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小英姐小英的其他类型小说《向阳行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粒大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被卖了。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给了隔壁村刘家的傻儿子当媳妇儿。爸妈说养了我这么多年该报恩了,那刘家出手大方,给了10万的彩礼,有了这钱,过两年弟弟结婚也就不愁了。他们还说我未来男人虽然是个傻子,但刘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要我给他们生个娃传宗接代,今后他们也亏待不了我。我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家里大哭大闹。我拿出录取通知书,一字一句的读给他们听,我说我要读书,我要上大学,我不要嫁给一个傻子!我爸很生气,说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干啥,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不如趁现在年轻还能谈个好价钱,早点为这个家换来一笔收入。我去求我妈,她厌恶的骂我没良心,说你就忍心见你弟弟娶不到媳妇儿,见王家绝后吗,愤怒中她一把将我的通知书夺...
《向阳行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我被卖了。
在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给了隔壁村刘家的傻儿子当媳妇儿。
爸妈说养了我这么多年该报恩了,那刘家出手大方,给了10万的彩礼,有了这钱,过两年弟弟结婚也就不愁了。
他们还说我未来男人虽然是个傻子,但刘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只要我给他们生个娃传宗接代,今后他们也亏待不了我。
我受不了这个打击,在家里大哭大闹。 我拿出录取通知书,一字一句的读给他们听,我说我要读书,我要上大学, 我不要嫁给一个傻子!
我爸很生气,说一个赔钱货读那么多书干啥,早晚都是泼出去的水,不如趁现在年轻还能谈个好价钱,早点为这个家换来一笔收入。
我去求我妈,她厌恶的骂我没良心,说你就忍心见你弟弟娶不到媳妇儿,见王家绝后吗,愤怒中她一把将我的通知书夺去,丢进了柴火里。
我发了疯似的往火里冲,我爸一手抓着我的手臂往后拉,一手拿着一根藤条狠狠地抽我,嘴里还骂骂咧咧,说当初就不该让我读书,性子都读野了。
他说都是二叔坑了他,早两年有人为城里那个死了女人的瘸子求亲,比现在还要多2万元的彩礼,要不是二叔拦着不让我嫁过去,没准儿我们家早发达了。
我哭着给他们下跪,我说我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嫁给那个傻子,求求你们让我去读书吧,我会挣钱养活自己,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我给你们养老,我给弟弟挣钱娶媳妇儿。
我爸手里的藤条更用力了,抽得我皮开肉绽,我妈怨毒的瞪着眼,骂我是个该死的自私鬼。
我听着身边这两个我最亲的人无情的咒骂,眼见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在我的面前化成了灰,连同我唯一的人生希望,一起消失在了那堆啪啪燃烧的柴火里。
……
婚期就定在三天以后,爸妈商量着以防出岔子,这三天就把我锁在家里,一直到接亲那天再亲手交到刘家人手里。
我被他们关在了一间小黑屋里,这里曾经是我家的牛圈,四周都没有窗户,就是白天也是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小的床,一个脏兮兮的恭桶,墙角还有一把生锈的镰刀。
我大喊着救命,希望能有好心的人将我救出去,有时候能听见有路过的人询问爸妈的声音,最后都被他们大骂一场,受不了离开了。
而我家的邻居们,在我大喊大叫之时,有的会过来重重的砸门叫我闭嘴。也有的会来劝我认命,说女人迟早都要嫁人生子,嫁谁不是嫁呢。
后来爸妈见我实在是闹腾,就决定不给我饭吃,整整三天我只吃了两顿饭,饿的实在没有力气再喊叫了,他们总算是满意了。
嫁人前一天,我那好几天不露面的弟弟宝根突然出现了,他端来了一碗面条,里面还加了个鸡蛋,饿急了的我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把面条消灭的干干净净。
这时宝根终于暴露的他真正的目的,他奸笑着道:“姐,明天你就要嫁人了,你之前存的钱在哪儿,拿出来给我使使吧,可不能便宜了那傻子一家。”
我放下碗,无奈的道:“宝根,我哪儿有钱,我读高中爸妈没给我过我一分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宝根哼了一声,有些不悦的嚷道:“你少在那儿装,之前二叔可偷偷给你拿了不少钱,那钱都去哪儿了?!”
“二叔给我的钱是拿来交学费的,还有我的生活费,我早就用光了。”
宝根一听,一脚踢翻了我刚刚吃饭的碗,“用光了?!你骗鬼呢!你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个赔钱货!”
我心里突然就蹿起了一团火,喊道:“赔钱货也是你说的?!我是你姐!”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的扇在了我的脸上,我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又被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我直接瘫在了地上。
然而宝根却依旧不依不饶,他一把抓着我的头发,满脸狰狞的道:“啥姐啊姐的,不就是爸妈养着好给我换媳妇儿的,我叫你一声姐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把咱俩当一家人了?”
“说!钱去哪儿了?!钱呢?!”宝根一边吼着一边不停的扇我,我只觉得整张脸都快麻木了。
“我劝你快点招了,一会儿还有更刺激的事儿要办呢!”他笑着看了看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兴奋。
我一边挣扎着,脑子里一边浮现着这么多年来被父母被宝根殴打辱骂的情景,他们就像是一根根毒辣尖锐的长针,直直的扎向我的心里!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弟弟?!我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牺牲我的一生?!凭什么?!绝望中我伸手拿到了刚刚吃饭的碗……
那一刻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砸向了他的脑袋!
