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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破局:我在古代捅皇家老巢完结文

不争山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夏南风一睁眼,卧槽!入眼就是一具惨白的尸体。她从床上直接跳起,看向身旁的女尸。死者十六七岁,衣衫平整,搭在床沿外侧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裂伤。“自杀?”夏南风本能地单手撑床,一个腾空飞跃,跨过了尸体。出于法医的职业习惯,她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又在床边扫了一圈。没有凶器?他杀!等等!自己不是在爆炸中死了吗?她下班后,私自进入实验室。然后,发生了爆炸。现在却好好站在这里?看着死者和自己身上的古代衣裙……卧槽!她穿越了!所以原身和死者是被谁杀的?她没有原身的记忆!“系统系统?”“......”“金手指?”“......”啥也没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她抬眼在屋内一打量,嚯!好一个家徒四壁!一道旧布帘,隔开里外两间。几件破家具,仿若上古遗...

主角:夏南风陈行   更新:2025-05-26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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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南风陈行的其他类型小说《两世破局:我在古代捅皇家老巢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不争山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夏南风一睁眼,卧槽!入眼就是一具惨白的尸体。她从床上直接跳起,看向身旁的女尸。死者十六七岁,衣衫平整,搭在床沿外侧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裂伤。“自杀?”夏南风本能地单手撑床,一个腾空飞跃,跨过了尸体。出于法医的职业习惯,她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又在床边扫了一圈。没有凶器?他杀!等等!自己不是在爆炸中死了吗?她下班后,私自进入实验室。然后,发生了爆炸。现在却好好站在这里?看着死者和自己身上的古代衣裙……卧槽!她穿越了!所以原身和死者是被谁杀的?她没有原身的记忆!“系统系统?”“......”“金手指?”“......”啥也没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她抬眼在屋内一打量,嚯!好一个家徒四壁!一道旧布帘,隔开里外两间。几件破家具,仿若上古遗...

《两世破局:我在古代捅皇家老巢完结文》精彩片段


夏南风一睁眼,卧槽!

入眼就是一具惨白的尸体。

她从床上直接跳起,看向身旁的女尸。

死者十六七岁,衣衫平整,搭在床沿外侧的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割裂伤。

“自杀?”

夏南风本能地单手撑床,一个腾空飞跃,跨过了尸体。

出于法医的职业习惯,她瞥了眼地上的血迹,又在床边扫了一圈。

没有凶器?

他杀!

等等!自己不是在爆炸中死了吗?她下班后,私自进入实验室。然后,发生了爆炸。

现在却好好站在这里?看着死者和自己身上的古代衣裙……

卧槽!她穿越了!

所以原身和死者是被谁杀的?她没有原身的记忆!

“系统系统?”

“......”

“金手指?”

“......”

啥也没有!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她抬眼在屋内一打量,嚯!好一个家徒四壁!

一道旧布帘,隔开里外两间。几件破家具,仿若上古遗物,看着随时都能散架。

“咚!”

外面传来一道坠地声响,伴随着一声闷哼。

“谁?”夏南风抬脚跨过血水,蓦地顿住,一把掀开衣裙,“……”

这肯定不是真的。

她居然还瘸了一条腿!

贼老天!

这开局是不是惨了亿点点?

胸中奔过一万匹草泥马,她一把拉下破布帘,走向屋外。

熹微的晨光下,映照出一个沧桑的小院。

夏南风一扭头,“!!!”

直接对上一双森寒的眼。

那是一个男人,浑身是血,仿佛刚从地狱爬到人间。

他生得极好,眉骨如刀,容貌堪称俊美非凡。偏偏那双凤眼内的眸光,像是淬了千年的冰寒。

杀人凶手?

夏南风脑中的念头刚刚冒起,脖颈一凉,一把冰冷的匕首就怼了过来。

“我投降!”

她果断举起双手,“好汉饶命,好人有好报!”

对方不为所动,冰锥般的眼神似要将她刺穿,匕首的力道骤然下压。

夏南风头皮发麻,完了!

她刚穿越,就要嘎。

“我只是普通百姓啊!我招谁惹……”

“不想死,就别喊!”沧渊单手捂在胸前,声音低弱却威压不减。

他刚甩脱两名高手追杀,这女人在此鬼喊鬼叫,必会将人再度引来。

“嗝!”夏南风死前的八百句呐喊,全都憋成一声嗝,打了出来。

还有转机?

她立即双手转为侧举,压低嗓子保证:“我不喊不闹,特有礼貌。”

沧渊:“……”油嘴滑舌!

他方才试了一下,这女人没有内力,确实普通。此间也只有他们二人的鼻息,暂时安全。

“待着!不许乱动!”

“不动不动,我保证不动。”

沧渊快速收了匕首,踉跄着朝屋内走去。

夏南风站在原地,脑子盘得快要飞起。

这人手持凶器,看眼神就不是好东西!

天没亮就找到这里。关键是,他问都不问,就知道屋里没有活人?这肯定是凶手!

正愁没处找他,送上门来了!

刚才余光扫过,他胸口中了暗器,必是重伤。不如趁他病,要他命!

夏南风一步一试探,朝屋门口挪去,小心探头张望。

美男靠着墙壁半躺半坐,脸色煞白,一副死状。

很好!快死了!

她悄咪咪走进去,在灶台旁摸了一把生锈的菜刀,比划了一下对方脖颈。

又走近一些,稍稍弯腰,出手!

“做什么!”

“!!!”夏南风浑身一抖,动作猛地僵在半空。

有什么比杀到一半,被发现了更吓人的事?

“那个......你受伤了。”她脑子里盘亘了一圈,模仿电视剧中的开场白,说了句废话。

“所以呢?”

沧渊暗自摸向腰后的匕首,“想杀我?”

这女人竟然不怕他!想要趁人之危?

“说笑话了。”

夏南风若无其事展示着菜刀,“你看,这刀都钝成这样了,别说杀人,就是杀鸡也杀不了。”

“不杀人,你拿它做甚?”

沧渊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匕首随时准备划出,让她血溅当场。

“其实......我想替你看看伤口。”夏南风很努力地编织理由,“但我没有剪刀,就想用菜刀试试,能不能......在你衣服上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救命!这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这人不是要死了吗?为什么精神头这么好?

“伤口?”沧渊眯眼,果然是要趁人之危。

“啊......嗯。”

夏南风朝他胸口仔细看去,迅速道:“你中了两寸长的暗器,表面看来,正中心脏,无救。但!”

“没有伤及心脏要害。”

她解剖过无数尸体,眼睛能当尺。她能断定,那暗器只是擦着心脏边上。

“有否伤及心脏,你如何得知?”沧渊的匕首已经抽出部分。

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断定!

“要是刺中心脏,你撑不了这么久。”夏南风咽了下口水,余光瞄着那亮出部分的寒光。

自己这把破菜刀,完全不是对手。

偏偏,她现在站得很近,正处在对方攻击范围。

就在对方的匕首准备拔出的瞬间,她猛地伸出尔康手:“你的伤,我能治!”

“你?”沧渊猛地一怔,脑中告诉自己:此人该杀!

但,对死亡的不甘,让他顿住了手。他很清楚,若不马上医治,自己必死无疑。

可他还有大仇未报,绝不能死!

不如,赌一把?

“你真能治?”

“能治!让我看看你的伤可好?”借着治伤的时机,不是更好下手吗?

见对方不语,夏南风主动伸手,迅速解开他的衣襟。

啧!目光所及,全是伤,一柄飞镖几乎贴着心脏。

“治不好,杀了你!”沧渊沉声威胁。但此时,连威胁都透着无力。

“杀我?”

