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在浑浊得如同固体般的空气中回荡,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冰冷的碎玻璃和铁锈渣滓,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濒死的绝望。
它“在找”眼睛的位置。
它需要“找到”。
我低头,目光落在手中那张被冷汗和灰尘浸染得模糊的纸片上,父亲那三个力透纸背、如同泣血般的感叹号像三只黑洞洞的眼睛,死死地攫住了我的视线。
一股冰冷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冰原上骤然燃起的、焚尽一切的业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瞬间烧毁了所有犹豫和恐惧——烧了它!
现在就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席卷了我的全身。
必须立刻毁掉它!
趁它还没“找到”我的眼睛!
趁我还有眼睛!
恐惧催生出的力量是惊人的。
我猛地从冰冷的地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一个堆满旧书的纸箱,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扬起更多灰尘。
我紧紧抱着那台冰冷沉重、如同活体心脏般微微搏动(是幻觉吗?
)的相机,跌跌撞撞地冲下狭窄陡峭的阁楼楼梯,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死寂的房子里激起空洞而诡异的回响,仿佛有另一个脚步声在紧紧跟随。
冲进后院。
天空阴沉得如同巨大的铅灰色裹尸布,沉沉地压在头顶,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角落里堆着一些父亲生前清理院子时留下的废弃硬纸板和干燥的引火小树枝。
我粗暴地把它们拖到院子中央相对空旷的水泥地上,手忙脚乱地堆叠起来,像一个绝望的囚徒在搭建自己的火刑架。
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用力而僵硬颤抖,好几次被粗糙的纸板边缘划破,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火!
我需要火!
最原始、最狂暴的净化之火!
我冲回昏暗的厨房,像疯子一样翻箱倒柜,碗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终于,在橱柜最深处,我找到一盒受潮的火柴和一个廉价的一次性塑料打火机。
手指抖得太厉害,像得了疟疾,划了三四根火柴都在半途就熄灭了,微弱的硫磺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更添焦躁和绝望。
最后,我几乎是双手死死攥住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拇指狠狠按下。
“咔嚓!”
微弱的、橘黄色的火苗终于颤抖着蹿了起来,在潮湿得能拧出水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