“咣”的一声,瓷碗碎成了块儿,宝根捂着鲜血直流的脑袋瘫倒在一旁,嘴里连连惨叫,我一下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到墙角,拿起了那把生锈的镰刀。
我慢慢走向宝根,那股忍了17年的怨气,正逐渐吞噬着我的理智。
“杀了他!杀了他!”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唤着。
“杀了他,你就可以不用嫁给那傻子!”
“杀了他,就能摆脱悲惨的命运!”
“杀了他,就能让那两个折磨了你17年的人痛不欲生!”
“杀了他!杀了他!”
“姐,你想干啥?!”宝根满脸鲜血,手肘往后撑了撑,惊恐的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而是死死的攥着那把镰刀,步步紧逼。
宝根害怕了,他颤抖着带着哭腔喊道:“杀人要偿命的!杀人要偿命的!”
我把镰刀用力的往墙上一砍!
“哐“的一声,掉下缕缕尘烟。
“偿命又怎样?!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今天要把你千刀万剐!”
我这条命算什么?!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那样我就不会有做不完的活儿,不会有挨不完的打,不会有受不尽的委屈!
同样是爸妈的孩子,我听话懂事,我孝敬父母,我努力上进,却要受尽折磨!而眼前这个废物,不学无术忤逆不孝,却被他们当成宝贝宠着!
就因为他是儿子?!
我冷冷的走到宝根面前,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抽搐的脸,那身颤动的散发着恶臭的肥肉,我只觉得一阵反胃。
这是我的亲弟弟,一个从小在我头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的人!一个做错了事却永远要我背黑锅的人!一个要我卖身给他娶媳妇儿的人!
……
“啊!”
宝根的惨叫声弥漫在整个屋里,而我不但没有半分愧疚,反而是前所未有舒坦、痛快!那一刻我甚至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我的心里住进了一个魔鬼。
“宝根?咋地了?”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听那声音是宝根平日里的狐朋狗友虎子和王生。
宝根抱着被我砍伤的血淋淋的腿,连滚带爬的向门边靠去,伸手想要打开门锁。
此时的我真的很想冲上去,很想再举起镰刀,朝着他最脆弱的脖子一刀砍下去,可我的身体却动不了了。
也许是我心软了,也许是因为,他毕竟是我的亲人,是我唯一的弟弟。
我不知道。
可若我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想我当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剁碎了他!
这时门被打开了,虎子首先冲了进来,看到地上鲜血直流的宝根,他愣了一秒,随后幸灾乐祸道:“咋地这就被修理啦?”,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一句让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话。
他满脸下流的对着宝根道:“咋样?完事儿没?咱可说好的,你拿钱,我和大生要人。”
说完他松了松裤腰,转过头阴笑着看着我。
这时王生也进来了,他站在虎子旁边一脸兴奋的道:“虎子你先上,我排着你后面。”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下流无耻的畜生,还有地上那个惊魂未定的,我的亲弟弟!我终于明白了之前宝根口中那句“还有更刺激的事儿要办”是什么意思!这个与我一母同胞的人,我的至亲!竟然伙同外人想要毁了我!
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火,一股杀人的火。
我紧握着那把生锈的镰刀,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牛,冲上去便一阵乱砍。
虎子和王生本来还是一脸的轻蔑,可慢慢的他们慌了,因为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他们两个比我高比我壮的不但制服不了我,反而险些死在我的刀下,也许这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我一刀一刀的下去,王生的手臂和脸上都被我砍伤,他惊慌的逃了出去,边跑边大喊着:“杀人啦杀人啦!王迎男杀人啦!”
虎子也被我吓得不轻,躲在墙角不停发抖的道:“宝根,你姐她是不是疯啦!”
我转过头,见宝根正强撑着想要爬出门外去,杀红了眼的我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子,硬生生的把他给拖了回来。
宝根吓得嚎啕大哭,他说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杀我,我是你弟弟啊!
“弟弟?!”我冷笑。
“你欺负我的时候有想过是我弟弟吗?!你带着这两个狐朋狗友过来的时候有想过你是我弟弟吗?!”
宝根抹了一把鼻涕,混着头上的鲜血哭道:“我是咱家唯一的儿子,你不能杀我,我死了咱家就绝后了!爸妈肯定也不会原谅你的!”
他这话一说,我原本还保持的最后一点理智也瞬间分崩瓦解,心中那不可遏制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拿着镰刀抵着他的脖子吼道:“只有你才是咱家的后是吧?!凭什么?!!”
说着我满腔怨怒的抬起了脚,狠狠地朝他踢了去!
我去了爸妈的屋子,从衣柜上面取下了一个铁盒,从里面拿出了我的身份证,又在衣柜左下角那件灰色棉袄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千块钱。
不错,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我又回自己屋收拾了几件衣服,装进了一个大麻袋里,匆匆出了门。
此时我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出村的路只有一条,即使我一路小跑也得花四个小时,这期间爸妈肯定已经回家了,如果他们骑摩托车来追,我很快就会被追上。
可如果我找村里的人骑车送我,他们是知道我明天就要嫁给那傻子的,可能不但不会帮我,还会将我押回去。
所以目前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找我在村子里的好姐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小英姐。
小英姐比我大几岁,是我在这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在我们这个从来都是重男轻女的村子里,是她告诉我,女孩子不比男孩子低贱,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上大学,然后才能走出大山,逃离那些生下来便已存在的不公平。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原来人生还可以有另外一种方式,原来我也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就在我以为小英姐会像她告诉我那样,走出大山,为自己的命运奋斗的时候,她却嫁人了,嫁给了我们村的王大富,选择永远留在这里。
我曾质问她为什么要草草嫁人,难道忘了自己的理想了吗?她却一脸释怀的说那不过是随口说说,一个女人最终的归宿还是嫁人,然后给自己的男人生个儿子。
我当时因为她这话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理她,我觉得她被洗脑了,觉得她也成为了村里那些没有思想,只有一副腐朽的如行尸走肉般身躯的女人。
第二年她生了孩子,我去看望她,可当我看到她抱着孩子时脸上洋溢的满足和喜悦,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呢?也许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呢?我有我的理想,但她也有她的选择,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她的头上。
我想着这些陈年旧事,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小英姐的家,此时的小英姐又怀上了第二胎,行动不太方便,我等了好一会儿她才过来开门。她一见着我大包小包的样子,便知道我是要逃,她说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走吗?
