捂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屁股,带着一身血污、尘土和淡淡的垃圾余味,步履有些蹒跚地朝着那打盹的老人走去。
就在他靠近门口,准备开口(虽然不知说什么)时,也许是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也许是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他破烂衣襟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然滑落出一个灰扑扑的小布包。
“啪嗒。” 布包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没有引起方世玉的注意(他正全神贯注看着老人),却惊动了那只打盹的老黄狗。
老黄狗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鼻子抽动了两下,似乎对那布包散发出的、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草药混合气味产生了一丝好奇。但它很快又趴了下去,显然对眼前这个散发着汗臭、血腥和淡淡馊味的“怪人”更感兴趣。
小布包静静地躺在门口,就在陈伯脚边不远处的阴影里。几块干瘪扭曲、颜色深褐的草药根茎从松开的布包口隐约露出,散发着一丝古老而苦涩的气息。
方世玉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撞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滚进一个充斥着怪异光亮和低沉嗡鸣的狭小空间。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穿越带来的内腑隐痛和屁股上那挥之不去的幻痛。外面追捕的呼喝声、对讲机模糊的电流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传来。
“清廷鹰犬…竟追得如此之紧?”他喘息着,警惕地扫视四周。头顶一个发光的圆球(灯泡)刺得他眯起眼,旁边一个白色的大箱子(冰柜)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仿佛内功高手在调息。货架上摆满花花绿绿、从未见过的物件,散发着塑料和化学品的陌生气味。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反清大业、父母安危、师太那致命一脚…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光怪陆离的钢铁丛林瞬间碾碎,只剩下巨大的陌生感和刺骨的孤独。
“后生仔,你…没事吧?”一个苍老、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方世玉猛地抬头,像受惊的豹子绷紧了肌肉。一个穿着朴素汗衫、头发花白的老人(陈伯)正站在几步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追兵的凶戾,只有担忧和一丝惊疑。老人手里还拿着块抹布,显然是正在擦拭货架。
方世玉喉咙干涩,本能地想用官话喝问“你是何人?此乃何地?”,话到嘴边却变成破碎的音节。他挣扎着想站起来,牵动了伤势,闷哼一声又跌坐回去。
陈伯看清了他褴褛带血的古装,脸上纵横交错的污痕,还有那双年轻却充满惊惶和野兽般警惕的眼睛。老人摆摆手,示意他别动,又指了指自己,慢慢说道:“我姓陈,街坊都叫我陈伯。这里是我铺头(小店),安全的。” 他尽量放慢语速,夹杂着简单的粤语词汇和手势。
“安…全?”方世玉艰难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扫过货架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那里随时会跳出清兵。
陈伯点点头,放下抹布,走到冰柜旁,拉开玻璃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透明塑料瓶装的水。他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向方世玉,动作尽量放慢,表示无害。“水,饮啖水先?”(喝点水?)
方世玉死死盯着那透明瓶子。里面的液体无色无味,瓶身冰冷滑腻。他见过太多无色无味的剧毒!苗翠花就曾告诫他,江湖险恶,越是寻常之物,越可能暗藏杀机。他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他的佩刀早不知遗落在时空乱流的何处了。
“毒…毒药?”他嘶哑地问,眼神凌厉。
陈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又有点心酸。他把水瓶放在旁边一个小凳上,自己退开两步,再次比划着喝水的动作,语气温和:“冇毒嘅!水嚟㗎!解渴!”(没毒的!是水!解渴的!)
看着老人坦然的眼神和刚才自己喝水的动作,方世玉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丝。他喉咙的干渴感如同火烧。犹豫片刻,他像靠近陷阱的野兽,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的瓶身,猛地缩回,又再次探出,终于一把抓住瓶子。他学着陈伯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凉、纯净的水涌入喉咙,瞬间浇灭了部分燥热和恐慌。这水…竟比山泉还要清冽甘甜?方世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是更深的茫然。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连水都装在如此奇特的“琉璃瓶”中?
陈伯见他喝了水,脸色缓和不少,又指了指他身上的污迹和血痕(主要是古代敌人的),做了个擦拭的动作:“后生仔,你周身邋遢,不如…去洗个身(冲个凉)?舒服啲。”
方世玉顺着陈伯手指的方向,看到墙角一扇小门。净房?洗澡?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污血渍的破烂衣衫,确实狼狈不堪。在少林寺,每日练功后去山涧冲洗是常事。此刻能洗去一身污秽,似乎也能洗掉一些这噩梦般的遭遇带来的窒息感。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陈伯引着他走到小门前,推开。里面是一个更狭小的空间,墙壁贴着白色的瓷砖,一个莲蓬头挂在墙上,下方是那个洁白发亮、造型怪异的“刑具”——马桶。旁边还有个洗手盆。一切都是崭新的、冰冷的、陌生的。
“呢度就洗冲凉房。”陈伯指了指莲蓬头,又做了个开水龙头的动作,“扭呢度就有水,冻热自己较(调)。” 他又指了指马桶,“呢个系坐厕,屙屎屙尿用嘅。” 怕方世玉不懂,他还特意做了个坐下的姿势。
方世玉的目光被那个雪白的“坐厕”牢牢吸引住了。它光滑圆润,像一件精心打磨的玉器,却又透着一种冰冷坚硬的气息。屙屎屙尿用?如此洁净的器物,竟作此污秽之用?他心中疑窦丛生,但更多的是对未知之物的本能戒备。这光亮的东西,看着就不像善类!
陈伯简单示范了水龙头开关和花洒喷头,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干净毛巾和一块香皂,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慢慢嚟,唔使急。”(慢慢来,不用急。)
门一关,狭小的空间只剩下方世玉一人。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他看着那悬着的莲蓬头,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学着陈伯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拧开了热水开关。
“嗤——!”
一股强劲的水流猛地从莲蓬头激射而出!滚烫的热水劈头盖脸浇下!
“暗器!”方世玉头皮炸开,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极其狼狈的懒驴打滚,瞬间缩到角落,同时双臂交叉护住头脸,体内微弱的铁布衫劲气应激流转!热水喷溅在瓷砖上,蒸汽弥漫。待他惊魂未定地看清那只是喷水的管子,并非淬毒暗器时,脸上已不知是水是汗,还带着一丝后怕的煞白。他狼狈地关掉水阀,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兀自滴水的莲蓬头。
“此间器物,处处透着古怪凶险!”他抹了把脸,惊魂未定。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洁白发亮的马桶上。刚才陈伯示范了坐下的动作……虽然怪异,但似乎并无危险?
