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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她一人干翻了全场唐俊唐府无删减全文

九月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秋来。百花杀尽。满城金菊浩势震天。都察院左都御史前夜被满门血洗,听说连后院养的那几十只鸡都没放过,血染红了后花园里残莲丛生的池。已过去了一天一夜,京兆尹连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未曾找到。一时间盛京官员人人自危。太常寺卿唐俊早朝还未回来。主屋内,继室姜氏正由着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梳妆。梨黄色的门帘子打起来了。一个丫头神色怆惶的从屏风后面小跑进来,立刻被姜氏身边的吴妈妈训斥了:“没见着夫人在梳妆?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回夫人,刚刚门房来报,说……说有个人自称是咱们府上的姑娘……”姜氏抬了下眼皮,抬手扶了扶右侧的发髻,眸光中泄露出几分不耐,慵懒的嗓音慢慢的传来,宛如一根缓缓扎入心房的刺般,落在那丫头的心口上,“咱们唐府的姑娘如今该还睡着呢,那位自...

主角:唐俊唐府   更新:2025-06-11 18: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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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俊唐府的其他类型小说《王妃她一人干翻了全场唐俊唐府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九月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秋来。百花杀尽。满城金菊浩势震天。都察院左都御史前夜被满门血洗,听说连后院养的那几十只鸡都没放过,血染红了后花园里残莲丛生的池。已过去了一天一夜,京兆尹连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未曾找到。一时间盛京官员人人自危。太常寺卿唐俊早朝还未回来。主屋内,继室姜氏正由着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梳妆。梨黄色的门帘子打起来了。一个丫头神色怆惶的从屏风后面小跑进来,立刻被姜氏身边的吴妈妈训斥了:“没见着夫人在梳妆?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回夫人,刚刚门房来报,说……说有个人自称是咱们府上的姑娘……”姜氏抬了下眼皮,抬手扶了扶右侧的发髻,眸光中泄露出几分不耐,慵懒的嗓音慢慢的传来,宛如一根缓缓扎入心房的刺般,落在那丫头的心口上,“咱们唐府的姑娘如今该还睡着呢,那位自...

《王妃她一人干翻了全场唐俊唐府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秋来。

百花杀尽。

满城金菊浩势震天。

都察院左都御史前夜被满门血洗,听说连后院养的那几十只鸡都没放过,血染红了后花园里残莲丛生的池。

已过去了一天一夜,京兆尹连凶手的蛛丝马迹都未曾找到。

一时间盛京官员人人自危。

太常寺卿唐俊早朝还未回来。

主屋内,继室姜氏正由着几个丫头婆子服侍着梳妆。

梨黄色的门帘子打起来了。

一个丫头神色怆惶的从屏风后面小跑进来,立刻被姜氏身边的吴妈妈训斥了:“没见着夫人在梳妆?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回夫人,刚刚门房来报,说……说有个人自称是咱们府上的姑娘……”

姜氏抬了下眼皮,抬手扶了扶右侧的发髻,眸光中泄露出几分不耐,慵懒的嗓音慢慢的传来,宛如一根缓缓扎入心房的刺般,落在那丫头的心口上,“咱们唐府的姑娘如今该还睡着呢,那位自称唐府姑娘的,且不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给我乱棍打出去。”

“是吗?”

姜氏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传来。

她神情一变,满屋子的丫头婆子也是满脸惊惧。

这太常寺卿所居的府宅乃是陛下亲赐,虽不见得有多奢华,但五进的院子,从大门到后宅,怎的也要走上小半炷香的时间。

那声“是吗”带着些许轻蔑,些许嘲笑,仿佛就近在耳畔。

门帘被一阵风吹动。

绘着百鸟争春图的红漆镂空折屏凭空轻晃。

须臾间,一道人影已立在了屋内。

姜氏睁大了眼睛去看,只见那身影十分纤细,仿若还未长开,身姿却挺拔如一杆长枪,着一身黑色的衣裙,戴一顶同色的帷帽。

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魑魅魍魉,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骇人的气息。

这主屋向来宽敞,此刻因着这道立在屋中央的身影,无形中竟变得狭窄起来。

姜氏感觉到了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一种足以将人拖入十八层炼狱的恐怖。

她只觉自己喉咙发紧,想要站起来。

腿脚却微微发软,使不上力,心道一定是这香不好,怎的熏得人头晕了呢?

“多年不见,姨娘美艳不减当年。”

那声音又开口了,淡淡地,听不出是褒是贬,拖长的尾音像一根弦拨动着姜氏的心,一时间竟仿若千军万马奔腾而至,震得整个心房似要炸裂开。

姜氏内心一阵激荡,似乎想起了什么来,她眼神渐浮起惊疑,“你是……”

屋中央立着的人双手从身侧缓缓抬起,取下头上那顶帷帽。

帷帽下初初显露的那张脸仍是少女模样,眉似远黛眼含霜,高挺鼻梁侧翼点了一颗小小的痣,轻抿的唇此时轻轻往上扬了扬,姑且算是一个笑。

“我是唐璎。”

姜氏刚站起来,听到这句话,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又重重地跌坐了回去。

屋里的一众丫头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姜氏身边的吴妈妈这时候反应过来。

她服侍姜氏已有十多年,自然知道唐璎是谁。

那不就是府里失踪了五六年的嫡出二姑娘吗?

她的眼睛……居然好了?

雪夜里,刚满十一岁的唐璎被姜氏找了个由头罚去门外跪着,到了深夜里,她竟举刀站在老爷夫人的床前欲刺死二人!

