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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地痞流氓,捡个相公乱世逃荒宋景熙祝余大结局

物华苒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正值深秋,时令早已过了白露,按说该是天高气爽,层林尽染的时节。岚州却是烈日高照,阳光毒辣的犹如三伏天,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热浪滚滚。目之所及处大地龟裂、草木枯黄、河床干涸、鱼虾绝迹。此时云亭县河西村村尾一个农家小院的房间内,正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的女人。嘶!脑袋好疼,像是被人用酒瓶子抡了,自己不是在家里睡觉吗?祝余下意识伸手往后脑勺摸去,嚯!好大的一个包!惊得她立马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之处是发黑漏风的破旧屋顶,泥土糊的墙壁斑驳脱落,整个房间简陋得不像话。自己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长时间没洗澡的酸馊味儿。怎么个事?是梦吧!?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祝余一个鲤鱼打挺想坐起来看个究竟。谁知身子刚起来一半,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恶心感猛然...

主角:宋景熙祝余   更新:2025-05-22 22: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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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景熙祝余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地痞流氓,捡个相公乱世逃荒宋景熙祝余大结局》,由网络作家“物华苒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值深秋,时令早已过了白露,按说该是天高气爽,层林尽染的时节。岚州却是烈日高照,阳光毒辣的犹如三伏天,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热浪滚滚。目之所及处大地龟裂、草木枯黄、河床干涸、鱼虾绝迹。此时云亭县河西村村尾一个农家小院的房间内,正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的女人。嘶!脑袋好疼,像是被人用酒瓶子抡了,自己不是在家里睡觉吗?祝余下意识伸手往后脑勺摸去,嚯!好大的一个包!惊得她立马睁开了双眼。视线所及之处是发黑漏风的破旧屋顶,泥土糊的墙壁斑驳脱落,整个房间简陋得不像话。自己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长时间没洗澡的酸馊味儿。怎么个事?是梦吧!?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祝余一个鲤鱼打挺想坐起来看个究竟。谁知身子刚起来一半,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恶心感猛然...

《穿成地痞流氓,捡个相公乱世逃荒宋景熙祝余大结局》精彩片段


正值深秋,时令早已过了白露,按说该是天高气爽,层林尽染的时节。

岚州却是烈日高照,阳光毒辣的犹如三伏天,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热浪滚滚。

目之所及处大地龟裂、草木枯黄、河床干涸、鱼虾绝迹。

此时云亭县河西村村尾一个农家小院的房间内,正躺着一个蓬头垢面,满脸脏污的女人。

嘶!脑袋好疼,像是被人用酒瓶子抡了,自己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祝余下意识伸手往后脑勺摸去,嚯!好大的一个包!

惊得她立马睁开了双眼。

视线所及之处是发黑漏风的破旧屋顶,泥土糊的墙壁斑驳脱落,整个房间简陋得不像话。

自己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长时间没洗澡的酸馊味儿。

怎么个事?是梦吧!?

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祝余一个鲤鱼打挺想坐起来看个究竟。

谁知身子刚起来一半,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恶心感猛然袭来,“扑通”一声又摔回了硬邦邦的床板上。

“操!”祝余低骂一声,这感觉,绝对是轻微脑震荡没跑了!

哪个杀千刀的龟孙子,下这么黑的手!

她闭着眼想缓口气,可不等她喘匀,一大堆乱七八糟、不属于她的信息涌入脑海。

等祝余理清当前的处境,不禁抽了口凉气。

一方面是愁的,另一方面是疼的。

老天爷,还真让她赶上穿越这趟时髦列车了!

