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沅萧明煊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真千金,重生复仇,杀疯了姜沅萧明煊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明月之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姜沅是被调包的侯府真千金。身世意外揭晓后,父母不愿意接她回去,只有祖母坚持,说姜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侯府的人找到她时,她被赌鬼养父打得浑身是伤,还差点被卖了抵债。回府后,父亲偏心,母亲不喜,大哥厌恶,他们全都护着假千金。她为母挡刀落下病根,又被大哥推下楼、重伤致残,最后还被风风光光成了太子侧妃的假千金弄瞎眼睛,一把火活活烧死。姜沅恨意滔天,死不瞑目,魂魄滞留人间十年。她看着他们踩着她的尸骨享尽荣华,又看着他们美梦成空,血染断头台。所有害她的人都死了后,她重生了。她要报仇。——“姑娘,夫人那边传话过来让你明日回府!”丫环春杏敷衍地对着屋里的人喊了一句后,就自顾自跑出去躲懒去了。姜沅坐在屋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原来,她是重生到了...
《侯府真千金,重生复仇,杀疯了姜沅萧明煊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姜沅是被调包的侯府真千金。
身世意外揭晓后,父母不愿意接她回去,只有祖母坚持,说姜家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侯府的人找到她时,她被赌鬼养父打得浑身是伤,还差点被卖了抵债。
回府后,父亲偏心,母亲不喜,大哥厌恶,他们全都护着假千金。
她为母挡刀落下病根,又被大哥推下楼、重伤致残,最后还被风风光光成了太子侧妃的假千金弄瞎眼睛,一把火活活烧死。
姜沅恨意滔天,死不瞑目,魂魄滞留人间十年。
她看着他们踩着她的尸骨享尽荣华,又看着他们美梦成空,血染断头台。
所有害她的人都死了后,她重生了。
她要报仇。
——
“姑娘,夫人那边传话过来让你明日回府!”
丫环春杏敷衍地对着屋里的人喊了一句后,就自顾自跑出去躲懒去了。
姜沅坐在屋里,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原来,她是重生到了回府的前一日。
这一次,可不能就这样傻傻地回去了。
当年她被找到时,面黄肌瘦、目不识丁、畏畏缩缩,生母侯夫人说她这样实在不堪做一个侯府小姐,连下人都比不了。
于是,将她暂时安置在这座久无人住的京郊别院。
这一待就是三年,侯府派了人来给她调养身体、教导礼仪、念书识字,等她过了及笄,才允许她回府。
姜沅自小被打骂着长大,养母早早病逝,她恨养父却无可奈何,所以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对素未谋面的血脉至亲满怀憧憬。
她天真地想着,他们是她真正的亲人,会对她好的。
前世回府那日,她被故意引着从角门进去,遭人耻笑,接着父亲又当众宣布她是侯府新收的养女,名分上生生矮了假千金一截。
养女,多可笑。
凭什么假千金可以依旧占着侯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站在她父母兄长的身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茶凉了,一阵风从敞开的窗吹进来。
姜沅从那些痛苦的回忆中抽离,冷静地想,复仇的第一步,自然是要先夺回属于她的身份。
在名分上压过假千金,后面的路才更好走。
所以,在回府前,她得先做一件事。
姜沅乔装一番,悄悄离开别院。
——
热闹的京都大街上,长宁侯喝了几杯酒,红光满面地从天香楼出来,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算命的拦住了去路。
“这位老爷,算一卦吗?”
长宁侯不信这个,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一边去,别挡路。”
算命的不放弃,靠近了些低声说:“您年少时曾因躲雨在破庙偶然拾得一物……”
话还没说完,长宁侯酒醒了一大半。这事是绝密,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一个激灵把算命的拉到僻静处,惊疑不定地说:“你胡说什么!”
算命的看他反应,定了心,捋着胡子说:“此乃卜算的结果,不会有错。我观您面相,贵气非常,半年内将行大运,只是……”
“只是什么?”
“有些许阻碍,若不及时消除,恐有灾祸啊。”
灾祸?长宁侯有些心慌,追问:“如何消除?”
鱼儿上钩,算命的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指比了个六,“六百两,保您消灾解厄。”
“六百两!不行,太多了!”
“难道您的前途不值六百两吗?”
“……”
长宁侯因着那个秘密信了算命的本事,可六百两,有些多了,但事关前途,只能勉强接受。
算命的悠哉等着,也不催。
长宁侯忍痛把钱掏了,客气地说:“请大师指点。”
算命的收下银票,神神秘秘道:“天机提示十六字,‘混淆血脉,祖宗震怒,各归其位,无灾无厄。’。”
“?”
长宁侯愣了下,待回过神来,那算命的已经走远了。
混淆血脉?难道是……
街角无人处,算命的不舍地抽出三张银票交给姜沅,“姑娘,按照之前说好的,卦银一人一半,这是您的三百两。”
他从来没赚到过这么多银子,没想到就按这姑娘吩咐的说了几句话,就六百两到手了,这可是高人!
姜沅接过银票,仔细收好。
她前世在侯府的月例不过每月六两,三百两相当于四年多的月例,就算回去后被克扣用度,也不会拮据。
回到别院,姜沅正要进屋,耳边不经意听到两个洒扫丫环在说小话。
“诶,你知道吗,屋里那位明日就要回府了。”
“回府?哪来的消息?话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在这住了三年,也没见哪个主子来瞧过她。这个年纪,难不成是……”
“别乱猜了,我跟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这都是春杏姐说的,说是侯夫人发了话,要接那位回去做侯府的养女。”
“啊?养女?府里不是有位大小姐吗?侯爷也不缺女儿呀。”
“这谁知道,还有更厉害的消息,说这位才是夫人的亲女儿,被姨娘调包流落在外,夫人嫌弃她不像小姐,才一直拖着没接回府去。”
“这么说来,倒也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这都是命,许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呢?”
命?姜沅扯了扯唇角,眼里一片淡漠。
她做了鬼才知道真相,什么姨娘调包,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真正策划调包的,是她的生母——侯夫人许柔。
更悲哀了,也更恨了。
——
翌日,如前世一样,侯府没派人来接。
姜沅静静走出别院,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冷冷清清地回府。
到了侯府门前,车夫正准备把车赶到西角门那里就被车里的人叫停了。
重新回到这个梦魇之地,姜沅脸上没什么表情,半阖着眼,声音淡淡却不容置疑:“走正门。”
车夫迟疑,春杏立刻说:“姑娘,你刚回来不懂侯府的规矩,平日里大家都是走角门的,闹着走正门算什么,别让人笑话。”
第一次回府就走角门才是笑话吧。
姜沅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侯府有没有这样的规矩,需要我一会儿当着老夫人的面问问吗?”
侯府当然没有这样的规矩,走角门是大公子吩咐的,大公子和大小姐兄妹情深十多年,自然是要给这个半路回来的妹妹使点绊子。
但这都是私底下的算计,不能在老夫人和侯爷面前露馅,否则连累了大公子,她这个下人第一个遭殃。
想到这,春杏心虚地闭了嘴。
马车在正门停下,姜沅看一眼坐着不动的春杏:“下去叫门。”
这就耍起小姐威风了,不过是个养女罢了!春杏眼里冒火,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她怕姜沅真的去告状,特意跟门房上的管事说清楚,让他别拦着。
正门开了,马车顺利进入侯府。
姜沅抬头看了看那写着“长宁侯府”四个大字的威严门匾,长宁?她要让染了她血的长宁侯府永无宁日!
姜沅进了祖母的荣安堂,所有人都在,父母兄嫂、姨娘庶妹、三房四房的叔父婶母、堂弟堂妹。
还有那位占了她身份十五年的假千金——姜绮容。
姜沅视线掠过这些前世熟悉的面孔,装不认识,只对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叫了声“祖母”。
老夫人对这个孙女是有一丝怜悯的,笑着将她唤到身边,拍了拍手,“好孩子,回来就好。”
说完,又指着人给她介绍:“你二叔在外地做官,一家人都在那,一时回不来,其他人都在这了。这是你父亲,这是你母亲。”
姜沅上前叫了声:“父亲。”
长宁侯没见过这个女儿,如今一看,性子还算乖巧,长得也好,没丢他的脸。
他刻意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说:“既然回来了,侯府不比外边,以后要好好守规矩,多听长辈的话,知道了吗?”
