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破旧的班车像一只挣扎的老兽,喘着粗气停在青山村口。
车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泥土、朽木和某种令人不安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
陈默推开车窗,试图捕捉记忆中故乡的轮廓,却只嗅到一股显而易见的衰败。
双脚踏在龟裂的水泥地上,陈默感到一种从内而外的疲惫。
村口的老槐树枝桠枯槁,像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向阴沉的天空。
树下石板上刻着的“青山村”三字,笔画模糊,仿佛被岁月刻意抹去了印记。
目之所及,尽是萧索。
记忆里的青山村,虽不富裕,却洋溢着山村特有的生机。
染坊门前曾堆叠着五彩斑斓的布料,匠人的敲打声此起彼伏,傍晚的炊烟混合着饭菜香气。
而眼前,染坊大门紧闭,木板开裂,像一张无声哭泣的嘴。
低矮的土坯房墙皮剥落,露出潮湿的泥砖,破碎的窗户被塑料布草草糊住。
路上行人稀少,个个神情麻木,脚步匆匆,仿佛被无形的恐惧驱赶。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山风吹过树叶,只余沙沙的冷响。
这里不是故乡,而是一个被时间遗忘、被某种强大力量压垮的囚笼。
帆布包里是他全部的希望——几件旧衣和微薄的现金。
这些钱远不足以支付妹妹陈夕一个月的治疗费用。
妹妹陈夕。
这个名字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头绞动。
村医电话里的话语回响在耳边:罕见、肺部纤维化、呼吸困难、必须立刻送出去……还有那句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可能跟村里的环境有关,甚至……是老旧的职业病。”
村里的医疗条件无异于等死,市里甚至省里的医院需要天文数字。
正为了这笔钱,为了陈夕微弱的生命,他才不得不回到这个他曾发誓永不踏足的地方。
这里埋葬了他的父亲,也埋葬了他年少时的所有美好。
他憎恨这里的贫穷、闭塞,更憎恨多年前夺走父亲生命的矿难。
但为了妹妹,他别无选择。
他沿着记忆中曲折的小路,穿过死寂的巷子,回到自家破败的院子。
杂草疯长,房屋摇摇欲坠。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得让人心酸。
在狭窄的木板床上,陈夕蜷缩着,盖着一床单薄的被子。
“夕夕!”
陈默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