我重重的点点头,道:“我需要你那辆电动车。”
小英姐愣了两秒,道:“大富把车骑走了,但是不远,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我说好,我等你。
小英姐把我迎进屋,自己便去了卧室给她的男人王大富打电话,不一会儿她出来了,让我等十分钟,说王大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她给我端来了一碗水,早已口渴难耐的我一口气便喝光了它。
“你准备去哪里?”小英姐平静的问道。
“我还不知道,也许先去北都吧,我堂姐在那里读大学,我想去找她。”堂姐是我二叔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对我好的人。
想起二叔,我眼底一阵酸涩,他的坟墓就在我家山坡上孤零零的躺着,我想去跟他告个别,可我这次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小英姐叹了口气,有些不舍的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想也没想的道:“不会,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鬼地方。”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了一道异样的光芒,可是我已经懒得去猜了,我选择了故意的忽视,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离开这个令我受尽苦难的家!离开那些让我无比痛恨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淡淡的道:“我再给你倒碗水吧。”
喝完水后我们却是长久的沉默,我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讨论不完的事,可如今还是同样的两个人,明明距离这么近,我们却再也没有话可说。
是啊,我们还能聊什么呢?是聊我一个人的大学梦,聊我那认真规划的美好人生,还是聊她肚子里的二宝,聊她那已经三十出头的男人?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小英姐起身说去门外看看王大富回来了没,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走向门口,瘦弱的背影逐渐在我眼前模糊……
我的心中顿时燃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一把提起那包行李便往门外跑,然而没走两步,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我是被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身上已经被粗绳子绑了起来,而眼前是我那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的我的父母。
我爸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那一巴掌应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因为打完我后他自己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而我的嘴里立马出现了一股腥甜。
我妈冲上来揪住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她一边哭一边吼道:“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还我的宝根!还我的宝根!”
我一声不吭,任由她揪着头发,脑袋不断的撞向厚厚的墙壁,只觉一阵晕眩。
“叔,赶紧把她带回去,我这儿还忙着呢。”这时我听见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我抬头望去,原来是小英姐的男人王大富,而此刻的小英姐正站在他的身旁,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是她,是她出卖了我!
我的心像是被刀割一般的痛,我最信任的人,我最好的朋友,竟然也成了帮凶,要将我往绝路上逼!
我怨恨的瞪着她,我以为她会心虚,她会愧疚,她会给我道歉,哪怕是假惺惺的告诉我,她这是为了我好,这就是作为女人的命。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儿,一脸麻木的看着我被自己的父母拖走。
……为什么?
我爸找了一根很粗的木棍,把我关在屋子里一顿痛打,我咬着牙硬是没叫一声,我妈则在一旁像个怨妇一般不停的数落我的罪孽。
她说自己怎么生了我这么个恶毒的东西,弟弟好心给我送吃的,我却恩将仇报想要断了他的根,她说要不是已经收了刘家的彩礼,今天非让我爸打死我不可。
我冷笑着道:“你确实生了个恶毒的东西,他叫王宝根!”
我妈一听,发狂似的冲上来狠狠地扇我巴掌,她一边打一边狂怒道:“我让你瞎说!我让你伤了宝根!”
我一把推开她,生平第一次我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吼道:“是王宝根欺负我!他还带着虎子跟王生想一起欺负我!”
说完后我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想不管怎么说,我终究也是他们的孩子吧?他们虽然重男轻女,但内心深处始终应该还是有一点儿位置是留给我的吧?!
听了我的话,他们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我爸将那棍子一扔,怒道:“不管咋样,你也不该伤了你弟弟!”
我妈则气急败坏的道:“你个赔钱货,还敢诬赖你弟弟!我打死你!”她捡起我爸刚刚丢掉的木棍又狠狠地打我。
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死了,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居然到了现在还奢望着从他们身上寻着哪怕是一丝的爱。
我明白,从此我再没有父母了。
他们怕我再生事,把我绑住关在了柴房里,我妈赶去医院照顾他的宝贝儿子了,由我爸在家守着我。
……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家的人就来接亲了,说的好是接亲,其实就是找了辆面包车把我拉过去。
那面包车上满是灰尘,如果不是车头上象征性的贴了一个“囍”字,应该没有人会把它与接亲联系起来。
来接我的是两个年轻人,好像是我那傻子男人的堂兄弟,一个叫刘春来,另一个叫刘子福,加上开车的司机一共是三人。
我爸很是高兴地将我交到了他们的手上,我知道那是因为这样那10万就稳妥了,刘春来也跟他假惺惺的客套的几句,便带着我出发了。
我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大红色外套,头上别了一朵廉价俗气的塑料花,坐在那扑满灰尘的面包车上,离开了这个我痛恨的地方。
上车后,刘春来和刘子福一左一右的坐在我的身边,我知道那是怕我逃跑,毕竟正常人有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
司机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他们叫他张叔,话很少,不过看得出来刘家这两人对他倒是挺客气的。
虽然是邻村,可却是隔着一座大山,距离并不近,加上路途颠簸,走了没多久,我的胃里便开始不舒服。
那刘春来见我一脸的难受,带着嘲讽道:“这读过书的人就是娇气啊。”
我不想理他,捂着嘴没有说话。
可我的举动好像惹怒了他,他突然猛推我了一把,道:“跟你说话呢!装个啥清高?!”
