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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毁黑心看管所后,全家跪求原谅全文

碧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左沐颜在被送入黑心禁域的第六年,禁域以非法拘禁和折磨的罪名被捣毁。她跟着一众受害者坐在巡捕房内,静静地等待着家属来接。直到傍晚,巡捕才喊到她的名字。“左沐颜,你的家属来接你了,处理好伤口,做好伤情鉴定后就可以离开了。”晦暗的角落里,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和鞭痕,发丝凌乱,一双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死寂和绝望。尤其在听见“家人”的一瞬间,她没有一丝喜悦,毫无生机的眼底也逐渐浮起一道阴沉的恨意,心中的愤恨瞬间如海浪奔涌而来。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六年。六年前,她还是左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才知道她是个假千金。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位养鱼女。当年养鱼女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才把两个孩子给偷偷换了。直到临死前才说出了真话。真千金左书...

主角:左沐颜左书澜   更新:2025-06-07 1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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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左沐颜左书澜的其他类型小说《捣毁黑心看管所后,全家跪求原谅全文》,由网络作家“碧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左沐颜在被送入黑心禁域的第六年,禁域以非法拘禁和折磨的罪名被捣毁。她跟着一众受害者坐在巡捕房内,静静地等待着家属来接。直到傍晚,巡捕才喊到她的名字。“左沐颜,你的家属来接你了,处理好伤口,做好伤情鉴定后就可以离开了。”晦暗的角落里,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和鞭痕,发丝凌乱,一双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死寂和绝望。尤其在听见“家人”的一瞬间,她没有一丝喜悦,毫无生机的眼底也逐渐浮起一道阴沉的恨意,心中的愤恨瞬间如海浪奔涌而来。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六年。六年前,她还是左家的千金大小姐。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才知道她是个假千金。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位养鱼女。当年养鱼女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才把两个孩子给偷偷换了。直到临死前才说出了真话。真千金左书...

《捣毁黑心看管所后,全家跪求原谅全文》精彩片段

左沐颜在被送入黑心禁域的第六年,禁域以非法拘禁和折磨的罪名被捣毁。
她跟着一众受害者坐在巡捕房内,静静地等待着家属来接。
直到傍晚,巡捕才喊到她的名字。
“左沐颜,你的家属来接你了,处理好伤口,做好伤情鉴定后就可以离开了。”
晦暗的角落里,她衣衫破烂、浑身是血和鞭痕,发丝凌乱,一双黝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死寂和绝望。
尤其在听见“家人”的一瞬间,她没有一丝喜悦,毫无生机的眼底也逐渐浮起一道阴沉的恨意,心中的愤恨瞬间如海浪奔涌而来。
这一天,她等了整整六年。
六年前,她还是左家的千金大小姐。
可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才知道她是个假千金。
她的亲生母亲是一位养鱼女。
当年养鱼女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才把两个孩子给偷偷换了。
直到临死前才说出了真话。
真千金左书澜拿着一份她和左家夫人的DNA检测报告,跑到了左家认亲。
全家人一时都难以接受,自己耗费心血培养了十八年的千金大小姐竟不是亲生的!
一夜之间,左沐颜成为了全京市的笑话。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十几年的父母抱着另一个女儿相拥而泣,而她则只能尴尬又茫然的站在一侧。
许久,左父才看到她,思忖良久才下定决定道:“沐颜,你的生母既然已经死了,你也做了我们女儿那么多年了,不如你继续留在我们家吧。”
“以后你还是左家的千金小姐,书澜是二小姐,你的妹妹,以后我们左家就算是两个千金了!”
左沐颜真的信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多了个妹妹,父母和哥哥对她还会和曾经一样。
可真千金和假千金,终究是不一样的。
左家受邀参加京市顶级豪门苏家千金的生日宴。
宴会上。
父母亲眼撞见左书澜偷了苏家的祖传玉镯。
也亲耳听见了苏家对她的指认,甚至还亲眼看见了监控。
甚至苏家都准备报官将左书澜送入禁域。
可最终,一家人却颠倒黑白,选择将全部的过错都压在她的身上。
并且为了避免今后翻案再生事端,父母借由她年纪尚小,品行不稳,将她送入了不良少年禁域。
她也曾以为父母和旁人都一样,只是想了个万全之策来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左书澜刚刚回家,父母偏心亲生女儿她也认了。
可最让她愤怒的是,依照左家的势力,他们不可能查不到这间禁域的内幕!
再加上自己进去之后的“特别关照”,还有那个恶魔…
这一切,不过是左家人担心她不甘蒙冤,而要彻底将她打入深渊,磨平她性子的计谋罢了!
左沐颜缓缓起身,处理好伤口后,换上了六年前的旧衣服。
随后,走出了巡捕大门。
远远地。
她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形,依靠在一辆崭新的黑漆奥迪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还夹着细烟。
男人身穿深蓝色绸缎衬衫,纽扣微敞,不经意露出的锁骨显得他多了几分魅惑,尤其是藏在无框眼镜下的那双狭长的眉眼,透露着上位者强大的气息。
左沐紧紧地咬着后槽牙,没有丝毫遇见亲人的喜悦,眼底全都是挥之不去的恨意,藏在宽松衣衫下的新旧伤疤尽数跟着隐隐作痛。
左枭寒。
这是左家的大少爷,她叫了十八年的哥哥。
曾经,他口口声声说哪怕左书澜回来,他也一样只宠爱她一个人的好哥哥。
她自以为自己在左家最后的温暖,却成为压死她在这禁域中最后的一根稻草。
去年除夕,工作人员忽然送给她一份食盒,打开后里面全都是她最爱吃的糕点。
工作人员说,是左枭寒送来的。
她以为是哥哥终于想到自己了。
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吃,却被宿舍的老鼠先吃了。
那老鼠在吃了一口后,当场七窍流血,抽搐而死。
后来她才得知,从糕点到装有糕点的餐盘,全都被人涂上了氰化物混合药剂。
一旦沾染,发作极为迅速,根本来不及抢救。
可整个左家,唯有两人学医,除了她之外,便只有她这个在京市第一医科大学读博的好哥哥。
如今再次见到他,她恨不能立刻将他掐死!
可她要忍住,为了今天她忍了六年了,费劲力气才将这座黑心巡捕房给举报成功。
要不是为了躲避那个恶魔的报复,她才不会回到左家。
当然,左家的仇…她也早晚要报!
只不过要和他们慢慢玩,玩之前,她得先有能脱离他们掌控的资本!