强烈的便意袭来。一路奔逃,精神高度紧张,此刻稍稍放松,身体的本能需求便占了上风。他捂着肚子,看着那光洁的马桶,咬了咬牙。总不能拉在地上吧?那也太不成体统了!
他学着陈伯示范的样子,走到马桶边,却并未直接坐下。习武之人的警惕深入骨髓,尤其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刑具”面前。他回忆着陈伯的姿势,又结合自己练功的习惯——蹲马步!下盘稳固,进退自如,遇险可第一时间反应!
于是,方世玉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面对现代抽水马桶,扎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四平大马!双腿分开,膝盖弯曲,重心下沉,腰背挺直如松。这姿势用来如厕,堪称旷古奇闻。
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调整位置,让臀部悬空对准马桶口。然而,马桶的高度和形状设计,显然不是为了这种高难度动作服务的。他重心本就靠后,加上精神紧张,动作有些僵硬笨拙。就在他憋着气,努力维持这别扭姿势的关键时刻,脚下沾了水汽的瓷砖猛地一滑!
“糟了!”方世玉心中警铃大作!他想提气稳住身形,但穿越后的虚弱和内伤让他气血一滞,那口真气没能及时提起。
电光火石间,他只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原本悬空的臀部,带着他全身的重量和铁布衫被动护体的强横力量,如同自由落体的铁秤砣,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在了那光洁的马桶座圈上!
“哐当——咔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不是坐下的闷响,而是某种坚硬陶瓷结构瞬间崩裂粉碎的可怕声音!
方世玉只觉臀下一空,紧接着是刺骨的冰凉和尖锐的刺痛感!他整个人都懵了,低头一看,魂飞魄散!
那雪白漂亮的“刑具”座圈连同部分边缘,竟被他那铁布衫加持、坚硬如铁的屁股,生生坐得四分五裂!破碎的陶瓷片四处飞溅,冰冷的水流如同小喷泉般从断裂的管道口“嗤嗤”地激射而出,瞬间打湿了他的裤子,漫过地面!
更要命的是,碎裂的陶瓷边缘,如同犬牙交错的利刃,其中几片尖锐的豁口,险之又险地擦着他尾椎下方、肛门前方那最要命、最脆弱的区域掠过!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冰冷的锐意和死亡般的威胁!
“啊!”方世玉吓得亡魂皆冒,一声惊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碎裂的马桶残骸上弹射起来,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瓷砖墙上,惊惧交加地盯着那喷水的“凶器”残骸,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身后要害。巨大的羞愤、后怕和荒谬感瞬间淹没了他,脸上血色尽褪,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连拉屎的凳子都是杀人的陷阱?!刚才那一下,若是偏上半寸…方世玉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臀后要害处一片冰凉,仿佛已经被那无形的利刃洞穿。这“铁臀”弱点,在这诡异的世界里,简直是处处杀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陈伯焦急的拍门声和询问:“后生仔!发生咩事啊?咁大动静?你没事吧?”(年轻人!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大动静?你没事吧?)
方世玉看着满地狼藉的陶瓷碎片和喷涌的水流,听着门外陈伯关切的询问,再感受着臀下要害残留的冰冷刺痛和湿漉漉的裤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羞愤涌上心头。堂堂少林“铁将军”,反清义士,竟被一个拉屎的凳子逼到如此狼狈境地!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水流迅速蔓延,眼看就要漫出门缝。方世玉猛地惊醒!不行!这水要是流出去,被外面那些“鹰犬”发现踪迹就完了!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许多,目光锁定那断裂管道中喷水最猛烈的豁口,丹田仅存的内力下意识地疯狂运转,凝聚于右掌!
“给我封住!”
一声低喝,方世玉眼神锐利如鹰隼,右掌带着一股凝练的劲风,快如闪电般拍向那喷水的裂口!掌风所至,激射的水流竟被硬生生压回!他的掌心并未直接接触冰冷的水和锋利的陶瓷断口,而是在毫厘之间隔空虚按,一股无形的、柔韧而坚韧的掌力精准地覆盖在裂口处,如同瞬间打上了一块无形的、密封的“补丁”。
“嗤嗤”的水声戛然而止!只有边缘还有少量水渍渗出。
门外陈伯的拍门声更急了:“开门啊!系咪爆水管啊?”(开门啊!是不是水管爆了?)
方世玉看着被自己一掌暂时“堵”住的裂口,又看看满地的水和碎片,以及自己湿透的裤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羞愤欲死。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上刑场般的悲壮,颤抖着手,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开瞬间,陈伯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下一秒,老人家的目光就被卫生间里如同被蛮牛冲撞过的景象彻底定格:碎裂的马桶、满地的水和陶瓷片、湿漉漉如同落汤鸡般捂着屁股、一脸生无可恋的方世玉……
“嘶——”陈伯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指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方世玉,手指哆嗦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你…你…屙屎啫…使唔使拆屋啊?!”(你…你…拉个屎而已…用得着拆房子吗?!)
卫生间里一地狼藉,水渍混着碎瓷片,映着惨白的灯光。
方世玉湿漉漉地站在废墟中央,脸色由煞白转为猪肝红,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恨不能当场圆寂”。陈伯那句“使唔使拆屋啊”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耳膜。
他捂着屁股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方才那冰冷锐利的死亡触感,比七星岩上师太那一脚更让他胆寒。
这看似无害的“净房”,处处是杀招!那洁白发亮的“刑具”碎片,每一片都像在嘲笑他铁布衫的虚名。
“铁将军?”方世玉盯着地上扭曲的金属水管,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怕是连个茅坑都镇不住…”
卫生间的水汽尚未散尽,碎裂的马桶残骸还在无声控诉着铁臀的暴行。
方世玉湿漉漉地站在陈伯面前,双手死死捂着臀部要害,脸色红白交加,活像只被暴雨淋透又遭了雷劈的鹌鹑。
陈伯那句“使唔使拆屋啊”的终极拷问,如同魔音贯耳,在狭小的店铺里嗡嗡回响。
“…非是晚辈有意毁坏…”方世玉喉结滚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此…此物甚为凶险,专攻下三路…”
陈伯看着卫生间里的一片狼藉——碎裂的陶瓷散落一地,水渍混合着灰尘蔓延,那个崭新的马桶如今只剩一个凄惨的底座和断断续续渗水的管道接口——又看看眼前这个捂着屁股、浑身湿透、一脸悲愤欲绝的年轻人,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天灵盖。他辛辛苦苦攒钱新换的马桶啊!就这么…碎了?