“女儿记下了。”
敷衍完长宁侯,姜沅目光转向侯夫人,强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各种情绪,平静地喊:“母亲。”
“好孩子,回来就好。”
侯夫人假笑着说着场面话,姜沅却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喜和厌烦。
厌烦吗?她也挺厌烦的。
见完父母,姜沅又被引着见剩下的人。
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只大哥姜钰一脸的鄙夷,爱搭不理,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
前世,他就说她是乡下来的野丫头,阴沟里的臭老鼠,污了侯府的地。
以前的姜沅会伤心,会畏惧,但是现在,她看他就如看一头待宰的恶毒蠢猪。
日子还长,她不会放过他。
轮到姜绮容的时候,姜沅没说话。
姜绮容先开了口:“阿沅受苦了,还好爹娘接了你回来。你刚回来对侯府不熟悉,我和大哥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恶人偏作慈悲相。
姜沅笑了,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好。”
见礼完毕,长宁侯想起了算命的话,清了清嗓子说:“既然阿沅回来了,身份也该换回来。”
“以后她就是府里的大小姐,对外就说是出生时算出命中有一劫,需要寄养在外,直到及笄方可化解。”
“至于绮容,就说……是夫人思念女儿收养的孤女。”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姜绮容嘴角那抹始终淡然的笑凝住了。
反应最大的是侯夫人和姜钰。
侯夫人脸上的表情恍若被雷劈了,压着怒气说:“侯爷,这么大的事,您怎么没跟我商量?”
长宁侯最好面子,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被这么质疑,立刻就恼了,“顺理成章的事还需要商量?家主的位置要不要让给你来坐?”
侯夫人一噎,还想说什么,姜绮容拉住了她,一副委屈隐忍又担忧的样子。
“娘,我明白的,这一切本来就该还给阿沅。身份不重要,爹娘养我一场,只要还能留在你们身边尽孝,绮容就满足了。”
一番话说得侯夫人心疼地搂住她不停安慰。
长宁侯也生出点愧疚,安抚了几句,说虽然身份变了,以后待遇还是一样的,只是称呼上从大小姐变成二小姐而已。
姜钰更是捏紧了拳头,怒视着姜沅,一副恨不得上来打她一顿好给姜绮容出气的凶狠表情。
姜沅什么都没说,只静静站在边上,淡定地回视。
她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全都围着姜绮容转,脸上没有任何失落或难过。
无论如何,她顺利地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身份。
这是前世一辈子都没做到的,今生回府第一日就做到了,意味着复仇之路有一个好的开始,该高兴。
老夫人看着这场面叹息一声,问侯夫人:“阿沅住的院子收拾好了吗?”
侯夫人这才想起姜沅,回道:“芳菲院已经收拾出来了,一会儿我就让人带阿沅过去。”
芳菲院之前是个没人住的院子,无论是房舍数量还是位置都比不上姜绮容住的栖梧院。
在场谁都没说什么,认定了姜沅只能接受比姜绮容低一等的待遇,谁让她不是从小养在侯府的大小姐呢?
面对那些或怜悯或讥讽的目光,姜沅只是微垂着眼站在那,很安静,像个乖巧听安排的。
老夫人没再多说什么,只说自己乏了,让众人都散了。
大小姐换人做的事很快就在府里下人间传开了,不管哪处当差的,都在唾沫横飞地谈论着。
被不少人拉着打听消息的春杏越想越想不明白,侯爷为什么会突然改了主意,怎么大小姐成了养女,姜沅反倒成了大小姐?
真是乱来!
——
姜沅就这样住进了芳菲院,除了原本伺候的春杏,侯夫人另给她拨了一个管事婆子,两个三等丫环,两个粗使丫环。
管事婆子姓何,是侯夫人的亲信,别人都叫她何妈妈。
何妈妈和春杏都是侯夫人安插在姜沅身边的眼线,前世没少帮着侯夫人和姜绮容诬陷她,作践她。
尤其是春杏,在她成了残废后,还骂过她不知廉耻,扬言要把她卖到青楼做最下等的娼妓。
姜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这两个人需尽快除了,她要在侯府培养自己的势力。
下午的时候,老夫人叫了姜沅过去一起用晚膳。
姜家人长得都不错,但姜沅无疑是容貌最出挑的,规矩也学得好,一举一动不输从小教养长大的大家闺秀。
可见在别院三年极为刻苦努力。
老夫人对此很满意,吃完饭高兴地送了姜沅一盒子首饰,让她戴着玩。
又安慰她:“你刚回来,大家还有些生疏,这都是正常的。往后你和你父母兄长多亲近,日子久了,感情自然就深了。”
“你如今年纪也到了,过个一年半载的,定下亲事,嫁了人,也有侯府做依靠。”
姜沅温顺应下,她知道祖母对她是好意。
她因祖母的话才能脱离被养父卖掉的命运回到侯府,前世父亲要打杀她时,也是祖母拦下。
可惜,在她成了残废后,祖母气得中风,不久就去世了。
祖孙俩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姜沅慢慢走回芳菲院。
整整一日,侯夫人都没来看过她这个亲生女儿。
这不奇怪,她现在无权无势、无足轻重,又不会讨好,在情感和名利上都提供不了任何价值,自然不值得侯夫人花费心思。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变。
姜沅进了屋,坐在桌前打开老夫人送的首饰盒。
东西很多,她从里面挑了最贵重的一个镯子和一个簪子,唤了何妈妈和春杏进来。
“我刚入侯府,什么都不懂,以后芳菲院大大小小的事就有劳你们二位尽心了。”
说着,把镯子给了何妈妈,簪子给了春杏。
两人看见这样的好东西,眼中都露出贪婪之色,满口应下,心里却瞧不起姜沅这个以为靠送点东西就能收买她们的大小姐。
侯夫人掌管内宅,她们的卖身契都捏在侯夫人手里,不敢不听话,但送上门的好处也不能不收。
反正大小姐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随便糊弄两下就行了。
春杏原本还在担心姜沅一朝翻身,会不会找她麻烦,原来是虚惊一场。
空有名分的大小姐想在侯府立足,需要得力的帮手,她这贴身丫环自然是不二人选。 以后,这样的好东西不会少。
姜沅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没关系,等到明天,她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没有人会想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回侯府的第一晚,姜沅沐了浴,换上寝衣漠然地躺在榻上,闭着眼沉入梦乡。
芳菲院是她前世住过的院子,却不是最后烧死她的地方。
梦里是不断重复的滔天火海,她断了腿,瞎了眼,被当成疯子关在侯府最偏僻破烂的屋子里。
火越烧越大,她看不见,走不了,只能绝望地趴在地上爬,想要爬出去。
她听见门外姜绮容和侯夫人、长宁侯、姜钰在说话,说:“姜沅身带晦气,需以火除之,这是为了侯府好。”
“救救我……”烈火焚身实在是太痛了,姜沅朝着门外的母亲伸出手,绝望地哭喊:“娘,救救我……”
就算母亲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可她为她挡过刀,救过她的命,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救她一次?
为什么她要看着姜绮容烧死她?哪怕是陌生人,也不会这样残忍!
没有人回答姜沅,只有无边无际的烈火,焚尽一切,痛到灵魂都撕裂。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梦醒了。
——
姜沅起了个大早去荣安堂给老夫人请安,这会儿其他人还没来,她捧了杯茶奉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茶,瞧见她手腕空空,皱了皱眉:“送你的镯子怎么不戴?小姑娘看着太素了不好。”
姜沅说:“今早起来的时候,镯子突然不见了,问了何妈妈和春杏都说不清楚,我想着给您请安要紧,就先过来了,一会儿回去再找。”
闻言,老夫人放下茶杯,问道:“你屋里管首饰的是谁?”
