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静默片刻,轻哂一声。
“不接受带家属。”
我心底一松,视线漫无焦距落在地上。
“放心,我单身,没有牵挂了。”
当晚,我便撑着身体回去收拾东西。
我知道,萧霁川在陪孟晗烟。
正好方便了我。
我最后打量着这所别墅——客厅的孔雀蓝窗帘,是孟晗烟最喜欢的颜色样式;茶几上摆放整齐的描金茶具,和孟家孟晗烟卧房里的那套玫瑰金茶具何其相似。
主卧的衣柜盈满薰衣草的香气。
萧霁川不喜欢贴身衣物沾上气味,但薰衣草香有安神作用,而孟晗烟常年失眠。
……我仔仔细细地看遍了这所居住三年的别墅,才后知后觉发现无数属于别人的细节。
萧霁川的心意一目了然,可我却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真是可笑,又悲哀。
打出那个电话的冲动决定被反复肯定——我确实该离开了。
这一晚,我丢弃了不需要的东西,收拾好行李。
然而,我还是被一个电话绊住。
“孟雾,陈家人也在斗兽场,他们蠢蠢欲动。”
“我身边没什么人手,没有你,我不安心。”
萧霁川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
“我只信得过你。”
最终,我还是去了。
不只因为下意识的担心,也为了另一件事。
可当我推开VIP包厢的门,室内笑声震天。
萧霁川的兄弟全都嘲弄地看着我。
孟晗烟坐在萧霁川身边,眼睛弯成月牙。
“我就说姐姐一定会来嘛。”
萧霁川的兄弟们又一阵哄笑。
有人吹口哨:“孟雾保镖还真是像条狗一样随叫随到啊!”
我看向萧霁川。
他嘴角噙着万年不变的淡淡微笑,手里拿着水果刀,为孟晗烟削菠萝,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我。
还是这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我想。
明明昨晚清空的一切,已经让我认清男人的心意。
可再次面对他这无所谓的模样,我仍然感到心脏一阵阵抽疼。
我攥紧了手。
“萧霁川,三年前签订的保镖任职合同,过了今天就结束了。”
“我不打算续约,我要走了。”
周围人逐渐熄声。
萧霁川眸色沉沉地看着我。
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表现。
可不等我继续说,孟晗烟先笑出声。
“姐姐这是迫不及待想做萧夫人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开。
“哟哟哟,毁容暴力女这就迫不及待要和萧哥结婚了呢!”
众人眼里满是鄙夷和戏谑嘲讽。
瞥见萧霁川脸上的了然神色,我终究把到嘴边的解释咽了回去。
算了,反正不管我怎么解释,也不会有人信。
孟晗烟突然出声道:“姐姐,你别着急,萧哥可爱你了呢,连带着我这个小姨子也沾光。”
“你看,我一说想吃菠萝,他就亲自削了……哎呀萧哥哥你从没削过水果,可别刮着手呀。”
孟晗烟转向我。
“姐姐是专业的,刀功厉害,还是让姐姐来削吧!”
她拿过水果刀,笑着朝我走来。
然而,我们尚未接触,孟晗烟突然手一抖。
刀尖划破皮肤,血珠冒出来瞬间,她脸色苍白如纸。
“姐姐,你为什么要刺我……”我冷眼看她拙劣的表演。
可不等我出声辩解,手腕便被紧紧攥住,力道大得我都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响。
萧霁川那向来温和淡定的脸上,此刻满是怒火。
“孟雾,烟儿说的果然没错,你真是恶毒,完全容不下她!”
我丝毫不避男人暴怒的眼神,澄清道:“我没有碰她。”
萧霁川不信。
“伤了人,总该有教训。”
他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讨论天气。
“下去搏几把,赢了钱,给晗烟赔礼道歉。”
我听得浑身发冷,难以置信。
“萧霁川,这是斗兽场,下面都是吃人的野兽!”
“我刚才都没碰到孟晗烟,她是自导自演你看不出来吗?
不信你去调监控!”
“别装了孟雾。”
萧霁川眼神冷得淬冰。
“乖,去好好赎罪吧!”
我被扔进斗兽台时,伤口还在渗血。
却要面对三条饿疯了的猎犬。
三方围攻,丝毫不给我躲避的机会,极端恐惧和旧伤撕裂的疼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
肋骨生生崩断,鲜血染红了上衣。
而当利爪嵌入皮肉时,我痛得脸色煞白,仍不得不抬手去格挡腥臭的狗嘴。
“咔嚓”——我的手臂瞬间断裂。
在近乎绝望的失力中,我偏头,对上铁网外那对相拥的身影。
孟晗烟被我的狼狈样逗得发笑,萧霁川则小心翼翼为她包扎着恐怕早已风干的伤口,满眼宠溺。
饿犬撕开血肉时,我也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我被抬下斗兽台时,身上没一块好肉,吊着最后一口气。
大概从没见过我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萧霁川面上划过一丝动容。
温热的大手抚过我带血的发丝,男人难得放软了语气。
“行了,给你长个教训,以后别总为难晗烟。”
“还有,少拿辞职逼我。
不是说好了?
等你生下孩子,满足我们萧家的族训,我就娶你进门……”一如往常的温柔安抚,却像是掺糖的砒霜。
我想躲开他的触碰,可惜无法动弹。
泪水划过太阳穴时冰凉刺骨,叫人清醒。
陷入黑暗前,我想——萧霁川,我再也不要你的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