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拿着托盘,将两杯酒放在桌子上。
鹤云珩拿起一杯冰酒饮尽,那张过分年轻英俊的脸庞终于透出几分疲惫之色。
新开拓的欧洲分公司事务让他这段时间休息不好,偏偏最近网上出了个叫“星漫”的神秘天籁之音,他还得分出精力去找这个人。
他越想越心烦意乱,想抽烟,但刚才被那女明星碰过的烟和打火机都进了垃圾桶,陆京宴见状给他递来一套新的。
长柄火柴优雅点燃雪茄,烟雾缭绕在他绝美立体的面容上,鹤云珩指尖冷白,语气讥诮。
“跟那些没关系,留她在身边不过是为了让老爷子放心罢了。”
“吹吧你,嘴比d硬。”陆京宴翘起二郎腿,向后抹了一把头发,像个看透一切的情圣。
“别老他妈的找借口,如今整个寰球都是你的,老爷子早就投胎了,估计现在都会买酱油了,你以前隔三差五就约我们游艇出海,多倜傥纵意,现在为了她经常放我们鸽子,每天回家睡觉,吧不泡了,酒也不喝了,还说没感情,谁信呢。”
听他这么一说,鹤云珩真觉得自己挺窝囊的。
以前多潇洒风流,除了不玩女人,他鹤少爷滑雪骑马跆拳散打飙车炫技打碟跳伞样样精通,随随便便吐个烟圈,都能吐出个霸气侧漏的6字来。
可自从跟黛星漾结婚后,他都混成什么傻逼样了?
每天比望江楼的钟还准时下班,就为了回家喝一口汤?
明明是黛星漾先追的他,怎么反倒他成了听话的孙子?
鹤云珩兴致索然地放下雪茄,在烟灰缸上自动熄灭:“可笑。”
“一个谋取利益的工具而已,谈什么喜欢,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子,谁会跟她结婚,踢一脚动一下,整天像块木头,又蠢又无趣。
“黛家大小姐无趣?”陆京宴凑近,眼神意味深长。
“大小姐就算落魄了也是个大美人,当年她才十几岁,追她的人就已经排队排到了法国,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只对你死心塌地,就这你还不稀罕。”
“呵。”鹤云珩站起身,拉出半米的距离,而后嗤笑一声:“我没见过有谁追她。”
他一向抵触他人的靠近。
这么多年了,只有黛星漾例外。
陆京宴按了按额头,越想越觉得好笑,“还说自己不是恋爱脑,当年她追你时跟个舔狗似的,你愣是一根头发都没碰人一下,结婚前还是个处男,白白让她捡了个大便宜,说出去都笑死人,现在你又把人藏得那么紧,别人想追也见不着人啊。”
他话一说完,就看见脸色骤然变得阴沉的鹤云珩,眼神冷得像一把刀。
“怎么?你也想排队?”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陆京宴跺脚冷笑:“妈的,阴晴不定的老男人!”
“你说你是不是有被绿妄想症啊,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对你老婆虎视眈眈?信不信我回去就向媒体爆你老婆照片?”
他就是见不惯鹤云珩总是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老想亲手撕破他的伪面具。
鹤云珩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隔壁听了老半天,懂了又好像没懂的法国小卷毛Allen哈哈大笑:“鹤,没想到你曾经还是个害羞纯情的boy。”
他挥手招来几个金发碧眼的纯正法国妞,五官比洋娃娃还精致漂亮。
“Angel!”
“Baby!”
“Candy!”
“Daisy!”
“还不过来陪鹤总喝两杯!”
陶秘书心急如焚,赶紧对着电话说:“太太,完了完了,老板要给你戴绿帽了!”
黛星漾手里还拿着手机,漫不经心看了眼窗外,凌晨的世界黑压压一片,像墨汁渲染过似的。
不是第一次听到鹤云珩说这些话,三年时光,她尝尽所有心酸苦涩委屈失望,按理来说早该习惯才对,可心脏还是忍不住一次次抽痛,如风刀霜剑一刀刀刺进她的心。
陶秘书急得满头大汗,回头见那群法国妹像饿狗看见骨头一样朝鹤云珩身上扑,惊恐万分。
那句“放开我老板,都冲我来”还没喊出口,就见老板完美避开所有魔爪,径直朝他走近。
“手机给我。”
电话另一头的黛星漾等着,鹤云珩低沉的声线传入她的耳廓。
“今天事情有点多。”
“我知道。”她接话:“我会煮好醒酒汤等你回……”
鹤云珩懒得听她说,直接打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过来一起。”
他从不询问她的意见,因为她从不会拒绝。
黛星漾曾经很想和他一起参加圈子里的聚会,倒不是和那些上层的名流名媛们有多聊得来,她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只是想尽可能参与进他的人生,留下多一点回忆。
可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三年期已到,一千零九十五天,她还是没能让鹤云珩爱上自己。
“太晚了,我就不去了,你玩得开心。”
电话这头,是死一般的沉默。
鹤云珩没想过会被她拒绝,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情绪,过于锋利的侧脸,阴冷得像出鞘的宝剑。
“你不来?”
食指在金属手机边缘敲了敲,又确认了一遍。
“黛星漾,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旁边的陆京宴原本没骨头似的懒洋洋躺在沙发里,一听这话立马起身挨了过去,恨不能把耳朵钻进手机里一探究竟。
“惹惹惹……??这发展有点意思,你家童养媳还会跟你说不?牛逼啊,黛大小姐要一朝农奴翻身把歌唱了?可喜可贺啊。”
但紧接着,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鹤云珩的脸色竟一点一点缓和下来,原本抿紧的薄唇微微上翘,还透着点意味不明的痞坏劲儿。
“行,这可是你说的,等着。”
“啊啊啊啊就这样?”陆京宴等了又等,见他没进一步反应,急得抓耳挠腮。
“没了???”
“你很闲?”
鹤云珩眉头都没动一下,“听说你爸又多了个私生子,你再不回去,你家的家产就被分完了。”
谁关心这个了?陆京宴翻了个白眼,复又追问:“黛星漾呢?你就这样放过她了?”
居然没闹起来,活久见啊。
鹤云珩拿上衣服,大步离开了宴厅。
“没老婆的人,不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