现在想起当时那个场景,吴妈妈还忍不住浑身发抖。

二姑娘手里的刀没有刺下去,被府里的护卫统领拦下了,她眼睛本就不好,身子骨也弱,却跟那护卫统领缠斗了大半个时辰,她浑身是血的站在院子里,直到最后手里的刀都没放下,反而指着他们,声音像鬼厉似的说:“若我今日不死,有朝一日定要回来取你二人性命!为死去的娘亲和弟弟报仇!”

姜氏也想到了。

六年前那一夜,她差点就死在了唐璎的手里。

而唐璎,那个唐府娇滴滴的嫡女唐璎,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和力气,竟然想要他们的命!

一瞬间,她感觉喉咙发紧,呼吸困难,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拖着自己往后退,可是她坐在圆凳上,再往后一退,便要跌坐在地上。

这时,吴妈妈突然福身下去,压着嗓子道:“见过姑娘。”

伺候姜氏的人也跟着吴妈妈福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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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看文的小可爱们的话:

1.女强文,主线女主虐渣

2.谈恋爱不是主线,如果有无法接受的小可爱请及时避雷

3.男主会在110章出现,小可爱们请查收

4.前期主要是女主虐渣复仇,后期则是男女主强强联手,男主对女主各种宠溺撒狗粮嘻嘻

5.如果这本书不是小可爱的菜,请及时点叉,我们有缘下本书再见

6.如果小可爱要为这本书打分,请点亮五星,如果没有五星,请不要评分(因为这样会拉低整本书的分值,作者会哭给你看的)~

以上。

感谢支持这本书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唐璎走到一旁桌边坐下,捡了个茶杯,倒了杯茶。

热气氤氲,掩住了她眸中的讥色。

姜氏心里害怕极了,看着唐璎端坐在那儿,身板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姜氏毕竟是这唐府的主母,即使再怕,也不能表现出分毫来,只得强扯出一个笑容,压住微微发抖的声音,“璎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里了?让我和你父亲好找。”

半点不敢提起当年差点被杀一事。

唐璎随手转动着茶杯,并不喝,也不回答她后面那个问题,只说:“原来姨娘还这样牵挂着我。”

姜氏被她这句话折了半截舌头,全然忘了眼前这少女刚才带给她的恐惧感,眼中已有了恼恨,脸上仍带着笑容,“你看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母亲早逝,我虽是继室,却也一直视你如己出,当年就因一些小事我训责了你,你却负气离家出走,这几年我心内终是不安,时常跟你父亲提及……”

唐璎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扣,眨眼功夫便来到了姜氏面前,不知哪里来的风吹动着她鬓边的几缕发丝,如同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一般,迅雷不及掩耳贴近姜氏的面门。

姜氏感觉整个身体正被一块结实的木板压着往后退,整个人从圆凳上栽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不在府里的这几年,父亲荣升太常寺卿,姨娘也被抬为继室。”唐璎背着双手,眼里含着刀锋,居高临下的看向姜氏,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令人战栗的笑,“想来姨娘这些年应该是风光无限吧。”

屋里出奇的安静。

即使主母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女欺压到了地上,也没人敢发出声音来。

只因这少女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恐怖,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相信,若是自己敢找死,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吴妈妈小心翼翼的搀起姜氏,主仆二人心鼓大作,偏偏还得紧绷着面皮。

姜氏养尊处优多年,刚才那一摔险些没把骨头摔散架,此时只得借着吴妈妈的力道站着,权衡再三,才干巴巴的笑道:“璎儿这是哪里的话。”

“姨娘夜半时可有做过梦?”

姜氏没听懂,“什么?”

唐璎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梦见我母亲和我那不足六岁的弟弟从九泉之下发出的怨与恨。”

姜氏脸色陡变。

仿佛眼前的唐璎又变成了那个浑身浴血的魔鬼,那双眼睛比当年更加锋利,看人的时候好像要把对方的心掏出来,正张着血盆大口,在无声的说:时间到了,我来取你性命!

姜氏连忙捂住嘴巴,犹如惊弓之鸟,双眼因震恐大睁。

唐璎定定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姜氏面白如纸,眼前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战栗得想要尖叫,若不是紧紧咬住舌尖,她一定会叫出声来的。

她的反应让唐璎很满意,唐璎斜睨着她,缓缓勾起一边嘴角。

便是在那个雪夜,名叫唐璎的小姑娘声色俱厉的发愿:上天!若你真的有灵,便赐我力量,只要能帮我杀了唐俊和姜氏,我愿以自己的身体,以自己性命为祭!否则,我定会化作厉鬼回来索他们的命!

或许上天听到了唐璎的哀求,所以在宫变中刚刚死去的她来了。

从那时起,二十五岁的顾玄机成为了十一岁的唐璎。

她当晚便杀入唐府,若不是这副身子太弱,眼睛又不大能辨物,加之在雪地中跪得太久,后又被那护卫统领搅和,如今唐俊和姜氏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思及此,唐璎端起茶杯,指间微微携了劲道,那杯子便朝着姜氏斜飞而去。

姜氏避之不及,被于半空中突然炸裂的碎片割破了面皮,血丝顺着脸颊淌下来,她听见唐璎笑着说:“久别重逢,这便算作是给姨娘的见面礼吧。”

姜氏只觉脸上一痛,压抑得太久的恐惧随着这股疼痛终于如愿以偿的随着尖叫声发了出来,“啊!!!!”