这时那刘子福赶紧出来劝慰道:“春来,收收你那脾气,咱可是答应了大伯要把人好好带回去的。”
刘春来却不依不饶的道:“我借了2万块给大伯买这儿媳妇儿,咋地还不能动动她了?!”说着他竟一把搂过我的肩。
我吓坏了,使劲往外推他,却完全逃不出他的手臂,闻着他身上那股带着汗臭烟臭的味道,我差点吐了出来。
“春来!快松手!”好在刘子福掰开了他的手。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个刘子福还算是个好人,有些感激他时,他却又说了一句话,让我觉得自己如同掉进了一个绝望的深渊。
他说:“刘金是个傻子,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着啥急。”
“呵呵,也对,今天好歹是他们大喜的日子,我这做堂哥的也得给金子一点儿面子。”
“这就对了,而且大伯可是答应了的,等她给大伯家生了孙子,这儿媳妇儿就送你了,你那2万块啊不冤。”
“哼!大伯也真够能的,自己儿子是个傻子,就想找个聪明点的儿媳妇儿生娃,家底子都掏空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我看他到时候咋还!”
“这是大伯自己家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再说要实在还不起,还可以学学老张家那样……”刘子福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他看了看我,奇怪的笑了笑。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的说着这些话,每句话都如同一个个无情的黑洞,将我拉扯撕裂直至粉碎。
车行了几个小时,我们抵达了一个叫做“围村”的地方,片片田野和稀稀落落的土屋,深藏在大山之中,如同与世隔绝。
“张叔,再开快一点,这都11点了,别误了吉时。”刘子福催促道。
“哦,好。”
司机张叔踩了一脚油门,“呜呜”几声,坑坑洼洼的土路尘土飞扬,路边的树木急速向后闪过。
然而没开多远,张叔却突然急刹了车,因为惯性的原因我差点飞了出去,头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座位靠背,一阵晕眩。
“张叔!咋地了?”刘春来赶紧问道。
“怕是撞到人了!”张叔慌慌张张的打开了车门前去查看。
一旁的刘春来也开门下去查看,不过他还是不忘让刘子福留在车里看着我。
这时我似乎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喊声,我抬头望去,只见张叔和刘春来正在车头拉扯着谁,那刘春来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好像在说什么“傻子”、“疯女人”。
他们把那人从车头拉到路边,然后直接丢在了一旁。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女人,穿着脏兮兮的破衣服,头发杂乱花白,嘴里叼着几根杂草,目光呆滞念念有词。
张叔和刘春来又回到了车上,准备继续赶路,然而车刚一启动,那女人却猛地一下从地上弹起,双手“啪”一声重重的打在窗户上,露出了那黑乎乎的指甲和布满污垢的手。
她直勾勾的瞪着我们,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我们大喊着:“床前明月光!床前明月光!床前明月光!……”
“滚一边儿去!”刘春来怒呵了一声。
然而那女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继续不停的大喊着,还不停的用力拍着窗户,暴怒的刘春来打开了车门,几步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就往旁边的田地里拉。
那女人一边高声尖叫着,一边却继续嚷着“床前明月光!”,刘春来扬起手便朝她的脑袋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然后又一脚将她踢进了田里,才转身回到了车上。
许是这脚踢得着实很重,我见那女人躺在田里久久起不了身,她抱着自己的脑袋大声的哭喊着,声音悲戚可怜,让人心里直颤。
车子又重新启动了,刘春来对着窗外女人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骂道:“这杀千刀的老张!一个疯女人都看不住!”
“行了春来,打也打了,跟一个傻子置啥气。”刘子福在一旁劝道。
刘春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声道:“他老张家都不气,我有啥可气的?”
“那倒也是,好歹是个大学生,买来这才几年就疯了,老张家这买卖可是亏大了……呵呵……”
“所以我说啊,这读过书的就是娇气!”刘春来瞥了我一眼道。
我的心里突然一沉,刚刚那个女人是个大学生?她怎么会嫁给那个老张呢?是……买来的?又是怎么疯的呢?
那刘子福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笑道:“我说弟媳,你今后可得好好听话,要不然啊也得被打疯!”
“她……她是被打疯的?”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听话的女人当然得打!尤其是一天到晚想着逃跑的女人,逮着了打断她的腿!”那刘春来突然插话道。
刘春来这话很明显是说给我听的,是在警告我,我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冷,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怎样的生活,是不是有一天,我也会变成刚刚那个女人的模样?
我魂不守舍的坐在车里,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心里被未知的恐惧填得满满的。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张叔在一个小路口停下了车,刘春来和刘子福带着我下了车,走进了那条小路。
小路很是偏僻,两边都是树林,看不见一间屋子一个人。而眼前的刘春来和刘子福总是时不时的看向我,还笑,我的心里怕极了,若是他们现在对我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
好在那条路不是很长,我们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我那傻子男人刘金的家。
然而当我看见他们的房子时,第一个反应就是“穷”,比我家还穷,歪歪斜斜的土屋院子,像是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我的心里更加不安了,这样的家庭花10万来买我,必定是掏空了家底,而且听之前刘春来说的,好像还欠了很多债,那我对于他们来说就太重要了,他们今后定会时时刻刻盯着我,那我还能逃出去吗?