“春杏。”
“既是她负责这个,她怎么能不清楚?还有何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就是这么管事的?你如今是她们的主子,该拿出魄力来。”
“祖母,她们都是母亲派来服侍我的,没想到才第二天就出了丢东西这样的事,我怕话说得太重驳了母亲的面子,让母亲不喜。”
精挑细选送孙女的东西,孙女还没戴上就不见了,下人也不当回事,一句“不清楚”就不管了。
人是侯夫人安排的,老夫人很不满,“镯子不会好端端地不见,依我看,怕是有人胆大包天偷拿了!”
“一会儿我派几个人跟你回去,先把芳菲院各处都找一遍,等东西找到了,再说其他的。”
目的达成,姜沅点头应下:“祖母思虑周全,我听祖母的。”
老夫人点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婆子方妈妈,让她带上几个丫环仆妇跟姜沅回去找镯子。
方妈妈内宅的事见多了,一听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恐怕是有人监守自盗。
何妈妈和春杏这两人她都认识,不是那种踏实本分的,偏偏很会阿谀奉承,得了侯夫人信任。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她们不该偷到老夫人送大小姐的东西头上。但凡换个人,若侯夫人为了面子袒护,这事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大小姐才回府,根基不稳,懂得借老夫人的势,是个聪明的。
——
姜沅来请安的时候特意没带春杏,带的是另一个丫环春桃。春桃一直在外边候着,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会儿看到姜沅带着方妈妈一帮人浩浩荡荡往外走,瞌睡都没了,赶紧上去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姜沅没露口风,只说:“好好跟着。”
春桃一头雾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通风报信,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走不开,只好一路忐忑地跟着回去。
方妈妈办事雷厉风行,一进芳菲院,二话不说就让人把院里的下人全都召集到一起,连同春桃,派两个人守着,不许离开。
剩下的,则分头搜查院里各处房间。
莫名被看管起来的何妈妈和春杏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懵。
这一大早的,方妈妈跑芳菲院来发什么威?问了几句,也没人搭理她们。问春桃,一问三不知。
很快,她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方妈妈带来的人从何妈妈屋里搜出了老夫人送姜沅的贵重镯子,从春杏屋里搜出了老夫人送姜沅的贵重簪子以及其他有问题的首饰。
物证确凿,方妈妈立刻请示姜沅:“大小姐,东西找到了,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何妈妈和春杏听见这话又看见那镯子,簪子,才猛地回过神来,她们这是被怀疑偷盗了。
偷盗主子财物是重罪,轻则发卖重则送官,还有直接打死的。
何妈妈害怕地大声叫起来:“方妈妈,这是误会,东西是大小姐送我们的,不是我们偷拿的!”
春杏明白过来这是个圈套,怨恨地瞪着姜沅,气愤地说:“是大小姐,是大小姐故意冤枉我们!”
这叫什么话?做下人做成春杏这样也是独一份了,竟然敢直接说大小姐故意冤枉她,她以为她是谁?
方妈妈当没听见似的,只等这院子里唯一的主子姜沅发话。
姜沅走到何妈妈和春杏面前,用力地给了她们一人一巴掌,看起来愤怒极了。
“枉我对你们二人如此信任,没想到,你们不仅监守自盗,还敢为了脱罪诬蔑我。来人,堵了她们的嘴,押到荣安堂听候祖母发落!”
再次回到荣安堂,侯夫人和姜绮容,大嫂张氏,还有三婶、四婶、堂妹姜敏儿、庶妹姜芸都在。
侯夫人看到何妈妈和春杏被人堵住嘴押过来,脸上还有巴掌印,心里一咯噔,问老夫人:“娘,这是怎么了,她们犯了什么错?”
方妈妈走到老夫人身边耳语几句,老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没好气地说:“怎么了?你自己问她们吧!”
塞嘴的布条刚拿掉,何妈妈和春杏就开始喊冤。
“夫人,您救救我们!大小姐自己送我们的镯子、簪子,却诬蔑说是我们偷的,我们百口莫辩啊!”
侯夫人立刻看向姜沅,语气很冲:“阿沅,你为什么要冤枉她们?刚回来就搅得侯府不宁,还让老夫人跟着操心,你的孝道呢?”
三夫人和四夫人听她这么说,都吃了一惊。
哪有不信女儿信下人的,还上来就扣孝道的帽子,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姜沅看着侯夫人,眼圈一红,含着泪委屈道:“娘,我知道她们二人在您身边待的日子比我久,您信她们多过信我这个亲女儿。”
“可是,不管您信不信,我都要说,我没有冤枉她们。”
这话听着可太诛心了,正常人都会站在姜沅那边,觉得她可怜,没能从小养在母亲身边,还不如下人和母亲的情分深。
侯夫人一时被堵得没话说,神色尴尬至极。
姜绮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道:“阿沅,你别多想,娘也是担心你。”
这话看似在劝解实则在拱火,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也能叫担心?
姜沅没如姜绮容所愿出声反驳、大吵大闹,而是默默垂泪,做足了一个被母亲伤透心的女儿样子。
张氏素来听侯夫人的,这会儿也觉得婆婆说的话有些过分,但身为儿媳也不能不帮着,只好跟着一起和稀泥:“事发突然,娘只是一时情急,阿沅千万别误会。”
姜沅还是不说话。
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敲打侯夫人:“阿沅是侯府大小姐,犯得着自降身份去算计两个下人?你把侯府当成什么了?”
侯夫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若是执意帮何妈妈和春杏说话不仅会惹恼老夫人,还会落下糊涂且不慈的名声。
于是慌忙找补:“这两个刁奴不仅偷盗财物还诬蔑主子,不如打一顿发卖出去,娘觉得如何?”
所谓发卖不是卖到其他富贵人家为奴,而是送到烟花之地,做最下等的娼妓,如何妈妈这般年纪的,则是做又脏又累的苦力活。
两人听到这个处置,脸都吓白了,哭着爬到侯夫人面前求饶,被一脸嫌恶地甩开。
老夫人看侯夫人还不算糊涂到底,缓了脸色:“就这么办吧。”
侯夫人见老夫人没有异议,怕何妈妈和春杏为了脱罪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直接让人把两人堵了嘴,立刻拖出去发卖。
姜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脸上仍是一副委屈的神色。
老夫人心疼这个没人疼的孙女,跟侯夫人说:“阿沅的院子如今缺人,不如从外头买一批让她自个儿挑,主仆情谊也能深些。”
“至于管事的婆子,就从我这里选一个吧。”
一下子少了两个可用的人,侯夫人正盘算着再送两个新的过去,被老夫人这么一说,倒不好开口了。
“娘说的是,一会儿我就让赖妈妈去趟牙行领些好的过来给阿沅挑。”
姜沅这才舒展了眉眼,“谢祖母,谢母亲。”
回去的路上,姜敏儿拉着三夫人说小话:“娘,姜……大姐姐真是大伯母的亲女儿吗?怎么在大伯母眼里还不如两个下人有分量?”