还是一个历史上不曾存在过的大雍王朝。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祝余,是个彻头彻尾的古代社会底层女混混。

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了,当土郎中的父亲也在她十岁那年进山采药失足摔死了。

成了孤儿的原主无依无靠,只能去县城乞讨为生,一来二去结识了一帮小乞丐、小混混。

因为原主天生力气极大,在乞丐堆里打架斗殴从没输过,硬生生打出了名气,成了云亭县地界上小有名气的女地痞。

可惜,名气是恶名,她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屁股债。

记忆里,就在前两天原主正在赌场里手气爆棚,杀得其他人丢盔弃甲之时。

突然冲进来几个官差,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她给叉走了。

原主懵了,问犯了什么事,官差理都不理,再多嘴就直接挨上几记窝心脚。

嘴一堵,手脚一捆,脑袋一套,跟抬猪似的给抬走了。

原本以为是赌债或者打架斗殴的事发了,要吃牢饭,心里正惶惶不安,没想到被带到了一个大园子里。

亭子下站满了人,气氛却诡异得很。

她只记得一个带着几分轻佻和恶意的男声懒洋洋地响起:“这就是咱们云亭县那个出了名的女流氓?”

押着她的官差立刻哈腰点头,声音谄媚:“回林公子的话,正是此人!不仅天生大力,长相粗鄙,还好赌成性,成天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乞丐混在一起,估摸着身子早就不干净了,正经人家没人敢要,至今还未成亲。”

那林公子“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甚好,甚好!地痞配瞎子,简直是天作之合!宋景熙,你说是不是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温润如玉却又透着几分疏离淡漠的声音响起,“是,多谢林公子的抬爱,景熙感激不尽。”

面对这样的羞辱宋景熙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不满,反而带着刻意放低的姿态。

此人顺从的态度似乎取悦了林公子,对旁边的人吩咐:“王福来,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咱们云亭县第一才子的‘好’婚事,务必给本公子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必须让县城上下都知道,宋景熙娶了怎样一位‘贤妻’!但凡有一个人不知道,本公子就拿你是问!”

说完,那林公子起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什么趾高气昂的说道:“宋景熙,你最好就这么瞎着,像条狗一样给本公子老实活着。否则,你那个服苦役的兄长宋青崖,怕是没命回来了。”

随即便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本公子给你找的这位好娘子,你就关起门来,好好‘享用’吧!哈哈哈哈!”

随后,那群人便在哄笑声中扬长而去。

就这样,原主当天就稀里糊涂地被塞进了一顶小破轿。

没有聘礼没有喜服,甚至脸都没洗一把,就这样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和宋景熙成了亲。


说起来,虽然宋景熙眼盲,但这桩婚事按世俗眼光看,却还是原主占了天大的便宜。

这宋景熙本是云亭县远近闻名的天才,弱冠之年便中了秀才。

不仅天资聪颖,文武双全,更生得一副清风朗月的好皮囊,芝兰玉树一般的人物。

可惜天妒英才,不知怎地得罪了县太爷家的纨绔公子林世昌,被设计陷害。

不仅瞎了一双眼睛,断送了科举前程,还被逼着娶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地痞为妻。

这要是搁在以前,以原主的身份,别说是嫁给他,就是想远远看上一眼都难如登天。

偏偏世事弄人,昨天正是两人新婚第一天,上轿之前林世昌的人对原主一番恶狠狠的威胁。

不仅警告她以后绝不可以让宋景熙的日子好过,还塞给她一包催情散,让她今天晚上必须和宋景熙圆房。

最后撂下狠话说若是一个月内她这肚子没动静,怀不上孩子,她这条贱命也就别想要了。

原主吓得魂不附体,她不清楚林世昌和宋景熙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用这种下作手段,可她不敢反抗。

当了这么多年人人喊打的乞丐混混,骨子里最怕的就是这些穿着官服、能随意拿捏她生死的人。

晚上原主在宋景熙回房之前悄悄把药下在了茶水里,殊不知这一行为被窗外宋景熙大嫂的八岁儿子宋承泽看的一清二楚,并且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他。

原主千等万等不见宋景熙回房,索性掀了头上用来充当盖头的破布准备出去看看。

结果刚一迈出房门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闷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宋景熙,这个家里除了他有这个力气,就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嫂苏云荷、她八岁的儿子宋承泽和三岁痴傻的女儿宋岁安。

只不过再次醒来,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就换成了现在的祝余。

“嘶……”祝余再次摸了摸后脑勺上那个硬邦邦的大包,疼得龇牙咧嘴。

这宋景熙下手是真够狠的,半点没留情!

