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愁眉苦脸、像是被摊派了任务的工人或者不太情愿的机关家属。
过程比他想象的顺利,也艰难。
顺利是因为80年代初,国库券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确实如同鸡肋,很多人巴不得低价脱手换点现钱买肉买布。
艰难是因为他手里的钱太少了,几十块钱,在1980年虽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但面对动辄几十元一张的国库券(当时面额较大),也只能零零星星地收几张。
他跑遍了县城几个大厂子的家属区,低声下气地跟人磨嘴皮子,用尽可能低的价格小心翼翼地收购。
一张五块的券,磨到三块五收;一张十块的,磨到七块收……汗水浸透了他的旧工装,脚底板磨出了水泡。
但他心里却异常踏实。
每收到一张,他都像捧着珍宝一样仔细收好。
几天下来,几十块钱变成了十几张花花绿绿、印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库券”字样的纸片。
最大面额十元,最小五元。
他小心地用油纸包好,藏在了炕席下最隐秘的角落。
当他把剩下的几块钱和那叠油纸包着的国库券交给沈梅时,沈梅看着那几张“纸”,又看看丈夫晒得黝黑、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懂这东西的价值,但她看到丈夫为这个家奔波努力的样子。
“累坏了吧?”
沈梅没有抱怨,反而打来一盆温水,拧了毛巾递给他,“快擦擦脸。
钱……花了就花了,人没事就好。”
她语气里的宽容和理解,让林卫东鼻子又是一酸。
前世,他亏欠她的,何止是金钱?
“不累!”
林卫东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接过毛巾胡乱擦着脸,“梅子,你等着,好日子在后头呢!”
有了国库券这个长期“存款”,林卫东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要让生活立刻改善,让沈梅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建立起对他的信心,还需要一个更快的来钱门路。
而且,必须是小本经营、合法合规、能让沈梅参与进来感到安心的。
他的目光,投向了县城里日渐热闹起来的集市。
80年代初的县城,改革的春风已经悄然吹拂。
街边开始出现一些零零星星的小摊贩,卖些针头线脑、自家种的蔬菜瓜果、或者一些简单的手工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