屋子里丫头婆子像被人定住般站着,除了吴妈妈惊呼,“夫人,你的脸!”

没有一个人敢动。

唐璎慢悠悠笑着看了姜氏一眼,“姜姨娘,咱们来日方长。”

唐璎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右手,这双手十分纤细,骨节有力,指腹有长年练剑的茧子。

从六年前重生至今,策划良久,从今日开始,总算能明明白白的将前世的帐清算一遍。

燕锡登基第六年冬,祖母突然病逝,从十一岁进宫做燕锡的陪练到二十五岁,算起来她很少离开燕锡身边,从太子到帝王,她是他最忠诚的伙伴和守护者。

她回家奔丧,燕锡的叔父平清王燕穆早在顾府中埋伏了众多杀手,最后她寡不敌众,败在燕穆身边的高手秦江流手上,顾府上下无一人出来相帮,只有她的生母和妹妹冒着血刃霜剑助她逃出府外。

顾府长房嫡母殷棠趁她伤重不敌,竟让人杀了她的生母和妹妹。

眼睁睁看着至亲在自己面前死去,她怀着巨大的恨意和不甘潜进皇宫,发现燕锡早已死在燕穆手上。

燕穆说他觊觎皇位已久,说他为了将她调离燕锡身边,不惜派人混入顾府中向自小疼爱她的祖母下毒,说他恨她,因为几年前那场皇位之争,是她最终保住了燕锡的性命,燕锡才得以继位。

他说她太强了,强到他要用比对付燕锡更狠更绝的手段来对付她!甚至不惜花重金聘了江湖排名第二的秦江流来刺杀她!

所以,她必须死!

她被秦江流重创,自然难敌燕穆身边的众多高手,最后死于乱剑之下。

乱臣贼子窃国篡位,害了她和燕锡两条性命!

顾府上下冷漠绝情,顾家长房弑母杀妹!

这样的仇怎能不报!

唐璎脸上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恨意。

姜氏捂着鲜血直流的脸,眼缝中看到她这副样子,全身抖成了筛子。

“接下来,我去风园看看我那好姐姐唐玉儿。”唐璎的声音轻飘飘落下,一阵风过,纤细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屋内。

姜氏上下牙齿不停的打颤,惊慌失措的喊道:“她回来了!她回来取我的性命了!快!快去叫老爷!快叫他回来!”


唐璎一路到了风园。

这里几乎跟记忆中的园子一样,院外粉墙环护,垂花门楼青砖黛瓦,悬着“风园”的匾额,四面抄手游廊,院中铺着一水的青石板,每一块大小相当,院角处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榕树,冠幅广展,绿叶压枝。

正屋飞檐斗拱,一半隐在晨雾之中,犹如仙镜。

几个刚总角的小丫头正轻手轻脚地洒扫院子。

一个稍大的丫头从正屋里走出来,刚开始步伐轻快,当眼神触及到唐璎时,像是见了鬼似的,惊恐万分的往后退。

这……这不是府上失踪了好几年的二姑娘吗?

唐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踏上石阶,进了正屋。

“子云那蹄子呢?还不赶紧滚进来给我梳妆!”唐玉儿一大早起来,心情很不好,将手里的篦子随手往地上砸去,一抬头,看见面前的妆镜里映出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跳,转过身来,“什么人?连我的屋都敢闯!”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唐玉儿突觉嘴巴一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是一疼。

唐玉儿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嘴,摸到一手的粘稠。

抬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手鲜血!

“呜呜!”她害怕极了,忙拿手捂住自己的嘴,试图阻止血流下来,到这时候她才认出来人,口齿不清道:“你……你是唐璎?!”

唐璎眼风淡淡的扫了唐玉儿一眼,面对这种怂包,她连话都不想说。

直接上手提起唐玉儿的衣领子从面前大开的窗户丢了出去。

砰地一声。

正好砸在进门的姜氏面前。

姜氏被唐璎伤了脸,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伤口,哪知道血流得太多,若不是大夫及时赶到替她止了血,估计她现在已经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姜氏大半张脸都缠了白布,半点没有往日的风姿。

她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当下心子疼成了几瓣,飞扑过去,“儿啊!”

刚刚才洒扫过的院子,青石板上全是水渍。

唐玉儿身上的白色里衣染上了乌七糟八的颜色。

姜氏扑过去抱住她,身后的几个婆子七手八脚的跑过来拉的拉扶的扶,有的慌慌张张跑出去请大夫,场面混乱又滑稽。

比起衣服上的脏污,让姜氏更加心疼的是唐玉儿满脸的血,以及豁了好几个大口子的牙根。

老爷没回来,姜氏一个人面对唐璎,身体害怕得直发抖。

但是为了女儿,即使害怕她也要来!

唐玉儿哭着扑在姜氏怀里,对着一众下人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主子受辱你们就傻站着!”

身后的一众丫头婆子没人敢动。

在姜氏屋里,她们已经见识过这位二姑娘的厉害了,是以个个垂头侍立,不发一语。

唐璎眼睛微眯,看着院子里那对母女。

比起当年小唐璎受的苦,姜氏和唐玉儿应该立刻去死!

唐璎微仰着下巴,遥遥看向院子里的众人,每个字都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滚出风园!”

唐玉儿脸上挂着泪,豁了口的牙根说话都漏风,但气势上不能输,“你是什么东西!这是唐府,我是这府里的嫡小姐,你竟敢叫我滚!”

