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可路终究是要修的。
轰隆隆的机器开进了南关庄的地界。
挖土机巨大的钢铁手臂挥舞着,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蛮力,轻易地啃噬着田地,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像大地被撕开的伤口。
尘土扬得老高,遮天蔽日。
负责这段路的,是个西北来的汉子,叫王振彪。
四十出头,黑红脸膛,骨架粗大,像块在风沙里滚了几十年的顽石。
他嗓门洪亮,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西北腔调,笑起来声震屋瓦,带着一种走南闯北、见惯了世面的粗粝豪气。
工程队里的小年轻,私下都叫他“彪哥”。
关于东南角那块地,村支书曲广福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不止一次小心翼翼地找过王振彪。
他们搓着手,陪着笑脸,话里话外绕着弯子,试图把这块地的“讲究”和“忌讳”说明白,恳求能不能稍微绕那么一点点,哪怕多花点钱。
王振彪正蹲在临时工棚门口,就着一大碗油泼辣子面吃得满头大汗。
听了半天,他把碗往旁边条凳上重重一撂,汤汁溅出来几滴。
他抹了一把嘴,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哈!
闹了半天,就这?”
他大手一挥,指向东南角那片荒草萋萋的洼地,眼神像在看一个可笑的笑话,“老支书,你们这疙瘩的人,胆子也太小了!
挖个荒坟坡子,有啥好怕的?
老子在西北,戈壁滩上挖过的老坟、迁过的骨头,堆起来怕是比你们这村子里的活人还多!
咋地,还能从土里蹦出个鬼来咬我一口?”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路,就按图纸走!
一寸也不能改!
耽误了工期,谁他妈也担待不起!
都给我利索点,明天推土机就进场,把那些碍眼的荒草烂树根,全他妈给我推平了!
听见没?”
最后一句是冲着他手下几个工头吼的。
工头们赶紧点头哈腰应承下来。
曲广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看着王振彪那张写满了“别废话”的黑脸,终究是叹了口气,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背着手,佝偻着腰,慢慢走开了。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第二天一大早,巨大的轰鸣声就撕裂了南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