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渐生,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时,一丝极其细微、极其清冽的香气,如同初春破冰的溪流,极其缓慢、极其顽强地从那细小的出烟孔中渗透出来。
那香气初闻极淡,似有若无。
清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药草辛感,如同雪后初晴,寒梅绽放时沾染的晨露气息。
它并不霸道,却异常地有穿透力,极其自然地钻入每个人的鼻腔,驱散了殿内之前各种香气交织带来的些许浊腻感。
随着时间推移,炉底的炭火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量。
沉香那沉稳甘醇的底蕴被缓缓烘托出来,与佛手柑清冽活泼的果香奇妙地融合,形成一种温暖而清透的基调。
那丝微辛的药感(石菖蒲)始终萦绕其间,非但不显突兀,反而如同点睛之笔,带来一种提神醒脑、通窍开郁的奇妙感受。
最后,当苏渺用银针蘸取了一丁点蜂蜜,轻轻点在炉盖内侧,那丝天然的、极淡极淡的蜜甜气息便悄然融入其中,如同初阳融雪,将所有的清冷辛锐恰到好处地包裹、中和,最终沉淀为一种令人心神安宁、心胸开阔的温润与平和。
没有炫目的技法,没有珍奇的香料堆砌。
只有最朴素的隔火熏蒸,却让香气如同有生命般,在时间的流逝中自然呈现、层层递进、圆融一体。
整个麟德殿,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
之前那些或馥郁、或清雅、或绚丽的香气,在这股看似平淡、却蕴含着强大内在韵律和气韵流转的“药香”面前,仿佛瞬间失去了颜色,变得浮躁而浅薄。
先前那些等着看笑话的目光,渐渐被惊讶、沉醉、乃至震撼所取代。
就连珠帘后的皇后,也微微坐直了身体,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欣赏。
几位负责评判的、须发皆白的老供奉,更是闭着眼,鼻翼微动,脸上露出了近乎陶醉的神情,手指下意识地捻着胡须,连连点头。
柳如烟脸上那抹矜持的优越笑容,彻底僵住了。
她死死盯着苏渺那只朴实无华的香炉,又看看自己案上那套繁复精美的香具,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指节泛白。
她引以为傲的“七返香”,此刻竟被衬得有些...匠气?
萧珩一直低垂的眼睫终于抬起。
他看着场中那个专注而平静的侧影,看着她鼻尖上因为专注而渗出的一层细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