姜氏一脸惊恐的想去捂女儿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

没人看清唐璎是如何动作的。

仿佛只在一个呼吸间,她已从正屋门口来到院中站着的姜氏母女面前,疾驰而来的裹挟的劲风让两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那种强大陌生的气息让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她的锋芒。

下一刻,唐玉儿的脖子被人死死扣住。

整个身体迅速的被抬离地面,唐玉儿惊恐的发现自己被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单手提了起来,双脚悬在空中,那双扣在脖子上的手看起来柔软无骨,实际上却充满了力量,她感觉呼吸被打断了,双手去攀住那只纤细却像铁般无法撼动的手腕,试图挣开嵌制。

但是没用。

唐璎仰头看着唐玉儿,轻飘飘说道:“让你滚你不滚,那我便送你一程吧。”

说罢,手臂一挥,唐玉儿如同一块破碎的抹布般从风园高大的院墙上方飞了出去。

姜氏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唐璎提起她,像扔唐玉儿那样将人扔了出去。

片刻功夫,院子里的人跑得干干净净。

唐璎拍净手上的尘土。

回身看着诺大的院子,满意的哼起了小曲。


唐玉儿被顾玄机扔进了风园外面的水塘里,一回来便觉浑身不爽。

“大夫还没来吗?”姜氏急得在床边乱转。

吴妈妈回道:“已经去请了,马上就到。”

唐玉儿想到刚才在风园的遭遇,砸了手边能砸的一切东西,接着哭着扑到姜氏怀里,“她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姜氏忙心疼的抱住她,拍她的背,“瞎说,她们哪敢笑你,你是我唐府的大姑娘,你爹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我看谁敢!”

姜氏到底比唐玉儿身子骨健朗些,现在啥事都没有。

唐玉儿哭得梨花带雨,掉落的门牙让她说话都漏风,“但我不是嫡出的姑娘。”

“谁说你不是!”姜氏面目突然狰狞起来。

唐玉儿又气又恼,双手捶着被子,“她回来了,我就不是嫡出了!”

这个她让姜氏心中的怒火“嗤”地一声熄灭了。

是啊,她回来了。

熟悉的心悸感觉又浮了上来,姜氏捂着胸口,努力压制着即将冲破桎梏的恐惧,不知是在安慰唐玉儿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六年前我能赶走她,现在依然能,一定可以。”

“可是她武功很高强!她的眼睛也好了!当年大夫明明说治不好的!”想起刚才唐璎像捉小鸡一样的捉着自己扔出风园,唐玉儿害怕的直往姜氏怀里躲。

姜氏是见识过唐璎的身手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哼了一声,“武功高又怎么样?想那顾玄机武功不高吗?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最后还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半是死在哪里了!她的生母秦氏以为女儿一人得道自己便能尽享荣华富贵了,结果呢,顾玄机一走,她也病死了,连顾玄机那个小妹也没能幸免。”

“姨娘这话说得在理。”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

姜氏吓得直接从凳子上摔在地上,吴妈妈惊得忘了去扶。

床上的唐玉儿慑懦着往后躲。

屋里的婆子丫头像看到了鬼一样,拼命的想把自己缩起来。

靠窗的玲珑绣玉矮榻上,唐璎不知何时来的,正懒懒的靠在上面,声音平静恬淡,脸上甚至还带着丝笑。

这个笑容在旁人看来如沐春风明媚动人,但在姜氏以及唐玉儿眼里,简直就是地狱的鬼魂来索命时发出的最后一丝慈悲,怎么能不怕?

唐璎斜靠在矮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姜氏。

姜氏被吴妈妈搀扶起来,“我……璎儿,你怎么来了?”

唐璎翻身坐起,窗外日光倾泄,将她整个人罩在明亮的辉芒中,姜氏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那种肃杀的气息有增无减,“我来收点利息。”

姜氏脸上一空,“什么?”

唐璎笑着抬起手,随之轻轻一挥,一个黑色的物什飞进了唐玉儿的嘴里,她来不及反应,那滑不溜湫的小东西已经顺着喉咙落入胃袋。

唐玉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姜氏跑过去掰开女儿的嘴,结果什么都没看到,“璎儿,你到底给你姐姐吃了什么?你姐姐从来没有害过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没害过?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唐璎讥笑道:“放心,那小东西暂时不会要了她的命,只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会让她觉得浑身奇痒,千万别挠哦,因为这小东西闻到血腥味会兴奋的。”

闻言,唐玉儿直接吓晕了过去。

姜氏抱着她软倒的身体,哭着求饶道:“璎儿,我求求你了,你快把那东西拿出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

唐璎收起笑容,“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她走到床边,一掌拍开姜氏,唐玉儿的身体顺势倒回床上。

唐璎在她人中处重重按下去,唐玉儿吃痛醒过来,她看着床边站着的唐璎,就像一座黑压压的山立在那儿,那座山笑得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狠绝无情,“我给你吃的是一种名叫贪血的蛊,它会在你的七经八脉里游走吸食的你血液,即使你睡着或者晕过去,它四处爬动造成的奇痒也会让你很快醒过来,除非你死,否则它不会停止。当然,如果你的血提前被它吸干,你也就死了。”

唐玉儿听到这样的描述,早已吓得小脸惨白,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姜氏更是惊得眼泪都忘了掉,跪爬到唐璎脚边,朝着地板使劲磕头,“璎儿,我求求你,放过你姐姐吧!她是无辜的!你要做什么就冲我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呀!”


唐玉儿哭着去拉母亲,“阿娘,你不要这样。”

姜氏挣开她,仰起头,希翼地看着唐璎,“璎儿,你想要什么你直管说,即使我没有,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去弄来给你!好不好?”