三夫人看了看左右,确保没人才低声说:“这怎么能有假,调包的事可是宋姨娘被打死前发疯抖出来的。”
“为的是报复侯夫人,让她知道亲女儿流落在外受苦,痛彻心扉。而且,你看阿沅长得比绮容更像侯夫人,绝对错不了。”
姜敏儿撇了撇嘴,什么痛彻心扉,她半点没看出来。
大伯母还和以前一样把姜绮容捧在手心呢,相比起来,姜沅像个捡来的没人要的孩子。
她不喜欢姜绮容,从小到大,她总是因为姜绮容莫名其妙地挨骂。
可惜她道行浅,对付不了老妖精姜绮容,要是姜沅厉害点就好了,也能帮她出口恶气。
——
姜沅从老夫人给她的人里选了常妈妈做芳菲院的管事。
常妈妈背景简单,对府中各处都熟悉,前世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可以放心用。
赖妈妈领了侯夫人的吩咐,很快就从牙行领了一批人过来,送到芳菲院给姜沅挑。
姜沅在这些人里意外发现了一个熟面孔,是前世为了救她被乱棍打死的冬蕊。
她那时被关着,原本是春杏负责看守,后来春杏成了姜钰的姨娘,侯夫人就派了自己院里的粗使丫环冬蕊看守她。
冬蕊曾说她有一个姐姐叫冬絮,一起被送到侯府供人挑选,可惜侯夫人嫌冬絮长得太好,不要。
后来,冬絮被卖到了别的府里,成了某个纨绔的姨娘,没过几年就被磋磨死了。
冬蕊说起这事的时候很是伤心,她和姐姐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姐姐知道她在侯府过得艰难,经常送东西接济她,半点不提自己受的苦,她却不能在姐姐死后替她报仇。
姜沅那时想了很多,她想自己若是死了,她的亲人应该是没有人会为她流泪的。
所以,就算活得很痛苦,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就算她成了毫无威胁的废人,在姜绮容眼里,她还是不配活着。
重生一回,很多遗憾有了弥补的机会,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帮过自己的。
姜沅留下了冬絮和冬蕊,让她们做自己的贴身丫环。
赖妈妈没说什么,领了剩下的人走了,心里却在嘀咕姜沅没有看人的眼光,居然留个狐媚的在身边,早晚要出事。
冬蕊和冬絮俩姐妹知道不用分开后,开心得不得了,给姜沅连磕了好几个头。
姜沅扶起她们,没多说什么,只让她们跟着常妈妈好好学府里的规矩,尽心做事,她不会亏待她们。
两人郑重应下。
经过何妈妈和春杏一事,姜沅借老夫人的手把芳菲院所有下人的卖身契都捏在了手里,到此刻,她才真正有了自己可用的人。
姜沅回府两日,侯夫人第一次踏进了芳菲院。
人刚走到屋外,赖妈妈就故意碰掉了冬蕊端着的茶,还反过来斥责她笨手笨脚,冬蕊一个新来的小丫环没经历过这个,差点被说哭。
打狗还得看主人,这是按着侯夫人的意思故意不给姜沅脸面。
姜沅眼神冷了冷,随手把刚看完了的话本子搁在桌上,走出去不冷不热地说:“娘怎么来了?”
又对赖妈妈说:“赖妈妈这么喜欢管教我院里的人,不如跟母亲说一声,调到我院里和常妈妈一起做管事妈妈怎么样?”
赖妈妈是侯夫人的第一心腹,在下人中很是风光,怎么看得上来芳菲院做什么管事妈妈,她尴尬地笑了笑:“大小姐说笑了。”
何妈妈和春杏的事让侯夫人知道自己小看了姜沅这个女儿,今日过来是想好好敲打她一番,让她安分守己,不争不抢的。
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姜沅针锋相对的态度激得上了火。
侯夫人甩袖进了屋,一眼瞧见桌上的话本子,借机教训道:“没事少看这些闲书,好好的人都学坏了,连母亲都不敬。”
姜沅不在意地拿起书,说:“这话本子叫《错金枝》,娘还没看过吧?讲的是真假千金的故事,就是结局不太好。”
“鸠占鹊巢又心肠歹毒的假千金不仅没得到惩罚还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和真千金一家人相亲相爱。您说,是不是很可笑?”
这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让侯夫人眼皮狠狠一跳,质问道:“谁给你的这邪书?实在是居心叵测!”
“春杏啊。”
姜沅说得很自然,一点也不像撒谎,“我还以为娘知道呢,不过娘放心,我不会像话本里的真千金那么傻的。”
侯夫人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姜沅表情很平静,眼神却如寒冰般锋利,“我是说,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侯夫人猛地站起身,说:“什么叫你的东西?你流落在外是宋姨娘害的,她已经死了!”
“侯府把你接回来,好吃好喝供着,你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散了,怎么像人人都亏欠你?”
“春杏伺候你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呢,在老夫人面前半点不为她求情。你这样冷血,以后谁还敢亲近你!”
“娘今天好心来看你,想和你说说话,你就是这样浑身带刺地对娘的?”
“娘说完了吗?”姜沅起身直视着侯夫人,前世的恨在此刻一齐涌上心头。
“如果何妈妈和春杏没有出事,你今日还会过来吗?你自称母亲,可你扪心自问,可有一刻拿我当女儿,可有一刻心疼我受过的苦,遭过的罪!”
“你没有!你眼里只有姜绮容,你对她有多疼爱,对我就有多厌恶。你根本不想接我回来,对吗?”
“其实我很好奇,除了从小养大的情分,还有什么让你如此偏爱姜绮容?”
侯夫人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姜沅,“孽障!谁教得你这样顶撞母亲!”
姜沅伸手制住了侯夫人的手腕,没让那巴掌落下来,“被我说穿就要动手,娘忘了,现在侯府还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真闹起来,我也不怕。”
侯夫人想抽回手,抽不动,气得脸色铁青,“阿沅,你会后悔的!”
姜沅无所谓地松了手,半点没被这句警告吓到。侯夫人在这讨不到好,怒气冲冲地走了。
屋里又恢复了平静,姜沅坐回桌边,冷笑着把那话本子的结局给撕了。
其实,她刚才骗了侯夫人。
她已经不好奇侯夫人为什么偏爱姜绮容了,该知道的真相她做鬼的时候都知道了。
姜绮容确实不是侯夫人亲生的,侯夫人之所以如此偏爱她,也不是因为什么从小养在身边的感情。
而是因为,这背后藏着一个不能说的人,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为了这个人,侯夫人还没生下姜沅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舍弃姜沅。
可是,这事太大了,万一被发现,后果很严重,侯夫人承担不起。所以,她未雨绸缪,设局借宋姨娘的手来调包。
一来,宋姨娘本就对侯夫人怨恨已久,容易上钩,不会怀疑什么。加上畏罪,更不会把这事泄露出去。
二来,万一事发,宋姨娘会是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料,三年前,姜绮容偶然碰见宋姨娘做了不轨之事。
她没暴露自己,而是悄悄引来长宁侯和老夫人,让他们亲眼目睹宋姨娘的罪行,让宋姨娘无法抵赖。
长宁侯气得要打死宋姨娘,宋姨娘求饶无用,直接发疯把调包的事抖露出来,以为临死前出了口恶气,让他们知道亲女儿流落在外受十几年的苦,能让他们伤心痛苦。
呵,伤心是没有的,痛苦更不会。
在这件事里,姜沅是唯一的受害者。
现在,侯夫人果然把一切都推给了宋姨娘,没人怀疑调包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她自己。
毕竟,谁会相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女儿,狠心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门外的常妈妈几人都听到了刚才屋里的争吵声,又看到侯夫人一脸怒容地走出来,心里都为姜沅捏了把汗。
大小姐才回府两日,要是得罪了当家主母侯夫人,恐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常妈妈想着既然来了芳菲院做管事,主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小姐踩到坑里,该劝劝。
“小姐,恕奴婢多嘴。夫人毕竟是您亲娘,还是掌管内宅的主母,若是关系闹得太僵,不仅对您没什么好处,还便宜了外人。”
这个外人指的当然是姜绮容,在常妈妈看来,姜沅和侯夫人闹翻,就是把侯夫人推向了姜绮容那边,便宜了姜绮容。
姜沅知道常妈妈是为她考虑,但常妈妈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要是知道,就不会觉得她和侯夫人的关系有任何变好的可能。
“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喜欢我的,往后看着就是了。”
常妈妈怔了怔,觉得姜沅有点悲观了,“您是夫人的亲女儿,母女连心,相处久了,自然就……”
姜沅索性和常妈妈说明白:“没用的。别院三年,是她不想见我,为了阻我进府有意安排的。”
“回府那日,父亲说要恢复我的身份,她第一个为姜绮容鸣不平。何妈妈和春杏诬蔑我,她立刻指责我搅得侯府不宁。”
“我回府已有两日,她今日才第一次过来看我,为的是敲打我不要和姜绮容争。”
“常妈妈,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对我既无母女之情,更无愧疚弥补之心。”
“这……”常妈妈一时无法反驳,大小姐说的都是事实,但她想不通,侯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亲女儿?