左沐颜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恨意藏起,手轻轻地放在身前,低垂着眉眼缓缓走到了左枭寒的身前。
他看着她,不由得一愣。
她瘦得几乎要脱相,六年前的旧衣松松垮垮地披在瘦骨嶙峋的身板上,隐约还能见到凸起的骨节。
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如今瘦如削骨,模样虽依旧精致如瓷玉娃娃,可却多了几分清冷的美艳。
可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动不动就撅起樱桃小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卖萌的妹妹。
如今的她,眼底好似秋日的湖面般,寂静得可怕,有着挥之不去的冰冷和疏远。
他动了动干涸的喉咙,轻声道:“沐颜,你瘦了…”
“好久不见。”
“巡捕说我们被送入的时候大都是刚成年,所以必须要联系当时的监护人才可以,所以只好麻烦你来了。”
左沐颜低垂着眉眼,语气恭敬又疏离。
左枭寒见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头。
但看着她如今惹人心疼的样子,又想到报纸上报道的那个禁域的恐怖,他还是耐着性子哄道:“沐颜,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我们也没想到这禁域竟然是个黑心地方…”
“哥哥现在来接你回去!今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话落,他正想上前主动牵起她的手,却被她忽然躲开。
哥哥。
这两个字却好似尖刀一般,在她的心里割下一道口子。
看着他伪善的面孔,她不禁觉得恶心。
她缓缓抬起眉眼,冷着柳眉看着他道:“谢谢左少爷的关心。”

左少爷?
这样的称呼让左枭寒的心里不禁有些燥意,手里的烟不耐地掐灭。
“怎么?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
左沐颜微怔。
难道她不该生气吗?
难道她应该跟个哈巴狗一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像从前一样看见他就蹦蹦跳跳地到他身边叫哥哥?
不,他早就不是她的哥哥了,而她,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
“我怎么敢生气,我毕竟偷了左千金十八年的人生,这些都是我应该还给她的。”
没人知道,说出这句话时,左沐颜的手指都紧紧地嵌入了手心的血肉里,可漫天的恨意让她根本察觉不到这疼痛分毫。
这话换做旁人听了,或许以为是左沐颜这些年在里被磨平了棱角。
可左枭寒知道,这话是她在阴阳当年父母把她送进去之前,亲口对她说的。
她有恨。
那天,她跪在地上卑微的求了很久,用尽了一切办法祈求父母不要那么绝情,连额头都嗑出了血。
可最后,左父却狠心对她说:“书澜这些年受了很多苦,都是因为你的母亲!父债子偿,就当这些都是你欠书澜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她对最后的心理防线。
那天也是个冬夜,她被送出家门的时候,天空飘下了零星雪花。
她艰难地抬起头,接了一片,可刚到手心就消失了。
就如同她的幸福,再也无法停在手心温存片刻。
左枭寒看着她眉头间挥之不去的冰冷和疏远,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烦躁。
他捏了捏眉心,口吻透着几分不耐:
“沐颜,你的事情爸妈都已经知道了,这些年你受得委屈我们也都知道,我来接你,也是爸妈让我来的。”
“爸妈都说了,你永远都是左家的千金。”
左家的千金。
左沐颜听到这话,心里只有无尽的讽刺。
她可再也担不起这个身份了。
六年的非人折磨,还有那莫须有的罪名就像一把利剑悬挂在头顶。
到头来,她除了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心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如果当初她没有相信左家说的,她还是左家的千金这句鬼话。
她如今哪怕过得一贫如洗,也好过拖着这千疮百孔的身体苟延残喘!
这左家千金,不当也罢了!
在外面站久了,寒风愈发刺骨。
她深吸一口气,面露悲意,看着他道:“好,我知道了。”
“还是先回家吧,太冷了。”
说罢,她便转身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身子冷,心更冷。
左枭寒这才发现,如今寒冬,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和牛仔裤。
他立刻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准备上前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可是未等衣服触碰到她,她却猛得弹开,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双眸紧紧地瞪着自己。
他不由得一愣。
只见她立刻朝后撤了几步,对着他恭敬的说道:“多谢关心!可我身上脏,就不沾了左少爷的衣服了,弄脏了我也赔不起。”
脏?
他的妹妹怎么可能脏。
但这话彻底点燃了左枭寒原本就要爆炸的心。
“左沐颜!”
左枭寒声调骤然抬高,对着她喊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不想回左家你大可直接说!别再那阴阳怪气!”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能博得什么可怜吗?你这简直是自轻自贱!”
说罢,他将外套猛得扔在了左沐颜的身上,自顾自地迈着长腿钻进了车里。
衣服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席卷着左沐颜的鼻息。
在他没看到的角落,左沐颜死死的咬着唇,却还是没能阻止自己的眼泪落下。
外套很大,还带着余温,可却给不了她单薄的身子丝毫温暖,忍不住发颤。
左枭寒将头探出车窗外对她不满地吼道:“赶紧给我滚上车!不然的话自己走回去!”
左沐颜迅速抬手将泪抹掉,神情恢复平静,朝着车走去。
她还是没穿外套,她害怕这熟悉的味道会让她再次丧失理智。
一开车门,副驾驶上面显眼的粉色贴纸钻入眼眶,拉着车门的手不由得一颤。
妹妹专座
左沐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
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上了车。
可她却平静,左枭寒心底的怒意就越明显。
连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得发紧,指尖泛白。
他沉声骂道:“左沐颜,你可真行!”
他今下午下了飞机后才得知左沐颜所在的那家看管所出了事。
他急忙从机场赶了过来。
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但他一分钟都没敢耽搁。
原本在路上他都做好了左沐颜要和他大闹一顿的准备,可这见了面,却没想到她这六年变化这么大
从头到脚,找不出一丝从前的影子。
好似从前那个最爱缠着他撒娇爱哭的小妞妞,真的彻底消失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接受。
一想到这些,左枭寒的心竟有一些莫名的悲凉。
一路无言。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家门口。
当手刹拉起的一瞬间,左沐颜睁开眼睛。
扭头看着窗外熟悉的别墅,心中积攒多年的情绪瞬间在心头翻涌而起。
六年里,前三年她每晚做梦都想回到这里,幻想着门口有慈爱的父母和宠溺的哥哥在等着她。
后面三年,她也一样想要回到这,可却没了幻想,只剩下浓烈的仇恨,想要杀回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到家了,下车吧。”
左枭寒冷冷地说道。
他心里还在生左沐颜的气,在她主动示弱之前,他绝对不会再给她任何一个好脸色!
见左沐颜迟迟没有动身,他瞪着她道:“怎么?还要爸妈找个八抬大轿请你下车?”
说罢,他便迈开长腿下了车,故意大力的关上车门,传来一声巨响。
左沐颜觉得有些刺耳,不悦地皱起眉头。
此时,她忽然听见车外传来了左书澜撒娇的声音。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透过车窗,她看到了一位的明艳少女扑到了左枭寒的怀里。
妆容精致,穿着粉色的高定洋装。
和六年前消瘦的小土妞比起来,如今的左书澜更加珠圆玉润、唇红齿白。
反倒是她,变得骨瘦如柴,干瘪了不少。
想到这,左沐颜不由得低头轻笑,笑这世道还真是造化弄人。
这时,她突然看见左书澜拿着一份包装精致的文件在跟左枭寒炫耀。
“哥哥!我和你说,我的考研成绩下来了,我考上京医了!而且爸爸说,明天让你带着我去拜见梁教授,让他收我为学生!”
声音甜腻,却又有几分张扬。
这句话,是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当年她十八岁从京医的少年班毕业考研,梁教授和京医的不少老师争着要做她的导师。
如果没有六年前的那一遭,她现在或许早已可以跟着梁教授在实验室做医学研究了吧......
