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风。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劣质香水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的绝望。
我的“工作”,就是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
屏幕上,通过特殊的软件,我的脸被厚厚的、虚假的妆容和滤镜覆盖,看起来年轻、甜美、楚楚可怜,完全掩盖了面颊上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和深重的憔悴。
耳机里传来红姐或者某个小头目冰冷、刻板的指令,告诉我此刻扮演的角色设定——一个家境贫寒、急需为母亲筹集手术费的女大学生?
一个被男友抛弃、心碎无助的失恋女孩?
一个渴望寻求刺激的寂寞少妇?
而我,必须对着麦克风,用我那早已破碎嘶哑、却经过变声器处理而显得柔弱可怜的声音,对着网络那端一个个贪婪或寂寞的目标,念出那些精心设计好的、充满暗示和诱惑的台词。
引诱他们一点点陷入情感的陷阱,或者激发他们虚假的保护欲和占有欲,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钱包,把钱汇入一个又一个虚拟的、最终消失在黑暗中的账户。
“哥哥……我好害怕……家里催债的人又来了……他们说要打断我的腿……你能帮帮我吗?
一点点就好……大叔……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我……我其实有点想见你了……亲爱的,那个包包我真的好喜欢……可是好贵……如果你送我,我……我可以给你看更多……”每一句话出口,都像是在吞食滚烫的烙铁。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看着屏幕上那个被修饰得面目全非的“自己”,听着耳机里自己破碎声音被扭曲成的娇嗲,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像硫酸一样腐蚀着残存的意识。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指甲深陷进皮肉里,用身体的疼痛来对抗精神的崩溃。
业绩不好时,等待我的是熟悉的拳脚和电击。
业绩“好”的时候,红姐那张凶悍的脸上会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丢给我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馒头,或者一碗飘着几片烂菜叶的浑浊汤水。
这就是“奖励”。
生存下去的最低保障。
麻木。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麻木。
看着镜子里那个瘦骨嶙峋、眼神空洞、脸上带着丑陋伤疤、头发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