夏南风伸手搭上他胸膛的暗器,唇角勾起一抹邪恶的死亡微笑。

“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她只要稍一用力,将暗器往旁边推出半厘米,这人必死。

沧渊闻言迅速拔刀,夏南风手上突然发力。

“唔!”沧渊俊朗的五官迅速扭曲,身体也跟着震颤,莫说拔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了威胁,夏南风也松懈下来。

剩最后两毫米,她手上动作微停,“在外面见到我时,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

但她刚来,什么也不知道,总得从凶手嘴里套点话。

沧渊无力地闭了闭眼,他赌输了。

竟然,栽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手里。

不过,临死之前,他还是认真答了一句:“本司主......不会......对百姓下手。”

他的声线已经模糊,眼神渐趋分散。

夏南风脸上的笑容一僵。

搞错了!

他不是凶手!

尼玛!闯祸了!


这必须得救过来啊!

夏南风伸手一探,还剩半口气。

她迅速在屋里扫荡一圈,好在缝补的物什齐全,还意外地找到小半坛酒。

“咱们都尽力,我尽力救,你努力活。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

原身还不知道被谁杀的,她可不想莫名又多个仇家。

准备就绪,她捏住暗器尾端,用力一拔!

暗器纹丝未动。

“……”自己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

瞥见暗器上有个钩槽,她将布条套在钩上,两脚分别蹬在男人肩头,双手绕紧。

“老娘上辈子拔河都没这么拼命过,一、二、三!”

沧渊的意识本在坠落,像要彻底沉睡,忽然吃痛,身体猛一个震颤。

“你这无耻妇人!”他一睁眼,便看到这女人对着他,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

“你......唔!”

“噗叽。”

伴随一声挤出皮肉的闷响,一块暗器被完整拔出,鲜血随之喷涌,血流如注。

夏南风因着惯性,整个人差点倒栽葱。她迅速爬起,赶紧扑上前去,以棉布奋力堵住伤口。

一抬眸,就对上了一双杀人的眼神。

那眼神如火如炬,死死盯在她脸上,像与她有着数代血海深仇。

夏南风:“???”这货什么时候醒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姿势,忽然明白了对方生气的点。

“那个......我说我在救你,你信的吧?”

救命啊!他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醒?他不会以为自己在猥亵他吧?

“无耻!”

夏南风:“......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喂!”

“离本司主远点!”

又提司主!“施主,我也想离你远点,可不行啊!”我怕你死这啊!

见对方眼中的怒火快要凝成实质,夏南风干脆扭头,只当没看到。

反正他伤得这么重,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头顶斜上方的那道目光,存在感太强,让她毛骨簌簌,根本忽视不了。

“拿、开!”沧渊疼得颤栗,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想他纵横多年,从未如此狼狈。此番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夏南风:说笑话呢吧?我拔都拔了。

“我要是拿开,你必死无疑。”

“拿开!”

夏南风:“!!!”这该死的医患关系!

她眸光一闪,瞥见地上盛酒的碗。急中生智,伸手端过碗,手腕一翻,毫不犹豫泼向了血淋淋的伤口。

“你!”沧渊目眦欲裂,都来不及闷哼,就晕了过去。

夏南风:“啊!”

“下手太重了?”

她设身处地想了一下,浑身倏地打了个寒颤,光想想就挺疼的。

啧,她这是为了救一个人,而彻底得罪了这个人......

仔细处理了伤口,她迅速开始缝合。才缝到一半,手下的身体微微一颤。

对方的眼睛再度睁开,一双好看的瑞凤眼内,眼神有些涣散。但他还是拼尽全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在救你。”

夏南风只得停下手,努力安慰,“我要是想杀你,你现在哪里还能醒?”

但她也有点心虚,毕竟之前是真的在杀他。

这次,沧渊没有立即发怒,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检查伤口。

可自己居然真的活着。他努力凝神,挤出一句询问:“你......真懂医术?”

夏南风:“不一定。”

沧渊:“......”

“我能帮你把暗器取出来!”

夏南风赶紧解释,“再给你包扎,回头你得自己找个大夫调养。”

古代可是中医的天下,她一不会号脉二不会开方,算什么懂医术?

沧渊沉默。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但仅剩的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不靠谱!

夏南风想继续动手,这么停着也不是个事。可对方总直勾勾盯着她,让她背脊发寒。

心中暗啧一声:“活人就是麻烦!”

她面无表情地拎起酒坛,又倒了一碗,对着那胸口,“唰!”又给了他一泼。

沧渊:“!!!”

他一定要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夏南风神色镇定。

嗯......第二泼不为别的,是怕他醒着会觉得疼,她就是这么善良体贴的一个人。

她手上动作飞快,两盏茶后,连带包扎也完成。

“总算结束了!”

她呼出一口气,目光停留在那张风华无双的脸上。

剑鼻凌厉如峰,精致绝伦的下颌线,勾勒起一张旷世容颜。

左侧眼角,还有颗不起眼的骚红小痣。因为这颗痣,在他阖目的时候,整张脸看着异常柔和,平静而温情。

正看着,美男倏地睁眼,双目猩红。

“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夏南风感慨。

“找死!”

沧渊拼尽所有力气,从腰后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刚才还平静俊美的脸庞,此刻配上十二分凶性的目光,活像个要吃人的阎王。

夏南风眼眸一亮,“谢谢!”

她一把夺过匕首,满心欢喜。作为解剖室‘刀客’,她爱极了这种格外锋利的小刀。

沧渊:“......”

我是要送你吗?

我是想杀了你这无耻的蠢货!

对他的愠怒,夏南风一点都不怵。这人连强弩之末都算不上了,还强撑什么!

她翻来翻去看了好一会,才舍得将目光从锋利的刀尖上挪开,瞥了他一眼。

“安心待着吧!我要真想害你,就不会给你治伤了。”

沧渊垂眸,瞥到胸前鼓起的包扎,神情微微一松。

在彻底昏死之前,他提起所有残余力气,只够提醒了一句:“有人追来了。”

夏南风:“!!!”

尼玛!这是救了个麻烦啊?

正想跑出去清理血迹,屋顶就传来瓦片的碎裂声响。

“谁?”她心头一突,快速关上门,冲到了院子里。


两道身影从院墙上飞闪而下,直接落到夏南风面前,逼得她往东墙边后退了好几步。

来人一个五大三粗,凶神恶煞;一个精瘦如柴,贼眉鼠眼。

从长相上看,他们和屋里那个,不是一伙的。

啊呸!她什么时候成颜狗了!

“人藏哪了?”高大威猛的汉子眼球突出,声如洪钟。

“那儿!”夏南风毫不犹豫伸手,指向屋内。她才不会为陌生人自寻死路。

她握着匕首藏于身后,余光瞟向院门,等那两人去了屋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出去!

猛汉直接给了瘦子一个眼神,“杀了。”自己则转身,走去了屋子。

话不多说,直接杀人?

夏南风好慌。

她跆拳道黑带,散打射击加柔道,全都狠狠练过。可是,有什么卵用?

摊上这副又瘸又弱的小身板,对上两名高手,她有心无力啊!

看来今天要撂这了。

“桀桀桀......”

瘦子发出一阵反派的奸笑,朝她走来,“小东西,哥来陪你玩玩。”

夏南风赶紧投降:“大哥饶命,我只是普通百姓。”这句话还勉强管用吗?