“凶险?攻你下三路?”陈伯指着那堆残骸,声音都劈了叉,“呢个系坐厕!屙屎用嘅!系你自己扎住个马步,当自己练功咩?!仲坐爆咗佢!”(这个是马桶!拉屎用的!是你自己扎着马步,当自己练功吗?!还坐爆了它!)
方世玉被吼得脖子一缩,脸上火烧火燎。堂堂少林铁将军,被一个拉屎的凳子逼到如此田地,还被个老人家指着鼻子训斥…这比挨了师太一脚还让他憋屈!他张了张嘴,想辩解那玩意边缘锋利如刀,差点断了他方家香火,但这话实在羞于出口,最终只化作一声认命般的叹息:“…是晚辈莽撞了…此物…构造奇特,晚辈实在…不惯。”
陈伯看他那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模样,再想想他之前被花洒吓得滚地葫芦的狼狈,满腔怒火渐渐被一股哭笑不得的荒诞感和一丝怜悯取代。这孩子,怕不是从哪个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连最寻常的物件都不认识?
“唉!”陈伯重重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花白的头发,“算啦算啦!爆都爆咗!唔通要你赔咩?睇你个样都冇银纸!”(唉!算了算了!爆都爆了!难道要你赔吗?看你样子也没钱!)他嫌弃地挥挥手,指了指方世玉湿透的裤子,“快啲除咗呢身湿衫!小心冷亲!我去摞啲衫俾你换!”(快点脱了这身湿衣服!小心着凉!我去拿点衣服给你换!)
方世玉如蒙大赦,赶紧点头。湿漉漉的裤子贴在身上,又冷又粘,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气味(混合了汗味、灰尘和…嗯…)。陈伯转身去里屋翻找,方世玉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到相对干燥的角落,开始和身上那套破烂不堪、血迹斑斑的古装搏斗。
解开布带,褪下外衫和中衣。当那件早已被血污和汗水浸透、又被卫生间水渍二次污染的里衣被艰难剥离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汗水和某种奇特草药残留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方世玉皱了皱眉,将湿透的衣物胡乱丢在地上。
就在这时,陈伯抱着一叠折叠整齐的衣物走了出来——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圆领T恤,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呐,我个仔以前嘅衫裤,佢生得高大,你应该啱着。”(喏,我儿子以前的衣服,他长得高大,你应该合穿。)陈伯把衣服递过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方世玉赤裸的上身。
只一眼,陈伯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衣物差点掉在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方世玉精壮的上身肌肉虬结,线条分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然而,更触目惊心的是遍布其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浅白色的刀疤纵横交错,深紫色的钝器击打痕迹层层叠叠,最令人心惊的,是那道从左肩胛骨斜劈至右后腰的巨大刀疤!疤痕狰狞扭曲,如同一条暗红色的蜈蚣趴伏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即使早已愈合,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这绝非寻常斗殴能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仿佛诉说着生死边缘的搏杀!
陈伯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动荡年代,也见过狠人,但从未在一个如此年轻的身体上,看到过如此密集、如此可怕的旧伤!尤其那道贯穿后背的刀疤,简直是要把人劈成两半的力道!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山贼?逃犯?还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方世玉察觉到陈伯的目光,身体瞬间绷紧,肌肉贲张,如同受惊的猛虎!他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本能的警惕和一丝被窥探的不悦,下意识地摆出了一个防御姿态。那瞬间爆发出的凛冽气息,让狭小店铺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阿伯?”方世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陈伯被那眼神刺得一激灵,慌忙移开视线,心头狂跳,连忙摆手:“冇…冇嘢!睇到你啲伤…好紧要啫。”(没…没事!看到你的伤…很严重而已。)他掩饰性地将手里的衣物塞给方世玉,“快啲换衫啦!冻亲就麻烦!”(快点换衣服吧!着凉就麻烦了!)
方世玉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眼中的锐利也敛去,变回了一丝茫然和窘迫。他低头看了看陈伯塞过来的衣物,入手是柔软却陌生的布料。那件灰色的“短褂”(T恤)还好,但那件深蓝色的“裤子”(牛仔裤)…入手厚重,布料坚韧,摸起来比他练功用的负重沙袋还硬实几分!上面还有一排亮晶晶的小齿(拉链)和一颗圆圆的金属疙瘩(纽扣),看着就复杂无比。
陈伯背过身去收拾地上的湿衣服,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又瞟向那道巨大的刀疤,心中波澜起伏。这孩子身上的谜团,比他这小店里的货品还多!
方世玉拿起T恤,研究了一下。没有盘扣,没有系带,就是一个大圆领套头衫?他尝试着将头钻进去,手臂从两边伸出来。布料富有弹性,紧紧包裹住他结实的身躯,虽然有点束缚感,但还算顺利。他扯了扯领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膀子被完全包住,感觉…怪怪的,但尚可接受。
轮到那条牛仔裤了。方世玉拎起它,眉头拧成了疙瘩。这裤子怎么穿?前面那条缝里嵌着的亮晶晶小齿和金属疙瘩是做什么用的?暗器?机关?
他尝试着像穿套裤一样,先把一条腿伸进去。嗯,勉强能套上,但布料又厚又硬,紧紧箍着大腿,感觉极其别扭。接着是另一条腿。好了,裤子提到大腿根,卡住了。
方世玉低头看着卡在胯部、不上不下的牛仔裤,又看看前面那条金属齿链,陷入了沉思。他试探性地用手指去抠那排小齿,纹丝不动。又去拽那个金属疙瘩,还是不动。他尝试着向上提裤子,那厚重的布料勒得他腹股沟生疼,纹丝不动。
“此物…莫非需以蛮力破之?”方世玉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劲。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腿微微分开,腰部发力,猛地向上一蹿!
“嘶啦——!”
一声布料不堪重负的呻吟响起!
牛仔裤被他硬生生提到了腰间,但裤裆部位承受了巨大的横向撕扯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针脚处肉眼可见地绷紧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更糟的是,前面那条金属拉链,因为他的暴力拉扯,齿牙扭曲,死死地卡在了一小半的位置!不上不下!那金属疙瘩(拉链头)正好硌在他最要命的小腹下方!
“唔!”方世玉闷哼一声,脸瞬间涨得通红!这机关…果然歹毒!专攻要害!
陈伯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方世玉的造型,差点没背过气去。
只见方世玉上身一件略显紧身的灰色T恤,勾勒出健硕的胸肌轮廓,下身一条深蓝色牛仔裤…卡在胯部!拉链半开,露出里面一小截白色的内裤边(陈伯儿子的旧内裤),更要命的是,拉链头狰狞地凸起,正正顶在裆部关键位置!方世玉双手还徒劳地抓着裤腰,试图把它提得更高一些,整个人维持着一个极其滑稽又尴尬的姿势,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哎哟!你个死仔包!”陈伯一拍大腿,又好气又好笑地冲过来,“唔系咁着㗎!你个拉链啊!要拉落嚟先着㗎!”(哎哟!你个傻小子!不是这么穿的!那个拉链啊!要拉下来才能穿的!)