唐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眉毛一挑,“我想要你死,你能做到吗?”

姜氏彻底愣住。

“呵,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尽,姨娘自然是不愿意去死的。”唐璎眼中浮起一抹嘲讽,离开床边,走到矮榻边坐下,“算算时辰,应该快开始了吧。”

唐玉儿呆呆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是姜氏明白过来了,她惊恐万状地看向床上的女儿,见她小脸煞白,刚开始脸上一片空白,随即秀眉蹷起,慢慢的,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一根根暴动起来,能清楚看到一个黑色的小虫子正顺着血管缓慢爬动。

从脸上一路爬,最后爬到她的眼珠子里。

“娘,我身上好痒。”唐玉儿控制不住的挠,痒得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姜氏只能抓住她的双手,“玉儿乖,不要抓,不要抓啊。”

唐玉儿痛苦的摇头,“我忍不住,好痒!好痒啊!阿娘,救我!”

她痛喊着挣开姜氏,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抓,没一会儿功夫,整张脸上全是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但她像仍是不满意,竟拿脸去撞床柱,几个婆子合力才把她拉开按在床上。

姜氏简直不敢看她的脸。

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女儿,是要送去皇室为妃的,皇帝如今都五十了,自然是指望不上,那便只能嫁给亲王皇子,可现在这副模样,只怕连嫁都嫁不出去了!

姜氏心里又急又悔又怕,跑回来跪在矮榻前,又跟唐璎磕头,“璎儿,你看你姐姐多痛苦,你就放过她吧!”

“那我把这虫子放进你的身体里?”

“我……”

姜氏的犹豫在唐璎的意料之中,她伸了下胳膊,懒懒地站起身来,“既然姨娘不肯代女受过,那便让唐玉儿好好受着吧。”

眼看着唐璎要走,姜氏再顾不得对她的惧怕,发了狠道:“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们!”

唐璎回头,认真想了想,嘴角微扬,声音沉如冰:“死多简单啊,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我好痒啊!阿娘救我啊——”

唐玉儿被几个力大的婆子按住,手脚仍在不甘心的翻动试图挣开束缚,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全是抓痕,整张脸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唐璎啧啧两声,“真是可怜呢。”

待屋里已没有唐璎的身影,吴妈妈急忙道:“夫人,如今大姑娘这个样子,得赶紧找大夫来瞧瞧才是啊。”

“这是蛊虫,寻常大夫根本没有法子!”姜氏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额上浮起斗大的汗珠,“快去瞧瞧老爷回来了没有?拿老爷的名帖去请宫中的太医!”

恰好一个小丫头进来,“夫人,老爷的轿子马上到大门口了。”

姜氏喜出望外,扶着吴妈妈的手快步走出去,“我要亲自去见老爷,你们留在房中把姑娘看好了!别让她再挠自己的脸了!”


唐俊下了早朝。

官轿刚到府门前,管家急忙忙跑到跟前,“老爷,姑娘回来了。”

唐俊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方脸上露出几分疑色,“是不是玉儿又贪玩跑出去了?”

管家急得汗都出来了,“不是,是二姑娘。”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唐俊一时有些怔忡,右脚悬在石阶上方,过了一会儿才放下,踩在实地上,接着继续朝府里走。

“她在哪里?”

管家用胖手擦着冷汗,连忙回道:“刚刚在夫人房里,这会儿怕是不在了。”

唐俊神情一顿,“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老爷,有一两个时辰了。”

唐俊朝后宅走去,边走边问:“夫人房里有人来报过你吗?”

“是。”管家犹豫了一下,仍说道:“说姑娘将夫人的脸弄伤了,大夫刚走。”

“什么?”唐俊眉心跳了跳,不由停下脚步,“你是说唐璎把夫人的脸弄伤的?”

管家头埋得低低的,这事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是夫人房里的人亲口说的。”

“走,先去看夫人。”

主仆二人刚走到后花园的游廊处,唐俊便听见一声唤,“父亲。”

这两个字透着生疏,在这层生疏之下,还裹挟着更多的陌生的冷漠。

唐俊循着声音望去。

一个黑衣少女站在游廊下,长发挽成一个髻,高高的束在头顶,用一根月牙白的玉簪固定住,露出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双手垂于身侧,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脸上嘴边似乎浮着浅笑,“多年不见,父亲安否?”

唐俊有些恍惚。

眼前的少女与多年前那个性情刚烈的女人重叠在了一起。

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神情。

这个自己失踪多年又突然重归的女儿看上去却更为深沉,不可琢磨。

而且,她的眼睛竟然大好了。

黑衣衬得她比深秋还要清冷,那种冰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让入世多年的唐俊都不由微微发愣。

从九品大的芝麻小官混到如今的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唐俊识人断事的本领比姜氏不知高明出多少倍,纵使心中有再多疑惑,这时也强自压下,“我一切安好,璎儿你呢?”

