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砸得很慢,很仔细,像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我看着他,看着地上的碎片。
很奇怪,我不觉得痛,只觉得……冷。”
“5月3日,阴。
为什么他们可以笑得那么干净?
像阳光下的肥皂泡。
江屿……那个整天低着头、像阴沟老鼠一样的家伙。
他凭什么?
凭什么那双眼睛里……偶尔还会闪过一点光?
那点光……真他妈刺眼!
刺得我想……把它彻底碾碎!”
“7月10日,大雨。
我把他按在厕所地上了。
真脏。
可看着他发抖、呕吐的样子……胃里翻江倒海,可心里……那片冰封的荒原,好像裂开了一条缝,透进一丝……病态的暖意?
我是不是也疯了?
不,是他们该死!
所有活得干净、活得有希望的东西……都该死!
都该被拖进这泥潭里!
凭什么只有我……江屿,其实我们……”4 真相裂痕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那个词,只留下一个墨点浓重的、未完成的起笔,像一声绝望的叹息,又像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纸页上,被窗外扫过的警灯染成一片刺目的惨白。
“江屿,其实我们……”最后那个未完成的起笔,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球。
笔记本从我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闷响,砸在积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灰雾。
那本敞开的书页,如同一个无声嘲弄的伤口,暴露在窗外不断扫过的、冰冷刺目的警灯光柱下。
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胃袋剧烈地抽搐着,翻江倒海。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灰尘簌簌落下。
眼前的一切——摇晃的光柱,闪烁的警灯,布满灰尘的仪器轮廓,还有身边那个蜷缩在阴影里、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女孩——都开始旋转、扭曲、模糊,如同浸了水的劣质油画。
“怪物……”一个沙哑破碎的音节,不受控制地从我撕裂的唇间挤出,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得砸碎了我自己仅存的、支撑了三年的全部恨意。
原来那深渊里,不止我一个在坠落。
原来那彻骨的寒冷,并非我独享的刑罚。
原来我们……都浸泡在名为“父亲”的毒液里,扭曲着,挣扎着,最终变成了彼此眼中必须毁灭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