穿越就穿越吧,她认了。

可别人穿越不是公主就是小姐,再不济也是个小家碧玉。

怎么轮到她就成了个人人喊打、还差点被打死的女流氓?

开局就是地狱难度,还面临着一屁股烂账,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要不……趁着宋景熙以为她还在昏迷,偷偷溜走?

念头刚起就被她掐灭了。

不行不行,她现在身无分文,在这古代举目无亲,又顶着一个“地痞流氓”的头衔。

原主更是从小到大连云亭县都没出过,跑出去能去哪儿?西北风都喝不上热乎的。

况且林世昌那黑心玩意儿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让臭名昭著的祝余嫁过来本来就是折磨宋景熙的,若真是跑了只怕是死的更惨。

宋景熙肯定也不会轻易放她走,否则林世昌不知道会怎么找他大哥的麻烦。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玩我呢!

天崩开局,连个新手礼包、金手指都不给!

想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针灸学博士,满腹经纶还没来得及悬壶济世,就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个鬼地方受罪!

祝余重重吸了口气,随即被这屋里混合着霉味和身上馊味的空气熏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原主是多久没洗澡了?这味道,简直是生化武器级别的!

她仰头望着漏风的屋顶,几缕天光漏下来,更显凄凉。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想法子活下去再说吧。

正头疼着怎么破这个死局,就听见“吱呀”一声轻响,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祝余下意识抬眼望去,逆着门口的光,进来的是一道颀长的身影。

待看清来人,饶是心里正烦躁,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是宋景熙。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料子虽然普通,穿在他身上却自有股清雅脱俗的气质。

身形修长,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只是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空洞无神,不然当真是个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

看着他缓步朝自己走来,祝余紧张的手心冒汗,毕竟这下药的手段着实不光彩。

只见他走到床前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薄唇紧抿,面无表情。

鼻翼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下意识便蹙起了眉头,像是在忍受这屋里的味道。

祝余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嘀咕。

要不是提前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光看他进屋这熟练自然的动作,谁能想到这是个盲人?

她正琢磨着是先发制人,还是继续装死,就听见宋景熙清越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娘子醒了?可感觉身体哪里不适?”

???

听你这关怀备至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俩是什么恩恩爱爱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呢。

而且他怎么知道自己醒了?她明明没发出声音啊!

更何况原主可是要下药来个霸王硬上弓!他把人打晕后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过来问候?

这要么是心机深沉到了极点,料定一切尽在掌握。

要么……就是准备趁她虚弱,杀人灭口了?!

祝余心里警铃大作,脑子飞速运转。

眼下这情况,硬刚肯定不行,她还头晕着呢,打不过。

示弱?原主这臭名远扬的形象谁信呐!

啊啊啊,还说原主蠢,自己也不是哪儿的聪明人儿!

笨脑子,快想啊!

有了!

祝余立刻收敛心神,努力挤出一副茫然又虚弱的表情。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困惑,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用上了穿越剧里的经典保命桥段......

“你是谁啊?我……我这是在哪儿?”


听到她的话,宋景熙微微挑眉,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祝余立马调动起十二分的演技,气息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我脑袋疼得厉害,昏沉沉的,好像被哪个天杀的缺德玩意儿给砸了,眼前发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缺德玩意儿·景熙面不改色,甚至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无事,许是昨天不慎摔的那一跤磕到了头。”

“失忆了也不打紧,”他顿了顿,语气放得更缓,却字字清晰,“你只需记得,你是我们宋家花钱买回来的仆人,这就够了。”

???

什么玩意儿???

仆人???

祝余差点没绷住脸上摇摇欲坠的虚弱表情,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那声“情意绵绵”的“娘子”是被狗吃了吗?

“可是……”祝余努力让声音充满困惑,“方才你进来,我迷迷糊糊中,分明听见你喊了我一声‘娘子’,怎么又成仆人了?”