到底是谁抢了谁的人生呢?
或许从一开始就说不清吧。
左沐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来开车门下车…
可却在下车时不小心扯到了骨折未愈的筋骨,险些摔倒。
一个身影忽然来抱住了她。
定睛一看,发现正是左夫人,她叫了十八年的母亲。
“颜颜,慢点啊…”
左夫人声音微颤,在摸到她瘦如杆的胳膊瞬间,眼圈顿时红了。
这让左沐颜也在第一秒突然酸了鼻子。
可很快,她就发现左夫人身上的粉色洋装和左书澜是母女装。
她的心里划过一道讽刺。
她可真像个小丑。
她立刻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怀里抽了出来,微微鞠躬道:“谢谢左夫人关心,我没事。”
左夫人瞬间错愕。
“颜颜,你刚才叫我什么?”
左枭寒见状,怒气更盛,冷着脸道:“左沐颜!你别给脸不要脸,闹了一路了有完没完!”
左沐颜没说话,一直微微低着头。
她心里只觉得可笑,她一路上说得话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她根本不想闹,也不屑于闹。
这时,左书澜突然眼睛一亮,漂亮一转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姐姐?”
她故作不确定地唤着。
左沐颜微微抬起头,眸色冰冷地盯着她,不带丝毫的暖意。
这样审视的目光竟让左书澜有些不寒而栗,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道:“姐姐,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好可怕啊?难道姐姐还在为以前的事情生气吗?”
许是因为六年前的事情心虚吧,自己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她倒是先入为主了。
左沐颜调整好呼吸,弱着声音道:“左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而且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您为何要说我眼神可怕,看来…左小姐是不欢迎我了。”
话落,她的眼圈跟着一红,眼底瞬间噙着泪,看向了左夫人。
“左夫人,我猜左小姐似乎是不欢迎我,我自知没资格继续做您的女儿,但眼下确实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才不得已求您收留我一阵。”
“可要是左小姐实在看不惯我的话,那我还是走吧,反正天地之大,总有我的去处…”
说着,一行珠泪从消瘦的脸颊滑落。
说实话,左沐颜好歹曾被誉为京圈第一美人。
当年只因为左家记者发布会上的惊鸿一面,就让各大电影制作公司踏破了门槛。
如今哪怕瘦得过分,但却更显出几分骨相的优越,秋眸这么一红,倒是惹得众人我见犹怜。
左夫人本就多年不见她,如今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连忙走上前,神情怜惜的安慰道:“哎呀!颜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纵使六年没回来,也还是我的女儿啊,你一样的左家的千金,这不回自己家,你还要去哪!”
左沐颜听到这话,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得更加急促了。
左夫人眉头一慌,转头故作生气的轻打了一下左书澜,轻声嗔怪道:
“澜澜!平时你刁蛮任性一些也就罢了,现在你姐姐刚经历那样的事情回来,心里敏感许多,你可要懂事!”
左书澜吃了瘪,立刻转头看向一侧的左枭寒。
可当她看到最宠爱她的哥哥也目光紧紧地贴在左沐颜身上的时候,她顿时哑然,气不打一出来。
可她也不是傻子,好歹在左家生活这么多年了。
当年她成功靠着卖惨说服父母把左沐颜送到了那个鬼地方,就想着让她在那里被折磨死。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逃了出来,还把那地方连根捣毁!
要知道,这些年她为了学着她的样子在父母和哥哥面前装得十分辛苦。
她刚走的那段时间,每晚她都能听见母亲在梦里喊“颜颜”、哥哥也时常在玩得开心时误把她喊成“沐颜”、甚至连父亲。
最注重血统的父亲,还在每年中秋晚宴上有意无意的让保姆做那道她最爱吃的腌笃鲜。
她用了整整六年,才把左沐颜在这个家全部痕迹抹去。
如今她却再次回来,这一次,她一定要更加谨慎!
她能把左沐颜送出去一次,就一定能再把她送出去第二次!
在众人没见到角落,左书澜紧紧地攥着藏在长袖下的拳头,可眼底却早已由愤恨转为了委屈。
“姐姐,你误会我了,可能是我见到姐姐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忘了该怎么说话了!”
“姐姐,其实我是想说,这些年你受苦了,你看你瘦得,妹妹看了都心疼…”
说着,她还抬起涂着粉色指甲油的细嫩小手。
可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左沐颜脸颊的一瞬,突然一滞。
下一秒。
“啊!别打我!别打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只见左沐颜突然蹲在地上,蜷缩着瘦弱的身板,害怕得浑身都跟着发颤,嘴里发着呜咽的求饶声。
左夫人和左枭寒全都一惊。
顺着看去,漏出的脖颈处全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新伤叠着旧伤,入目皆是刺目的殷红......

“颜颜啊,你的伤…天哪!这…”
左夫人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眼神中只剩下不可名状的惊惧。
左枭寒的心也跟着猛得一颤。
他没想到,左沐颜怎么会伤得那么重。
左书澜有些慌乱,她急忙解释道:
“妈妈,哥哥,我没有要打姐姐,我只是想要轻轻地摸一下她的脸…”
“好了,澜澜,你先别说话了。”
左枭寒的这句话,好像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左书澜的身上。
她一时哑然,但眼底却露出一丝阴暗和嫉恨。
左沐颜埋在手臂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
这时,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
她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了左夫人那一双通红的眸子。
对于左沐颜,她真的觉得有些愧疚和心疼。
可左沐颜早已麻木了,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立刻将身子从她的怀里抽出来,站在一侧,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左夫人,是我有些失态了。”
这句话,让左夫人跟着一怔。
一侧的左枭寒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的看着她道:“左沐颜,你还要摆出这幅样子要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们又不知道你会经历这种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左夫人的眼底明显有了几分闪躲和心虚。
左枭寒这些年一直周转于国内外做研究,当年出事的时候,他也不在家。
要说这些年他被蒙在鼓里,左沐颜也有几分相信,但心里也恨。
恨他和左家人沆瀣一气,恨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去调查一下那一间黑心看管所,更恨他为什么要送那份她最爱吃的糕点进去。
他铁了心要毒死她,好让他的亲妹妹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他是帮凶。
他明明比谁都知道,他曾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依靠的人,明明他发过誓会保护她一辈子。
可如今…
罢了,承诺只在爱的时候才有用。
这句话无论放在任何关系里,都有用。
“好了,枭寒,不要说你妹妹了,她刚经历那种恐怖的事情,一时没有缓过来也有情可原。”
“再没有缓过来,那也不能连父母都不认了啊!”
左枭寒反驳道。
说罢,他转头盯着左沐颜,厉声道:“左沐颜,你今天要是不喊父母的话,今天左家这个门你就甭想进去!!”
“哎呀!左枭寒,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她是你的妹妹,是左家的女儿,这哪有不让进家门的道理啊!”
左夫人喝道。
“妈,你不能惯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跟着左少爷回来的,我本来和左家就没有血缘关系,早就不是左家的女儿了,我没理由再回到这里。”
“左夫人、左少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走。”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左枭寒瞬间火冒三丈,朝着她低吼道:“左沐颜,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这一路给我甩脸子就算了,回到家你还敢给妈妈看!你知不知道妈妈听到新闻的时候,哭得眼睛都肿了,你现在凭什么这么对她!”