天气热,姜绮容知道侯夫人去了芳菲院又被气出来,特意做了些冰酪送去正院,“娘,您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
侯夫人看见她来了,火气都消了一大半,笑着接过冰酪,边吃边夸:“还是你有孝心,不像那个讨债鬼。”
姜绮容知道她说的是谁,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又问起长宁侯,“爹爹还没回来吗?”
“今日端王回京,皇上在宫中摆了宴,你爹也去了,要等宴散了才回来,恐怕早不了。”
“端王?”姜绮容只知道太子和景王,没听说过端王的事,有些好奇。
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就是九年前去北境的那个四皇子,皇后的小儿子,太子的亲弟弟。”
“他在北境打了个大胜仗,你爹说,至少五年内都不会再起兵戈。皇上召他回来,是要把他留在京都了。”
姜绮容不太关注这些消息,不过端王既然是太子的亲弟弟,那就是太子的助力。她如今和太子表妹走得近,这对她也有好处。
她没继续问端王的事,转而问起跟自己相关的,“娘,您今日去见阿沅了?怎么样?本来我也该去看看她,又怕她不想见我。”
侯夫人想起在姜沅那受的气,忿忿地说:“别提了,她现在仗着有老夫人撑腰,连我这个娘都不放在眼里,你若是去了,还不知要被怎么欺负呢!”
姜绮容似是惊讶:“怎会如此?阿沅看起来不像是这样的人。”
侯夫人觉得姜绮容太单纯,说:“她就是这样的人。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会拿回属于她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属于她的东西,她做回了侯府大小姐还不够吗?”
拿回属于她的东西?姜绮容眼神微闪,安慰侯夫人:“娘别生气,阿沅她刚回来,还不懂事。”
“她只知道老夫人可以护着她,却不知道这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您管着,您若是狠狠心让她吃点小苦头,她就知道该亲近谁了。”
侯夫人经她这一提醒,立刻就有了主意,心中顿时畅快不少,“阿沅不知天高地厚,我这个做母亲的是该教教她规矩。”
——
不出常妈妈所料,第二天,冬絮和冬蕊从大厨房领回来的饭菜就变差了,虽然原本也没多好。
这绝对是得了侯夫人的授意,常妈妈忧心地提议:“小姐,您看,咱们要不要往厨房使点银子?她们收钱办事,您也能吃得好些。”
“不必。”姜沅并不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前世这样的把戏太多了。
“大厨房的差事捏在侯夫人手里,这不是使点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放心,此事我自有主意。”
按照前世,再过几日会发生一件事,她可以利用那件事把大厨房从侯夫人手里拿走。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常妈妈,你亲自去大厨房一趟,把这饭菜退回去,问问是谁看不惯我,送这么差的东西来。她们若是推三阻四不肯换,你再把饭菜领回来。”
“小姐的意思是?”
“大厨房态度越差越好,日后好拿来做文章。”
常妈妈一点就通,原想着姜沅可能会求助老夫人,没想到就这么会儿功夫,一步步的都计划好了,这是真有主意。
“好,奴婢这就去。”
大厨房的管事是侯夫人亲自提拔的,平日里傲慢惯了。
见着常妈妈来退饭菜,直接冷嘲热讽地说:“我们没那个本事伺候大小姐的胃口,常妈妈不如让大小姐去求求侯夫人,在自个儿院里弄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常妈妈哪忍得了,立刻反击道:“你们没本事是你们的问题,倒编排起大小姐来了,侯夫人是大小姐的亲娘,怠慢了大小姐,也不怕侯夫人怪罪,丢了差事!”
管事的不屑地笑了笑,“那就去侯夫人面前告状好了,看看侯夫人会不会管。”
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常妈妈记着姜沅的吩咐,假装气得发抖,“你们,你们就等着吧!”
说完,拿了饭菜就走。
大厨房里其他人都哄笑起来,侯夫人对大小姐什么态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克扣吃食本就是侯夫人的意思,怎么可能为大小姐出头。常妈妈也是糊涂了,这都看不明白。
常妈妈去大厨房退饭菜,又灰溜溜地拿回去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侯夫人和姜绮容那里。
侯夫人让人盯着芳菲院,知道姜沅认命地吃了饭菜,没继续闹后,便放下心来,“我还以为她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原来只嘴上厉害,唬不住人了就服软了。”
夏日炎炎,侯夫人院里冰块多,凉爽。
姜绮容惬意地坐在边上,叉了块刚切好的西瓜吃,甘甜的汁水入喉,很是解暑。
西瓜在长宁侯府算是个稀罕物,不是人人都能吃到。
除了老夫人,侯爷,姜钰之外,其他人得看跟侯夫人关系如何,比如,姜沅就没有。
想到这,姜绮容愉悦地又吃了一块,跟侯夫人说:“娘做这些也是为了阿沅好,只怕阿沅不能理解您的苦心,回头又跟老夫人告状。”
侯夫人慈爱地把一盘西瓜都给了姜绮容,“她要是动不动告状,老夫人也会嫌她烦,说不定还会反过头来劝她向我认错。她那样的脾气,是不讨喜的。”
姜绮容更愉悦了,“娘说的有道理,阿沅是该向您认错。”
——
报仇要一步步来,姜沅不想成日闷在府里,想出去看看前世没有来得及好好看过的烟火人间。
她从长宁侯那赚来的三百两还没用过,正好可以买些好吃的,总不能真苦着自己。
姜沅带着冬蕊去了最繁华的大街,品尝了许多美食,还打包了一些要带回去给常妈妈和冬絮。
冬蕊年纪小,以前又一直过的苦日子,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一路上激动兴奋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逛了半天,姜沅进了家茶楼,要了间雅间歇脚。
茶楼里有人在谈论端王昨日回京的事,说什么皇子回京,京都局势必将大变之类的。
当今皇上有九个儿子,大皇子三年前被立为太子,二皇子早逝,三皇子受封景王,四皇子受封端王,其他皇子年纪尚小,还在宫里念书。
太子和端王都是皇后所出,景王则是淑妃的儿子。
端王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太子和景王势均力敌。现在,端王回来了,各方势力都紧盯着端王的动向。
姜沅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让冬蕊在茶楼等着。
她要去见一个人。
姜沅从路边小摊随手买了个面具戴上,又租了辆马车去城外,下车后按着记忆找到了此行目的地——玲珑阁。
玲珑阁建在迷雾山山顶,是一个专门买卖消息的神秘组织,除了总管事,没有人知道阁主是谁。
只知道无论想要什么消息,只要付得起足够的银子,都能在这里得到答案,且从无差错。
姜沅走进玲珑阁,开口就要见总管事,说要卖一个涉及皇族的重大消息。
总管事让人把她请到雅间密谈,“姑娘,您要卖的消息是?”
姜沅喝着上好的茶,直接说:“我要见你们阁主,这个消息只能告诉他一个人。”
“……”
总管事从来没听过有人提这种要求,但依旧维持着客气,说:“姑娘什么都不说,我们阁主恐怕是不会见你的。”
姜沅为了见到人,配合地多说了一点:“这个消息关乎太后的安危。”
涉及太后的安危,这个消息的价值不言而喻,总管事立刻起身离开,亲自飞鸽传书通知阁主。
信鸽飞入京都,落在一个隐秘的宅院,解下来的信被暗卫送进了端王府。
姜沅很有耐心地等着,大约半个时辰后,一个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走进了雅间。
来人身形颀长,气质冷峻,似一把未出鞘就知其锋利的宝剑。
姜沅知道他是谁,她的魂魄曾飘进皇宫,见过他。
他就是刚回京的端王、七年后的新帝——萧明煊。
和她一样的是,他的母亲和哥哥也想要他的命。
和她不一样的是,他没有被害死,还当了皇帝。
前世,萧明煊登基五年后,他的母亲和哥哥心有不甘,联合谋反,结果被他以铁血手腕迅速镇压,党羽尽数被诛。
长宁侯府牵涉其中,被萧明煊下旨满门抄斩,曾经的太子侧妃姜绮容也人头落地。
姜沅因此重生。
想复仇,光在侯府借力打力不够,要毁掉姜绮容和侯夫人所有的依傍,还需借助外部的权势。
她今天来是故意要引起萧明煊的注意,接近他,让这个注定会登上至尊之位的人成为她复仇之路上最大的保障。
萧明煊在姜沅对面坐下,两人隔着面具无声对视。
姜沅推了杯新茶给他,开门见山道:“有人要在十日后刺杀太后,这个消息卖给你,我要十万两。”
萧明煊微微挑眉,没喝茶,也没答应,修长手指轻叩着桌面,问:“是谁?”