“哦?”宋景熙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那怕是你头疼听岔了,我喊的是隔壁院子里的黄狗。”

祝余:“……”

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带着无限怅惘。

“我知你是做仆人孤身一人太久,想要成家了,只是这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你且安心养伤,莫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语气里的惆怅,配上他那张俊美却死气沉沉的脸。

若非祝余知道些底细,怕是真的要被他这装模作样的话语骗过去。

好好好,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先跟我玩什么深情戏码,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祝余心里吐槽,面上却不显,只继续用那懵懂的眼神(虽然他看不见)打量着四周,声音依旧虚弱。

“恕我直言,可我看你家这……家徒四壁的模样,耗子来了估计都得含泪留下点粮食。”

“这光景,似乎并不像养得起仆人的样子啊。”

“此一时彼一时。”宋景熙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诌,“我宋家祖上也曾钟鸣鼎食之家,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至此。”

“而你当初签的是死契,白纸黑字,所以无论宋家是贫是富,你都得跟着。”

瞧瞧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简直脸不红心不跳的。

祝余懒得再跟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昏迷了多久。

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

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直言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先给我弄点水喝也行。”

宋景熙听了这话,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只不过那小嘴就跟淬了冰似的。

“天底下哪有仆人问主子要吃食的道理?既然醒了,就去做你该做的活。院子里的柴劈了,那堆衣服洗了,再去后山挖些能吃的野菜,地里也该浇水除草了,顺便挑满两担水回来,准备做饭。正好,我也饿了。”

倒反天罡!简直是倒反天罡!

祝余气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理论,硬生生忍住了。

好你个宋景熙,原以为是个端方的君子,倒是没想到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可是我现在受伤了,头还晕着,这么多活计总不能全是我一个人干吧?”祝余没好气的说道。

“你是仆人,你不干谁干?总不能我这个眼盲的主人干吧?”

宋景熙语气似笑非笑,那语调慢悠悠的,似乎就等着自己装不下去。

祝余额角青筋直跳,无言以对,索性摆烂。

“我不干,我不信。你说我是仆人我就是仆人了?有本事你拿出卖身契给我瞧瞧!”

“卖身契被耗子啃了,不过村里人都知道,我如今虽然落魄,但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你,于我何益?”

祝余:“我不信。”

宋景熙:“君子修辞立其诚,我不骗你。”

祝余:“我不信。”

就在此时,一个略带犹豫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大嫂苏云荷端着一个粗瓷碗站在那里,“景熙,还有…弟妹,吃饭了。”

“弟妹”两个字清晰地飘进屋里。

宋景熙:“......就来”

祝余直想给苏云荷拍手叫好,来得太是时候了,看你这下还怎么装!

没想到他依旧稳如老狗,没有任何谎言被戳破的尴尬,脸上的表情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纵容。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这装失忆装得有模有样,倒也辛苦,方才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快起来用饭吧。”

祝余一脸惊骇,嘴比脑子快,“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着对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祝余立马意识到他是在诈自己。

祝余当即想给脑子一榔头,得亏不是宫斗剧,不然自己第一天就得噶。

既然如此那就不装了,她直接从床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可告诉你,我打小就是在乞丐堆里混大的,论打架我还没怕过谁。”

看对方无动于衷的模样,祝余眼珠一转,又开始卖惨。

“其实我也是迫不得已,那药是林世昌给我,逼着我做的。我虽然恶名远扬,但也不至于坏到这种地步,给人下药这种事,我以前可没干过。”

“而且我要是没命了,对你而言能有什么好处?指不定林世昌又给你塞进来什么极品呢,你说对不对?”

宋景熙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这一番条理清晰、软硬兼施的话,怎么都跟传言中那个女流氓联系不到一起。

这个祝余,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祝余见他沉默,又补充到,“既然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现在也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林世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能逼我一次,就能逼我第二次,或者再找别人来害你。”

“我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你,既如此,我们两个何不先将就将就,做对表面夫妻,等日后林世昌对你放松警惕了,或者我们找到机会了,再做打算?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说出来的话倒是一道一道的,听着似乎有些道理。

只不过不能轻易相信,谁知道这是不是林世昌试探自己的把戏。

“说什么呢娘子,”宋景熙打断她的话,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宠溺的意味。

“哪里有什么药?你怕是昨晚不小心摔到头摔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我可是真心实意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好了,快起床去用饭吧,大嫂还等着呢,一会儿饭都该凉了。”

祝余:“......”