陈伯也顾不上避嫌了,赶紧伸手去解救那被蹂躏的拉链。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卡死的拉链头小心翼翼地掰回原位,然后“唰啦”一声,将拉链完全拉开。
“睇住啦!”陈伯示范着,“着好裤脚,抽上嚟,然后先至拉呢个链!明唔明?”(看好了!穿好裤腿,提上来,然后再拉这个链!懂不懂?)
方世玉如听天书,但看着完全敞开的裤裆,总算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蠢事。他尴尬得脚趾抠地,笨拙地学着陈伯的样子,先把裤子提到腰间,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住那个小小的拉链头,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向上拉动。
“咔哒…咔哒…”拉链齿牙啮合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店里格外清晰。
当拉链终于被拉到顶端,那个小小的金属疙瘩(纽扣)被扣好时,方世玉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战斗远未结束。
这名为“牛仔裤”的刑具一旦上身,其威力才真正显现!
布料厚实坚韧,毫无弹性,如同铁箍般紧紧包裹住他的双腿,从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尤其是膝盖后方和裆部,束缚感最为强烈。方世玉尝试着走了两步,动作僵硬得如同刚安上假肢的木偶。他想稍微活动一下腿脚,感受一下这“铁裤”的极限。
一个简单的屈膝提腿,准备试试踢腿的动作——
“嘶啦!”
又是一声布料绷紧的呻吟!裤裆和大腿内侧的布料瞬间被拉扯到极限,发出痛苦的哀鸣!方世玉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缝线在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罢工!他吓得赶紧把腿放下,再不敢乱动。
“此物…甚是不便!”方世玉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和委屈,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结实的大腿,布料发出沉闷的“啪啪”声,“有碍气血运行!更妨碍腿法施展!若遇敌袭,岂不是束手待毙?”
他想象着穿着这身“铁甲”与人交手:一个高踢腿?裤裆当场撕裂,八月十五(屁股)迎风招展!一个扫堂腿?膝盖弯被死死箍住,动作变形,怕是要先把自己绊倒!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是敌人派来的细作!
陈伯看着他在店里像被捆住的螃蟹一样笨拙地挪动,拍着大腿抱怨,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后生仔,而家边个仲打交啊?着牛仔裤型啊!够硬净!唔易烂!”(哈哈哈…年轻人,现在谁还打架啊?穿牛仔裤有型啊!够结实!不容易破!)他指了指方世玉身上,“你睇睇,几衬你!几精神!”(你看看,多衬你!多精神!)
方世玉顺着陈伯的手指,艰难地挪到卫生间门口那块残留的半身镜前(幸好没在马桶爆炸中遭殃)。镜子里映出一个完全陌生的身影:上身灰色紧身短衫,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下身是深蓝色、线条笔直、紧紧包裹双腿的奇异长裤(牛仔裤),显得双腿格外修长有力;一头略显凌乱的黑色短发,配上那张棱角分明、犹带稚气却因连日遭遇而染上风霜的年轻脸庞…
确实…精神?方世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无比怪异。这身打扮,与他记忆中任何人的穿着都截然不同。没有长衫大袖的飘逸,也没有劲装短打的利落,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束缚和别扭。像什么呢?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戏台上的武生,穿着不合身的行头。
镜中人的眼神深处,那份与这身现代装扮格格不入的茫然、警惕和一丝深藏的落寞,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父母、师门、反清大业…这一切,都被这身古怪的“戏服”隔绝在了三百年之外。一股沉重的孤独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陈伯没注意到方世玉瞬间低落的情绪,他正弯腰收拾方世玉换下来的那堆破烂湿衣。拎起那件散发着浓烈草药味和血腥气的破烂里衣时,一个用粗麻布缝制、半个巴掌大小的小布包从衣服的破口袋里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嗯?”陈伯顺手捡起。布包很轻,入手干燥,与湿透的衣服形成鲜明对比。他下意识地捏了捏,里面似乎是几块硬硬的、干瘪的根茎状物体。
一股极其独特的气味透过粗麻布散发出来。那不是寻常草药的苦涩,而是一种极其辛辣、微带苦涩,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年檀香般的甜香,瞬间钻入鼻腔,霸道地盖过了衣服上的血腥和汗味。这气味陈伯从未闻过,古怪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古老感。
陈伯心中一动。他想起方世玉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疤,还有他异于常人的力气和身手。这古怪的药味…莫非是什么祖传的跌打秘方?或者是…更不得了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还对着镜子发呆的方世玉,迅速将这小布包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得找个机会好好看看。
“喂,后生仔,”陈伯提高声音,打破了沉默,“换好衫就出嚟帮手执下铺头啦!一地都系水!”(喂,年轻人,换好衣服就出来帮忙收拾下店铺啦!满地都是水!)
方世玉猛地回神,从镜中的迷茫里挣脱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弄清楚这鬼地方,再想办法…回去!
他尝试着迈开穿着“铁裤”的双腿,动作依旧僵硬,像刚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步一顿地挪出卫生间,加入了清理马桶残骸和水渍的“战斗”。每一次弯腰、每一次迈步,牛仔裤的布料都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和紧绷的呻吟,如同无声的抗议,提醒着他与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之间,那巨大而荒诞的鸿沟。
而那散发着奇异药香的小布包,已悄然落入陈伯的口袋,成为了埋在小店尘埃里的又一个谜团。
牛仔裤的束缚感如同无形的枷锁,每一步都牵扯着方世玉别扭的神经。
他对着镜中那个陌生又“精神”的自己,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塞进了戏班子不合身的行头。
而就在他笨拙地清理马桶残骸时,几公里外林薇薇的手机,正被海啸般的消息提示音疯狂轰炸。
她点开推送的视频标题,瞳孔骤然放大:“七星岩天降飞人?轻功高手暴打保安?这特效炸裂!”
方世玉穿着那身“铁裤”,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水泥地,而是布满了尖刀的陷阱。每一次弯腰去捡拾地上的陶瓷碎片,裆部和膝盖后方的布料就发出令人牙酸的紧绷声,时刻提醒着他这身“刑具”的存在。他心中憋闷,只想找块空地好好打一套拳,舒展一下被束缚的气血筋骨。
“后生仔,唔使咁紧张!”陈伯看他那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递给他一个簸箕,“就系扫下地,唔系叫你上擂台!”(年轻人,不用这么紧张!就是扫扫地,不是叫你上擂台!)