姜沅没打算全部说出来,“不知道。”
一道冷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知而不言,这扇门你走不出去。”
萧明煊的声音低沉冰冷,面具挡住了他的神情,露在外面的黑眸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沉沉压向姜沅。
姜沅抿紧了唇,她知道他不是在吓她,是真的会动手。
可是,要杀太后的是皇后,她要是真说了才是走不出这扇门了。
“我只占卜出这个,至于幕后之人是谁,阁主神通广大,自然能查到。”
占卜?拙劣的解释。
萧明煊嗤笑一声,眼前的人就像只娇小脆弱的鸟儿,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但偏偏她确实勾起了他的一点好奇心。
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他摩挲了下指腹,盯着姜沅那双静如秋水的眼睛,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见我?”
姜沅选了最保守最安全的答案:“好奇。”
很多人都好奇玲珑阁阁主是谁,千方百计想见他一面,这么说不会令人生疑。
萧明煊果然没再问,直接起身走了,走之前说:“消息成交。如果是假的,你会死。”
姜沅看着他的背影,笃定道:“我不会死。”
萧明煊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一眼,记住了这双眼睛。
——
出了玲珑阁,把赚的银票存进钱庄后,姜沅就带着冬蕊回府了。
常妈妈和冬絮看到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个大西瓜都很惊讶,这得花不少钱吧,如今府里月例银子还没发,就算发了也不够呀。
姜沅没解释什么,只让她们放心吃,自己要休息一会儿。
几人不敢打扰,抱着吃的各回各屋。
冬蕊那股兴奋劲还没过去,一回屋就眉飞色舞地拉着冬絮说今天的见闻,看到的、吃到的……
冬絮摸着她的头,感慨地说:“大小姐是个好人,我们要好好做事报答她。”
冬蕊用力地点点头,“姐姐,我知道。”
午后,芳菲院有些闷热。
姜沅醒了之后,带着冬蕊在府里小花园的凉亭纳凉,远远瞧见姜绮容和丫环宝雀从莲池那边过来。
宝雀手里提着个篮子,姜沅眯了眯眼,想起前世的一桩事。
好像也是这样一个日子,姜绮容摘了许多新鲜的莲蓬,路过凉亭看见她,说了些闲话,然后笑着剥了颗莲子让她尝尝。
姜沅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吃,拒绝了,也说了吃了会不舒服。
姜绮容却当没听见,非要逼着她吃,推拒之间,姜绮容突然就摔在了地上,这一幕刚好被大哥姜钰看见。
姜沅很清楚姜绮容不是自己不小心推倒的,姜钰却没给她分辩的机会,上来就一脚将她踹倒。
那一脚用了十成的力。
姜沅单薄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她听到姜钰吼她:“臭丫头,你怎么敢欺负绮容!我命令你,马上跪下给绮容道歉!”
此时的姜绮容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不为姜沅解释,只缩在姜钰怀里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沅什么都明白了,咬着牙不肯道歉,又被姜钰连踹了几脚,直到她吐了血,姜绮容才假惺惺地拦住姜钰。
类似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姜沅前世最怕的人就是姜钰。别人骂她,嘲笑她,讥讽她,他不止如此,他还动手打她,下手极重。
她被姜钰扇过,踹过,用马鞭抽过,最过分的一次是为了姜绮容几滴眼泪把还未病愈的她推下楼,摔成残废。
她恨极了,哭闹质问,反被母亲说成得了失心疯,软禁起来,不让她见人。
那时离她为母亲挡刀命悬一线只过了一个多月,她不敢相信母亲竟如此无情,她的心彻底碎了。
“小姐,小姐。”冬蕊担忧地唤着失了神般的姜沅,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您是不是不舒服?”
姜沅眼睫猛然颤了下,又重新恢复平静,“没事。”
“阿沅。”
姜绮容如前世那般走进了这座凉亭,笑得轻松随意,“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也不来找我玩?”
姜沅没搭理她。
姜绮容也不尴尬,自顾自从宝雀提着的篮子里拿了个莲蓬出来剥开,“我刚摘的,你尝尝。”
一颗新鲜的莲子递到面前,看着鲜嫩可口。
姜沅勾了勾唇,接过来,扔到地上,用脚碾碎。
姜绮容一愣,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质问道:“阿沅,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沅没答话,缓缓起身往外走。
擦肩而过时顺手把姜绮容推倒在地,俯视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说:“我不喜欢莲子,春杏没告诉过你吗?”
姜绮容愣住了。
她确实通过春杏知道了很多姜沅的事,包括姜沅不能吃莲子。没想到这些姜沅都知道,那春杏被发卖就是故意为之的报复。
姜沅回府,是有备而来。
现在,还敢直接动手推她,连样子都不装,谁给她的胆子?
她正要起来找姜沅算账,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柔弱地倒在地上不动了。
“小姐!”宝雀惊叫着去扶姜绮容。
冬蕊在一旁看呆了。
她不知道姜沅和姜绮容之间的恩怨,但她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没错,立刻紧紧护在姜沅身边,防着姜绮容和宝雀。
就在这时候,姜钰赶到了。
他刚才就远远看见姜沅推了姜绮容,怒不可遏地跑过来要给姜沅一个教训。
姜沅眼神微冷,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姜绮容边上,在姜钰要踹她时侧身一闪再反手一推。
姜钰立刻重心不稳地直直砸到了刚被扶起来的姜绮容身上,两个人尖叫着一起摔了下去。
姜绮容这下是结结实实砸到了地上,身上还压了个重量不轻的人,痛得脸都扭曲了,一直在喊疼。
姜钰慌慌张张起来,顾不上找姜沅的麻烦,焦急地关心着姜绮容的伤势,要把她送回栖梧院请大夫来看。
刚好路过的老夫人被凉亭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姜沅站在一边,姜钰抱着姜绮容,一脸着急的样子,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姜绮容像被欺负的小可怜,只流泪不说话。
她悄悄扯了扯姜钰的衣襟,暗示他在老夫人面前狠狠告姜沅一状,为自己出头。
姜钰心疼坏了,正准备开口,突然看到姜沅手里勾着个熟悉的香囊,还故意轻轻晃着。
她什么时候拿走了他的香囊?是刚才推他的时候?那里面装的东西绝不能被人知道!
怒火上头的姜钰宛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整个人都冷静了,开始思考姜沅为什么拿走他的香囊?她到底知道些什么?知道多少?
他心中惊疑不定,迟迟没开口。
老夫人正要再问,姜沅收回香囊,好心替姜钰回答:“祖母,是大哥走路不小心撞倒了绮容,正急着带她回去看大夫。”
老夫人没怀疑姜沅,倒是对姜钰杵在这儿不回话很不满,也没耐心继续问,直接说:“那就赶紧回去吧。”
姜绮容被姜沅的说辞气得快吐血,在心里暗骂姜钰不中用,又扯了扯他的衣襟提醒他说话。
姜钰回过神来,满心都是得赶紧拿回香囊,根本不敢反驳姜沅的话,怕她真的知道些什么,直接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
那侯府的天就得塌了。
现在,还要先安顿好绮容,不然老夫人该生疑了。
姜钰心里有鬼,不敢多待,只匆匆跟老夫人说了句:“祖母,那孙儿就先带绮容走了。”
说罢,也不管姜绮容还想说什么,直接抱着她快步往栖梧院走。
姜绮容快气死了,一进屋就委委屈屈地说:“大哥,姜沅在祖母面前撒谎,你怎么不拆穿她?难道你真把她当妹妹了?”