“我也很好。”唐璎淡淡的说。

唐俊比她想象的要老道,从前她还是燕锡的近身侍卫时,于皇家祭祀大典上倒与这人说过两句话,此人处事圆滑,是个长袖善舞的家伙,所以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从一个从九品爬到了正三品的位置。

唐璎暗自嗤笑,嘴上说道:“唐家新换了府邸,我差一点都找不到门了。”

唐俊竟不知如何接话。

父女俩一个站在廊上,一个在廊外,中间隔着一道坚实厚重的栏杆,底下一条小溪从中间横穿而过,潺潺的水声将父女之间短暂的沉默衬托得略显尴尬。

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不止这厚重的栏杆,也不是这土地之下的溪流,而是一段长达六年的龃龉,以及身份转换所带来的空白。

小唐璎对这个父亲是有些感情的,但是这些感情随着母亲和弟弟于大火中无故丧生,父亲的无动于衷,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并非真正的唐璎,所以对这位唐大人更是没有半分念头,所以怼起人来毫不留情面。

唐璎眼中没有映出唐俊的面容,她抬头四顾,故意说道:“这院子比从前阿娘住的要大上许多。”

听女儿主动提起已逝的母亲,唐俊有些措手不及,半晌才干干的说:“这府邸是陛下亲赐。”

“所以,姜氏变成了正头夫人,封诰命了吗?”

唐俊正色道:“为父虽是正三品,于国家尚无大功,何来诰命?”

唐璎敛眉浅笑,“说得也是,常言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父亲连这家都无法齐整,又如何为于社稷有功之事呢?”

“放肆!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吗?”

唐璎微仰起下巴,目光中倾泄出几丝睨傲,“姜氏德行有亏,哪里配做这唐府的当家主母,父亲难道就不怕德不配位为唐家带来灾殃?”

唐俊脸色铁青,见女儿越说越离谱,“胡闹!姜氏从前虽是妾室,但向来循规蹈规,为人处事小心谨慎,当家的这几年也是克敬己责,将这个家打理得很好,我明白你因为当年的事对她存有误会,但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

唐俊在官场上为人做事颇为圆融,这府中之事他并非全不知晓,只当作不知罢了。


当年小唐璎的生母柳氏的院子一夜大火,烧得什么都没剩下,以唐俊的聪明必知其中有猫腻,但是他不管不问,只为柳氏操办了一场人人乐道的丧事,这其中的利害只怕比小唐璎知道的还要深。

越是深想,唐璎越是心疼这个小姑娘。

小小年纪便要背负如此多惨痛的过往和回忆,更让唐璎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窥得自己当年相似的处境,于是对小唐璎内心深处那滔天的恨意更为感同身受。

她心思越沉,神情越冷,“我今日来,是有一事通知你。”

连父亲也不叫了。

唐俊嘴角紧抿,对于她的态度很是不悦,“什么事?”

“从今天开始,我要一一拿回我唐府嫡女的身份,拿回我阿娘唐府主母的身份,还有我那死去的小弟应有的嫡子身份。”

唐俊差点跳起来,“你现在依旧是唐府的嫡女,你的母亲也是唐府的主母!你的弟弟也还是这唐府的嫡子,你还要拿什么?”

唐璎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说:“主母之位只能有一个,姜氏德不配位,岂能与我阿娘平起平坐,唐辉和唐玉儿这对兄弟从庶子庶女摇身一变成了嫡子嫡女,这口气我怎能咽得下去?”

唐俊猛地看向女儿,他突然想起六年前雪夜这个女儿差点要杀了自己。

她是真的想杀他。

他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到了强烈的恨意,这么多年,他一直逼迫自己不去想那晚的事,但是眼前的唐璎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压住那种心悸和骇然。

唐俊清了清干涩的嗓子,讨饶的放软了几分语气,“璎儿,这几年你去哪里了?”

唐璎慢慢从廊下走出来,整张脸露在天光之下,少女的脸蛋还未完全长开,却已能窥得日后是何等样倾城的容姿,更为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长睫倾覆,眸色深深不见底,一旦与她对视,似乎就会被不自觉的牵引,然后一点一点的被吸蚀进那汪深泉之中,“你既不曾寻过我,那也莫要问我这几年的去向。”

唐俊险些暴跳,“你放肆!”

那个雪夜,不仅是姜氏的恶梦,更让唐俊忌惮到如今。

尤其对上她的眼睛,这双充满不屑、淡漠、冷血的眼睛,唐俊感觉有一柄匕首正缓慢而有力的刺入自己的心房,下一刻他就会死去。

他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圆话回去。

“我向来言出必行。六年前说过我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唐璎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看着女儿转身离去的背影,唐俊还是不敢相信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又叫住了她,“风园现在是玉儿在住着,你便住到荷茶院吧,那里也极好。”

唐璎转过身来,眉眼一挑,“这事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先去姜氏那里看看吧。”

唐俊不明所以,见唐璎眉眼间砌着笑意,料想姜氏和玉儿一定是出事了,唐俊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跳,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唐璎转身上了游廊,纤细挺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月亮门处。

百花杀尽。

唯有迎霜而绽的菊花开得绚烂,少女黑色的身影在大片金黄中显得肃杀且孤寂。

强者从来都是孤独的。

弱者才总想着结伴同行。


唐俊往姜氏所住的院落去,在半途上碰到急行而来的姜氏,还没说话,姜氏已经哭着扑到他怀里,“老爷,你一定要给我们娘俩作主啊!”

姜氏今年三十又三,正是风情万种的时候,脸上虽缠了白布,但是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唐俊一把扶抱住她,打量着她的脸,“你这脸当真是璎儿伤的?”

“璎儿她一回来就把我弄伤了,还给玉儿喂了蛊虫,现在玉儿是生不如死!老爷,求你救救玉儿啊,她今年才十六岁!那脸上身上都快给自己抓烂了!”

刚才唐璎在花园里说的那番话,让唐俊心中一阵发怵。

这些年在官场上唐俊一路顺风顺水,最是在意自己的仕途和声誉,如今唐璎不要姜氏做这唐府的主母,若是闹开了,世人就全都知道他唐俊连个府宅都镇不住!