瘦子忽地踢出一只脚,旋风一般飞来,“去死吧你!”

夏南风本能避退,学过那么多,打不过,躲得过。

但她瘸腿不稳,后面又是院墙,退无可退,当即身子一侧,摔坐在地。

“小瘸子,还挺会躲。”

瘦子眼神一凛,看到她手中不同寻常的匕首,“哟!有点实力。”

夏南风一抬头,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瘦子身形晃了晃,忽然就和坐着的她一样高了!

可对方人变矮了,胳膊却没变。和身体一样长的胳膊,撑着一把和身体一样高的大刀。

那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夏南风:“???”这尼玛什么原理?

“桀桀桀......”见她满脸震惊,瘦子又发出一串怪笑。

趁他小人得志,夏南风迅速从地上爬起。可瘦子竟跟着她起身,身形同步拔高。

夏南风:“......”麻透了。

这货是气球捏的吧?

展示够风采,瘦子眼内骤然发出两道精光,手中大刀抡起,“着!”

夏南风已经能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刀背的环扣发出的金属碰撞。

她瞬间提起全身力气,碰瓷般朝瘦子怀里撞去。

成败在此一举!

见她不退反进,直接扑了过来,瘦子一愣,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吓傻了?

夏南风要的就是他的愣神。

“大哥别杀我!”干扰的话音才起个头,匕首已经挥出。

嗤!

“唔!”

薄如蝉翼的匕刃,利落地划过瘦子脖颈,不带一丝鲜血。

对夏南风来说,瞅准一个人身上的要害并不难。在她扑过去的瞬间,已经算好匕首到对方脖颈的距离。

瘦子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被她伸手一推,“噗通”一声倒地。

在门口一番试探完,正要推门的猛汉,忽地顿住了手。

他猛地转身,就看到地上冒起一束血雾。

“好刀法!”猛汉的眼中,没有对同伴死去的悲戚,倒满是意外的赞赏。

管你好不好!夏南风拔腿就往院门跑。

“站住!”

硕大如山的身躯眨眼间跃到前头,朝她哐哐而来。

“好汉饶命!”夏南风当即腿底发软。

当死神带着凶残的嘴脸步步逼近,恐惧是如厮真实。对方赤手空拳,可那闪着青铜冷辉的手臂,比瘦子的长刀还要可怖。

对付这样的劲敌,她唯一的胜算,就是脖管一刀,最差也得扎在胸口。

可是,她很想大喊一声:“臣妾够不到啊!”

“拿命来!”猛汉举起手臂,就朝她砸了下来。

笼罩在硕大的阴影下,面对当头一拳,夏南风一咬牙,迅速就地一滚。

上面不行,还有下盘。就算是死,也要弄他一块肉下来。

忽听“轰”一声,地面一阵颤动。

咦?裆不见了。

她迅速坐起一看,就见那座山倒向旁边,眼球更加突出,死不瞑目。

再一看,猛汉后脖颈到喉咙口,一支锐利的箭矢前后穿透。

“???”这是什么惊天大逆转?

墙头上,又飞下一抹身影,和屋里那人同样的黑衣打扮,衣料同样被血水浸透。

来人瘦长脸,十八九岁,五官偏秀气,有着一对不令人厌的弯眼眉。

夏南风忍不住想,他笑起来的模样,该是嬉皮可爱的吧?

啧啧,生就一对含笑眉,偏偏配了无情目。

见对方面色冷沉地走来,夏南风麻木地伸出手指,“在屋里。”你们聚你们的,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要不要这么热闹啊?这院里是藏了金山吗?

来人名叫陈行,沧渊的贴身侍卫。

陈行忍住想进屋查看的冲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手上的匕首。

那是主子的随身匕首!

若她杀了主子,就算拼了性命,他也要先杀了这个女人!

“你杀了杜厄?”陈行小意试探。她能杀杜厄,必定身手不凡。

无骨杜厄,江湖高手榜风云人物,有一副柔软刁钻的身子,身形高低变幻,叫人防不胜防。

夏南风眼神清澈,“谁是杜厄?”

“......”

主子说过,越是美貌女子,越会以柔弱的外表惑人,不能小觑。

陈行默默提高警惕,在不远处站定,缓缓伸出一只手。

“啊哈哈!”夏南风干笑两声,“不用客气,我自己可以起来。“

“匕首!”

夏南风脸一黑。尼玛,想多了。

她默默起身,看向手中匕首,舍不得。还想挣扎一下:“这是我救了屋里那人,他给我的谢礼。”

“谢礼?”

陈行冷着一张脸,声音颇为阴寒,“你确定?”

这是主子钟爱之物,削铁如泥,是件不容轻视的杀器,怎么可能随意赠与女子!

夏南风想说:确定。

不就一把匕首吗?一条命还换不了一把匕首了?

但瞧着对方冰寒的眼神,想想他那逆天的箭术,她也不是很确定了。

“不给就不给!小气!”

她胡乱将匕首丢了过去,迅速捡起地上的大刀,抱在怀里,“谁还没个武器!”

陈行轻松接住匕首,看着她斗鸡般的架势,有些怀疑:她真能杀杜厄?

眸光轻闪,他忽地朝院门方向瞟了一眼,直接转身,快速奔去屋里。

夏南风抱着大刀,拔腿就往院门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夏南风才跑了两步,抬头一看,“!!!”

院门的门框上,站着一个同款打扮的黑衣人。

“......”没人教过你不要站在人家大门上吗?

别给我踩塌了!

二人沉默对峙。

黑衣人似乎并不打算出手,除了衣角被清风掀起之外,静如雕塑。

夏南风瞪眼看着对方,数息后,突发奇想。

有没有可能,这是一个人人会飞的世界?为什么他们每一个都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她试着往上跳了两下。

想了想,放下大刀,原地转了三圈,又往上跳了两下。默默捡起大刀,重新抱在怀里。

想多了,她不会。

黑衣人:“......”

迷惑。

此女之举实在是迷惑。

为何他一来,陈行就要他戒备?就这样的,有什么好戒备的?

未几,陈行从屋里跑了出来。

黑衣人迅速飞身进了院子,“司主可在?”

“在,昏迷。”陈行言简意赅,“速去弄辆马车来。”

“是。”黑衣人刚欲转身,又顿住,“是否将谢公子接来此地,让他医治?”

司主身份特殊,他们是不敢信任外面找来的医师的。

“不必,一去一回更耽误工夫。主子暂时情况稳定,用马车直接送回,更快一些。”

关键是,此番司内伤亡惨重,谢公子必是已经忙得脚不沾地。

主子眼下呼吸平稳,若他醒来,也不会愿意在此时耽误谢公子救人。

“两辆。”

看着对面旁若无人说话的两人,夏南风忍不住加入,伸手竖了个二。

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夏南风理直气壮,一指院中尸体:“人是你杀的,你总要把尸体带走吧?”

虽说对方救了她一命,但该赖的皮还得赖上。

不然三具尸体,叫她怎么办?

陈行盯着她看了几息,转头对黑衣人颔首。

黑衣人意会,“是!”领命而去。

“你最好别乱动。”陈行留下一句话,便快速回了屋子。

夏南风抱着大刀,站在院里。

这些人明显对她没有杀意,那她还跑什么?他们是什么司?难道是官府的人?

“坏了!”

里屋还有具尸体呢!万一把她抓起来审问,她连个姓名都说不出啊!

绝不能被他们发现!