“更何况,左家养了你十八年,把你宠得跟个公主一样,可书澜却白白受了十八年的苦,算下来,你做这些也不过是应该的......”
“枭寒!!你给我住嘴!”
左夫人眼圈通红的喝止道。
左家人比谁都清楚,最后这句话对左沐颜的杀伤力。
可他还是说了。
她曾经最珍惜的好哥哥,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插了一把刀。
左夫人见状,连忙把左沐颜给拉过来,柔声道:“颜颜,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现在你回来了,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你觉得呢?”
这句话映射的寒意,
左沐颜听得明白。
所以这些年她受得苦,都可以算了是吗?
她心里不由得苦笑。
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好名声罢了。
全京市的人知道左家的假千金被关在那间上了新闻的黑心看管所内,要是左家不把她接回来,转头爆出左家假千金流落街头的消息。
恐怕左氏好不容易积累的名誉,就要崩塌了。
过河拆桥、始乱终弃,这些词都要伴随着左氏集团反复出现在报纸的娱乐版块了。
左沐颜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不想再和他们拉扯半分。
左夫人见状,温声道:“好了,先进家门吧。”
左沐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缓缓朝着大门走去。
左书澜跟在身后,盯着左沐颜的眼神里有几分恨意。
家门打开的一瞬间,一个五层的蛋糕赫然放在餐桌上。
除此之外,餐桌上还摆放着各种珍馐美食。
这一幕对她来说,是过去的六年里,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还幻想着,爸妈有一天知道了左书澜的真面目,想到了她的好,把她接回家时的场面。
可这些幻想,全都随着一天天的折磨,被彻底磨碎。
“颜颜你看,这是妈妈为了迎接你回来,特意给你准备的饭菜,还有那个蛋糕。”
“是书澜特意给你做的,她也很开心,说她终于有姐姐陪她了。”
左书澜一听见终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真的很想你,这是特意给你定制的蛋糕,为了给你…接风,洗尘。”
洗尘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左沐颜表面平静地看着她故作俏皮的样子,心里却划过一丝讽刺。
她这一身的灰尘,到底是拜谁所赐呢?
铃铃铃——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左书澜拿出她最新款的手机,只是看到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唇角就情不自禁的勾了起来。
“妈妈,是淮安哥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跟着一滞。
包括左沐颜。
顾淮安,是她在十四岁时就定下婚约的未婚夫。
她从七岁开始喜欢他,算到现在,也有十七年了。

良久,左夫人缓和般的拍了拍左沐颜的手,轻声道:“颜颜,你先去洗个澡吧,这件衣服衣服也有些年头了,就不要了。”
说话间,她的眼神不知觉得向左嫖着。
左边是左书澜,看来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能被左沐颜听见。
无所谓,反正左沐颜也不感兴趣。
包括对顾淮安的事情。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左夫人身侧的陈妈离开。
前脚刚要踏上楼梯,她便听到身后传来左夫人压低的叮嘱声。
“澜澜,现在沐颜刚回家,你先不要告诉你和顾淮安准备订婚的事情。”
“现在是咱们左氏和顾氏合作的关键时期,淮安是顾家的长孙,很大可能是顾家下一任总裁,你俩的婚事绝对不准有差池!”
“她刚从那种地方出来,你看她刚才那个态度,心里很难说对我们没有怨恨,她喜欢顾家的小少爷很多年了,当年为了那一纸和顾家的婚约,她求了我们好久,眼下她要是突然知道你俩的事情,估计会和你抢啊…”
......
听到这些话,左沐颜脸色还是毫无例外的一僵。
紧接着,她便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满是讽刺。
她在笑自己蠢,在讽刺自己的天真。
刚才在门口的那一幕,她差点就信了母亲的心里还有她。
好蠢。
陈妈看着她,脸上挤出一丝笑,眼神不着痕迹的将她上下大量一遍,满脸都写着不屑。
切!一个假千金还在左家耀武扬威的这么多年,眼下都落魄成这样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窝火!
左沐颜纵使外表落魄,但一眼望去,还是能看到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独属于大小姐的端庄和清冷。
反观左书澜,这六年来在左家被宠成了公主,父母和哥哥总觉得亏欠她,几乎对她有求必应。
一开始还给她安排了不少的课程,毕竟左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以后总是要以大小姐的身份出去见人的。
但哪怕该学的都学了,可却依然没有一丁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哪怕再高端的奢侈品到她的身上都看着和拼单名媛似的。
不过左家人觉得她已经受了十八年的苦了,还是应该宠着,索性也不管了。
可惜啊,这样早晚会把她养成一个废物!
“左小姐,你房间在三楼。”
三楼?
左沐颜的眼底浮起一丝诧异。
陈妈一边在前面走,眼神微微朝后一瞥,语气轻蔑地说道:“二楼有五个房间,夫人和先生一间,少爷一间,大小姐一间,还有两间分别改成了大小姐的琴房和书房。”
“二楼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一楼倒是有,但考虑到你刚回来,万一先生要在一楼宴客,那未免有些不方便,所以只好把你的房间安排在三楼了。”
左沐颜听着这些话,就像一根根细密的尖针,一点点的划开了她寸寸血肉。
好疼啊。
所以说啊,破镜难重圆,他们早已不是自己的家人了,这里也早已不是属于自己的家了。
如果不是她刚把间黑心看管所捣毁,生怕那个恶魔找到自己报复,她不得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难所,她是绝对不会再继续留在左家的。
嘎吱——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房间很大,和从前的格局差不多。
里面配有一间浴室、书房以及衣帽间。
风格也是一如既往的粉色。
她看得出来,左家人在某些地方确实有一些细节。
例如他们还记得给她订蛋糕,也记得给她办接风宴,还记得她从前的房间是粉色。
但这对她来说,就像碎掉的镜子上沾满了胶水。
乍一看好像也能用,但实际上,还是能看到一条条细密的裂缝。
无所谓了,至少这里可以帮她躲开那个恶魔,顺便接着左家的资源,让她重新回到京师医科大学读书。
只要能进学校读书,她有自信可以成为梁教授最得意的学生,出国深造的名额,也一定会是她的!