我们到了我那傻子男人刘金家的土屋门口时,门前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应是刘家的亲戚们,门口还摆了两桌酒席。
刘春来大喊着“大伯!人给你带回来了!”那群看热闹的人便开始指指点点热闹起来。
站前面的是刘金的爸妈,50多岁的年纪,脸上爬满皱纹,精神却不错。
他妈一见我,脸色便黑了下来,嘀咕着道:“10万块买这么个瘦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他爸则是打量了我一翻,道:“好在还年轻。”说着便转身对人群中喊道:“金子!快来瞧瞧你媳妇儿!”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来了一个又高又胖的嘴里流着口水的男人,他穿着一件一点儿也不合身的紧巴巴的红色外套,拉链严严实实的拉到了脖子口,身上的几层肥肉显露无疑。
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一个傻子。
“爸~”那刘金有些怯懦的躲在他爸的身后,缩着脖子偷看我,还嗤嗤的笑。
“金子!这是你媳妇儿,你怕啥呀?!”
“快点上去好好瞧瞧,你这媳妇儿多俊哟~!”
人群中有人开始大声的打着趣。
“金子,来,看看!”刘金他爸将他拉到了我的面前。
刘金痴痴的看着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突然他跳起来指着我兴奋的道:“媳妇儿!媳妇儿!”
“哈哈哈看把金子高兴的!”
“金子,快!亲一口!”
“对!亲一口亲一口!哈哈!”
人群中不知谁开始带头起哄,刘金的爸也笑呵呵的道:“金子,爸之前教过你的,去抱着你媳妇儿亲一口!”
在他们的煽风点火之下,刘金慢慢的靠了过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嘟起红红的大嘴巴,身上散发着一股怪味儿的傻子,全身都开始发抖。
眼看着他就要碰到我,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这个起码是我两个重的人,刘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后面的人给扶住了。
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蹬着腿,还指着我大喊着“坏人!坏人!”
他妈见状,二话不说冲上来就重重的给了我两巴掌,然后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拉扯到刘金的面前。
“金子别怕啊,妈替你出气!”说着她又扇了我两巴掌。
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耳朵也嗡嗡响,看着眼前破涕为笑的,挂着鼻涕的刘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也许傻了也是一种解脱呢?就像刘金这样,可能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比谁都幸福呢?
“金子,堂哥帮你逮着她,你亲!”这时那看了半天热闹的刘春来也一脸恶毒的上前来了。
“大娘,给我吧。”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使劲将我的头往刘金那边摁去!我感觉头皮都快被他揪了下来。他一边摁还一边大笑着道:“快点儿啊金子!亲完了就可以洞房咯!”
周围的人听了他这句话,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幸灾乐祸的指指点点,一个个充满笑意的脸上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麻木不仁!
在他们的观念里,我是花钱买来的女人,我就是刘家的私有财产,我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刘家生娃传宗接代!我已经不具备作为一个“人”的资格,刘家人想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应当的!哪怕是被当做工具,甚至是被当做牲口,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抓着刘春来的手腕不停反抗着,然而却毫无办法,听着周围那些人起哄的笑声,我只觉心中一阵悲哀,眼泪流了下来。
刘金看了看他爸妈,又看了看刘春来,然后他好似终于鼓起了勇气,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嗤笑着露出了黄黄的牙齿,亲了过来……
“滚开!滚!滚啊!”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他不停的大吼着。
我觉得恶心,觉得屈辱,更觉得无力!为什么是我?生在那样家庭的人为什么是我?被卖到这里的为什么是我?要嫁给一个傻子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刘金被我吓了一跳,他停下了要亲我的动作,然后“腾”一下子站起来就往他爸怀里钻,他爸一边安慰他一边生气的吩咐刘春来他们把我绑起来。
而我的举动也彻底激怒了刘家人,他们将我五花大绑后,刘金的妈便拿了一根藤条狠狠地打我,她打累了就让刘春来继续打。
昨天才挨了爸妈一顿打,今日又是一顿痛打,我的身上早已是血肉模糊,我能感觉到皮肤渗进烂肉里那种钻心的疼。
而周围的人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外来的新媳妇儿就是得打,不打不听话!
我倒在地上哭喊着,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为了我刚刚开始的另一种悲惨的人生。
刘春来也终于打累了,在刘金爸的指挥下,他将我拖进了挨着院子的一间屋子,是我和刘金的新房,床头上贴了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刘金将绑我的绳子一头死死缠在了一旁的大木桌上,然后像之前对待那疯女人一般,向我吐了一口唾沫后才满意的出去喝酒了,出去后还不忘在门口挂了一把锁。
我坐在床沿上,呆呆的望着这个昏暗的小屋。左手边是一个粘满污垢的桌子,上面摆了一面镜子,桌子旁边有一个敞开的旧衣柜,里面挂了几件应是刘金的衣服。除此之外便别无他物。
这时外面也开始热闹起来,他们高兴地喝酒吃菜,庆祝这我和刘金这畸形的婚姻,我甚至听到有人在教刘金一些关于洞房的事情,他们就那样肆无忌惮的嚷着,而其他人也如同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跟着一起大声起哄,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断发抖的身体,昏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我要逃出去!如果要我跟了这个傻子,我宁愿去死!