她哐叽扔了大刀,慌忙回了屋子。

陈行跪在自家主子身边,为各处伤口上了药,正打算拆开那左一层右一层的包扎。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响,赶紧将主子衣襟拉好盖上。

夏南风满脸不屑,有什么可挡的?她又不是没看过!

“你最好别乱动。”她将对方刚才的威胁还给他。

“我好不容易包起来的,你不要乱拆。你们一会还得坐车,现在拆了可没好处。”

再叫她重包可没门!

“是你为主子包扎的?”陈行一愣,他还以为是主子自己包的。

夏南风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自己能包成那样?”

人都快没气了,还自己包!费了她多大劲!

陈行默了默。

是。主子自己包的话,应该没那么丑。

不过,他还是颔首,“多谢!”

忽然,他皱了皱眉,鼻尖轻嗅,目光朝里屋方向探去。

夏南风心头一紧。

他是狗鼻子吧?自己都一身血,还能分辨出里屋的血腥气?

幸亏她来得及时!

她忽一步上前,挡住对方视线,带着教导主任的语气:“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说。”

陈行不明就里,看了看她。又回头瞅了眼昏迷的主子。

“好。”

夏南风赖在他身后,心里七上八下,她要说什么啊?无话可说啊!

但这个人鼻子太灵了,必须把他圈在外面!

她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待出了门口,四下一瞥,就来了主意。

“这院里到处都是血腥。”

她指着那些血迹,“你既然谢我,不会光用嘴谢的吧?”

陈行:找他出来就为了说这个?

对方的意图他是领会了。但是,他还要去照顾主子呢!

“要不,我回头派人来给你清理吧!”说着,他就要回屋。

夏南风伸手一拦:“你家主子现在不能乱动,你进去也不起作用。这些血腥闻得我都错乱了,必须现在清理!”

怎么可能放他回屋!

陈行:好像是有些错乱。方才还以为,除了自己和主子身上之外,屋里还有别的血腥气呢!

但是,他身上也有伤啊!为啥就非要他亲自动手?

他忍不住道:“我都答应把两具尸体弄走了。而且,我是不是也算救了你?”你就不能自己弄一下?

“那两个贼人都是谁招来的?”

夏南风顿时火起,“没有你们,我会受这无妄之灾?”

“嘘!”陈行赶紧示意她小声,偷眼看向屋内。

主子有多讨厌女子叫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夏南风当即就明白了,赶紧拔高嗓门:“我告诉你,把你家主子吵醒了,他那伤口可疼着呢!”

被她泼了两碗呢!

“姑奶奶,你别乱喊。”

陈行赶紧安抚,“我去清理还不行吗?”

就她这动静,万一真把主子吵醒......他连想想都发抖。

说着,他就赶紧朝院门侧的水井方向跑,生怕她再炸。

夏南风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得逞奸笑:“毛头小子,姨还对付不了你了!”

趁对方忙着,她赶紧溜进屋。

她也怕那施主醒啊!

就她把那位得罪的程度,这一醒了,不得先叫手下噶了她?

所以,得坐旁边看着!

瞥了眼昏睡的人,夏南风在凳子上坐下,掰过左腿一通揉捏。

在摸到脚踝处明显错位的关节时,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她脑子里还是‘嗡’一声。

这条腿,除非以专业手术剥离,错骨重接。

就算她知道如何手术,也不会在这医疗简陋的年代,毫无顾忌地朝自己下手。

想想身边的一死一伤,屋内的三个人里,一时竟不知道哪个更幸运一些。

死了的一了百了,活着的还得佝偻前行。

放下腿,她狠狠闭了闭眼。外间的麻烦解决了,里间那个,要怎么办才好?


很快,陈行就忍着伤口疼痛,完成院子的清洗。

都是泥地,几桶水一冲,血水迅速渗入地底,倒也看不出什么。

此时,马车也到了。

夏南风眼见那黑衣人轻松飞入院内,拔开了门闩。

“......”

所以,这个院门究竟有什么用?

是为了拦她自己吗?

离开前,陈行略带威胁的眼神飘了过来,“主子受伤一事,”

“不说不说,我谁也不说,打死不说。”夏南风连连摆手,就差指天发誓。

这她还能不明白?那位施主肯定身份不一般,得瞒着。

陈行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如何保证?”

“我失忆了!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可赶紧走吧!狗鼻子!再待下去,我里屋那个就藏不住了。

见她装疯卖傻,陈行无奈,也不再耽搁,迅速带人离开。

“呼--!”

终于将大麻烦送走,夏南风赶紧闩上院门。

她斜倚门框,狠狠松出一口气。这时,也才有闲心打量起这个‘家’。

屋子就两间,一间堂屋垒灶,里屋落榻。屋顶多处残垣断瓦,也不知可堪风雨。院子里最具存在价值的,就是靠近院门的那口老井。

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

想到里屋还有一个麻烦,夏南风快速回了屋。

瞥见身上的斑驳血迹,她在破木柜里一翻,寻了一件灰色打补丁衣裙换上。

堂屋内,还有小弯眉留下的大半桶清水。

她寻了块碎布打湿,小心翼翼,给死者擦净伤口。

创面异常齐整,首尾浅,中间深,凶器应该是弧形利刃,被凶手带走。

她醒来时,堂屋的门虚掩着,院门却是闩着,所以凶手走的是墙头。

死者衣襟平整,当是被刻意整理过,意在制造自杀假象。

两名女子,究竟是得罪了谁?

夏南风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她除了腿瘸,浑身都好好的,所以原身是怎么死的?

“砰砰砰!”

她正准备对尸体进一步查看,院外传来了拍门声。

声音短而急促,伴随男子的一声怒喝:“开门!”

夏南风心头一突,又有人追杀来了?

不对。

不论是黑衣人,还是他们的对手,亦或是凶手,都不需要走门。

那会是谁?

有一说一,这院子不咋地,人气是真旺。

“快点开门!”又一道声音,伴随着踹门声响,催命一般,听得人心头惶惶。

就冲这恶劣的态度,夏南风都不作他想,眼前浮现四个大字:来者不善!

在这一览无余的家里,躲是躲不过去的。

“谁啊?”

她高声朝外面喊了一句,赶紧将桶里的水放倒,泼在堂屋的地上,冲掉美男之前留下的血迹,这才一瘸一拐出了屋子。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家里刚死了人,就有人上门闹事?

总感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万一对方故意诬陷,说是她杀的人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短短堂屋到院门的距离,她已经在心中准备好一百零八套验尸的说辞。

门闩一抽开,倏地撞进来两个男人,带进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一个粉袍白面,鹿靴小夹袄,一看就是纨绔打扮。一个灰衣短打,头顶歪帽,一副小厮模样。

“你们......找谁?”

“让开!”小厮早在院外等得不耐,伸手就要来推。

夏南风退后两步,身形微微一偏,让了过去。

“咳!”

纨绔大步跨上前来,鼻孔朝天,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本少爷姓景名祥瑞,速叫那丫头出来!”

夏南风蹙眉,来找死者麻烦的?

她打量了对方一眼。这景祥瑞不过十七八岁,虽是纨绔了点,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一双尾稍上扬的狐狸眼,身材颀长,腰背挺直,站那不动的时候,也算得上一个风流倜傥。

“你们找她什么事?”

夏南风一边警觉地问道,一边心里估算着,将这二人打出去,共需要几招。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啊?”

夏南风心里咯噔,居然是债主上门?

“谁欠你钱?”

“字据在此,由不得你抵赖!”

景祥瑞不慌不忙,伸手向怀里一掏,潇洒抖开一张纸,怼了过来,“今日为限,速速还钱!”