姜钰急着去找姜沅要回香囊,这其中原因没法跟姜绮容解释。
只说:“她就是个扫把星,我是怕沾了晦气。绮容,你先好好看大夫,我有点急事,待会再来看你。”
“大哥……”
姜绮容话还没说完,姜钰已经走了。
什么样的急事,连她也不顾了?
姜绮容狠狠皱了皱眉,姜沅今天说的话,做的事都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姜钰也跟中了邪似的,半点忙没帮上。
娘说的没错,姜沅就是个讨债鬼,要搅得侯府不宁。
——
姜沅陪着老夫人走了一会儿,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回了芳菲院。
刚坐下,姜钰就来了。
“香囊还我!”
“香囊?你说的是这个吗?”
姜沅没有把香囊给姜钰,而是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我现在有点好奇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姜钰心中一紧,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临时想了个理由说:“你嫂子送我的!快还我!”
“原来是大嫂送的。”姜沅像是信了,把香囊随意一抛,姜钰赶紧跑过去伸手接住。
拿回香囊,姜钰放了心,要教训姜沅。
“你这臭丫头,敢这么耍我,我这个当大哥的,今天就替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他黑着脸走向姜沅,这副狰狞的样子和前世每一次要打她时完全重合。
姜沅攥紧了手,眼里不再是惧怕,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恨意和毁灭欲。
她忍了又忍,最后只是一脚踹飞了姜钰,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砰”的一声,姜钰重重摔在门边,痛得骨头都要断了。
他被踹懵了,都顾不上疼,不敢置信地吼道:“你敢对我动手!你吃了豹子胆了?我要让爹娘把你赶出去!”
“赶出去?”
姜沅嗤笑一声,走到边上用脚尖点了点他手里的香囊:“姜钰,你猜我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奉劝一句,你最好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她知道?
姜钰死死盯着姜沅,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但姜沅踹了他之后还半点不慌的样子就像真的握着他的把柄,不怕他告状。
她怎么可能知道?
姜钰不愿信又不敢不信,他忍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想放点狠话,又怕她再打他。
奇怪,这臭丫头哪里学来的拳脚?
他得先弄清楚这些不对劲的地方,这笔账,以后再算!
想通之后,姜钰狠狠瞪了姜沅一眼,揣好香囊走了。
走到院门口,正碰上领东西回来的冬絮。
冬絮长得美,身段又好,性子也柔。
姜钰刚在姜沅那里吃了亏,就想从下人身上找回面子,他轻佻地勾起冬絮的下巴,色眯眯地说:“哪来的美人,让本少爷好好瞧瞧。”
冬絮吓得后退几步,慌张地说:“请公子自重。”
姜钰在府中养尊处优,从未被忤逆过,今天却哪哪都不顺心,当即怒了:“一个下人也敢叫本少爷自重?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反了天了!”
他逼近几步,要强行去碰冬絮。
“大哥还不走?”姜沅的声音从背后凉凉响起。
姜钰被踹到的地方又开始痛了,他吓得一个激灵收回了手,也不敢再纠缠,快步走了。
姜钰一走,冬絮就跪在了姜沅面前,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小姐,奴婢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奴婢……奴婢可以毁了这张脸。”
姜沅轻叹一声,伸手扶她起来,“冬絮,你记着。美貌从来不是错也不是罪,错的是那些心怀恶意的人。”
“你要做的,不是毁了自己以求恶人放过你,而是毁了恶人让他们自食恶果,明白吗?”
冬絮怔怔地点头,从未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曾经因为这张脸受过的歧视和排挤也变得没那么难受。
“谢谢小姐,奴婢明白了。”
侯夫人听说姜绮容受伤了,立刻就赶去了栖梧院,焦急地问:“绮容,哪受伤了?快让娘看看。”
姜绮容给侯夫人看了身上的伤,又扑到她怀里哭。
“娘,是阿沅推了我!我只是想请她吃莲子,她不喜欢,直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推我?我哪里对她不好?”
侯夫人听得火冒三丈,立刻就要赖妈妈去把姜沅叫过来,狠狠教训一顿。
姜绮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娘,阿沅今日不仅推了我,还推了大哥,还当着祖母的面撒谎。”
“她回府第二日就算计何妈妈和春杏,现在又对我和大哥动手,她是带着怨气回来的,要报复我们所有人!娘,我好害怕。”
姜沅竟然敢动她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儿子?
侯夫人彻底怒了,搂着姜绮容安慰:“绮容别怕,她一个野丫头,侯府还能让她翻了天不成?你放心,我迟早把她赶出去!”
姜绮容没把这话当真,继续拱火:“可是,老夫人把她当亲孙女疼,父亲也认了她这个女儿,我怕,他们都会站在阿沅那边。”
侯夫人不担心这个,说:“那是他们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等他们知道了,就不会帮她了。”
“姜沅这丫头心机深,在老夫人面前装得太好,得想个办法拆穿她,让老夫人也厌弃她。”
至于长宁侯,多年夫妻,她还不了解他?表面认了这个女儿,私下根本一句关心都没有,早把姜沅丢到一边去了。
姜绮容趁热打铁,说:“娘要是想出办法来,先跟我说说,我也好有个准备,到时候好配合娘。”
说完,她想起姜钰的反常,又补了一句:“这事就不用告诉大哥了,他是男子,不好掺和内宅的事。”
侯夫人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赖妈妈从外头进来,说:“夫人,大小姐不在芳菲院,说是出门去了。”
出门?
自从没了何妈妈和春杏,原先留在芳菲院的人都不中用了,春桃更是直接吓病了,侯夫人想知道姜沅的消息都得多费功夫在外盯着。
“知道去哪了吗?”
赖妈妈打听了,但没打听出什么,“都说不知道,大小姐现在消息捂得可紧了,平日只让常妈妈还有冬絮,冬蕊那两个丫环近身伺候。”
侯夫人原本是在气头上,要把姜沅叫过来训斥,现在说了这么会儿话,有了新主意,再加上姜沅人不在,就想暂时作罢,不多折腾。
姜绮容察言观色,贴心地说:“娘,既然阿沅不在就算了。她已经骗过了祖母,我和大哥当时没反驳,若是再闹起来,咱们也得吃亏。”
侯夫人摸了摸她的头,万般感慨地说:“姜沅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她要是安安分分的,我何至于……”
何至于像仇人一样。
只要姜沅不碍到绮容,不跟绮容争,过个一年半载的,她就给她找个人家,好好地嫁出去。
这样对大家都好。
——
姜沅今日出门,是要买一幅画。
她带着冬蕊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一个生意冷清的小摊前。
摊主看到有人过来,眼睛一亮,立刻热情地介绍:“姑娘来看画?我这什么画都有,您想要什么样的,我给您找。”
姜沅凭借摊主眉边的胎记,把这张脸和前世的对上了号。
她在那些挂着的画上扫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问:“有没有画梅兰竹菊的?”
“有的,有的。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找出来。”
摊主在卷起来的那些画里一顿翻找,很快找出几幅打开给姜沅看,自夸道:“您看这几幅怎么样?都是名家手笔,很难得的。”
姜沅细看了看,点点头:“看着还不错。”
她指了其中三幅,问摊主:“这几幅什么价?”
摊主看她衣着气度,试探着开了口:“总共十两银子,我给您装起来?”
