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瓷劫乌镇的梅雨总是裹着缠绵的湿意,将青石板路洇成深黛色。
我蜷在染坊阁楼的桐木地板上,数着檐角铜铃被风扯碎的残响。
东南角第七块地板下埋着阿砚及笄那年送我的缠丝玛瑙臂钏,玉髓里沁着的血丝在雨气里愈发鲜艳,像条冬眠初醒的赤蛇。
阁楼西窗悬着的青铜镜已生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是前朝司宝监的遗物,镜钮铸成双蚕衔珠式样,雄蚕口中的赤珠暗藏机关,轻轻一旋便会弹出三寸长的金针——阿砚说这是防身的利器,我却总觉得那针尖泛着的幽蓝,像极了父亲书房那盆枯死的墨兰汁液。
瓷瓶碎裂那日,也是这样的梅雨天。
七岁的我踮脚去够博古架上的天青釉瓷瓶,瓶身雨过天青的釉色里浮着细密冰裂纹。
阿砚正在廊下煎药,药吊子咕嘟声混着雨打芭蕉的脆响。
指尖触到瓷瓶冰凉的瞬间,窗外忽炸开惊雷,我的手猛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