我又看了看这个小屋,除了那扇上锁的门,别无出路。
也许……等他们喝醉了,我就有机会了?想到这儿我心里立马燃起了希望!对,我要耐心的等待,一定可以的,一定能成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着外面的人群逐渐散去了,热闹的院落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刘金爸妈、刘春来、刘子福几人在说话。
我仔细的听着他们谈话的内容,大致是商量让刘春来他们下午教教刘金怎么做,今天就把事儿办了,好让我早些怀上他们的孙子,他们还说到时候就用绳子把我绑在床上,然后让刘春来在一旁手把手的教。
我默默的听着他们毫无顾忌的讨论着这丧尽天良的事情,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被恐惧笼罩了。
他们也是普通老百姓,在别人的眼里也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可为什么却能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自私愚昧的观念,麻木冷漠的人格,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这时屋门打开了,刘金的妈首先进来了,她破天荒的作出了一副好人模样跟我说,要我好好配合,她说只要我给他们生个孙子,我就是他们家的大功臣,他们是不会亏待我的。
我看着这个刚刚还对我大打出手,现在却一副慈祥模样的女人,心里一阵厌恶,但是我知道,现在跟他们闹僵一点好处也没有,说不定又会招来一顿毒打,到头来还会被他们更加严密的监视起来。
我努力装出了一副顺从的模样,对她道:“你先帮我解开这绳子,我想去小解。”
刘金妈警惕的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后,才吩咐刘春来进来给我松绑。
我被带往了院子后面的茅房,中途我有意的观察了下四周的情景,跟他们住同一个院子的一共有三户人家,有一户老两口,另外两户是跟儿子儿媳住在一起,他们端出凳子坐在门前,像是看什么好戏似的,一个个都笑眯眯的见我往后院走去。
刘金妈站在茅房外守着我,一步也不离开,而我正在里面努力的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逃走。
就他们现在这种寸步不离的情况,我想单独出行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我对这个村子的路线也一点都不熟悉,出去了往哪个方向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刘金妈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我赶快出去,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茅房,而就在那一瞬间,身上的疼痛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提醒!
我现在身上全是伤,我可以装病,装要死了!
刘家花了大价钱买我来,肯定不愿意看到我还没给他家传宗接代就死了,一定会去找医生给我看病,也许这期间我就有机会逃走呢?而且也能尽量拖延跟那刘金洞房的事。
想到这儿,我立马双眼一闭,顺势就倒了下去。
刘金妈果然吓坏了,她一边拍着我的脸,一边喊来了刘春来他们,着急的道:“咋地就突然晕倒了呢?!花了大10万块,娃都还没生呢,该不是有啥病哟!”
这时只听那刘子福赶紧安慰道:“大娘你别急,怕不是刚刚被打的厉害晕倒了,先把她抱进屋里躺好,春来你去请清河叔来给他瞧瞧。”
刘春来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满的道:“我看八成就是装的!打一顿就晕倒了?!这村里那么多女人被打,她们咋不晕啊?!”
“春来,先别说这些了,大娘这着急呢,快去找清河叔过来!”刘子福再次催促道。
“是啊春来,你先去把人请来,她要真死了我和你大伯就亏大了!”刘金妈也在一旁劝道,刘春来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我被安顿在了刚刚的小屋里躺好,等着他们口中的医生清河叔的到来。
刘金爸也赶了过来,看着床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我,他气的不行,直骂那张媒婆缺德,给他家找了个有病的儿媳妇儿,要是我死了他一定得去找张媒婆还有我爸妈算账,把那10万块给要回来,刘金妈和刘子福也在一旁应和着。
过了一会儿,刘春来便带着清河叔来了,他们一进屋,我便听到一个陌生的带着关切的声音道:“哎,这孩子咋伤成这样了……”
也许是许久没有人关心过我了,不管是我的亲生父母,还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都选择了站在我的对立面,将我往火坑里推。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与我毫不相识的人,却发自真心的说了一句心疼我的话,我的心里一颤,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清河叔,你快给瞧瞧,我怀疑她根本就是在装病!”刘春来在一旁恶狠狠地道。
“是不是装病你说了算啊?!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那清河叔貌似很不喜欢刘春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
“呵呵……清河叔,看你说的,当然你是医生了,我这不是……有点儿着急吗?”刘春来讪讪地道。
“着急?这伤不是你打的?现在知道着急了?要真出了人命,看你这个杀人凶手咋办!”清河叔完全不给刘春来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清河叔,这事儿春来确实办的不妥,不过好在您现在来了不是?请您一定想想办法呢。”比起那刘春来,刘子福就聪明多了,对着清河叔的态度更是恭敬。
清河叔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大声道:“行了你们都出去!少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好的清河叔,我们就在屋外守着,有什么吩咐您叫一声就是。”说着那刘子福便带着一行人出去了。
我听着关门的声音,知道他们已经出去了,但是一定都在门外守着。
这时清河叔叹了口气,然后在旁边翻找着什么。
我慢慢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位50来岁慈眉善目的大叔,手里拿着一瓶碘伏正准备给我擦拭伤口。
见我醒了过来,他惊了一下,正准备说话,我忙做出“嘘”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门外,清河叔一下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再出声。
我知道刘家的人一定在外面偷听着屋里的动静,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是装晕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示意清河叔有没有纸和笔,清河叔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支钢笔和一个小本子。
我拿起笔,顾不了身上的疼痛,迅速的写下:“叔,求你救救我,我是被卖到这里的!”
