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当多了。”
窑洞里飘进煤粉,落在我脚心的伤口上,像撒了把止痛的药面。
母亲用编筐的竹篾给我赶苍蝇,竹篾上刻着父亲的名字“栓柱”,那是他下井前怕回不来,自己刻的。
<远处传来瓦斯爆炸的闷响,母亲猛地抱紧我。
铁盆里的煤灰被震得飞扬,在煤油灯下形成金色的雾,像极了她曾说过的,矿上蓄水池里的波光。
三:百人坑旁的摇篮(1973年夏)入伏那天,母亲把我放进铁盆,用平板车拉到矿上的蓄水池旁。
水面漂着层油花,映着矸子堆的倒影,像块揉皱的黑缎子。
母亲用矿灯照着水面,光斑里游过几条小鱼,脊背是煤黑色的:“碎瓷,看,这是咱煤矿的鱼,和你一样,死不了。”
我躺在铁盆里,盆底垫着父亲的旧工帽,帽檐上“安全生产”的字样被磨得发白。
母亲用柳枝给我编摇篮,柳叶上的煤斑落在我脸上,像撒了把星星。
“妹子,小心!”
三姐的尖叫惊飞了水面的蜻蜓。
我回头,看见矸子堆正在滑坡,黑色的煤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离我们不到二十米。
母亲抓起铁盆就跑,盆底的铁轨碎片划破了她的脚踝,在煤渣路上拖出条血线。
我们躲在废弃的窑洞里,听着外面的滑坡声。
母亲把我护在怀里,她的心跳震得我耳朵发疼,却比任何摇篮曲都安稳。
洞里堆着几具朽坏的棺材,棺盖上的“煤黑子之墓”字样被老鼠啃得残缺不全。
“碎瓷,”母亲摸着我眉心的煤痣,“以后记住,咱煤矿的人,命比煤还硬,但也要像煤一样,藏得住火。”
滑坡停了,母亲从棺材缝里抠出块棉絮,蘸着蓄水池的黑水给我擦脸。
水里的油花糊在我眼皮上,模糊了她的脸,却让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模样——眉心的墨痣,左眼的灰斑,脚心的煤矸石胎记,像被命运用煤灰精心勾勒的画。
回到窑洞时,父亲正在门口劈柴。
他的工装裤膝盖处又破了,露出和我脚心一样的伤疤——那是三年前冒顶事故时,被落煤砸的。
“娃没事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音,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惊飞了两只在煤渣里找食的麻雀。
母亲没说话,把铁盆放在炕上,盆底的铁轨碎片上沾着她的血,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