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看来宋景熙对自己是没有一点信任,油盐不进。

不过,昨晚下药之事应该是暂时翻篇了。

也亏得他这一声娘子真喊得出口。

要是搁以前,顶着这么一张帅脸的人喊自己娘子,祝余早就乐的找不着北了。

可现在对着他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祝余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似温情脉脉、体贴入微,可祝余心里门清,这家伙绝对是在演戏。

罢了,演就演吧,谁怕谁!先填饱肚子再说,饿死鬼可没力气演戏。

她瞥了宋景熙一眼,抬脚自顾自的往外走去。


祝余一脚踏出房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明晃晃的阳光刺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感受着空气中的灼热,祝余感觉自己又出了一身的臭汗,黏黏糊糊的,身上的汗酸味儿似乎又重了些。

“啧,真要命。”祝余嫌弃地皱紧眉头,用力扇了扇风,洗澡这件事当真是刻不容缓。

环视了一圈,简陋的院子,大门摇摇欲坠,浆白的窗纸都破了几个大洞。

条件看起来很穷苦,不过倒也干净整洁。

早饭很简单,一人只有一碗野菜糊糊。

祝余端起碗尝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还带着点土腥气,刮得嗓子眼生疼。

桌上另外几人面不改色地喝着,显然是已经吃惯了的。

祝余艰难的把那口糊糊咽了下去,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饿着肚子强。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只有勺子刮过碗底的细微声响。

祝余一边小口喝着糊糊,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一家人。

宋景熙吃饭时也坐的端端正正,连喝糊糊的动作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矜贵优雅,跟叉着腿手撑膝盖的自己简直是鲜明对比。

祝余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嘁!装模作样!

旁边的苏云荷安静温婉,眉眼低垂,偶尔会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一下祝余。

一旦不小心跟自己对视上了就赶紧收回目光,颇有几分可爱。

看这模样应当是不知道原主昨晚的所作所为。

最让人没法忽视的是那个八岁的小屁孩宋承泽,虎头虎脑凶巴巴的。

从祝余坐下开始,他就一直拿眼睛瞪她。

鼻子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不屑的冷哼,被苏云荷拍了几下脑袋才安分了些。

祝余懒得搭理这小鬼头,更吸引她注意的是那个三岁小女孩宋岁安。

眉眼很像苏云荷,听说是天生痴傻。

可祝余根据自己临床上的经验觉得并不像,更像是后天的原因造成的。

她虽然是自己拿着个小木勺,笨拙地舀着碗里的糊糊。

但是手腕和手指的动作明显不协调,更像是受过伤或者发育迟缓导致的后遗症。

好不容易勺子终于舀起一团糊糊,颤巍巍举到唇边。

忽然又顿住,歪头盯着窗棂漏进的一线光,眸子映得透亮。

可不过一瞬,那光便暗了。

糊糊顺着下巴淌进领口,又咯咯笑起来。

苏云荷对此早就习以为常,非常有耐心的把女儿嘴边的糊糊擦干净,柔声哄道,“岁安乖,好好吃饭饭,等吃完饭娘带你出去玩,看小花好不好呀!”

祝余心里像是有猫爪在挠,很想问问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是人家的隐私,日后再慢慢打探也不迟。

等吃过饭宋承泽收了碗去洗,拿祝余面前的碗时还恶狠狠瞪了她一看,凶巴巴的,“看什么看?坏女人!”

祝余挑了挑眉,“我就看,小屁孩儿!”

