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盛年站在ICU玻璃窗前,看着身上插满管子的儿子。
心仿佛坠入无底深渊,万剑穿心而过。
所有的专家都被他调来,现在他唯一的期许就是我们的孩子好好活着。
院长亲自照看,简单说明情况后建议道:“他的左小腿骨断裂较久,加上没有及时治疗,又受到二次伤害影响比较大,建议截肢安个假肢。”
陆盛年有所顾虑没说话,而我心如刀绞,他本该无忧无虑,可以自由自在奔跑玩乐。
似是看出他的顾虑,院长补充道:“现在医疗技术十分发达,安装的义肢和人腿没什么区别,经过康复训练后正常走路跑步是没事的,而且一般情况下常人看不出的。”
“他这种年纪,安装义肢总比跛着脚拖着腿走路要好。”
陆盛年点头答应了,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用最好的。
张秘书守在了ICU里,回去后他给我高价买了块风水极好的墓地。
又从别墅找了些我的旧衣物和爱的首饰放进小木盒里,就当我的尸骨放入坟墓。
那晚,我看着他坐在我的房间里佝偻着身体。
第二天,他杀上了死对头家。
两波人敌视着,早在联系不上宋悦时,对家就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
为给我报仇,陆盛年又恢复了从前疯批的模样,早就控制住他的人,寻了早些年作恶的罪证送进监狱了。
对家鱼死网破无果,抽了根烟斜睨道:“死对头这么多年,尝过你的女人,我也不白死。”
“陆盛年你真惨啊,亲手害死自己的女人。
啧啧,你知道吗——”他故意延长声音勾着陆盛年的情绪,舔了舔嘴唇,“就你苏醒那天她查出怀孕了,你的。”
“我把她弄上床,她一个劲哭着喊你一个劲求我放过呢。
哦对,就在你病床前我弄她拍下艳照录了视频,可你那时候是活死人啊。”
“那孩子也真是命大活下来了,可你把她赶出家门了。
拖着破身体一天打几份零工,连产检的钱都交不起,更别提有个破心脏要治。”
陆盛年的心脏抽痛,将死之人只会吐出真相。
所以都怪他,怪他为什么没有早点醒,要是他当初早点醒,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对家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将最后一层真相剥开,彻底撕碎最后的幕布。
“当初你为什么会被我抢项目,因为我买通了做手术的医生,给她换了个廉价心脏然后在心脏搏动器上装了监听器。”
他阴阳怪气道:“你们的对话,一清二楚。”
陆盛年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揪着他的领子,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对家鼻青脸肿流着鼻血继续激怒道:“你的女人,真香真软。”
他青筋暴起,最后硬生生忍了下来。
对家想要个痛快,他偏不,偏要让他堕入泥潭,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吩咐手底下的人把他送到园区,割了几个器官后沦为了玩具,任人欺凌。
处理完这一切,陆盛年心痛地吐出一大口血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我明明给了,给了好多钱。”
他不敢想,亲手带回家养大的人后来过得多苦。
脑子里全是我当年不停呕吐清洗身体,身上通红掉了一层皮全是血丝哭着和他说我不脏。
季骁要带他去医院,他摇头拒绝了。
我看着他,似乎多了许多白头发,苍老了许多。
为我报完仇后,陆盛年一言不发开车去了墓地。
他弯着腰摆上我曾经爱吃的甜点水果和饮料,声音紧绷:“夭夭,我给你报仇了。”
“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啊?”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入轮回。
像孤魂野鬼一样,飘在这世间。
他一声不吭半跪着,拿着手帕仔细擦着墓碑,边擦边说:“今天来得太急了,就准备了些你爱吃的。”
“你爱漂亮,下次给你烧点大牌衣服,大牌包包还有化妆品好不好?”
无人回应。
只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陆盛年苦笑着看向我的照片,照片里是我明媚张扬的笑,他已经好多年都没见了。
临走前,他俯身在冰凉的墓碑前留下一吻。
“夭夭,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