早晚有一天,她会不靠任何人,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无论是左家还是那个恶魔,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想到这,她的眼神又坚毅了几分。
转身看着陈妈,冷冷地说道:“我要准备洗澡了,你先出去吧。”
说罢,她正打算关门落锁,却被陈妈抬手顶住门。
“左小姐,虽然左夫人心软说您依然是左家的大小姐,但我觉得您也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作为客人,在左家是没有资格锁房门的,您是知道的。”
客人。
左沐颜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眼前的这位陈妈好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没想到如今也是墙倒众人推啊。
不过她也理解,底层人总归是要讨生活的。
她被曾经被压在人脚下,被迫喝地上的脏水、被迫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叫,还有被那个恶魔每晚摧残…
所以她没有打算和她计较,人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谁都有选择善恶的权利。
“好,我知道了。”
说罢,她直接转身进入了浴室。
直到浴室门关上,打开花洒的一瞬间,水声响起时,她才有了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
望着浴缸内徐徐升腾的雾气,她的心也跟着逐渐沉下。
好累,是一阵说不出来的疲惫。
她短暂走了一会神,可在察觉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时,她的神经立刻绷紧。
过去的六年里,她几乎每天都要靠着听脚步声来判断那个恶魔有没有回来。
因为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逃走,可一旦被他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慢慢的,她的听觉也变得格外警觉。
她立刻把水龙头关上。
起身刚要出去查看,便看到左书澜推开浴室门走了进来。
“姐姐,你是要泡澡吗?还真是好兴致啊。”
她勾着泛着珠光的红唇,眼底却泛着阴暗,冷光下显得她浓妆艳抹的脸蛋有些惨白。
左沐颜看着她,看着她这样毫不掩饰的露着自己狐狸尾巴的样子,心里竟还有些满意。
“左书澜,当左家的女儿好吗?看看这六年,给你养的还真是油光水滑啊,要是你现在再回到那个渔村,恐怕邻居都要不认识你了吧。”
她一脸戏谑地说道。
左书澜的脸色瞬间一沉。
“切,你也就耍耍嘴皮子!别以为你还和六年前一样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母亲不过是碍于面子不想和你挑明了说,但心里早就厌弃你了!”
“还有爸爸、哥哥!这个家的每一个都已经厌烦了你!当然,还有淮安哥哥。”
当她提到顾淮安的时候,左沐颜的眼底还是不由得泛起一丝波动。
她满意的笑了笑。
“妈妈本来是不想让我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看起来又蠢又笨,不告诉你的话,怕还断不了你的念想。”
说着,她微微眯起眼,朝前缓缓走来,脸上是说不出的得意。
“淮安哥哥要和我订婚了,你都不知道,他知道要和我订婚的时候,开心样子简直和看见你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说,你从小就跟个赖皮虫一样黏着他不放,长大了还不自量力的觉得自己能当他的女朋友,甚至还在生日宴上公然对他表白,害得顾老爷子不得不当众逼他和你定下婚约。”
“他说那一刻是他这辈子最糟糕的时刻,直到我出现,他才觉得见到了希望,你看啊,他有多讨厌你啊,你还上赶着去追他,你和你的母亲一样,骨子里就是贱!!”
左沐颜听着这些话,眼底始终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些话,她早就听过了。
一次宴会上,她偶然听见他和刚认识不久的左书澜在背地里窃窃私语。
“书澜妹妹,你比左沐颜可爱多了,难怪我那么讨厌她,原来她有一个那么贱的妈!”
那天他说了她的很多坏话,可唯独这一句,她记得最深,也最伤她的心。

她心中彬彬有礼,笑容温和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变了模样。
听着那一字一句的讽刺,左沐颜忽然失去上前质问的勇气,独自在角落里颤抖着落泪。
比起淮安哥哥从没有喜欢过她,那时的她更无法接受顾淮安对左书澜的示好。
被左家人捧在手心十几年,左沐颜没办法接受从云端掉到泥潭的痛苦。
好像一夕之间,所有人都在围绕左书澜打转。
她的父母是这样,就连顾淮安也是......
世界的主角,像是换了一个人。
左沐颜想逃,可她还是被发现了。
彼时左书澜面色惊讶,脸上却不带多少愧疚,笑着走过来。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淮安哥哥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听着左书澜的话,左沐颜只觉得讽刺。
她双眼含泪,定定地看着顾淮安。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左沐颜心中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寻一丝愧疚。
可没有......
顾淮安神色淡然,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左沐颜,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左沐颜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左家人在乎身份血缘,她能理解,可顾淮安为什么也跟着偏向了左书澜。
左小姐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
“喂,你不会被吓傻了吧,就算你跪下去求淮安哥哥,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傲气的嗓音将左沐颜拉回现实。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没为这些羞辱的话起一丝波澜,甚至觉得好笑。
“你爱捡我不要的垃圾,就尽管去,没人拦着你。”
只有泡在蜜罐子里的人才会无聊到去追求情爱,过去的六年,她连活着都成问题,哪里会有时间想到顾淮安?
或许最开始被送进看管所的时候,左沐颜也在心里祈求着顾淮安救她,可时间一天天远去,这份期盼,也变成了刺骨的恨意。
两人之间氤氲着一丝水雾,衬的左书澜面容扭曲。
她听见这话,几步上前,用力扣住左沐颜瘦削的手腕,语气阴冷。
“贱人,之前的苦头还没吃够吗?你抢了我优渥的生活,想不付代价地离开?做梦!”
“我要你亲眼看着所有人都抛弃你,这还只是个开始!”
说罢,左书澜抬手,在她的脑袋上狠狠推了一下。
她长期遭受折磨,食不果腹,身体营养不良的厉害,根本不是养尊处优的左书澜的对手。
被这么一推,左沐颜眼前一黑,脚步趔趄,头狠狠撞在了浴缸的边缘。
血色顿时晕染散开。
她扶着浴缸,看到上面留下的血迹,却并没有觉得疼痛,心中只有无尽麻木。
这点伤对她来说,连轻微伤都算不上。
如果左夫人肯好好关心她,就能发现她的身上留下了经年累月的伤痕,有些痕迹已经深得入骨。
左沐颜身上的旧衣服被打湿,贴在身上,头发凌乱。
左书澜看到这一幕,心情好了不少,轻啧一声。
“丑小鸭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天鹅,你是渔女生的,天生下贱,怎么能和我比?”
话音刚落,左沐颜站直身子,纤细的手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扇在面前人的脸上。
这一巴掌,饱含了六年以来无法言语的辛酸和屈辱。
“啪”的一声脆响。
左书澜盘好的发髻散下几缕碎发,唇边的妆容晕开,显得有点滑稽。
疼痛瞬间蔓延开,左书澜紧紧盯着她,想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思路。
左沐颜的手臂有些发麻,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燃着克制的怒火。
“这一巴掌只是为六年间我所受的折磨讨点利息,你以为把我送进那鬼地方,你就能安稳地做自己的大小姐?”
“你要承受的,才刚刚开始。”
左书澜哪见过她这么疯魔的样子,红唇被吓得颤抖着,吐出的话也无足轻重。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打我的事情告诉妈妈?”
左沐颜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难为她在二十多岁的年纪还这么天真。
只有在乎,才会被伤害。
她受过的那些折磨,但凡换个人,早就自杀了千百遍,相比而言,左书澜那十几年贫困的日子算什么?
至于左夫人的爱,她曾经在意过,但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左沐颜看着她,心中一阵烦躁,没有耐心继续和她耗下去。
“不想被打死,就滚。”
左书澜迎上她的眼神,忽然觉得心口一凉。
多年不见的左沐颜,并不像以前一样懦弱,只知道哭喊。
她的眼神锐利,含着杀意,似乎真的杀过人。
左书澜浑身哆嗦了一下,顾不得逞威风,逃也似的离开浴室。
左沐颜一颗颗解开扣子,把已经褪色发旧的衣裳扔到垃圾桶,站在花洒下,想冲去一身污秽。
这想法实在有些可笑。
污秽能冲得走,其他的呢?