“你!”宋承泽气得脸颊鼓鼓的,刚要张嘴回怼,就被旁边的苏云荷轻轻呵斥了回去。

“承泽,不得无礼,按辈分你该喊她一声小婶婶才是。”

苏云荷长相秀美,即使是训斥的话也是轻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但宋承泽似乎很听他娘的话,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但终究没再说什么。

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端起祝余的碗,扭头就走。

祝余看着他小小的背影,心里有点好笑,小屁孩儿还挺有脾气。

她挪到苏云荷身边,尽量放低声音:“大嫂,我想洗个澡,这附近哪里方便打水?”

苏云荷看着祝余小脸满是脏污,基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只是一双大眼睛望向自己分外澄澈,倒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

此时宋岁安已经趴在苏云荷肩头,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了瞌睡。

苏云荷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声音压得更低了:“打水得去后山,等我把岁安哄睡了,我带你去。”

“那太好了!”祝余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还得劳烦大嫂借我两身换洗的干净衣服,我这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

苏云荷对她被迫嫁过来的原因有个大致的了解,又听闻她先前是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不禁心软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柜子里有几件旧的,虽然料子粗糙,但干净,等下我找给你。”

“欸!多谢大嫂!你真是个好人!”祝余顿时眉开眼笑。

能洗澡换衣服,简直是眼下最大的福音。

她看着苏云荷怀里宋岁安那白白软软的小脸蛋就感觉手痒想捏一捏,但是想到自己现在又臭又脏的还是硬生生忍住了,等自己洗刷干净再说。


祝余和苏云荷一前一后走在去打水的路上,路旁偶尔能见到几个弯腰挖野菜的同村人,个个面黄肌瘦。

他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好奇与疏远,却没有人主动上前搭话。

林世昌先前那番高调的宣传效果显著,原主的恶名在村里几乎无人不晓。

加上宋景熙得罪县令儿子的事,大家生怕沾上麻烦,都躲得远远的。

祝余边走边打量四周,土地龟裂,触目所及一片荒芜,连像样的枯草都难寻。

原主从没出过县城,成日只知道偷鸡摸狗,赌博乞讨,别的一概不关心。

路上听苏云荷细细说了才明白,这岚州已经连旱了两年多。

村里原本的两口井早就见了底,如今全村人吃水都指望着后山山谷里那个小泉眼。

田地颗粒无收,县里的苛捐杂税却年年加码。

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只能靠着挖些野菜勉强糊口。

祝余心里叹气,真是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原主先前在县城,就算沿街乞讨,也比宋家中午那碗清汤寡水的野菜糊糊强些。

这情况实在不容乐观,祝余眉头紧锁,再这样下去,南下逃荒恐怕是唯一的活路。

苛政之下,民怨沸腾,到时流寇四起、匪盗横生,日子只会更难。

若再遇上战乱,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必须早做打算。

好在泉眼的水还算稳定,祝余利落地打满两桶水,苏云荷则留在山上挖野菜。

苏云荷本还担心祝余挑不动这么重的水,谁知她一手拎起一桶,健步如飞地就往山下走。

那轻松的模样,仿佛手里提的不是沉甸甸的水,而是两块轻飘飘的木头。

这下才算是对她天生大力有了初步的了解,着实小小震惊了一下。

回到家,祝余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换上苏云荷找出来的干净衣裳,顿时觉得浑身舒爽,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原主身形不算高大,苏云荷的衣服穿着倒也合身。

洗澡时,祝余还暗自打量了一下这身体。

先前脏兮兮看不出来,脱了衣服才发现底子不错,皮肤雪白。

就是长期风吹日晒有些粗糙,但该有料的地方一点不含糊。

等苏云荷挖完野菜回来,看到院子里焕然一新的祝余,不由得愣住了。

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邋遢的影子?分明是个眉眼清秀、娇俏水灵的小姑娘!

尤其那双大眼睛,清澈明亮,一眨一眨的,看得人心头发软。

苏云荷没忍住夸赞了一句,“弟妹,想不到你竟生的这样好看。”

这话可把祝余给听乐了,她立刻笑靥如花,嘴巴像抹了蜜。

“大嫂,你说话真好听!你也好看呀,我今早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长得真好,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秀气。不像我,粗手大脚的,我就喜欢大嫂你这样温柔娴静的人。你还借衣服给我穿,心肠这么好,老天爷肯定会保佑你的,好人一定有好报!”