方世玉接过簸箕,学着陈伯的样子,笨拙地将碎片扫进去。动作僵硬,牛仔裤的束缚让他连弯腰的幅度都受到了限制。他忍不住又抱怨:“阿伯,此物…着实不便。若遇强敌突袭,晚辈恐连一招半式都施展不开,岂非坐以待毙?”
陈伯正想再笑话他两句,店铺角落那台老旧的电视机突然传出一阵激昂的音乐和主持人兴奋的声音。方世玉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一眼,他整个人如同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手里的簸箕“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片再次散落!
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新闻节目的片段!而画面中央的主角,赫然是他自己!
画面里,他衣衫褴褛(古装),满身血污(古代敌人的),正狼狈地从被砸得稀烂的直播设备残骸中挣扎爬起,一只手还死死捂着屁股,脸上混杂着剧痛和极致的茫然。紧接着,画面切换,是他施展轻功,在七星岩景区的假山、凉亭间灵活穿梭,轻易甩开一群笨拙保安的追逐!那腾挪闪跃的身姿,在清晰的航拍镜头下,快得几乎拉出残影,绝非人力所能及!
“震惊!肇庆七星岩景区突发奇观!” 主持人声音高亢,充满煽动性,“今日下午,当红户外主播林薇薇直播期间,一名身着奇异古装的年轻男子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砸毁价值不菲的直播设备!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该男子随后展现出了疑似传说中的‘轻功’,在景区内飞檐走壁,躲避保安追捕!是精心策划的炒作?是特效合成的恶作剧?还是…我们身边真的存在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七星岩飞人’话题已引爆全网!让我们听听目击者和专家怎么说…”
画面切到林薇薇接受采访,她惊魂未定,指着自己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太吓人了!真的!就像一颗炮弹砸下来!设备全毁了!那人…那人爬起来的样子,还有他跑起来的速度…根本不是正常人!我直播间的观众都炸了!你们看回放啊!”
接着是几个游客用手机拍摄的模糊画面,伴随着他们激动的解说:“…嗖一下就上去了!跟猴子一样!保安连他衣角都摸不到!肯定是轻功!我在少林寺旅游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最后,画面定格在方世玉一个极其潇洒的鹞子翻身,越过一座三米多高的假山,消失在镜头外的瞬间。屏幕下方,硕大的红色标题不断滚动:“#七星岩飞人# 引爆热搜!” “#轻功是否存在# 专家激辩!” “#寻找天降奇侠# 全网行动!”
方世玉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屏幕,大脑一片空白!那上面的人…是自己?自己…被装进了这个会发光、会说话的“琉璃盒子”里?还被无数人…围观、议论?一股强烈的羞愤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这比被清廷通缉还要可怕!这意味着,他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如同被剥光了示众,再无半分隐秘可言!那些“鹰犬”(官方)岂不是轻易就能找到他?
“阿…阿伯!”方世玉猛地转头,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指着电视,“此乃何妖法?为何…为何晚辈会困于那匣中?!”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仿佛那电视机是能摄人魂魄的妖魔。
陈伯也被电视新闻吸引了注意力,此刻看着方世玉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惊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下午景区闹得沸沸扬扬的“天降飞人”,就是这个躲在自己店里、坐爆了马桶、还不会穿牛仔裤的后生仔!
“妖法?呢个系电视啊!后生仔!”陈伯哭笑不得,指着电视机,“你今日下昼系七星岩跌落嚟,俾人拍低咗,宜家成个网络都系你嘅新闻!你红咗啊!”(妖法?这个是电视啊!年轻人!你下午在七星岩掉下来,被人拍到了,现在整个网络都是你的新闻!你红了啊!)
“红…红咗?”方世玉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他只捕捉到“拍低咗”(拍到了)和“成个网络”(整个网络)!整个网络?那岂不是天下皆知?!“鹰犬”必定已经知晓!此地…不可久留!
一股冰冷的危机感瞬间取代了羞愤。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受惊的猎豹扫视着小店的门窗,身体微微下沉,铁布衫的微弱气息在体内流转。穿越以来积累的惶恐、对陌生世界的无助、身份暴露的恐惧在此刻轰然爆发!他必须立刻离开!否则定会连累好心的陈伯!
“阿伯大恩,晚辈没齿难忘!然则此地已非善地,追兵转瞬即至!晚辈就此别过!”方世玉抱拳,语速极快,带着决绝。他抬脚就想往外冲,然而那该死的牛仔裤再次成了绊脚石!一个急转身,裤裆和大腿内侧的布料发出“嘶啦”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动作瞬间变形,差点把自己绊倒!
“喂!你发咩神经啊!”陈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胳膊,“追兵?边个追兵啊?你睇清楚!电视入面嗰啲系景区保安!唔系咩鹰犬!你宜家出去,信唔信即刻俾人围住当猴仔睇?”(喂!你发什么神经啊!追兵?哪个追兵啊?你看清楚!电视里面那些是景区保安!不是什么鹰犬!你现在出去,信不信立刻被人围住当猴子看?)
陈伯力气不小,加上方世玉被牛仔裤束缚,竟一时没挣脱开。陈伯指着电视上还在回放的他施展轻功的画面:“你睇下你自己!识飞㗎!你惊佢哋啲保安?你系惊俾人当怪物睇啊!”(你看看你自己!会飞的!你怕他们那些保安?你是怕被人当怪物看啊!)
方世玉挣扎的动作顿住了,他再次看向电视屏幕。画面里,他身形如电,那些穿着制服的“鹰犬”(保安)在他面前笨拙得可笑,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陈伯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他沸腾的恐慌稍稍冷却。
是啊…那些追捕他的人,似乎…并不厉害?至少远不如清廷的精锐戈什哈。自己怕的,是被这“电视妖法”暴露了行踪,引来更强大的“鹰犬”,或者…是被这世界的人当成异类围捕、研究?