半小时后,左沐颜从衣柜挑出一件衣服穿上,朝着楼下走去。
左夫人和左书澜挨坐着,旁边放着医药箱,正亲手为她处理伤口。
“颜颜的性格实在变得太多,我真没想到她会对你动手,你以后也记得离她远点,别伤了自己。”
左书澜则一脸委屈。
“我只是给姐姐送条浴巾,没想到她会对我动手。”
左夫人把手中的碘伏棉签扔进垃圾桶,说着还悠悠叹了一口气。
“我简直不知道这件事做得是对是错,早知道......”
话还没说完,左书澜惊讶抬头,眼中有一瞬间瑟缩,随即转变为欣喜。
“姐姐,你穿白色的裙子真好看。”
左夫人面色也有一瞬间尴尬,看向左沐颜的神色复杂。
“颜颜,你,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这话倒不是夸张,左沐颜身形消瘦,可十几年来培养的气度还在。
一条简约的棉麻裙子,穿在她身上也添了不少价值。
左沐颜站在楼梯拐角,一步步走下来,唇角带着讽刺的笑。
“早知道什么?早知道就不接我回来,免得我这个扫把星给左家带来晦气?”

左沐颜的话像是带着刺,看着左夫人的眼神冰冷,像是畏惧生人的野兽。
左夫人目光和她相接,却又移开。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也是左家的小姐,我怎么会这么想......”
可这话中却没有多少笃定的底气。
左沐颜并不想深究,走到了两人面前坐下,难得勾了勾唇。
“开玩笑而已,我怎么会怨怪你,这一切都是我欠左书澜的,不是吗?”
不是不恨,只是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
她还要借着这份短暂的愧疚,为自己争取一些筹码。
最少,要能在这个地方立足。
左夫人的手还安抚性地搭在左书澜的手臂上,和她说话也有点不自在,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稍等一会儿,你父亲就快回来了。”
左书澜眼中闪过亮光。
左沐颜没有搭话。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左父是个偏严肃的人,唯独在对她的时候会柔和一些。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脸颊落下一片阴影,脆弱得像是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
三人一时无言,气氛沉默得诡异。
这份沉默直到左枭寒下楼才被打破。
他看见左书澜脸上的红印子,眉头微微拧起,语气关切。
“脸上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处理过没有?”
“妈妈已经帮我上过药了,至于这伤......”
左书澜表现得有些纠结,似乎在想着该不该开口。
她还得在大家面前维持自己善解人意的形象,不好直接指控左沐颜。
她没有开口,左枭寒却依旧把目光投向了左沐颜。
“书澜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左枭寒锋利的目光透过无框眼镜,落在她的身上,带着无尽寒意。
左沐颜忽然有些想笑。
这样被保护的角色,以前是她在享受。
平心而论,左枭寒是个不错的哥哥,可他似乎只认妹妹这个身份,完全不顾往日的感情。
在身份转变后,他能狠心往看管所送去沾了剧毒化学物品的糕点,足以证明一切。
左沐颜微微掀起眼帘,仿佛眼前的所有人都和她没有关系。
没等她回答,左书澜抢白道。
“哥,姐姐毕竟在那样的地方待了六年,心里有怨气也正常,这些都是我该受的,你千万不要和她生气。”
语气无比卑微,像是真的在为左沐颜考虑。
左枭寒的疑问被印证,看向左沐颜的眼神愈发冰冷。
“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遭遇,左家会尽力补偿你,可这一切都和书澜没有关系,你不该对她动手。”
这语气,俨然是个护崽心切的好哥哥。
这一幕和六年前的某一天一样,所有人都在为了左书澜指责她。
早就该习惯了,不是吗?
左沐颜微微扯了下唇,却依旧觉得眼睛一阵酸涩。
她掀开被头发遮住的左侧额头,露出那道还在渗血的狰狞伤口,语气平静。
“你们关心她的时候,有想过我也受伤了吗?”
左枭寒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他也曾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千娇百宠,可现在,他像是不认识她一样。
左沐颜额头的伤口流了血,明显比左书澜那轻微红肿严重许多,可她却一声不吭......
左夫人也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成这样?”
左沐颜很想说出真相,可这时候,如果直接说出来,反倒没人会相信左书澜会动手打她。
毕竟在他们心中,左书澜可是纯白无害的小白花。
左枭寒的目光从她额头上的伤口滑下,定格在左沐颜裸露在外的手臂上。
上面斑驳着无数伤痕,新旧叠加,几乎已经看不出正常皮肤的样子。
左枭寒眼底浮出一丝愧疚,扶了下泛着冷光的眼镜。
“你动手的事情,我不计较,去让陈妈给你处理伤口。”
让那人处理伤口,伤势怕只会更严重。
左沐颜没有起身。
“谢谢左少,我习惯了,没必要处理。”
“可你伤在脸上,不去消毒,肯定会留下疤痕!”
左枭寒的语气有些急促,却拿她没办法。
“沐颜,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记得小时候的沐颜最爱漂亮,简单的擦伤都要撒娇让他帮忙贴个创可贴,千万不能留下疤。
可现在,她浑身都是伤。
左夫人也想说什么,可对上左沐颜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难免觉得心酸。
“颜颜,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你放心,只要是我和你父亲能做到的,我们会尽力补偿你。”
左夫人没注意到,身边的左书澜身形一僵。
左沐颜悠悠叹了一口气,委屈的感觉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想到左小姐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只是被她推了......我不是故意动手的,你们能不能不要教训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看起来孱弱,确实不是左书澜的对手。
在场三人听到这话,脸色齐齐一黑。
左书澜连忙摆手,极力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没有,我欢迎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动手打她呢?”
气氛凝滞,恰在此时,陈妈连忙起身迎到门口。
“先生,您回来了。”
左父看到客厅中央摆着的硕大的五层奶油蛋糕,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想不起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左沐颜身上。
“沐颜,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幻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左父语气生疏得厉害,这个家里,没有人真正为了她的回归而高兴,他们只觉得多了个麻烦。
要不是为了名誉,或许根本不会收留她。
左沐颜只觉得心一阵阵向下沉。
幻想终归是幻想。
那些愚蠢的想法,也早该丢掉了。
左夫人见情况不妙,连忙起身张罗。
“为了庆祝颜颜回来,我让人烧了一大桌子菜,别愣着了,一大家子人就等你了。”
左父顺手把定制西装放在衣架上,坐在了左书澜身边。
半晌,他清咳一声。
“左家会补偿你,沐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左沐颜下来吃这顿饭,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的目光中适时露出悲怯,犹豫着开口。
“我想完成之前没完成的学业,可以吗?”

