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与他同龄的“师傅”,腰间悬着的,正是当年谢承煜掷出的夺命银锭。
己酉年·战场冬雪塞北的风卷着烽烟,楚昭宁的红缨枪挑落第十七个敌首时,看见江墨的剑在雪地上划出寒梅般的血痕。
这个被谢承煜雇来的杀手,却在箭矢袭来时,用自己的脊背替她挡住毒芒。
经脉尽断的少年躺在她膝头,睫毛上凝着的霜花,比她发间的冰绡更凉。
她求苏月璃取来的续命丹药,每月都要溶进一碟心头血。
琉璃盏里的殷红摇曳如烛,映着隐杀阁细作紧攥药杵的指节——那双手本该握刀,此刻却在为情敌碾磨相思成灰。
江墨饮下汤药时,总看见楚昭宁袖口闪过的苏绣纹样,却不知那针脚里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醋意。
壬子年·谢府春宴沈清瑶的水袖拂过谢府雕梁时,琴弦突然崩断。
摄政王腰间的龙纹玉佩晃过烛火,与五年前灭门夜刺客的佩饰纹路重合。
她望着台下执酒的男子,忽然想起父亲咽气前,掌心硌着的玉扳指棱角——原来这满室笙歌,皆是仇人眼底的风月。
檐角铜铃轻响,惊破十年旧梦。
有人在冷宫摆弄未知的丹药,有人在风月拨弄生锈的琴弦,有人在暗巷磨利复仇的匕首,有人在药炉前熬干相思,有人在戏台子上唱碎肝肠,有人在城楼外攥着暗刃,有人在床前咳血再拎不起长刀,有人暗藏着颠覆皇朝的密言伺机而动,有人在王府内计算着谋权,这紫金城里的月光,终究照不暖人心底的冰河,只把前尘往事,都冻成了檐下欲坠的冰棱。
梨园雪·沈清瑶我第一次在镜中看见自己眉梢的朱砂痣时,正对着妆奁描《游园惊梦》的戏谱。
胭脂笔在宣纸上洇开半朵残梅,像极了五年前父亲喉间渗出的血——那时我躲在柴房稻草堆里,透过缝隙看见谢承煜的剑尖挑起沈氏图腾的锦缎,雪光映着他腰间龙纹玉佩,碎成我眼底永不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