苏云荷不过随口一句称赞,没想到祝余噼里啪啦回了这么一大串,还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嘴笨,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登时脸颊就红透了,有些手足无措,慌忙提着篮子往厨房走:“我……我去做饭。”

“大嫂,我来帮你烧火!”祝余立刻跟了上去。

宋承泽牵着妹妹的手在院子里踱步,他对祝余变好看了这件事没什么特别感觉。

在他看来,无非是从一个脏兮兮的坏女人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坏女人。

他心里还记着她昨晚的恶行呢!

哼,油嘴滑舌,就会哄骗娘这个傻子,自己才不会上当。

他正暗自嘀咕,一抬头,却见祝余不知何时蹲在了厨房门口,正笑眯眯地望着他。

宋承泽条件反射地鼓起腮帮子,凶巴巴地瞪回去:“看什么看!”

祝余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你是叫宋承泽,对吗?这名字可真好听。‘承天之泽,毓秀钟灵’,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非常爱你,寄予厚望。听这名字就知道,你将来也必定是个光风霁月、能光耀门楣的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承泽被这突如其来又带着墨水味的夸赞砸得有点懵。

我是讨厌她的对吧?可是她把我名字说得这么好听?!

原来我的名字是这个意思吗?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祝余见他脸上的凶狠劲儿淡了些,赶紧趁热打铁,语气更加真诚。

“而且呀,你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护着妹妹,带着妹妹玩,一看就是个能干又负责任的好哥哥。谁要是能当你妹妹,那可真是太有福气啦!”

这一通连环夸,直接把宋承泽给夸得晕头转向。

他……他真的有这么好吗?爹娘和小叔好像从来没这么夸过他。

被人这样夸奖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心里有点飘飘然,晕乎乎的。

看着宋承泽那副被夸得找不着北的模样,祝余在心里偷笑:小屁孩儿一个,拿下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此时,里屋正在练字的宋景熙,清晰地听到了院子里祝余的那番话。

他握着毛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滴凝聚欲落。

“承天之泽,毓秀钟灵”八个字在他脑中回荡。

宋景熙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眸色深沉。

这绝不像是一个在乞丐堆里摸爬滚打、大字不识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正沉思,院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破旧的院门被人粗暴地踹开。

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哄笑和一个格外嚣张跋扈的声音:“呦嗬——哥几个瞧瞧,这就是宋大才子那个金贵的家啊?啧啧啧,怎么破成这个鬼样子了?连狗窝都不如!”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肆无忌惮的大笑。

祝余立刻站起身,看着院门口不请自来的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来者不善。

她下意识地上前将宋承泽兄妹两人一把拉到自己身后护住,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宋承泽看见三人的瞬间下意识紧紧护着岁安,猝不及防被拉到身后,顿感意外。

这个坏女人居然会护着自己跟妹妹。

为首之人长得尖嘴猴腮,是地痞钱彪。

原本是听从吩咐闯进来耀武扬威一番,羞辱羞辱宋景熙,却冷不丁地就被祝余这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这才懒洋洋地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

这一看,眼睛顿时就直了。

眼前这女子,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那份水灵灵的俏丽。

皮肤虽然算不上顶好,却也白皙,尤其那双眼睛,又大又亮。

瞪着人的时候,非但不吓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娇蛮劲儿。

钱彪混迹市井,见过的女人不少,却很少见到这样干净又泼辣的。

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祝余,脸上瞬间堆满了淫邪的笑容,语气也变得轻佻起来。

“哎呦喂~,我说这破地方怎么还有股子香风呢?原来是藏了个小美人儿在这儿,长得可真水灵!要不要跟爷走一起去乐呵乐呵?保你吃香喝辣!”