“阿伯…”方世玉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此物…当真不会引来官府…衙门的大队人马?” 他指了指电视机。
陈伯看他冷静了些,也松了口气,把他按到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哎!你唔好成日衙门衙门啦!而家系法治社会!你跌落嚟砸坏嘢,最多赔钱!你走甩咗,佢哋最多当你系行为艺术或者拍戏嘅!唔会派大军嚟捉你嘅!”(哎!你别整天衙门衙门啦!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掉下来砸坏东西,最多赔钱!你跑掉了,他们最多当你行为艺术或者拍戏的!不会派大军来抓你的!) 他顿了顿,看着方世玉依旧紧绷的脸,压低声音,“不过…你宜家真系好红。网上好多人揾紧你,有崇拜嘅,有唔信嘅,仲有…想知你点做到嘅。你最好暂时匿喺度,唔好乱走。”(不过…你现在真的很红。网上好多人找你,有崇拜的,有不相信的,还有…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你最好暂时躲在这里,不要乱走。)
方世玉坐在硬邦邦的板凳上,牛仔裤的束缚感依旧强烈,但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陈伯话里的信息。无数人在“揾”(找)他?想知他“点做到”(如何做到)?这感觉,比被通缉更让他毛骨悚然。他宁愿面对明刀明枪的敌人,也不想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窥视、揣测。
就在这时,陈伯放在柜台上的那台老旧智能手机,突然像发了疯一样震动起来!嗡嗡声连绵不绝,屏幕疯狂闪烁,各种推送通知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爆!七星岩飞人高清慢动作解析!”
“独家!专家解读:人体能否突破物理极限?”
“寻找轻功高手!目击者重金悬赏线索!”
“#七星岩飞人# 话题阅读量破亿!”
“主播林薇薇直播间重开!讲述惊魂一刻!”
“疑点重重!飞人身上血迹从何而来?”
……
每一条推送,都带着“七星岩飞人”的字眼,配着方世玉或狼狈或迅捷的抓拍画面。小小的手机屏幕,此刻却像一个沸腾的漩涡,将方世玉牢牢地吸了进去,让他遍体生寒。
陈伯拿起手机,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手指笨拙地划拉着屏幕,点开一个热度最高的短视频。视频正是方世玉施展轻功逃跑的集锦,配着激昂的背景音乐和夸张的标题特效。弹幕更是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画面:
“卧槽!这滞空!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道具组加鸡腿!这威亚吊得毫无痕迹!”
“屁的威亚!楼上眼瞎?看慢放!根本没有线!”
“绝对是真功夫!我爷爷说他太爷爷见过!”
“坐标肇庆!组队去七星岩抓…啊不,拜师!”
“这人衣服好破,还有血…不会是逃犯吧?”
“楼上+1,已报警!”
“报警的你有病?妨碍我瞻仰大侠!”
……
方世玉虽然看不懂大部分文字,但那飞速滚动的画面、激昂的音乐、以及陈伯凝重的脸色,都让他明白,自己彻底暴露了!而且,麻烦远不止那些笨拙的保安!
“阿伯…”方世玉的声音干涩,“这…这‘手机’,是否人人皆有?是否…人人皆可见到这些…画面?” 他指着那如同魔盒般闪烁的小屏幕。
陈伯沉重地点点头,将手机屏幕转向方世玉,点开一张被网友技术处理放大的截图。那是方世玉刚从坠落点爬起的瞬间,背景是混乱的人群和烟尘:“系啊…后生仔,宜家唔同古代咯,有部手机,天南地北嘅事都知。你睇,呢张图,有人话…”(是啊…年轻人,现在不同古代了,有部手机,天南地北的事都知道。你看,这张图,有人说…)
他的手指点在截图角落一处极其模糊的阴影上。那是在混乱的光影和烟尘中,一个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极其淡薄的轮廓,只能勉强看出似乎也是一个穿着深色、样式古朴衣服的人影!那人影似乎正转身欲走,而在其抬起的袖口边缘,被技术锐化和调色后,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其微小、颜色暗淡的、类似花瓣形状的印记!
“有人话…好似见到多一个人影,着嘅衫同你差唔多古…古装?”陈伯皱着眉头,努力辨认着网友的分析,“仲话佢袖口…好似有粒梅花印?”(有人说…好像看到多一个人影,穿的衣服跟你差不多古…古装?还说她袖口…好像有个梅花印?)
“梅花印?!”
方世玉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他猛地从板凳上弹起,动作之大带翻了板凳,也顾不上牛仔裤的撕裂声了!他一把夺过陈伯的手机,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印记!
尽管极其模糊,尽管可能只是光影巧合,但那个形状…那个位置…瞬间点燃了他记忆深处最恐惧、最仇恨、也最刻骨铭心的画面!
七星岩上,那凝聚着冰冷杀意、精准踢向他致命弱点的一脚!那脚的主人,五枚师太,她的袖口,就绣着这样一朵标志性的、象征她身份和武当传承的…血色梅花!
一股寒意从方世玉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难道…难道师太她…也穿过来了?!
她就在现场?!
她看到了自己穿越?!
她为什么…不杀自己?!
陈伯小店那台老电视闪烁的荧光,如同鬼火灼烧着方世玉的神经。
屏幕上自己飞檐走壁的身影,还有那模糊却如附骨之蛆的梅花印记截图,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形的牢笼。
“师太…她也在此间?!”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寒意。
他猛地攥紧拳头,牛仔裤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无论是为了躲避那无处不在的“妖法”(网络),还是为了弄清师太的踪迹,他都需要…银钱!
“梅花印…师太…她真的也来了…”
方世玉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眼睛死死盯着陈伯手机屏幕上那个被锐化放大后、依旧模糊不清的袖口暗影。那个小小的、花瓣状的印记,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深处。七星岩上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五枚师太冷漠中似乎又带着一丝复杂的眼神、身体被时空乱流撕扯的眩晕…所有画面疯狂涌现,冲击着他的理智。
恐惧、仇恨、巨大的困惑交织在一起,几乎将他淹没。师太为何不趁他穿越后最虚弱时杀了他?她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做什么?是追杀?还是…别的目的?这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后生仔?你冇事啊?”陈伯担忧地看着方世玉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翻涌的剧烈情绪,赶紧把手机收起来,“系咪呢个梅花印…同你有仇?”(年轻人?你没事吧?是不是这个梅花印…和你有仇?)
方世玉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不能慌!越是危局,越要冷静!这是父亲方德从小教导他的。他看了一眼陈伯关切的眼神,又环顾这破旧却暂时安全的小店。躲在这里,终非长久之计。外面那个“网络妖法”太可怕,迟早会引来麻烦。他需要钱,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需要…力量!
“阿伯,”方世玉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决绝,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陈伯儿子的旧衣服,“晚辈身无长物,寄居于此,实属叨扰。然则坐吃山空非长久之计,晚辈…想寻个活计,赚些银钱。” “银钱”两个字,他说得格外用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似乎是生存和行动的基础。
陈伯见他主动提出要干活,又想起他那一身非人的力气,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想搵工?好啊!自力更生好过坐食山崩!”(想找工作?好啊!自力更生好过坐吃山空!)他略一沉吟,指着小店窗外远处隐约可见的塔吊轮廓,“隔篱街口有个新楼盘起紧,成日招散工搬搬抬抬。你咁大只(这么壮实),一身牛力,去做小工啱晒!日结,有现钱!”(隔壁街口有个新楼盘在盖,整天招散工搬搬抬抬。你这么壮实,一身牛力气,去做小工正合适!日结,有现钱!)