夏南风眼前一黑。

满纸的小篆啊!

这什么朝代?她连哪个代表数字都不认得的啊喂!

“多、多少钱?”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如果钱不多,是不是请对方通融几天,让她先砸锅卖个铁?

景祥瑞侧过身,四十五度对着朝阳,潇洒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夏南风:“!!!”

想想那家徒四壁,穷得一比的屋子,她深深觉得,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大事!


小厮怒目圆睁,恶狠狠吼道:“赶紧还钱!”

景祥瑞也居高临下,睨过来一眼。

只一眼,他的目光就在她脸上微顿,往复流连。

几息后,他收回惊喜的眼神,用自以为清润的嗓音,好声好气地道:“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去叫你姐姐出来吧!”

小厮:“......”

来前不是还叫他要凶的吗?一回头,少爷自己叛变了?

得!这是见到美人,病又犯了。

夏南风根本没注意对方的语气,她正心头发紧,姐姐?

所以,她还必须替死者接下这份巨债?

她又穷又瘸,斗字不识,被追债一百两银子,跟被诬陷杀人有什么区别?

要是有的选,她情愿选择后者,起码撞在她专业上!

咦?她眼珠子转了转。

要不,把事情往嫁祸杀人的路上引一引?何不化身搅屎棍?

看向景祥瑞装逼的身影,她瞬间有了思路。

“咳!”

她清了清嗓子,真诚地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屋里。”

“但是,善良如我,建议你们别去。去了就知道,我其实已经仁至义尽......”

‘唐经’才念了个开头,小厮就受不了了,上前一把推开她,“滚!”

又朝自家主子狗腿地道:“少爷,莫与她啰嗦,咱们进去找人。”

夏南风被推了也不生气,任由他们往屋里冲。反正她作了提醒,一会儿不管出点什么事,也怪不着她。

她心里数着:“一、二、三……”

默默计算着前方场面失控的时间,脚下慢吞吞跟上。

还没走到屋子门口,便听到“嗷~昂!”

屋里传来一声吓破音,不似人嚎的怪叫,过山车般转了好几个调调。

只见一道粉影闪过,景祥瑞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迅速向后跃起,同时抓住身后的人望前一攘。自己险险躲过地上一摊血水,转瞬就跳到了门口。

他身后晚半步的小厮被他一攘,一脚直直踏入。

“啊啊啊啊!”

血水粘稠,小厮脚下一滑,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尸体越来越近,直到一头埋入,他快速拔出脸,已经面如死灰。

“死......死人啦!”

小厮尖细着嗓子怪叫,想要抽身逃离,可脚下打滑,身体又一个趔趄,一个优雅狗吃屎,大嘴唇差点怼上那摊血。

噗嗵!

地上和着泥的血水叫他蹭去了大半。

凝固在尸体手背底端的一滴,“啪嗒!”刚好落上他脸颊。

“啊!”小厮吓得哀嚎惨叫,连滚带爬,面上全无人色。

景祥瑞浑身一抖,生怕这瘟神靠近自己,赶紧一个闪身,躲出了屋外。

左邻右舍听着争吵的动静,纷纷涌入院门口。

“这家死人了?”

“怎么忽然就死人了?”

“刚才那俩凶神恶煞的,会不会进去杀人了?”

院外的议论纷纷,夏南风还没听真切,景祥瑞的指责已经劈头盖脸而来。

“大胆!你敢害我!”气得连‘本少爷’也不说了。

夏南风睨了一眼戳到面前的手指,“我害你什么了?是你非要进去的,我没劝过你吗?”

景祥瑞一噎。气得面色发青,抖着手,“你、你还我银子!你姐姐借了我一百两,现在人死了,便由你来还!”

夏南风眉梢一挑,见到尸体,居然不往诬陷她的路上走?

她的一百零八套说辞都用不上了呢!

那只能扯了!

“谁欠的你找谁还,跟我没关系!”她可不是穿越来当冤大头的!

“跟你没关系?”

景祥瑞眯起狐狸眼,面露阴狠:“那就找人堵住这门口,让尸首永远出不去,叫她烂在家中,看跟你有没有关系!”

夏南风:“!!!”

这狗疯了。

见她面色忧沉,景祥瑞内心欣喜若狂,这就将她拿捏了?

他早发现了。这小妮子媚骨天成,只是由于枯瘦而秾艳不显。以他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只要被他带回去好生调养,保准不着妆容都能勾魂摄魄。

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还不出钱,你就跟本少爷回去当个丫鬟,债务一笔勾销。”

“你想屁吃呢?”夏南风立刻变脸。穿越第一天,就让她卖身抵债?

景祥瑞见她面色凶狠,颇觉棘手。

转眸瞥见左邻右舍,他面向院门,抬手作礼:“街坊们,她欠我一百两银子不还,大家说,我是否能拉她回去,当丫鬟抵债?”

“一百两!!!”

听这一吆喝,邻居们纷纷震惊着挤入院内。

忽然看到院子里多出来的这群古人,夏南风有看到一堆群演的错觉。

见群演面上一副‘姑娘,你赚大了’的表情,她就知道,在这里,一百两不仅能买到人,还能买好几个。

看着景祥瑞手里得瑟的借据,满纸鬼画符般的弯来绕去,夏南风很窒息。

那是借据吗?那是她一个文盲深深的无奈。

想到这货刚才被吓的那熊样......她眸光一闪。

“你说这字据是我姐姐立下的?走!跟我进屋问问去。”她一把拉起对方袖口。

你有欠条,我有尸体,就问你怕不怕。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景祥瑞拼命抽回袖子。

进屋是不敢的,但是......

倏地,他一步跨上前。

夏南风只见一张大脸由上而下,朝自己袭来,旋身就是一躲,“你干什么?”

景祥瑞并不理会,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脖子。

须臾,他狐狸眼一眯,仿佛一股凌厉的罡风刮来,“原来是你杀人劫财!是你杀了自己姐姐,抢走了银子。”

对方个头矮小,衣领下只露出脖子中间一块,要不是他常描绘美人纤颈,盯着她看得仔细,还真看不出来。

夏南风心中冷笑。

扯半天犊子了,才往诬陷她的路上走?

呵!看她如何以专业手法震慑。

她正要撸起袖子,却听对方一声冷哼,捉奸一般指向她的脖子:“大家请看,她脖子里有勒痕,铁证如山!”

夏南风:“???”

什么勒痕?

小厮也一脸是血地凑上来,夸张地大叫:“真的有勒痕!原来是你杀人劫财!你姐姐掐你脖子,你反手将人打死,又伪造她自杀!”

夏南风:!!!

她脖子里有勒痕!

所以,原身是被勒死,或被凶手掐死的?难怪她没发现自己有外伤。

可是,她如何跟这些人解释,说原身已经被害,而她其实是换了芯的?

她不能啊!

说凶手失误,没能杀死她?

他们会信?凶手都能谨慎到给其中一个制造自杀假象,会不去确定另一个的死亡?

所以,这道勒痕的存在,直接让她成为一个重要嫌疑人?

百口莫辩!


听着主仆的叫嚷,邻居们也纷纷看过来,开始交头接耳。

“真的有勒痕。”

“居然杀了自己的姐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为了钱财,现在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太可怕了......”

面对那些或指责或惊恐的目光,夏南风脑中一片嗡嗡嗡。

屋里那是一具尸体吗?

不!那是一口卡在她脑门上的黑锅。

“没话说了吧?”

“承认吧!”

狗主仆见她不语,以为戳穿真相,互相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那得逞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夏南风。她一个法医,会授人以柄?

