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踽踽独行,倏忽没入湖心,疑为鬼物。
呜呼!
西湖风月,竟成修罗血池耶?
可悲!
可叹!”
“问题就在这里。”
沈墨的指尖敲了敲“呜呼”二字之前的空白,“按照张岱一贯的笔法,他追索某事,必穷其源流,访其亲历,务求真切。
比如他写西湖香市、写湖心亭看雪,哪一处不是亲历亲闻,细节饱满?
可对于这桩震动杭城、连发数起的离奇命案,他的探寻止步于‘访诸故老’,得到的却是‘语焉不详’、‘莫衷一是’的含糊传说。
甚至连一个稍微具体点的、他亲自去验证过的线索都没有提及。
这不像张岱。”
他抬起头,透过放大镜片,眼神显得格外幽深锐利:“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了他面前,也挡在了他的笔端。
他触及不到核心,只能绕着边缘,发出一声‘可悲可叹’的苍凉感慨。
这声叹息背后,是深深的无力,甚至是……恐惧。”
赵志国皱着眉,咀嚼着沈墨的话:“你是说……有人不让他查?
或者,他查到了什么,但不敢写?”
“都有可能。”
沈墨的目光重新落回那页脆弱的手稿残片,它来自“雷峰夕照”篇,恰好也记载了另一起类似的命案,“还有一点更奇怪。
张岱在提到这些案子时,笔触间总有一种……异常的抽离感。
他明明深受震动,但描述具体事件时,却刻意回避了某些可能指向特定人物或背景的细节。
比如,他从未提过死者的身份、来历、彼此间可能的关联。
这很不寻常。
以他交游之广、消息之灵通,又身处当时的杭州,怎么可能对这些关键信息一无所知?”
“他在保护谁?
或者……”赵志国眼中精光一闪,“在害怕什么?”
沈墨没有回答。
他的指尖隔着无尘手套,轻轻抚过那残片上古老的墨痕,仿佛在触摸三百多年前那个风雨如晦的西湖夜晚,触摸张岱落笔时那一瞬间的惊惧与犹豫。
修复室里的沉静,此刻仿佛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窗外,雨声潺潺,模糊了山林的轮廓,也模糊了时间的界限。
就在这时,沈墨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看了一眼赵志国,接通电话,按下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