搬搬抬抬?方世玉眼睛也亮了。这活计听起来简单直接!不似那些需要摆弄复杂“机关”(如马桶拉链)的物事,正合他意!力气,是他现在最不缺的东西!
“多谢阿伯指点!”方世玉抱拳,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想要靠自身力量立足的踏实感。
第二天清晨,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水泥和铁锈的味道。方世玉穿着陈伯儿子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别扭地扯了扯紧绷的牛仔裤裤裆,跟在陈伯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七星岩附近一处大型建筑工地的泥泞里。
“世玉啊,这里就是王工头的地方,”陈伯压低声音,指了指前面一个腆着肚子、叼着烟卷、正唾沫横飞训斥几个工人的中年男人,“力气活,搬搬抬抬,一天两百,包一顿午饭。你只管闷头干活,少说话,工头问啥就装听不懂,记住了?”
方世玉用力点头,目光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巨大的钢铁骨架如同巨兽的肋骨直刺灰白天空,轰鸣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他称之为“钢铁妖兽的嘶吼”),各种从未见过的器械让他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绷紧。这哪里是工地,分明是另一个凶险的修罗场!他甚至看到一个巨大的铁臂吊着几块巨大的石板(预制板)在空中移动,惊得他差点摆出防御架势。
“王工头,人带来了!”陈伯堆着笑上前打招呼,“我侄子,阿玉,乡下刚出来的,力气大得很,就是人有点木讷,话少。”
王工头眯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方世玉。小伙子身板结实匀称,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庄稼汉,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煞气,让他心里莫名有点发怵。尤其那双手,骨节分明,一看就不是握锄头的手。他撇撇嘴,指着一旁堆得像小山似的红砖:“力气大?行啊,先试试。看见没?那堆砖,搬到那边搅拌机旁边,手脚麻利点!工钱按件算,搬得多拿得多!”
方世玉顺着工头手指的方向看去,又看看那些等着看热闹、眼神里带着戏谑的工友。他明白了,这是“下马威”。他走到砖堆前,弯腰,没有像其他工人那样一次搬十几块,而是伸出双臂,如同铁箍般紧紧扣住砖堆的两侧。
“嗬!”一声低沉的吐气开声,方世玉腰马合一,双臂肌肉瞬间贲张,在工装下勾勒出清晰的线条。在陈伯担忧、王工头不屑、工友们准备哄笑的目光中,那足有半人高、几百斤重的砖垛,竟被他硬生生端离了地面!稳稳当当,如同端着一盆水。
整个工棚区瞬间死寂。叼在工友嘴里的烟掉了,王工头张着嘴,烟屁股差点烫到嘴唇。陈伯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知道世玉力气大,但没想到大到这种非人的地步!
方世玉面不改色,脚步沉稳,端着巨大的砖垛,一步步走向搅拌机。沉重的脚步踏在泥地上,发出闷响。所过之处,工人们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路,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敬畏。他将砖垛稳稳放在指定位置,砖块甚至没有一块滑落。
“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滴个亲娘咧……这、这还是人吗?”一个工友喃喃道。
王工头的小眼睛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精光,仿佛看到了一座人形金矿!他猛地扔掉烟头,几步冲到方世玉面前,用力拍着他的肩膀(拍上去感觉像拍在硬木上):“好!好小子!有把子力气!以后你就专门负责扛预制板!那边!看见没?一人扛一块,送到三号楼地基那边!”
他指着的,是几块巨大的水泥预制板,每一块都有一丈多长,半丈宽,厚度惊人。需要四个壮工喊着号子、用粗木杠才能勉强抬起来,走几步就得歇歇。
方世玉走到一块预制板前,蹲下身,双臂插入板子下方的空隙。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微弱的内息流转,灌注四肢百骸。腰背如弓弦般猛然绷直!
“起——!”
一声断喝,声震工棚!那块需要四人合力的沉重预制板,竟被他一人稳稳扛在了宽阔的肩膀上!
这一次,连惊呼声都没有了。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个穿着不合身工装的身影,扛着巨大的水泥板,如同扛着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迈开大步,朝着三号楼地基方向走去。脚步依旧沉稳,速度却比四人同时快了何止一倍!
“妈呀……铁手!这绝对是铁手啊!”一个年轻工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激动地喊了出来。
“铁手哥!牛逼!”有人跟着起哄。
“铁手哥!以后就靠你罩着了!”工棚里瞬间热闹起来,之前的戏谑和轻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震惊和崇拜。方世玉听不懂“牛逼”是什么意思,但“铁手”这个称呼,带着江湖气息的直白力量感,让他嘴角微微向上扯了一下。这感觉,不坏。
整个上午,工地上的奇观持续上演。“铁手哥”一个人几乎承包了所有最重的预制板搬运工作。别人累死累活抬一块的时间,他能扛着来回跑三四趟。效率之高,惊得负责调度的工头下巴都快脱臼了。工地上原本沉闷的节奏被彻底打破,搅拌机的轰鸣似乎都成了“铁手哥”个人表演的背景音。
午休的哨声响起,疲惫的工人们如同潮水般涌向工棚边的阴凉地。汗流浃背的方世玉也找了个角落坐下,脱下磨破的手套——那手套是陈伯硬塞给他的,但他嫌碍事,搬砖扛板时基本没用。一个叫阿强的年轻工友,热络地凑过来,递给他一瓶冒着凉气的罐装啤酒。
“铁手哥,辛苦了!来,整一瓶冰的,透心凉,解解乏!”阿强满脸堆笑,用指甲“啪”一声熟练地拉开了自己那罐的拉环,泡沫瞬间涌了出来。
方世玉接过那冰凉、滑腻、画着奇怪图案的铁罐(他称之为“奇异铁筒”),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警惕。无色?冒泡?冰凉刺骨?这……这分明是江湖中传说的剧毒“寒潭蚀骨散”的特征!而且这开罐时喷出的泡沫,不就是毒药见风生效的征兆吗?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毒?
电光火石之间,方世玉眼中厉芒一闪!他根本来不及细想,也完全没考虑对方递过来的“好意”,纯粹是多年刀头舔血的本能反应!
“何方鼠辈!敢下此毒手?!”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在阿强惊愕的目光和周围工友好奇的注视下,方世玉手腕一抖,一股沛然内力瞬间爆发!