“走!跟我验尸去。”她忽地上前,又要去抓景祥瑞,

“你、你干什么?”

景祥瑞这次有了提防,拼命往后赖,眼珠子都要瞪得飞了出去。

验尸?那是他景祥瑞敢干的事么!

夏南风冷哼,对众人道:“你们大可进去看,死者的伤口,分明是死前割开,否则不会流那么多血。死者身上无打斗挣扎痕迹,他杀特征不显,说明是自杀!”

她说得真真假假。她在赌,赌赌围观的老弱妇孺,没人敢进去脱死者衣服。

赌普通百姓,就算看了尸体,在她面前也分辩不过。

“你脖子里有勒痕,就说明你们有过打斗。”小厮觉得自己终于聪明了一回。

差点被这女人忽悠过去了。

景祥瑞眼珠子一转,忽而挺起胸膛,面向群众:“各位街坊,本少爷出五十两银子,可有人愿意进去一观?尸体身上若有痕迹,便是证据。”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即开始议论纷纷。

“五十两!”谁家也没见过五十两啊!

“你不懂不要乱说!”

夏南风忽然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慌乱,“尸体身上自然有尸斑,怎么能说有痕迹就算?”

是她大意了,小瞧了对方的无耻,忽略了他们的无知。

“你这是亲口承认有痕迹了?”

景祥瑞唇角勾起,凑到她身边低语:“你若跟本少爷回去,什么尸斑不痕迹的,本少爷帮你证明。”

这个女人有没有罪,现在就他一句话的事。

“真的给五十两?”邻居已经有人跃跃欲试。

人家自己都承认有痕迹了,那进屋绕一圈,看不看的,出来就说有就行了呗?

可以赚五十两啊!

夏南风袖内双拳紧握,怒瞪向景祥瑞。

跟她玩胡编乱造,贿赂群众是吧?

既然他不仁,那就休怪她了!

她一咬牙,狠狠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得旁边的景祥瑞身子一颤,小厮也被吓得差点脚底打滑又摔一跤。

夏南风拼尽全力,展现奥斯卡影后的演技。

“我可怜的姐姐,昨天跟我说有人要害你,要把你卖进窑子,没想到是这个衣冠禽兽啊!难怪你半夜寻死,拉也拉不住啊!”

景祥瑞:“!!!”

“你胡说什么,本少爷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他向来是美人自留,怎么会往窑子里送?他们景家没有家规的吗!

“什么!被这人逼死的?”刚要为五十两银子折腰的人,赶紧缩了回去。

“不是,不是这样的。”景祥瑞慌忙摆着手。

夏南风不给他机会解释,抽噎着向邻居哭诉:“我本想上吊随姐姐而去,哪知吊到一半,绳子断了。我们怎么这么惨?一个被人逼死,一个想死都死不成。”

“反正、反正不是我家少爷。”

夏南风不搭理小厮,缓过一口气,又开始嚎:“姐姐你阴魂不要散,趁现在赶紧仔细看看,记住这二人长相,千万不要放过他们啊!”

“你、你放肆!”

小厮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着手指她,“少爷好心借钱,你还倒打一耙。”

夏南风愤怒指回:“你身上还沾着我姐姐的血呢!你敢凶我,不怕她半夜去找你聊聊吗?”

“你!我、我......”小厮身形僵硬,瞥向身上摆脱不掉的血迹,脸色惨白。

夏南风暗自勾唇,她就知道,古人多迷信。

刚刚还摇摆不定的邻居们,这会也开始意难平。

“为富不仁,逼良为娼,差点害死人家姐妹两条命。”

“还拿人家上吊的勒痕反咬一口,你们太过分了!”

......

眼见众志成城,夏南风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暗自一忖,鼓起劲接着嚎。

“景家逼死我姐姐,现在还想逼死我。我也不想活了,谁叫我生来就是穷人哪!”

“生来就是穷人!”这一句,带入了她十万分真情实感。

呜呜!她也太惨了,穿越到这个穷窝。

这句话,也迅速让劳苦大众产生了共鸣。

一名老妇上前,“姑娘莫哭,待我儿下工,我叫他给你报官去。”

另一妇人也挺身而出,“怎么也要讨个说法。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怜的姑娘,原来是打算上吊。这么惨,还要被冤枉。”

风向忽然一边倒,景祥瑞主仆如立针毡。

“不是,明明本少爷才是苦主啊!”

可惜,群众已经有了立场,看向他们主仆的目光十分不善,大有合力驱逐之意。

“少爷,来日方长,要不咱们......”

“再不走,我们就告去官府!”邻居们义愤填膺。

“对!告官!”

......一时间,院里热闹非凡。

只有双方当事人同时瞪大双眼,心里都很慌。

夏南风:我最怕的就是官府啊!你们别害我,求求了。

景祥瑞:为一百两银子闹去府衙,他是嫌景家祠堂的执法棍子不够粗吗?

“你、你给我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赶紧带着小厮灰溜溜遁逃。

夏南风暗暗松出一口气,转头对邻居表示:“多谢各位仗义执言。”

邻居们见状,也纷纷离开。死人的事,没人愿意留下来刷存在感。

热闹一时的小院很快安静下来。

夏南风浑身疲惫,演个戏真累!

万万没想到,她一个法医,摆脱杀人指控,靠的居然是她无双的演技!


回到屋里,看着地上被小厮踩得凌乱的血迹,夏南风拎起水桶,朝水井走去。

一桶水打满,她用力一提!

没提动。

将水放掉一些,再一提!

又没提动。

最后,好不容易提上来半桶水。

看着嫩葱般的双手上,被勒得通红的手心,夏南风沉默了。

这就是所谓的手不能提?

所以原身之前,是怎么在这贫困的家里活下来的?

将地面大概清理一遍,她就赶紧去尸体旁,一摸尸体手掌,满是薄茧。

再看向那瘦削得只剩皮包骨的胳膊,夏南风心中有些动容,这真的是原身的姐姐啊!

家里所有的活,大概都被这个姐姐包了。所以,她的双手才会那么纤嫩,提半桶水都吃力。

她轻轻解开死者衣衫。死者骨瘦如柴,身上无淤痕,无打斗特征。

奇怪,为什么死前没有挣扎?

难道是受到了什么要挟?是以妹妹的性命作要挟吗?

夏南风一抬头,目光落于叠放在角落的被子上。

大冷天,两人都没盖被子?这更说明,原身也是被害者。

剩下的疑团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凶器?一百两银子又去了哪里?

她在两间屋里走了一圈。

这家里一眼到底,显然藏不住银子,那定然是被凶手拿走了。

凶手为打劫一百两银子杀人,倒也说得通。可既然选择割腕的方式,来制造自杀假象,又带走凶器,岂非留下破绽?

除非,凶器极为特殊,能让人看出什么......

夏南风看着尸体,轻叹一声。

这位姐姐,可不能久留啊!

找官府汇报实情,请求仵作验尸吗?她不敢。

她的诡异来历,打死不能说。原身的背景,她到官府一问三不知,岂非自投罗网?

想到那些邻居,她在针线筐里找了块布条,系在脖子里,挡住勒痕,一瘸一拐地出了院子。

右侧邻院门口,有一裹着头巾,半眯着眼正晒太阳的老妇。

夏南风瘸着上前,身体一摇一摆,加上拖地长裙,打眼看去,如在逆光中一只镀了金芒的企鹅。

“老人家,请问,家里死人了,该怎么处置啊?”

“啊?”