我含着泪将本子递到清河叔的眼前,期待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发发善心,救我出去。
清河叔接过本子,看着我的字,眼中流露出一股惊诧,他赶紧拿过笔写道:“你读过书?”
我重重点了点头,然后边哭边写到:“我考上大学了,我不想嫁人!叔,求求你救救我吧!”
清河叔的眼中满是同情和无奈,他缓缓低下了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见他还有些犹豫,一下起了身,跪在床上疯了般不停地向他磕头,一边磕一边压抑着哭,我知道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清河叔不愿意帮我,如果要我从此过着受人侮辱践踏的日子,我宁愿现在就去死!
清河叔连忙伸手阻止了我,我满脸绝望的握住他颤抖的手,希望他能可怜可怜我。
清河叔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眼里也有了泪光,他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般,郑重的对我点了点头。
清河叔让我躺好,千万别让人看出破绽,然后他叫了刘家的人进来,对他们说我伤的非常重,离死不远了。
刘家人一下就急了,忙求他想想办法,他家可花了10万块呢!
清河叔告诉他们要救我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前提是得把我搬到他家去输液,他得时时刻刻盯着我的状态。
刘家人一听便有些不乐意了,一是怕我趁机逃跑,二是新娶的媳妇儿,哪儿能去别人家住着。
那刘春来更是大声嚷道:“要不然死了算了,看她这瘦不拉几的样子也生不出个儿子,到时候我去把那10万块要回来,再重新给金子娶个老婆!”刘家人不吭声了,好像真在考虑他说的这些话,我的心里一紧。
这时只听清河叔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们要怎么处置她我不管!但她是我治过的病人,怎的你们想要我背这个黑锅不成?!行!你不仁我不义,那你家以后生疮害病的事,我绝不会再管!”说着便提着药箱要走。
刘家人一下就慌了,连连赔不是,听他们那话清河叔可是他们村子唯一的医生,要真不给他家看病了,万一谁有个毛病岂不是惨了,无奈之下,他们才终于答应将我送去清河叔家医治。
清河叔指挥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抬着我出了门。
我躺在担架上,摇摇晃晃的听着耳边吹来的微风,还有清河叔叮嘱他们小心别摔着我的话,心底又升起了一缕希望。
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抵达了清河叔的家里。
清河叔把我安排在了一间通风很好的屋里,然后把刘春来他们支到了院子里去,刘春来和刘子福虽不太愿意,可又不敢违抗清河叔,只得远远的盯着这间屋子。
清河叔给我的伤口消了毒,见我消瘦虚弱,又给我挂上了营养液,再吩咐他的女儿蓉姐给我煮了一碗面条,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我吃着面条,看着眼前这位满眼关切的清河叔,突然就想起了曾经也同样关心爱护我的二叔,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
清河叔以为我是委屈害怕,连连安慰我,让我先不要着急,说等我养好了身子他就安排我逃出围村。
我一听能逃出去,巴不得立马就走,我说清河叔你今晚就帮我逃吧,趁刘家现在以为我还在昏迷当中,不会很警惕。
但是清河叔却说我现在的身体别说逃出围村了,就是走几步路都难,到时候肯定会被追回来了,以后再想逃走就难了。
我想了想,清河叔说的也有道理,这围村四面环山,路也不好走,如果我拖着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肯定是跑不远的,还不如这两天先把身体恢复了,到时候才能成功的逃出这里。
我想好了,只要能逃到镇上去,就有到县城的车,到了县城我就去找我高中的班主任袁老师帮忙,她是个好老师,在知道我的家庭状况后一直对我很照顾,她一定会帮我的。
我平静了下心情,对清河叔说道:“清河叔,我都听你的。”
清河叔满意的点点头道:“到时候我让我女婿骑车送你去镇上,只要到了镇上,你就安全了。”
“嗯,谢谢你,清河叔。”
这时刘子福过来敲门了,在门外询问我的情况,清河叔说我需要静养,让他们离远一点别来打扰我。
那刘子福倒是没有继续纠缠,只说那他们就放心了,他得回去跟大伯大娘说一声,便留下刘春来一人在这里监视,回刘家去了。
“清河叔,这刘子福究竟是什么人?”
说实话,比起刘春来那个横冲直撞的莽夫,我对这个刘子福却是更加的警惕和害怕,他平时虽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为人也低调谦和,但我总有种感觉,这个人才是最不好对付的最阴的那个。
清河叔听我提起刘子福,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有些惋惜的道:“刘子福是我们村唯一一个考上了大学的人,只是当年家里穷没念上,本来也算个知识分子,更应该明事理分对错才是,可是他啊却给他那个堂哥刘春来当上了狗头军师,专出阴主意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哎!”
“那刘春来是做什么的呢?”
“刘春来啊就是一大老粗,没文化脾气也暴躁,不过他命好,他爸死之前给他留了个猪场,所以他算是我们这村子里的大户了。”
清河叔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两个的爸都死的早,所以早些年受了他大伯家不少照顾,如今就跟他大伯家半个儿子似的,有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就那刘金娶媳妇儿的事儿,就是那刘子福一手操办的。”
是刘子福?!我的感觉果然没错,刘子福就是害我的罪魁祸首!
如果说那些麻木的村民们是因为根深蒂固的腐朽观念而作孽,但是刘子福作为一个读过高中,有文化的人难道他也不明白吗?!这只能说明,在他谦卑和善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腐烂的散发着恶臭的黑心!