姜沅没想讨价还价,直接让冬蕊把钱付了。
她现在不缺钱,而且其中有一幅画的价值可远远不止十两。
买下来,不是为了收藏也不是要倒卖,是要用来夺回姜绮容占了许久的——栖梧院。
——
姜绮容安静地养了几日伤,去荣安堂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特意说起自己今日要去参加礼部尚书府裴七小姐办的诗会。
京都贵女中,文有裴七,武有程二。
裴家是皇后的娘家,裴七小姐名叫裴嫣,是皇后的亲侄女,礼部尚书嫡女。
程家指的是定国公府,太祖建立大梁时封了十位国公,世袭罔替到现在,只剩下定国公,英国公,荣国公三位。
程二小姐是定国公继室所生,名叫程绯翎,从小喜欢习武,跟喜欢诗文的裴七不对付。
再加上定国公是淑妃的义兄,淑妃和皇后都有儿子,一个景王,一个太子,夺嫡是必然,两家早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裴嫣经常和一群家世不低的闺阁小姐聚在一起谈论诗词文章,长宁侯府在京都权贵中地位不高,姜绮容也是费了番心思才混进去的。
这次诗会,是她等了很久的机会,要一举拿下第二名,成为京都才女。至于第一名,当然是裴嫣了,谁敢和裴七争?
姜绮容打好了算盘,还不忘在老夫人面前做样子,问:“阿沅要去吗?我可以带你一起去。裴七小姐人很好的,到时我帮你说说。”
姜沅对诗会没兴趣,对姜绮容的话更是半个字也不信。
她笑看着姜绮容,慢条斯理地说:“诗会没有邀请我,我若是贸然去了便是不合礼数,纵使裴七小姐不计较,旁人又岂会不议论。”
“要是传出些不好听的话,这对我,对侯府,对绮容你都是不好的,你觉得呢?”
老夫人眼神欣慰,也说:“阿沅想得周全,是这个道理。绮容,你是好心,诗会就算了,往后有机会,你再带着阿沅认识些朋友。”
姜绮容本来就没打算带姜沅去,这会儿又在言语上吃了亏,笑容分外勉强:“是我考虑欠妥了,祖母放心,日后我一定多带带阿沅。”
姜沅回了芳菲院,常妈妈告诉她府里最近开始传一些流言。
说她和姜绮容面和心不和,嫉妒姜绮容得侯爷和侯夫人的喜爱,想要赶走姜绮容。
这是终于按捺不住想动手了?正好,她也想收拾她们了。
常妈妈忧心忡忡:“小姐,奴婢查过了,这些流言最开始是从大厨房传出来的,还说得有鼻子有眼。”
“若是没有人制止的话,迟早会传到侯爷,侯夫人和老夫人耳朵里,这对您是大大的不利呀。”
姜沅不在意地说:“大厨房管事是侯夫人的亲信,你觉得没有侯夫人的授意,她们敢这么做吗?流言不过是铺垫,真正的招数还在后面。”
“常妈妈,你是我身边的管事妈妈,我信任你,所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府里只有祖母或许会护我,其他人都不必指望,尤其是侯夫人。”
常妈妈听着有些心惊,但这几日看下来,侯夫人的一些行为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偏心来解释了,大小姐在侯府是如履薄冰呀。
好在大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一步步都走得稳当,没有乱了阵脚。
“奴婢明白了,那咱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姜沅坐在绣架前绣了一针竹叶,说:“不必理会,也不用做什么。”
常妈妈略一思忖,明白了姜沅的意思,这流言恐怕和上次去大厨房退饭菜一样,是要留着做文章的。
——
午后,远在裕州做知州的二老爷派人送了家书回来,还带了好几箱的礼物,各房都有,姜沅也分到一些。
老夫人高兴,请大家一起去荣安堂用晚膳。
席间,侯夫人先夸了二老爷一通,哄得老夫人乐不拢嘴,又说起姜绮容今日参加的诗会。
“绮容也争气,今儿去了尚书府的诗会,竟拿到了第二名,只输给了裴七小姐,现在外面都在传咱们侯府出了位才女呢。”
长宁侯本来听侯夫人吹捧二老爷还有些不痛快,他是靠着长子的身份承袭了爵位,他这二弟却是靠自己的本事考科举中进士当官的。
现在听姜绮容在诗会力压其他闺秀,给侯府挣了脸面,又飘然起来,说:“绮容是个好孩子,给侯府长了脸,不愧是我的女儿。”
在座其他人都知道姜沅才是长宁侯的亲女儿,这会儿都不约而同地去瞧姜沅的反应。
姜敏儿尤其听不得有人夸姜绮容,偷偷去看姜沅,却见她神色淡然,好像对长宁侯的话一点不放在心上,不由有些失望。
说好的不和呢,怎么没有打起来?
老夫人虽也觉得姜绮容争气,但看长宁侯和侯夫人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当着姜沅的面夸姜绮容,完全无视姜沅,又觉得实在是有点过了。
还没等她开口说点什么,侯夫人又说:“绮容得的奖品是一柄上好的玉如意,这孩子孝顺,跟我说要送给祖母,供奉在小佛堂,添点祥瑞之气。”
姜绮容羞涩地抿了抿嘴,说:“爹娘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玉如意这样的祥瑞之物,供奉在祖母的小佛堂最合适不过。”
老夫人被这送上门的玉如意堵住了嘴,只好跟着夸姜绮容:“绮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是侯府的福气。”
姜钰在一边看姜沅被冷落,心里十分畅快,要不是顾忌着姜沅之前的威胁,他高低得出来说几句,踩踩姜沅。
侯夫人看姜沅没事人一样,有意说:“绮容本来是想带阿沅一起去的,被阿沅拒绝了,真是可惜,错失了见世面的机会。”
长宁侯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回府没几日的亲女儿。
说:“阿沅不过学了点皮毛,去了也是献丑,你往后多带她参加些宴会,稍微认识几个差不多的夫人小姐就行了。”
饭桌上一时变得很安静。
侯夫人笑着说:“过阵子应该就有宴会了,我肯定要带阿沅去的。”
姜沅没反驳,也没再沉默,而是说:“娘也要带着绮容去吗?我若和她一起出现在人前,会不会不太好呀?”
饭桌上再次变得很安静。
姜敏儿强忍着,差点笑出声。
这两个一起赴宴,无疑加深了姜绮容只是侯府养女的身份。越是门第高的越是看重血脉,这对一心攀附权贵的姜绮容可是极为不利。
还是姜沅厉害,一句话把姜绮容打回原形。
侯夫人气极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只能含糊地说:“你这孩子心思挺多,菜都凉了,先用膳,以后再说。”
姜绮容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已经在磨刀了。姜沅抢走了她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她不会放过她。
长宁侯表情也有点不自然,他原本的意思,是让姜沅做养女的。
可算命的说了,这事关系到他能不能走大运,他能怎么办?只能让绮容受点委屈了。
没人再说话,姜沅耳根又清净了,安心地吃起饭。
——
回去的时候,姜敏儿忍不住过来找姜沅,问:“大姐姐,以后我可以找你一起玩吗?”
这府里和她年龄相近的姐妹也就姜沅、姜绮容、还有姜芸,她不喜欢姜绮容也不喜欢姜芸,想逛街喝茶都没个玩伴。
姜沅前世和姜敏儿接触不多,只知道她最后在姜绮容的算计下嫁了个爱酗酒打人的纨绔子,没过几年就香消玉殒。
也许是平日里没有藏好对姜绮容的厌恶,让姜绮容怀恨在心,才这样害她。
姜沅想着这些,说:“可以。”
姜敏儿见她答应了,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欢快的笑,“那我们明日一起去茶楼听戏,怎么样?”
听完戏还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讨论怎么对付姜绮容,想想就有意思,她得多从姜沅那里学点招数。
姜沅看一眼栖梧院的方向,说:“明日恐怕不行。”
“为什么?”
“明日府里会有一场大戏。”
“啊?”
姜敏儿一头雾水,府里能有什么大戏,也没请戏班子啊?她猜不出来,干脆直接问:“是什么大戏?”
姜沅点她:“你觉得姜绮容今晚心情如何?”
事关姜绮容,姜敏儿一听就来了兴趣,小声说:“你是说,她明日要作妖?”
这可太让人期待了,她一定要现场看姜沅降妖。
姜沅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又透了点信息:“你若想看,明早可以和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什么时候作妖都能算到,这也太神了!
姜敏儿兴奋地说:“想看想看,我明早就去你院子等着,咱们一起走。”
“好。”
姜沅也很期待明日真正的交手,这可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她要让侯夫人和姜绮容翻个大跟头。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