老妇半张着嘴,耷拉的眼皮包裹下,一双细小而浑浊的双眼,无力地抬了一下。

“家中有人去世,我不会治丧,想请您教我。”

夏南风指了指自己院子。

老妇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半晌,如梦初醒:“大丫死啦?”

夏南风:大牙?

这名字......听着就感觉不妙。

她不知道,老妇虽吐字少,却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又因她这会儿正心虚,一紧张,把‘大丫’两个字,直球地反射成‘大牙’。

“可惜哟!”老妇并未因听说死了人而震惊,嗫嚅着枯瘪的嘴轻叹了句。

又眯眼打量过来:“你是她什么人?怎地眼生?”

眼生?夏南风心头一紧,隔壁邻居没见过她!

见老妇七分怜悯三分警惕的眼神,夏南风指了指自己的瘸腿,“我是她妹妹!我腿脚不便,平时不出来。”

老妇若有所悟,缓缓点头,“那你叫啥?”

叫啥?夏南风愣住了。

想到老妇说的大牙,她既然是妹妹......来不及细想,迅速给自己排了个号,郑重地道:“二牙。”

老妇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消逝。态度比之前热络了几分,顺道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名字:“噢,刘二丫。”

夏南风:“!!!”

牛二牙?

这什么鬼名字?

还不如喊她瘸子!

她正想反悔,就听老妇头也没回地喊了声:“何贵!”

“娘,啥事儿?”随着一道粗厚的男声,拐角处,一道五尺敦厚的身影很快来到老妇身后。

“喏,”

老妇干瘪的嘴唇往前一撅,“大丫死了,这是二丫,恁去帮帮她。”

“死了?”

男人提高嗓门说了一句,上下打量过来一眼,“带我去看看。”

“噢!”夏南风赶紧一瘸一拐带路,边走边思考:一会该怎么委托人家,全权负责牛大牙的葬礼呢?

何贵一路跟到死者床边,瞥了眼尸体,颇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真是她妹妹?”

“是。”夏南风心头发紧,这邻居一家子都没见过她?

连她也开始怀疑了,她和死者,真的是姐妹?

但事到如今,不是也得是!

一个中年男人,可没有老太太好糊弄。想着自己的演技还能发挥余热,夏南风开始低垂眉眼,努力蓄积情绪。

转瞬,她就抽噎起来,袖口不时去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姐姐,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瘸子不管?”

“你叫我一个瘸子以后可怎么过呀!”

“你干脆把我这瘸子一并带走算了,在地下也好有个伴。”

总结就是:你看我一个瘸子,还能干什么坏事?

她这么一说,倒误打误撞,真叫何贵打消了疑虑。

民间忌讳诸多。能毫无顾忌,敢叫死人把她带走的,只有亲近之人。

何贵没再多话,在屋内四下扫了一眼,眉心蹙起。

夏南风心里打鼓,何贵在找什么?

她一抬眼,看到床尾摆着的针线筐,又开始抽噎。

“姐姐,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你补的,你走了,以后谁来给我这瘸子缝补啊?”

“我腿瘸哪都不能去,导致谁都不认识我,苦了你一个人啊!”

听着愈发高昂的哭嚎,何贵脸上显出几分不耐:“你有钱给你姐下葬吗?”

钱?

夏南风忽然止住了并不悲伤的哭泣。

她哪来的钱?

她很想用瘸掉的那条腿劝何贵认清现实:

你看看这家里,连墙皮都没有,像是能有‘钱’这种神物出没的样子吗?

不过,敢情何贵四处打量,只是担心她出不起钱?


“大贵哥,”

夏南风脊背一挺,“我没有钱。要不,你看看家里有什么可拿的,就拿去卖了吧!”

她满是一副‘只要肯帮忙,家产随便拿’的大气。

何贵在屋里又扫了眼,一脸嫌弃,抬脚就要出屋。

夏南风:!!!

走可不行!她不能白嚎半天啊!

“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行吗?”她紧随其后。

何贵脚下顿住,“你一个瘸丫头,又不能出去干活,拿啥还我?”

他突然停下步子,夏南风在后面险些撞上,赶紧身子一个后仰,扶着门框稳住身形。

一仰一弯的工夫,她忽然感觉,胸前好像被什么东西击打了一下,一阵痒痒。

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但她一直忙得没顾上。

这会儿,她顺手往脖子里一摸,扯出了一根红绳。

再一拽,拖出了一只绿色半透明玉佩。

玉佩表面光滑细润,可那一片光洁的初绿上,还夹杂着一小片殷红,将整块玉染得不那么纯净。

夏南风对玉没有研究,但大概能猜到,玉以纯为美,净为贵。

此时已近晌午,阳光正闪现灼灼异彩,向四面八方发射万丈光芒。

她举起玉佩,隐隐看清玉里的那片红,犹如一片枫叶,又像一只形状不规则的小巴掌。

她在观察玉佩的时候,何贵也转身看了过来。

夏南风反手将它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大贵哥,你看看我这块传家宝是不是能值点钱?”

何贵眼底一亮,伸手接过玉佩。

看了一会,脸上浮现一抹失望的神色。不过,他也没舍得将玉佩还回。

“大贵哥你看,这玉表面光洁如新,色泽饱满。关键是玉的里面,藏有一幅画。”

夏南风悄悄转动着眼珠子,努力想着说辞。

“画?”

何贵皱眉,不就因为那一点红,污染了整块玉么!

夏神棍毫无心理压力地吹嘘:“你仔细看,你对着太阳看。这幅画,可是吸收了日月精华,汇聚了人族灵气,历经数万年,才形成一只手的形状,这叫婴儿初育。”

“再过数万年,它就能孕育出人形了。”

何贵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玉佩,仿佛那是一块神物。

见他愣神,夏南风一把抢回玉佩,继续忽悠,啊不,继续解说。

“大贵哥,这玉里藏画,可是玉中极品。否则,你以为我家先祖怎会拿它当传家宝?”

听她底气十足,何贵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有种错过了宝贝的失落。

夏南风趁热打铁,煞有介事地左右看看,单手遮脸,贼兮兮悄眯眯道:“不瞒你说,我们家先祖可是当大官的,后来没落了,只偷偷留下这么一个宝贝。”

她重重咬了咬下唇,挤出半滴泪花,似割了块心头肉。

“大贵哥,你是个好人,不然也不会答应全权料理我姐姐的后事。我不能白占你便宜,这块传家宝,就送你了!”

说完,她后退两步,虔诚地弯腰,给何贵鞠了个亲人谢礼的躬。

何贵:啥?他答应要料理刘大丫后事了?

他本能想拒绝,忽然看到日光下那块晶亮的玉佩,在眼前晃动。

顺着那一摇一摆,还听到对方的念念有词:

“我有一只传家宝它从来都不用,关键时刻拿出来,当铺走一圈。”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往里看一看,一幅绝美图画差点闪瞎我的眼。”

“大贵哥你聪慧绝伦气质正相搭,过了这个村可再没这个店。”

何贵贪财的眼神,被钟摆般摇曳的玉佩恍得渐显呆滞。

对方摇着玉佩哼的这几句话,有些悦耳是怎么回事?

还朗朗上口,想要跟着拍手点头又是怎么回事?感觉好有道理的亚子!

念完洗脑神曲,夏南风把玉佩忽地一收,一声轻咳。

“咳!”

何贵猛然回神,目光忍不住追随她手里的玉佩,炙热而激动。

“咱穷苦人家,下葬都简单,可花不起钱办那吹打的丧礼。”他假装为难道。

夏南风简直想一拍大腿:妙啊!

