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在院坝里头玩泥巴,滚得一身脏兮兮的。
乡下娃儿嘛,哪个不是泥里水里滚大的,磕磕碰碰,弄脏衣服,那不是家常便饭嘛。
结果嫂子一瞅见,二话不说,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就把睿轩给拽回来了,还当着外人的面打骂。
我爹也闻声过来了,把闷不做声的我哥拉到一边,示意他去劝劝媳妇儿。
“老大,娃儿贪玩嘛,有啥子大不了的,好好说教一下就行了,莫动手。”
嫂子还在那儿骂骂咧咧:“让你练琴你不练!
就知道跟那些野娃儿疯玩!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村里头那些没教养的野娃儿有啥子区别?!”
这话可把李婶给惹毛了。
李婶本来就心疼自家孙子被连带着骂,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就理论开了:“哎,我说你这城里媳妇儿,你这话啥子意思?
啥叫野娃儿?
是你家娃儿自个儿跑出来要跟我家孙子耍的,你咋还骂人呢?!”
我哥赶紧上前拦住李婶,一个劲儿地作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李婶儿,您消消气,我媳妇儿她没那个意思,她说话直……”李婶火气更大了,一把甩开我哥的手:“她没那个意思?
那她啥子意思?!
你莫忘了,你周景川也是从这村里头出去的!
她那金贵的儿子,根儿也在这泥地里头!”
我哥只能继续赔笑脸:“是是是,是她说话不当,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李婶气得脸红脖子粗,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了,我妈想上去扶她一把。
李婶又是一甩手,没好气地说:“莫碰我!
免得脏了你的手,回头你那金贵媳妇儿又该嫌弃了!”
我妈僵在原地,手足无措,看着这乱糟糟的屋子,最后也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默默走开了。
就因为嫂子这张嘴,一句话,我们家跟处了二十多年的老邻居,算是彻底掰了。
后面几天,我妈一天跑好几趟李婶家,想去说和说和,结果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她回来就在我面前偷偷抹眼泪:“你说这叫啥子事嘛……妈,没事儿,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
我只能这么安慰她,心里头却猜,等哥嫂一走,这矛盾估计才能慢慢缓和。
“但愿吧。”
我妈叹着气。
我心里头暗自庆幸,幸亏他们这些年从没回来过年。
不然这三天两头地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