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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合同纸像一把钝刀,慢慢剥开一个藏得很深的真相:有些被夺走的,不是名字。
是说“这是谁写的”这句话的权力。
4林蓁是在深夜整理芊芊旧物时,听到那段录音的。
那台早已停用的安卓手机,卡顿、发热,每次触摸屏幕都像在翻一页沉重的档案。
录音文件没有名字,只有一串混乱的数字。
她点开。
起初是一段静默——风声、远处汽车碾过水坑的哗响,还有偶尔一两声模糊的呼吸。
然后,是芊芊的声音,微哑而迟疑:“这不是我想写的。”
林蓁整个人坐直。
“她说市场不接受这样的结尾,说角色要有戏剧性。
但……我写的不是悲剧,我写的是幸存。”
短暂沉默后,又一段声音响起——那是尤梨。
“你太软弱了。
这个角色没说服力,观众不会买账。
你不觉得她死掉,更真实吗?”
“可我不想让她死。”
芊芊低声反驳,“她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她有资格活下去。”
林蓁听到这里,掌心出汗。
录音总长不过三分钟,却像剖开了整个作品的动机。
她记得芊芊曾在微信上和她说过:“我不想再写那些为了表达痛苦而死的角色。
我想写个撑下来的人。”
她以为那只是情绪吐槽。
可现在,这录音成了唯一的证据——芊芊是主动写出“生”的结局,却被他人劝改。
录音最后,芊芊的声音几不可闻:“他们不会听见的……他们只会看最后一版。”
林蓁缓缓闭上眼。
她打开笔记本,将录音一字一句地誊写出来。
那一夜,她抄写到凌晨三点。
指尖冰凉,眼眶泛红。
可她知道,她必须记住每一句话。
因为那是芊芊——最后的声音。
5林蓁约见褚怀义,是在一家永远光线昏暗的咖啡馆里。
对方比她预想中要瘦,头发稀疏,神情谨慎。
他是《溃裂》出版方的执行主编,也是整个合同流程的最终把关者。
林蓁摊开录音、合同打印件,以及那份最终文档。
“我只问一个问题。”
她开口时语气平静,“芊芊的稿费,到账了吗?”
褚怀义拿起文件翻了翻,手指微抖。
“我们是照流程走的。
按她和尤梨的分账比例——七三分,她三,尤梨七。”
林蓁盯着他,“可我从她的银行流水里查不到转账记录。”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