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空洞:“岳父…请…教我。”
从此,京城少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将军,多了一个沉默寡言、跛着腿的年轻郎中。
他学得近乎疯狂。
辨认药草,不眠不休,直到每一种植物的根茎叶脉都刻进脑海;背诵典籍,字字泣血,每一个方剂都像是在咀嚼过往的苦痛;练习针灸,指尖因无数次捻针而磨出血泡,结痂,再磨破……仿佛只有这种肉体的疼痛,才能稍稍麻痹心底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的巨大空洞。
他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外伤。
那些狰狞的刀口、深可见骨的创伤、溃烂流脓的疮疡……当他的手沾满血污、冷静而精准地清理、缝合、包扎时,旁人都能感受到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触碰到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都像是在触碰自己那颗被生生剜走了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心。
夜深人静,医馆后的小屋里,油灯如豆。
季斯枯坐桌旁,面前摊开的不是医书,而是那半块刻着“吾妻小臾”的玉佩,和一根早已脆弱得必须用锦囊小心保存的、干枯的狗尾草。
他一遍遍摩挲着玉佩冰冷的边缘,一遍遍看着那根枯草,直到东方泛白。
他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沉默地履行着对生者的责任:精心侍奉因丧子之痛而迅速衰败的双亲,直至他们相继在病榻上合眼;照料同样被哀伤击垮的乳母夫妇,为他们养老送终。
他做得无可挑剔,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精准的傀儡。
当最后一位老人——李郎中,在一个飘着细雪的清晨安详离世后,季斯独自一人,在空旷的医馆里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锁上医馆的门,背起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只装着那半块玉佩、那根狗尾草,和一壶最烈的烧刀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最终章又是初冬。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寒风卷起枯叶,打着旋儿落在那座孤坟周围。
坟茔周围,不再是光秃秃的黄土。
数不清的狗尾草,在寒风中摇曳着灰白色的、毛茸茸的穗子。
它们一丛丛,一片片,如同苍白的火焰,在坟前坟后静静燃烧。
这是季斯用了几十年时间,亲手种下的。
从最初稀稀拉拉的几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