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秽洪流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地缝之中,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回响在深渊中久久回荡。
翻涌的浓雾失去了源头,开始变得稀薄、平缓。
那口悬浮在遗迹石龛下的青铜古钟,震动的幅度也逐渐减弱,发出的铃声从急促的高亢慢慢恢复了最初的清脆空灵,荡漾开的淡金色光晕也渐渐收敛、变得稀薄。
深渊之上,只剩下那悬停在月白光晕中的白衣女子,和被光索托在半空、奄奄一息的我。
死寂,再次降临。
却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绝望的死寂,而是一种大战后的、劫后余生的虚脱与茫然。
白衣女子缓缓收回了剑指,周身璀璨的月白光晕也如同潮水般退去,恢复了最初那层淡淡的、柔和的光华。
她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墨蓝色的眼眸低垂,望向下方深涧中那片若隐若现的古老遗迹,望向那口逐渐恢复平静的青铜古钟,眼神深邃,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她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我。
那目光平静依旧,如同看着一粒尘埃。
缠绕在我身上的月白光索,无声地消散。
失去了托举的力量,我的身体立刻朝着下方依旧翻涌、但已平缓许多的墨绿色浓雾坠去!
“啊!”
失重感带来的惊恐让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然而,预想中坠入浓雾的冰冷并未到来。
就在身体即将接触浓雾的瞬间,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从下方传来,稳稳地将我托住。
这股力量并非来自那白衣女子,而是……来自浓雾本身?
不,更确切地说,是来自浓雾下方那片沉寂的遗迹!
我的身体被这股柔和的力量托举着,缓缓地、平稳地下降,穿过稀薄的墨绿色雾气,朝着那片巨大的、断裂石柱林立的古老遗迹落去。
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冰凉,湿滑,覆盖着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淤泥和滑腻的苔藓。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腐朽气息和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
伤口撕裂的剧痛、失血的虚弱、极度的恐惧和接二连三的冲击,早已超出了这具凡人之躯的极限。
在双脚落地的瞬间,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