这怎么可以!

唐俊很快定下心神,他扶住姜氏,柔声道:“夫人别急,我们先去看看玉儿。”

两人到了姜氏的院子,唐俊往床边一站,立刻就惊住了。

唐玉儿被手腕粗的绳子五八大绑,四肢用绳子相连在四根床柱上,嘴里用白布塞得满满当当,那脸那脖子上全是抓出来的血痕,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此刻她还没有晕过去,双眼瞪得像铜铃般大小,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唐俊感觉自己的汗毛根根竖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随即,一股怒火从丹田冲上脑门,“去把唐璎给我叫来!”

管家忙答应着出去,还没跨出门,便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不用去请了,我就在这。”

众人循声望去,见唐璎坐在窗柩上,整个背部靠着窗框,一只脚踏着窗架,笔直修长的右腿垂下来,给人一种闲适的派头,跟花园中那个咄咄逼人的少女有很大的不同。

唐俊几乎要觉得花园中的唐璎并非他真正的女儿,这个才是。

但是唐璎很快打破了他这种幻想。

她转过头,幽深的眼睛看向床上的唐玉儿,“看来这蛊虫的毒还不够厉害,唐玉儿竟还没有晕死过去。”

“老爷,老爷!璎儿回来本来是大喜的事,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玉儿这个姐姐若是哪句话说错了,哪里做错了,大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用这么阴毒的手段?玉儿她身娇肉贵的,哪里受得了这番折磨?看到她这样,我恨不得代她受了这蛊虫之苦!我们娘俩的命真是太苦了呜呜!”

姜氏十分懂进退,句句示弱,却又句句都在控诉,真真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唐璎听在耳里,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辩驳。

早闻这姜氏手段了得,否则有柳氏珠玉在前,如何轮得到她这青楼女子上位,这么看来,生性豁达不爱算计的柳氏斗不过她也在情理之中。

唐璎向来是个若能动手,绝不动嘴瞎哔哔的主,对付姜氏一流,更加不想多费口舌,直接动手,岂不痛快!

她微一抬手,手指朝前张开,一道劲力朝着姜氏的面门而去。

姜氏感觉有东西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她惊恐的看着唐璎,“你给我吃了什么!”

唐俊也忙看向唐璎,只见她微扬起嫣红的唇角,轻声说:“姨娘不是想代女受苦吗?不如你同她一起受苦吧,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点,是吧?”

姜氏听完这话,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女儿那样的惨状,吓得双腿发软再也站力不住,朝后倒去。

唐俊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冲着唐璎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璎懒懒地看他一眼,“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老爷,救我呀!我不想变成玉儿那个样子,我不想啊!”姜氏倒在唐俊怀里,脸上的白布在挣扎中慢慢脱落,露出她脸上被茶杯碎片割出来的那道极深的伤口,此刻皮肉外翻,干涸的血迹糊了周围的皮肤,看着竟比唐玉儿脸上的伤还要可怕。

唐俊一个激灵,吓得猛地站起来,姜氏整个人扑倒在地。


唐璎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轻蔑一笑,“唐大人放心,姨娘脸上的伤若是好好治,会恢复如前的。”

这个称呼让唐俊愣了一下。

“老爷,老爷,你快让璎儿把蛊虫拿出来,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的!老爷!”姜氏扒着唐俊的皂靴,她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服侍了他十几年,她太了解他的性子。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是可以舍弃妻女的。

唐璎在唐俊和姜氏脸上来回打量,随即笑道:“唐大人,你的妻子和女儿正在遭受着非人的痛苦,你想不想救她们?”

“怎么救?”

“你可以选择救她们中的其中一个,这救的办法也简单,就是将她们身上的蛊虫种到自己身上。”

唐俊脸刷地白了,“你放肆!”

唐璎歪头看他,“那就是不愿意了?这可是你的妻女呀,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痛苦而死吗?就像当年你看着我阿娘被火烧死一样?”

“我……”

姜氏看着犹豫的唐俊,心中不由升起了恨意,这个男人比她想像的还要绝情,当年柳氏院中大火,她以为他不知道是她干的,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但是他对柳氏的死不闻不问,甚至还把她这个幕后之人抬上了继室之位。

这么多年,姜氏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他用来对付柳氏的工具!

柳氏一死,便没人知道他当年是如何凭借柳家的财力在这京中扎下脚根的!

“老爷,老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姜氏将心中的恨揉进哀求中,她紧紧抓着唐俊的皂靴,试图用眼泪打动这个男人,“你看看玉儿,那是我们的女儿啊,是老爷你从小宠到大的掌上明珠啊!老爷,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啊老爷!”

唐俊被姜氏说得心烦气燥,脚上使力,将姜氏踢开,“闭嘴!”

姜氏心窝子被喘了一脚,只能俯在地上喘气,连话也说不出来,吴妈妈忙去将她扶起来,这时候姜氏体内的蛊虫开始发作了。

那场面让唐俊永世难忘。

姜氏长长的指甲疯狂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乱抓,所过之处便是一道血红的印子,旁人拉都拉不住。

她的脸开始扭曲,整个人陷入了颠狂中。

唐俊不住的往后退。

“你不是不想让姜氏做主母吗?那我马上写一封休书!”唐俊咬牙切齿的对唐璎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唐璎从窗户上跳下来,欣赏了一会儿姜氏的惨状,笑道:“那些东西我可以自己拿回来,不用你给。”

“你!”

