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从配送箱底部摸出一个铝制的老旧饭盒,揭开盖子。
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米饭和一层油汪汪的炒豆角肉末。
他从工装裤口袋里又掏出个塑料小瓶,瓶身上贴着的标签已经磨得发白模糊,只能隐约辨认出“劲爽特制”几个歪扭的手写体大字,拧开盖,里面是黑红色的浑浊液体。
他掰开一次性竹筷,倒了些瓶里的浑浊液体拌进饭盒,手法熟练,如同往沙拉里浇酱汁。
瞬间,一股极其霸道的酸辣味直冲鼻腔,硬生生在弥漫的炒粉油烟里撕开一块地盘。
李大根扒了一大口,混着那股冲鼻调味汁的米饭在他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巷子里人来人往,汗味、劣质油烟味、尘土味混合在一起。
有人啃着西瓜,瓜皮随手扔在墙角,苍蝇嗡嗡;有人穿着拖鞋,裤腿卷到膝盖以上,露着黝黑的小腿肚上几道陈年的伤疤;有人热得受不了,把汗湿脱下的背心搭在肩上,露出肩背上歪扭的褪色青龙纹身……没人注意这个角落里的普通快递员。
更没人留意,在这个闷热到窒息的午后,巷口那一丁点阴凉的空气,不知怎的,似乎比外边暴晒的大马路清爽了一线。
就在这时,巷子口排队的队伍里爆出一阵骚动。
几个穿着紧身背心、露着花臂、脖子挂着拇指粗金链子的壮汉,推搡着往前挤。
“喂喂!
挤他妈什么挤!
赶着投胎啊?”
队伍里一个头发花白、干瘦得像麻杆的中年男人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塑料碗扣在自己身上,扭头怒目而视。
“少他妈废话!
闪开点!”
挤在最前面一个板寸壮汉满脸横肉,粗壮的手臂随意一拨拉,直接把那干瘦男人拨得踉跄几步撞在墙上。
碗里的炒粉撒了小半,掉在油腻腻的地面上。
“四爷!
老规矩!
十份豪华加量!
打包!”
板寸壮汉嗓门极大,震得巷子里嗡嗡响,还带着点刻意卖弄的“江湖气息”。
队伍瞬间安静了一下,只有炒锅那边爆炒的“刺啦”声还在继续。
被推搡干瘦男人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又被那壮汉嚣张的气势和结实的体格吓住,终究没吭声,只是默默蹲下身,心疼地想把地上那点还没弄脏的炒粉捡起来。
那板寸壮汉和几个同伙旁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