清河叔见我脸色不太好,叮嘱我别想太多,好好休息一下,便出去了。
我躺在柔软的床上,闻着清河叔家淡淡的药草味儿,身体和精神都感觉久违的放松,不知不觉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然而我一睁开眼,却见到了刘金的妈。
她坐在我的床头,见我正直直的看着她,便大声向外喊道:“醒了醒了!这下没事了,春来啊,赶快把她给我抬回家去!”
我听她这样说一下就慌了,我说我头还晕,我要见清河叔!
然而她却说清河叔出诊去了,反正我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别在这儿打扰清河叔一家了,说着刘春来他们便进来要抬走我。
我拼死反抗着,大喊着清河叔,清河叔的女儿蓉姐听到了,赶紧过来阻止他们,说我现在还没好,得等她爸回来再决定是不是能离开。
可刘家人哪会听她的,见我挣扎的厉害,拿了跟绳子便要绑我,刘春来更是吼道:“我说她是装的吧?看这力气多大?!行了今天晚上就让金子办事儿!”
我大声呼喊着,心里再次被绝望填满,难道我就这样又被绑回去吗?昨天做得努力都白费了吗?!
“你们在干啥?!”清河叔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我像是见到了救星般激动,扑通一下跪在床上道:“清河叔,你快救救我,我……我头晕的厉害。”
说着我便一头栽下了床,头撞到地上“咚”的一声,然而我却顾不了这疼痛,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是不会相信的,那我今天就得被他们绑回去了!
“快快!把她扶到床上去!”清河叔赶紧进屋来,几个人又把我扶到床上躺好,我脑子里晕晕的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理论着。
清河叔大怒道:“你们跑来干啥?!这孩子还没好,你们这是想要她的命么?!”
这时那刘金的妈有些不乐意了,只听她阴阳怪气的道:“他叔啊,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家事,这是我儿子的媳妇儿,我们怎么还不能带回去了?”
“我没说你们不能带她回去,但那得等她好利索了才行!”
“我看她好的也差不多了,就刚刚那精神多好,春来?你说是不是?”
刘春来也应和道:“是啊清河叔,她刚刚力气大着呢,我看啊也没啥问题了。”
“你看?!你说了算啊?看来你比我懂医嘛?!”
刘春来被怼得厉害,咳嗽了两声没再接话。
“清河叔,春来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啊就是心里着急而已”,刘子福也站出来道:“要不您给个准信儿,我们啥时候能带金子他媳妇儿回去?您说啥时候,我们就啥时候来领人,哪怕您说明年才行,我们啊就明年来,绝对不让您为难。”
刘子福说这话时语气诚恳又恭敬,然而我只觉得心里一颤,这才是真正的阴毒!
他这样说了,表面上是尊重清河叔,实际就是说清河叔故意把我留在这儿了,把清河叔架在火上烤,这话要是传出去,就是清河叔把他堂弟的新媳妇儿留家里不放,指不定会被人说成啥样!
清河叔在这个村子也算德高望重,名声对他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这个刘子福,是真正的吃人都不吐骨头!
“是啊他叔,究竟啥时候能带她走,你也给个准话吧!”刘金的妈也不耐烦的道。
“行了!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亲自把她给你们送回去!”清河叔大声道,然而我却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
“哟清河叔,哪能麻烦您呢,既然您说了三天,那我们就三天后来领她便是。”刘子福说完就带着刘春来和刘金的妈出去了。
我睁开眼,见清河叔站在门口看他们稍微离远了点儿,才又坐回来对我道:“孩子,你做好准备,明天晚上我就安排你逃!”
“明晚?”
清河叔叹了口气,“看来是没时间让你养好身子了,这两天你多吃点,这样才有力气,知道吗?”
我含着泪对他说:“清河叔,我都听你的。”
刘家几人白天就在院子里盯着我,到了晚上就由刘春来和刘子福轮流值夜,他们还就地打了个地铺,吃喝都是刘金的妈给送来,将我监视的十分严密。
清河叔与我商量,到了明晚他先将那刘子福引开,只要他走了,刘春来就好对付了,我就趁机逃跑。
他还叫来了他的女婿孙哥,身体微胖,人看起来很实诚,说到时候由他骑摩托车连夜将我送出村去。
整整一天,我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清河叔的话,生怕哪里出了纰漏。
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清河叔说要去给五队的李婶看病,临走前他来看我,给了我200块钱,说路上用得着,然后又叮嘱了我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清河叔!”
清河叔转过身来,问道:“孩子,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他,只得跪在地上,重重地给他磕了几个
头。
我说清河叔,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清河叔也红了眼眶,他轻轻扶起我,道:“孩子,生在那样不幸的家庭不是你的错,以后的路你要靠自己好好的走下去了。”说完,清河叔提着药箱出了门。
然后我听到了他跟刘子福说他眼睛不太好,晚上看路困难,他女婿又刚好不在,让刘子福陪他走一趟,那刘子福倒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的心里稍稍安心了。
他们没走多久,清河叔的女婿孙哥便回来了,我听见他邀请刘春来一起喝酒的声音,那刘春来一听有酒喝,想也没想便高兴地答应了。
一切都按照之前预计的顺利进行着,我坐在屋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
真的能行吗?真的能逃出去吗?那刘家人会不会追来?
我正胡思乱想着,孙哥出现在了门口,他认真对我道:“成了,刘春来睡过去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揣着清河叔给的那200块钱,坐在孙哥的摩托车后面,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驶向了通往自由和希望的道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