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单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口袋。
这张面值两千块的单子,是上辈子我拿半条命换来的扶贫基金,这辈子嘛——指尖划过抽屉深处的牛皮信封,里头装着上周回县城时,托在邮电局工作的表舅拍的电报存根:周明远,1985年3月5日,汇往南城县人民医院妇产科住院部,林晚秋收,附言“安心养胎”。
“知夏,你听我解释!”
破门声惊得樟木箱子上的搪瓷杯晃了晃,周明远额角还沾着草屑,喘着气扑过来抓我手腕,“晚秋她老公走得早,娘家又不管她,我就是看她可怜——所以你打算拿我们的结婚钱给她交住院费?”
我往后退半步,避开他沾着草汁的手,从帆布包里抽出本皱巴巴的账本,“昨儿你去村东头借的五十块,西头二婶家的三十块,还有村尾老猎户家的二十块,都记在这呢。”
他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你、你不是说会帮我还……我说过吗?”
我歪头看他,指尖摩挲着账本扉页上那行伪造的签名——昨儿趁他去镇上买阿胶,我模仿他的笔迹签了二十张借条。
外头忽然传来拖拉机突突的轰鸣,我瞥了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故意提高音量:“不过周同志放心,等会儿顾承舟的车来了,我可以让司机捎你去公社,毕竟——”话音未落,土坯墙外头突然传来尖利的女声:“文君哥!
你答应过陪我拍结婚照的!”
林晚秋穿着件红得扎眼的的确良棉袄,小腹在粗布围裙下若隐若现,扶着门框直喘气。
她特意抹了雪花膏的脸颊泛着油光,却在看见我手里的账本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晚秋,你怎么来了?”
周明远猛地推开我,三步并作两步扶住她,“不是说让你在家歇着?
这路滑……我听见桂芳姐说知夏姐要回城。”
她扯着他的袖子,指甲深深掐进他腕骨,“是不是我又做错事了?
知夏姐是不是怪我要借那两千块?
我、我这就去跟她说清楚,孩子生下来我一定做工还钱……说什么呢!”
周明远瞪了我一眼,转头又换上温柔语调,“你肚子里可是老陈的骨血,我周明远说到做到,这钱不用还。”
我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那是去年他用卖血的钱买的,此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