唐璎看向唐俊,“唐大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两只蛊虫,你可以选择种一只在自己身上救其中一个人,亦或者,两只都种在自己身上,那你的妻女便不会受这般折磨了。”

唐俊看着床上的女儿,看着地上快要疯颠的姜氏,缓慢且坚定的摇头。

“呵,好得很。”唐璎拍拍手,“那便让这蛊虫慢慢将她们的血吸干吧。”

“老爷!”姜氏在极度的痛苦中突然吼叫起来,一向梳得精致的发髻全散了,像个疯婆子似的扑向唐俊,双手用力的去撕扯他的衣服,指甲往他脸上招呼,“你怎么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妻呀!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救命啊啊!”

唐俊抓住她的手,朝门外喊道:“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开!”

管家立刻带了几个护院冲进来,将姜氏三两下制服。

“快去请大夫!”

“是。”

一回头,屋里已经没有唐璎的身影。


这条街很是宽敞,可同时供四、五辆马车通行,路面皆是由大小等同的砖石砌就,街道两旁的大宅户门紧闭,青天白日的街上却没有一个人行走。

唐璎拉紧缰绳,看着眼前那栋已经贴上了封条的大宅,两个官兵分别立于左右两侧,腰间佩刀,面目肃厉。

她的视线从封条处渐渐上移,看到那块刻着主人姓氏的牌匾,想起那晚这栋宅子里发生的一切,清冷的眉目透着冷漠。

左都御史那个老家伙,当年就是他第一个投靠了燕穆。

燕穆能那么顺利的摸进皇宫杀了燕锡,也有他的功劳。

所以她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手刃这个老匹夫。

凡是害过她和燕锡的,一个都别想跑!

唐璎没有在此停留太久,很快策马离开,行到繁华之处,随便挑了个茶楼。

说书先生站在搭建起来的戏台子上说得津津有味。

小二生得一张和善面孔,一把自带笑意的嗓音听得人也高兴起来,“姑娘一个人吗?想吃些什么?”

“来壶碧螺春,再来几样点心。”

“好嘞。”

唐璎坐在大堂靠右后的四方桌旁,这茶馆不算大,堂上却坐了不少人,想来都是被这说书先生吸引来的。

没过多时,年轻的小二端着托盘上来了,边往桌上摆茶点,一边笑道:“姑娘避开外面那些大茶楼,独独进了我们这小店,说明与这小店有缘份,以后还请常来。”

唐璎点点头。

小二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少女黑衣黑发,头戴一顶白色的帷帽,白纱下黑发上只插着一根白骨玉簪,依稀可见她清冷的眉眼,不点而朱的唇微抿着。

只是静静地端坐在那里,在看不见的地方似乎竖着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人轻易无法靠近。

从她进来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观望了。

像这样独身一人出来喝茶听曲的小姑娘极为罕见,加之她穿着打扮不似盛京城的那些闺阁小姐,更像是个独自出来闯荡江湖的侠客,更惹人注意。

小二说了句慢用,便退了下去。

戏台上说书先生的声音大大方方的传来:“这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仅有两位女子,一位是人称夺命三娘的甄雨,一位是已经死去六年之久的顾玄机。说起顾玄机的死,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一说她身为先帝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在一次刺杀中未能护好主子,所以被先帝流放;一说她厌倦了常年打打杀杀的生活,干脆归隐了。依小老儿的愚见,这位江湖排名第一的高手……”

一声醒木拍打桌面的声音传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嘎然而止。

坐在堂下听得正起劲的客官们不满止于此,纷纷叫嚷起来。

唐璎端起水纹样的青瓷唐云茶碗,碗中白云翻滚,清香扑鼻,用茶盖轻赶浮在茶汤上的茶叶片子,随后送至唇边轻呡一口。

“依小老儿愚见,顾玄机11岁入宫做当时还是太子的先帝的近身陪练,14年间她为先帝挡住过多少刺杀,救先帝于危难的次数更是不在话下,这样一个屡建奇功的高手怎么会轻易就被流放了呢?更何况先帝他仁德慈悲,即使在位时间仅有7年,却深得百姓爱戴,所以小老儿是绝不相信先帝会因为顾玄机的一次失手就流放她。

再说这归隐就更不可能了,顾玄机是勋爵之后,即使不做先帝的护卫,也还可回顾府,嫁人生子倒是有可能的,但是她心气高,武功更是天下一绝,这世间哪个男子配得上她?偏偏她与先帝虽是从小一起长大,却并未生出男女之情。”

“那依先生所见,顾玄机去向为何?”台下有人问。

说书先生悠哉悠哉地捋着胡须,突然叹息一声,“前不久,我与三两好友于太衍山秋游时,偶然得见顾玄机的墓碑。”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大家已经明白了。

有人砸了茶碗,指着说书先生叫骂:“放你娘的狗屁!天下第一的高手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你这说书老头儿是哪里来的,为拉拢客人竟敢胡编乱造!看我今天不砸了你这吃饭的招牌!”

“就是!虽然先帝已经仙逝,但顾玄机的去向从来没人说得清楚,你倒好,居然说她死了!”

“顾府现在都没立她的长生牌位,说明她肯定还活着,你竟敢说她死了!”

见群情激愤,说书老头吓得魂飞魄散,忙收了桌上的家伙,闪进了内院。

唐璎将茶碗放在桌上,自语笑道:“这说书先生的故事倒是讲得有趣,早知道他跑得那么快,就该快些给他点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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