别说她手里没钱,就是有钱,她敢花吗?稍微一个露富,在邻居眼里,她就是妥妥的杀姐夺财。

所以,二胡唢呐请不起,要不是看在死者对原身好的份上,她巴不得尸体原地消失。

想什么丧礼?要什么自行车?

她大手一挥:“大贵哥,就照咱穷人的方式来!”

何贵瞬间来了精神。

穷人的方式,就是啥也不办。他出点力而已,白得一玉佩。

“不摆酒,不治丧,不要棺材,只能裹个草席,拉去埋了。”何贵自诩谨慎,还是再确认了一遍。

夏南风点头如捣蒜,求之不得,赶紧连锅端走。

“不过,”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眼见何贵溢上眉梢的笑意顿住,戒备地看过来,仿佛随时打算撂挑子,夏南风赶紧开口:“下葬的时候,我能不能跟着去啊?”

用了原身的身躯,就得替人家办事。

她要是不跟着,何贵随便把尸体往野外一丢怎么办?

何贵脸上的横肉明显松弛了一下,“没问题。”

双方迅速达成一致。何贵如愿以偿,拿到了玉佩,简单吩咐了句:“我去拉个车来,你准备一下。”

“白天?”

夏南风有些意外,“会不会太招摇?”

这事搁她身上,大小也算个‘毁尸灭迹’,这么嚣张的吗?

“拖尸走小路,城门口我熟。”

何贵暗暗白了她一眼。嫌白日招摇,难道大半夜给你去城外埋人?

这是他何贵敢干的事吗?他不怕鬼的吗?

再说,那城门半夜他出得去吗?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生怕她再生什么幺蛾子。


“听说七殿司夜间遭遇围袭,就在西城门外。”

“谁胆子这么大?竟敢袭击七殿司?”

“那可是直属陛下管辖的禁卫司啊!拥有监察百官之权。”

“何止百官?他们上达皇子,下至庶民,监察天下。”

“那位司主年少有为,深得陛下信任,但极少有人见过其真容。”

七殿司后院卧房,黑木雕花床上,躺着一位昏迷之人。

正是令整个大越官场生畏,无数宵小闻之胆寒的七殿司司主——沧渊。

今日凌晨,他在西城门外,遭遇了一场浩大的阴谋围杀。

昨日,亥时正。

手下来报:“禀司主,收到线报,七十名江湖义士,将于今夜子时,在东城门外聚集。”

“七十名!”

沧渊当即发出司主令:“召齐全司人手,即刻前往东城门,必要时予以驱散。”

“是!”

“主子,一群江湖人而已,需要全司出动吗?”陈行不解地问道。

他们早已收到消息:一则江湖召集令出世,号令义士齐聚京城。半月以来,七殿司一直在秘密调查此事。

“江湖人身手不凡,实力不可小觑。若为有心之人利用,轻则百姓横遭涂炭,重则朝野震动。”

说话间,沧渊伸展手臂,由陈行为他穿上战装。

“江湖人一向远离朝堂,不大会被利用吧?”陈行为他腰间悬上十二尺软鞭,问道。

“一旦投入权贵麾下,便是助纣为虐。”

沧渊眸底暗沉,似有波涛涌动,“超凡之力本就易惑人心,何况在世道诡谲的京城。”

天子脚下,七殿司绝不能坐视不管。

亥时三刻。

第三司指挥使来报:“禀司主,西城门附近,发现大量硫磺和焰硝,正待入城。”

沧渊身披墨色大氅,单手拄一柄幽光青铜宝剑,浑身散发凝霜般的冷气。

“大量......你的意思是,黑火药?”

未到制作爆竹时节,大量硫磺焰硝,若用于制造黑火药,必威胁到皇城安全。

“回司主,三司有此一疑。对方手持凌州王府印鉴,属下无权阻拦。”

第三司指挥使任清茗一身银色软甲,单膝跪地,说话间双眼垂直看向地面,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

三司负责京城的暗线巡逻,若皇城因此出事,他身为指挥使,难辞其咎。

可整个七殿司已箭在弦上。

沧渊当机立断,“陈行,令你代行司主之权,率众前往东城门外布局。”

“任清茗,随本司主前往西城门,拦下那批货。”

“是!”

谁曾想,那竟是一场调虎离山,是针对七殿司司主的围剿......

陈行看着床上昏迷的主子,心疼地替他掖了好几次被角,转头轻声问了句:“谢公子怎么还不来?”

“谢公子正给影七和影十吊着命,说一会就来。”暗处角落里,传来一声安静的回答。

陈行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忽见床上之人幽幽转醒。

“主子您醒了?”

陈行赶紧去端来一盏温水,“主子,谢公子很快就来,您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沧渊只抿了一小口,便轻轻摇头,静静地盯着上方熟悉的帐顶。

方才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陈行和影卫的对话。

一切,都是他之过。

陈行知晓主子心情不好,悄悄放下茶盏。

“三司可有人活着?

陈行垂着头,沉默不语。

他赶到时,三司早已全数阵亡,指挥使任清茗身首异处,被踩踏得面目全非。

沧渊悲凉地闭上眼,“如此,是连查问消息来源的机会都没有了。”

“司内伤亡如何?”片刻后,他再度嘶哑询问。

“咱们刚回来,属下尚且不知数量。”陈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他今晨离开之时,遍地尸骸,惨况可想而知。可主子重伤刚醒,如何能受此刺激?

陈行不说,沧渊心里也清楚。

他耳廓微动,便能听出,今日屋里连影卫都没有几个。

那是他最得力的第七司影卫啊!

“陛下那边,尽快入宫觐见。”若陛下得知消息,必定坐立难安。

“是!”

陈行刚应下,外面就传来一声调侃:“哟!看来死不了,还有气力思虑旁人。”

说话间,走进来一位着浅黄衣袍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张白皙的面庞生得如玉盈泽,嘴上一点不饶人:“咋咋呼呼催我过来,不知道我此刻很忙吗?”

“谢公子,快给主子看看。”

陈行赶紧打断他的絮叨,不停给他使眼色:不要提及兄弟们的伤亡。

男子根本不搭理他的暗示,径自走到床边坐定,圆润的指尖往沧渊腕上一搭,开始凝神问脉。

他专注时,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外,让人不自觉跟着敛声屏息。

片刻,他抬眼在沧渊身上一扫,微微蹙眉。

“如何?”陈行紧张地问道。

“咦?”

男子号脉的手一松,奇道,“伤至心脉......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没死!”

“谢明珏!”陈行咬牙切齿。

这厮嘴里从来就没好话!

被唤作谢明珏的男子,浑不在意他捏紧的拳头,目光落在沧渊鼓鼓的胸襟上。

“伤的是这儿?”说着,一把掀开锦被,伸手就要去解。

“我来!”

陈行连忙上前,“你动作轻点!”

人被夏南风包得像个粽子。两人左一道右一道,拆解了好一会。

待见到那条近三寸长的‘大蜈蚣’时,陈行一阵心惊肉跳。接着,便是怒从心起。

“她怎么敢!”

居然将主子的胸膛当衣裳一般缝起来!

沧渊闻言,也垂眸瞥向自己胸前,顿时脸色黑沉,“该死!”

那女人竟在他的胸口胡作非为!

谢明珏却像是发现了宝贝,盯着那‘蜈蚣’饶有兴致。

指腹在细密的针脚上来回游走一遍,又凑上去闻了闻。

“是何人对伤口作此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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