左沐颜只觉得浑身发冷,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突然,楼道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佣人们关灯休息的时间。
她贴着门板屏息聆听,直到那动静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才走出门将之前藏于角落的微型录音笔拿出来。
打开录音,声音里传来是女声。
左书澜正在跟招生办的主任打电话,告发她曾经偷东西的事情,看来又要故伎重演了。
可这一次,幸好她早有防范,将录音笔散步在左书澜落的花盆中。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回房间把录音考下来后,继续放回原来的位置。
一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是做了很多噩梦。
第二天,
当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她才醒过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大概就是自由的味道。
这些对曾经的她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
收拾了一下,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就听到左枭寒的声音。
“顾淮安,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澜澜可还没起床呢。”
听到顾淮安的名字,左沐颜还是怔了一下,指尖紧紧攥住扶手,指甲几乎掐进木质的纹路里。
“听说颜颜回来了,我过来看看她。”
顾淮安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刀,剖开她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
六年前,他和左书澜亲手将她推入深渊时,严重的冷漠,和此刻说要来看她的温柔。
隔了那么久,显得格外讽刺。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松开扶手。
她故意将白衬衫的纽扣多解开两颗。
“颜颜。”
顾淮安转身看到下楼的左沐颜,眼前的少女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扎着马尾的乖乖女,黑色紧身牛仔裤裹着细腿。
“我听说你受伤了.......”
左沐颜歪头轻笑,撞上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那是曾熟悉的光芒,此刻却让他胃里翻涌起恶心。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大理石墙面,看着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顾少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勾起唇角,指尖抚过脖颈狰狞的伤痕,像一朵带刺的玫瑰。
“这么久,你好像都没担心过我受没受伤吧。”
顾淮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左枭寒皱着眉上前,却在看到顾淮安手腕上的手表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可是左沐颜十八岁生日时,他偷偷托人从瑞士定制的款式,全球限量三只。
“颜颜,当年的事,你听我解释......”顾淮安向前半步,却被左沐颜抬手制止。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轻轻的放进嘴里。
“顾少,你知道吗?在那里,最值钱的不是实物,而是这种带甜味的东西,因为每次有人被拖去治疗,都会发一颗糖,就像哄小狗一样。”
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递给顾淮安。
“你不是问我受伤了吗,那要不要先吃一颗?”
顾淮安的手刚要抬起来,突然传来一道厉声。
“淮安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她扑过去挡在两人的面前,指甲划过左沐颜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红的伤痕。
“姐姐刚回来,你怎么能这样.......”
“书澜。”
顾淮安下意识后退,却被左书澜趁机塞进怀里。
左沐颜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忽然想起六年前他也是这样,在泳池边推开她时,泳衣肩带被扯断。
“我只是来看看沐颜的伤势。”
他刚要抬手,却被左书澜按住。
“伤势?那为什么要吃她剥开的糖!”
左书澜砖头看向左沐颜,眼底闪过阴狠,“姐姐,你该不会又在装可怜吧,昨天你动手打了我,现在又来勾引淮安哥哥......你可真是不要脸!”
“够了,左沐颜,我说你,真的够了,书澜是你妹妹,顾少是她的未婚夫,你最好放尊重点。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左枭寒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左沐颜眼底划过一丝讥讽:“左少现在是在跟我谈尊重吗?我确实不懂,因为我每天都生活在不被尊重的黑暗里。”
左书澜眼眶一红,扑进左枭寒怀里,
眼前的左沐颜格外陌生。
顾淮安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找到从前的影子。
见顾淮安愣着不说话,左沐颜眼底划过一抹无趣。
垂下眼皮,她面无表情的咽下糖,甜到发腻的味蕾刺激的胃部阵阵抽搐。
见左沐颜似乎要走,顾淮安下意识拉住她。
“等等。”
可孰料下一秒左沐颜猛地挣脱开,好似碰到了洪水猛兽。
顾淮安被她激烈的反应给吓到了,眼神愈发复杂。
“颜颜,我们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
左沐颜冷淡的别过脸,圆润的脸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可越发显现出她惊人的骨相之美。
她嘴角带着笑,可眼底却透不过光。
“我祝你们白头偕老,一辈子锁死。”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磨出来。
她尖锐、不近人情的模样,让顾淮安不由得皱紧眉。
“颜颜,你别这样,我是真的有话想和你说......”
左沐颜嗤笑出声。
她大大方方的转过身,似笑非笑:“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
看着顾淮安愈发难看的脸色,左沐颜反而笑得越发畅快。
“顾少,我们好像不熟吧?”
顾淮安被她挤兑的说不上话,刚欲张口,却又被电话铃声打断。
顾老爷子等不及,又来催了。
而一旁虎视眈眈的左书澜趁机扑过来,生怕顾淮安再和左沐颜多说一句。
“淮安哥哥,爷爷等着急了。”
接二连三的催促,也让顾淮安意识到今天的确不是沟通的时机。
深深看了眼左沐颜,也就顺着左书澜的力道上了楼。
左夫人裹紧披肩,朝左枭寒使了个眼色,与其一如既往的温柔。
“颜颜刚回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几件,等会让哥哥陪你出去逛逛。等书澜订婚那天,一大家子也好高高兴兴热闹一番。”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爱护,可左沐颜再也不会被左夫人虚伪的表面给蒙蔽。
她没有忽略左夫人眼中的试探。
无非是想确认她的态度,怕自己插足左书澜和顾淮安之间。
而左枭寒绷着脸,转身就朝外走。
见左沐颜没有跟上,他压在眸中的火气几欲喷涌而出。
一个健步冲到左沐颜旁边,单手死死扼住她的手腕,强硬的把她往外拖。
他力气大的惊人,而左沐颜被折磨了六年,整个人瘦弱的风一吹就倒,根本挣脱不过,被他强行带着走。
刚走出左家的大门,左枭寒把她往旁边狠狠一甩。
“刚回到家,就闹得不得安宁!”
左枭寒是真的气,他不知道左沐颜在作些什么,看来被送到看官所的六年都是浪费,还是没有管教好她心高气傲的性子。
他气狠了,口不择言。
“早知道你死性不改,就不该把你接回来!”
左沐颜勾唇一笑。
她重新抬起眼,眼底翻涌着的浓浓黑雾好似有无数恶兽关押其中。
“是你们想接,还是怕左家颜面扫地,被逼无奈来接?”
要不是她把那鬼地方彻底端了,左家怕抛弃养女一事被曝出来,撕下左家无情无义的嘴脸,左家压根就不会想到她。
似是被左沐颜给说中了,左枭寒的脸上难得显露几分狼狈。
“不管怎样,左家没有亏待你。”
他冷冷撂下这句话,眼神即复杂又晦涩。
“书澜很喜欢顾淮安,他们俩情投意合,很快也要订婚了。我劝你早点看开,别再惦记不属于你的东西。”
语罢,率先离开。
左沐颜静静站在原地,心中的恨和怨怼几乎快要化作实质冲了出来。
没有亏待?
“怪只怪抢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活该!”
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左书澜的手笔?
而她那个时候刚回到左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背后肯定有左家替她收尾。
无非是想借惩治她的由头,好平复左书澜的怨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现在却来当好人?
想到自己过去六年里猪狗不如的生活,左沐颜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这点就受不了了?
