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贴着指尖。
玉漱端着漆盘的手在剧烈颤抖,深褐色的药汁泼洒出来,在青铜托盘上蜿蜒流淌,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散发出浓烈苦涩的气息。
那药汁倒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扭曲地映出一张脸。
一张年轻的脸。
皮肤紧致,下颌线条分明,眉宇间却已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阴鸷,像未散尽的晨雾笼罩着山峦。
一双狭长的眼睛深不见底,此刻正死死盯着面前一面模糊的铜镜。
镜中人穿着玄黑的中车府令官服,左胸绣着精致的驷马纹样——这是始皇帝三十七年,我,赵高,刚刚爬上这个执掌皇帝车马、出入宫禁要害位置的年纪。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镜面,粗糙的铜锈感摩擦着指腹。
“轰——!”
无数不属于此刻的记忆碎片,裹挟着腥风血雨和刻骨的绝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脑海深处!
是沙丘!
行宫密闭的寝殿里,弥漫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嬴政那曾经横扫六合、睥睨天下的雄主,如今只剩一具枯槁的躯壳躺在龙榻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亲手将那份伪造的诏书塞进他逐渐冰凉的手里,耳边是他喉咙里最后不甘的嗬嗬声。
李斯在旁边,脸色惨白如纸,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他的眼神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贪婪的认同。
遗诏上“传位于胡亥”的字迹,是我一笔一划模仿出来的,像毒藤缠绕心脏。
是咸阳宫!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一头健硕的梅花鹿被牵上大殿,它不安地扭动着脖颈,湿润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我指着它,声音尖细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陛下请看,此马神骏非常!”
胡亥,那个被权力和美酒泡软了骨头的废物皇帝,坐在龙椅上傻笑。
而阶下,那些曾经铮铮铁骨的大臣们,有的面如死灰,有的强颜欢笑,更多的则匍匐在地,颤抖着附和:“丞相所言极是,确是一匹好马!”
指鹿为马!
权力的巅峰,亦是深渊的边缘。
那一刻的快意,如同饮鸩止渴。
是望夷宫!
宫门被撞开的巨响,如同丧钟。
火光映照着阎乐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他手中的长剑带着复仇的寒光,直刺而来!
剧痛!
冰冷的金属刺穿喉咙,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堵塞了呼吸,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