“砰!”
一声闷响!那罐可怜的冰啤酒,被方世玉一掌精准地拍在罐身中央!罐体瞬间变形、炸裂!金色的酒液混合着雪白的泡沫,如同被引爆的小型喷泉,在正午的阳光下划出一道短暂而炫目的彩虹,“哗啦”一声,劈头盖脸地浇了毫无防备的阿强满头满身!
时间仿佛凝固了。
阿强保持着递酒的姿势,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啤酒,脸上挂着泡沫,表情呆滞,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的灵魂拷问。
周围的工友们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几乎掀翻工棚顶棚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阿强!让你献殷勤!变落汤鸡了吧!”
“卧槽!铁手哥这魔术变得牛逼!啤酒变喷泉!”
“强子,透心凉,心飞扬没?哈哈哈哈!”
“铁手哥!你这手开罐方式太硬核了!教教我呗!”
方世玉看着眼前浑身湿透、表情呆傻的阿强,又看看自己沾着泡沫的手掌,再看看地上扭曲变形的铁罐碎片和流淌的酒液……哪里有什么毒药?只有空气中弥漫开来的、一种他从未闻过的、带着麦芽清香的微醺气味。
一丝罕见的、名为“尴尬”的红晕,悄悄爬上他刚毅的脸颊。他好像……又闹了个大乌龙?这该死的、处处是陷阱的古怪世界!
“呃……此物……非是毒药?”方世玉干咳一声,指了指地上的狼藉,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不确定和一丝丝歉意。
阿强抹了一把脸上的泡沫和啤酒,哭丧着脸,哭笑不得:“铁手哥……这是啤酒!喝的!解渴的!好东西啊!不是毒药!你看我……”他指了指自己湿透的衣服,又指了指旁边正仰脖子灌啤酒的工友,“……这不活得好好的嘛!”
方世玉看着其他工友咕咚咕咚喝着同样的“铁筒”液体,脸上确实只有舒爽没有痛苦。他这才彻底明白,自己反应过度了。看着阿强狼狈的样子,他挠了挠头,脸上那点尴尬的红晕更深了,憋了半天,学着陈伯的语气,生硬地挤出两个字:“……对不住。”
这笨拙的道歉,配上他之前神威凛凛的形象,反差巨大,又引来工友们一阵善意的哄笑。阿强也无奈地笑了,摆摆手:“没事没事,铁手哥,下次你直接喝就行,不用开罐开得这么惊天动地!” 工棚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铁手哥”的名号伴随着这个“一掌拍飞冰啤酒”的传奇事迹,彻底在工地打响。
喧闹声中,王工头不知何时踱步到了方世玉身边。他脸上堆着过分热情的笑容,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像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阿玉啊,好本事!真是好本事!”王工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亲热,他伸出油腻肥厚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抓起了方世玉刚脱下手套的右手。他的手指在方世玉的手掌上用力摩挲着,粗糙的指腹划过掌心、指腹、手背。
方世玉眉头微蹙,强忍着本能的反感,没有立刻抽回手。他不喜欢这种过于亲近的触碰,尤其对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贪婪,让他想起从前那些觊觎他家传武学的宵小之辈。
王工头摸得仔细,越摸心中越是惊涛骇浪!这双手……掌指关节粗大,布满厚实的老茧,但皮肤纹理却异常坚韧,透着一股奇异的温润感,绝非普通苦力那双布满裂口和血泡的手!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特意用力搓了搓方世玉的手心——上午搬了那么多粗糙的砖块、沉重的预制板,就算戴着手套也难免磨红擦伤,可这双手,掌心光滑,连一点红痕都没有!仿佛那些棱角分明的重物,在他手里都变成了棉花!
“啧…啧啧啧…”王工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赞叹,眼神热切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好!真是天生神力,还有一双…铁手啊!”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脸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用力拍了拍方世玉的肩膀(又拍在了硬木上),“好好干!跟着我王胖子,亏待不了你!以后重活都归你,工钱…好商量!好商量!哈哈哈!”
他大笑着转身离开,那笑声里充满了捡到宝的得意和对未来的算计。方世玉看着王工头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异样的手掌,眼神沉静如水。陈伯的叮嘱在耳边回响,这工头的“好商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这世道,力气大,似乎也成了招祸的根苗?他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将那份被觊觎的不适感压下。
夕阳熔金,给冰冷的钢筋水泥丛林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一天的劳作结束,王工头难得爽快,将几张红彤彤的百元钞票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塞到方世玉手里。
“拿着,阿玉!这是你今天的工钱!三百块!你一个人顶四个人用,值这个价!”王工头嗓门洪亮,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慷慨。
方世玉接过那几张陌生的、带着油墨味的纸片(他称之为“异色花纸”),感受着那实实在在的份量。三百块?按照陈伯的说法,这足够买许多米粮肉食了。他学着其他工友的样子,笨拙地将钱折好,小心翼翼地塞进牛仔裤紧绷的口袋里。硬硬的纸币边缘硌着大腿,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他站在喧嚣散去的工地边缘,回望着这片由他扛起无数重物的庞然大物。汗水浸透的工装紧贴着后背,晚风吹来,带着凉意。远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比紫禁城更加巍峨魔幻的轮廓。那里有会飞的铁盒子(汽车),有千里传音的小盒子(手机),有能冻住食物的柜子(冰箱),还有无数他无法理解的规则和危险。
乡愁如同潮水,在疲惫和收获的交织中悄然漫上心头。爹娘的面容,七星岩的血色黄昏,师太那致命一脚带来的撕裂剧痛……清晰得如同昨日。回去!这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但回去需要“路费”,需要找到“路”。
他低下头,摊开手掌。掌心纹理清晰,除了练武留下的老茧,依旧光滑如初,仿佛上午那惊世骇俗的负重从未发生。他慢慢收拢手指,将那几张沾着汗水和水泥灰的钞票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粗糙而真实的触感。
这冰冷陌生、光怪陆离的世界,终于不再是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铜墙铁壁。他用自己的力气,生生在这铁幕上,凿开了一道缝隙。虽然微弱,却透着光。
方世玉抬起头,望向西沉的红日,目光穿越林立的高楼,仿佛要看到三百年时空的彼岸。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尘土、汗水和远处飘来的食物香气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一种生涩的、却充满力量的味道。
夕阳熔金,给肇庆市郊蒙上一层暖融融的橘纱。方世玉踏着疲惫却踏实的步子,走在回陈伯小店的路上。口袋里那几张硬挺的“异色花纸”硌着大腿,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三百块!这冰冷的异世,终于被他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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