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消耗太大,也太危险。刚才只要稍有不慎,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就会被那片符文之海彻底撕碎,或者被那种恐怖的“饥饿”感吞噬殆尽。那种饥饿,不是生理的,而是某种宇宙尺度的、对存在本身的渴求。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不惊醒顾晚舟。她睡梦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眉心依然没有舒展。沈修白心疼地看着她,她的挣扎,她的疲惫,他都“看”得到,甚至比她自己感受得更深刻。那不仅仅是情绪,在他扭曲的感知中,她的情绪也伴随着能量的波动,像脆弱的花瓣,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晚舟……”他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嘶哑。
顾晚舟没有醒,只是在他怀里蹭了蹭,寻找更舒服的位置。她无意识的依赖,像一根柔软的绳索,将他紧紧地绑在现实世界。可这根绳索,在他眼中有时也会闪烁着符文的光芒,像一根即将断裂的锁链。
他必须变强。他必须弄清楚这一切,找到墨先生。他不再是被动地接受命运,被动地被拉入这个畸变的世界。他要主动出击,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他所爱的人。即使这意味着要进入更深的未知,面对更大的危险。
就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病房内的空气突然凝滞了一瞬。消毒水的味道似乎变得更加浓烈,混合着一股奇异的、像是古老墨汁又像是泥土发酵的腥气。窗外的城市灯光在他眼中拉长、扭曲,形成一道道不稳定的光带。
低语不再低回,而是像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话。那个声音,是他熟悉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属于墨先生。
但他没有看到墨先生的身影,至少在现实中没有。墨先生像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意识深处,或者说,他的感知被强行拉入了一个只有墨先生才能构筑的空间。
眼前的一切没有扭曲成克苏鲁式的怪物,但病房的景象却被叠加了一层奇异的滤镜。墙壁上浮现出像是古老卷轴般的纹理,天花板上流淌着墨色的光芒,顾晚舟和父母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像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而在房间中央,没有实体,只有一股强大的“存在感”凝聚,形成了墨先生在他感知中的形象。那不是医生模样的他,而是一个身穿素色长袍、面容模糊、但眼神异常深邃的身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跨越了无尽的距离,投下了一道冷漠的视线。
“你尝试了。”墨先生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个扭曲的病房感知空间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沈修白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这不是身体的寒冷,而是面对未知力量时本能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感知是基础,连接是钥匙。”墨先生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某种古老的重量,“你找到了连接符文之海的方法,不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探入‘劫境’的脉络,也是第一次尝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导航。”
“劫境”……墨先生第一次如此直接地使用了这个词,承认了这个扭曲世界的存在。沈修白内心震动,但也更加警惕。墨先生承认了他的“力量”,这对他来说既是肯定,也是危险的信号。
“但你的尝试……过于浅层。”墨先生的声音顿了顿,“你在寻找‘锚点’,寻找我的‘回响’。方向没错,但方式……过于依赖表层的符文。那些只是末梢,是枝叶。真正的根源,更深邃,也更……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