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啊……”我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决定小小地坦诚一点,“挺巧的,其实我的工作……也跟文字有关。”
我微微前倾身体,隔着桌上袅袅的水汽看着他,“我是做出版社编辑的,就……审稿、组稿那种。”
“噢!
编辑!”
小李的镜片猛地反了一下光,他睁圆了眼睛,身子下意识地坐直了些,那份腼腆里掺进了惊讶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厉害!
那可是……真的厉害!”
他连声说,语气带着由衷的钦佩,“那我之前说的那些,什么‘叶芝’‘艾略特’的……”他摸摸后脑勺,笑容讪讪的,像个被老师发现开小差的学生,“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看着他瞬间“矮”了一截的姿态,我心底某个角落发出细小的笑声。
那种奇异的熟悉感更强烈了。
是了,这种面对“专业权威”时的敬畏、略带慌乱的坦诚,和他口中那位将孤独写得“清醒又满溢”的星野,在灵魂气质上隐隐有着同出一源的轮廓——一种近乎纯然的赤子之心,对文字抱持着近乎虔诚的笨拙认真。
书店明亮的玻璃橱窗倒映着我和他第一次并肩阅读的身影。
那是书店文学区尽头的一张墨绿色单人小沙发,挤成了双人座。
我们脑袋挨着脑袋,捧着他刚从咖啡店柜子里拿来的几页打印纸,纸页边缘有被反复翻看的微卷痕迹。
“这句……”小李的手指很轻地划过其中一行打印出来的诗,“‘月光沉入湖底,打捞起破碎的镜子’,我想表达的是……”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艰难地寻找更准确的措辞,“不是单纯的忧伤,而是……一种对逝去的、曾经完整东西的凝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即使破碎了,它的反光依旧刺眼……”他抬起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探寻和轻微的忐忑,像个等待老师评判的小学生,在咖啡店氤氲暖光下紧张地眨着眼。
书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下。
暮色彻底沉淀,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像浮在深色天鹅绒上的细小宝石。
我们走到路口,霓虹的光流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曳出扭曲变幻的彩色光带。
“我……该往那边走了。”
小李指了指右侧被夜色和行道树模糊掉的街道轮廓,声音里带着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