连利息都不够。
等左沐颜慢吞吞上车,左枭寒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么慢,不想去就别去了。”
他一脸不耐,显然也不是很想陪左沐颜去逛街,眉宇间难掩的烦躁。
左沐颜坐着没动。
“我要去看奶奶。”
在看官所的六年,唯一能支撑她在那个恶魔手下咬牙扛过去的念头,就是奶奶。
就算左书澜回到了左家,可奶奶依旧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
左氏夫妇逼着她给左书澜顶罪,奶奶宁愿死也要护着她,死咬着不肯让左氏夫妇把她带走。
奶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而左枭寒却意外的沉默了下来。
左沐颜心脏一跳,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喉头有些紧绷,眼睛死死的盯着左枭寒。
“奶奶在哪里?”
她回来这么久了,却一句也没听到有关奶奶的消息。
左枭寒抿了抿唇,半晌才艰难的吐出:“奶奶她......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
这个消息,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左沐颜的脑门上。
耳朵里传来嗡嗡的轰鸣,左沐颜头晕目眩,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脆弱。
“怎么会?”
狠狠一咬牙,满嘴的血腥味深深刺痛了她的脑神经,左沐颜双眼红的吓人。
“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她走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
左枭寒神情沉重的按了按眉心,语气也变得凝重。
“好几年了,你进去的第二年,奶奶突然病发。”
所有能试的、能想的办法他们都用过了,可也任何效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奶奶情况越来越糟糕。
左沐颜眼睛越听越红,良久她嘶哑的挤出声音。
“带我去。”

左枭寒用力抹了下脸,语气不是很好。
“你去有什么用?只会添乱。”
左沐颜执拗的看着他,红的发沉的眼神无端让人心怵。
“奶奶到底在哪?”
左枭寒眼神躲了一瞬,又很快恢复自然。
“左沐颜!你到底要作到什么时候?”
左枭寒重重锤了下方向盘,冷峻硬朗的五官蒙上一层戾气,沉下几度的音调染上怒气。
“这几年奶奶情况越来越差,一直在ICU观察,你在这里闹有什么用?要不是因为你......”
他猛地收住声,眼神扭曲骤变了几番,又瞬间被压了下去。
“去商场。”
左枭寒冷冷道,显然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左沐颜低着头,放在膝盖上的手背能清晰的看清崩起血管。
“奶奶到底怎么了?”
她的头垂的很低,从出现时萦绕不散的尖锐也收敛了不少,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六年前乖软娇憨的左家千金。
左枭寒心头发堵,眸中的锐利也淡了不少。
良久,他叹了口气。
“情况比较复杂。”
左枭寒把奶奶近几年检查的结果大致说了一番,最后疲倦的搓了搓脸。
“前段时间我出国也是为了研讨更好的治疗方案,但现在你确实不方便去见她。”
怎么会这样?
左沐颜愈发的失魂落魄,强忍多时的泪瞬间如断了线的珠子,劈里啪啦砸在她的手背上。
“囡囡哟。”
几乎把她当眼珠子疼的奶奶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左沐颜盛满泪的眼里浮现茫然,她永远也见不到奶奶,永远也没办法亲口告诉奶奶这六年里颜颜有多想她?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但眼泪却像是决了堤似的,疯狂的往外涌,每一颗都像重重砸在左枭寒的心脏。
憋屈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左枭寒表情不由得放软,安慰的搂住了她的肩。
“世事无常,生老病死都是迟早的事,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就乖乖听爸妈的话,不要再闹得鸡犬不宁,让大家跟着担心......”
左沐颜“啪”得甩开他的手。
“我就是太听话,才会被你们送去吃人不眨眼的地方!要不是你们、要不是左书澜,奶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虚伪做作,男盗女娼!”
左枭寒脸瞬间拉了下来。
“左沐颜,发什么疯?”
“你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跟疯狗一样,哪有半点左家大小姐的风度?!”
左沐颜冷笑,反唇相讥:“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你!”
左枭寒气结,刚刚才升起对左沐颜的心软瞬间烟消云散,愈发觉得她嘴脸更加可恶。
“看来看官所那六年对你是没一点作用。”
他一边发动车,一边冷冷威胁。
看着左枭寒不似作假的模样,左沐颜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更是想被洒了盐,泛起尖锐的刺痛。
“是啊,活该我死在里面最好了。”
左沐颜不在意的勾了勾唇,潮湿的尾睫带着诡异的阴鸷。
“可惜,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所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她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左枭寒蹙了蹙眉,全然当作她被刺激说的疯言疯语。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左沐颜注意到左枭寒随意瞥了一眼后瞳孔剧烈放大,足足几十秒后才魂不附体的放下。
“出什么事了?”
左枭寒的表情太明显,她想不注意都不行。
左枭寒握紧方向盘,良久才慢慢道:“医院那边的消息,是奶奶她......”
左沐颜心脏重重跳了一瞬。
几乎没有犹豫:“去医院!”
左枭寒咬紧牙,立刻调转方向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而左沐颜一直牵挂奶奶的情况,没有留意左枭寒看向她的复杂略带愧疚的眼神。
一到医院,左枭寒急匆匆赶在前面,示意左沐颜留在大厅不要动。
“医院这边出了点问题。”
左枭寒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我先去办理手续,等好了我带你过去。”
左沐颜满心只想知道奶奶的情况,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可过了一会,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她状似焦灼的来回踱步,余光却快速环视了一圈。
立刻就发现了好几处可疑的人员有意无意打量着她这个方向。
左沐颜后背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她没想到左家竟然做得这么绝。
虽然她不清楚左枭寒打算做什么,但眼下的境况对她非常不利。
左沐颜假装靠近医院大门的方向,果然发现好几处人脸色顺便变得不善,隐隐有往自己这边靠拢过来的迹象。
左沐颜当机立断收回脚,头也不回的冲进医院里面。
“奶奶,你的囡囡来了!”
她拼了命的往人群多的地方挤,一边喊一边哭,几次回头发现那伙人也跟着追了过来。
左沐颜的心往下沉。
她刚才看到了好几个诊室的名字,显然是精神类的病症。
左家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刚从看官所里死里逃生,这又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搞成精神病关起来。
要是真被左家得逞了,她再想逃出去难于登天。
心一横,左沐颜拔腿疯狂的跑起来,后面的人看到她跑了,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该死。
左沐颜心中暗骂,一把扯过旁边的药车往后狠狠一推,一猫腰滑溜的消失不见。
把人跟丢了,那伙人脸色突得变了,匆忙对视一眼,立刻四散开来掘地寻找。
医院后墙,穿着蓝白条纹,披头散发的左沐颜双手死死扒着墙,双脚拼了命的往上蹬。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她衣服换了,头发也变了,从背后看完全认不出。
左枭寒想通过监控找到她,也等同于大海捞针。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闹得左家天翻地覆。
左沐颜咬紧牙,好不容易吃力的爬上了墙头,足有三四米高的距离看的她眼前一阵阵发晕。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左沐颜深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撅着屁股,伸出一条腿前前后后试探着找落脚点。
好不容易踩实了,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脚腕被大力往后狠狠一拉,左沐颜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后仰着倒下去。
重重落在充满冷香的宽阔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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