听到院子里动静的苏云荷紧紧抓着菜刀,从厨房快步走了出来。

钱彪一看又出来的人顿时乐了,露出满嘴的大黄牙。

“兄弟们,今儿是什么好日子,这美人儿一个接一个的送上门,咱们今儿可是有福了!”

目光落在她紧握的菜刀上,更是毫不掩饰地嘲讽。

“呦,还是个带刺儿的?拿着刀是打算给哥几个露两手,炒俩下酒菜?”

他身后的两个喽啰立刻爆发出刺耳的淫笑,笑声黏腻又肮脏。

苏云荷柳眉紧蹙,紧紧抿着唇,她性子温软,实在骂不出什么狠话。

但是作为这个家的大嫂,眼下绝不能后退半步。

尽管心头害怕得紧,手心都冒了汗,她还是死死攥紧了菜刀,站在了祝余身前半步,尽可能用凶狠的话语威胁道,“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离开我们家,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看到大嫂此举,祝余心中一暖。

然而听到这话的三人对视了一眼,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几乎要笑岔气。

“这谁不知道宋大才子和林公子之间的恩怨,还报官?你去啊!看衙门里哪个不开眼的敢管这闲事!”

说罢嚣张的拖过院子里一条破板凳直接坐下,翘起二郎腿。

“实话告诉你们,哥几个就是林公子派来的。你们俩要是识相点,乖乖听话,还能少吃点苦头。不然......”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在祝余和苏云荷身上来回逡巡,淫邪之意明显。

“就别怪哥几个手底下没个轻重,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了!哈哈哈哈!”

那淫笑一声接一声,像虫子一样往耳朵里钻。

角落里,宋承泽紧紧捂着妹妹的耳朵,小小的身子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

眼睛死死的盯着嚣张的三人,恨不得撕烂那一张张臭嘴。

可恨自己年纪太小,除了愤怒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躲在母亲和小婶婶身后。

祝余听见这话心头的火“噌”地一瞬蹿到了头顶,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拥有一身蛮力,不然今天对着这几个泼皮无赖还真不好收场。

她冷笑一声一把将大嫂拽至身后,顺势夺过菜刀。

一手叉腰一手掂着菜刀,破口大骂,“是哪个裤裆没系紧的把你们这几条癞皮狗给放出来了?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打听打听我祝余的大名,在云亭县我怕过谁?嘴巴再不干不净,信不信我把你们的舌头拔下来喂狗!”

“还他娘的怜香惜玉?瞅瞅你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磕碜样儿,也不撒泡尿照照,三个癞蛤蟆摞起来还没我家粪坑高,也配跟姑奶奶搭话?再多看两眼老娘我晚上就得做噩梦!”

三人被这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顿时有点发懵,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为首的钱彪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横飞,“臭娘们你胡吣什么?你知道爷是谁吗?”

“知道啊。”祝余嗤笑,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不就是林公子的一条狗吗!怎么,狗仗人势,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腌臜货色?瞧你这尖嘴猴腮的倒霉相,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爹怎么没把你糊墙上辟邪?”

这话彻底激怒了钱彪,他“噌”地抽出腰间的匕首,目露凶光:“臭娘们,你踏马的找死!”

“呦,拿个绣花针吓唬谁呢?”祝余撇嘴,满脸的不屑,“就你这熊样还学人玩刀?回家切豆腐都嫌手抖!你娘生你的时候是把脑子落茅坑里,被屎糊住了吧?”

尖嘴猴腮被骂得头晕眼花,气得脸都紫了。

身后的苏云荷看着祝余舌战群儒,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瞪得溜圆,弟妹的嘴上功夫好生厉害!

她平日里与人为善,哪里见过这等仅凭一张嘴就能掀翻天的阵仗,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钱彪一脸阴沉,怒吼一声,提着匕首就往前冲:“老子今天非——”

“小婶婶小心!”一直紧张注视着这一切的宋承泽忍不住失声惊呼。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破空轻响。

一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从屋内疾射而出,不偏不倚,正砸在钱彪握刀的手腕上。

只听他惨叫一声,匕首立马脱手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祝余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就朝着钱彪的裤裆狠狠踹去。

趁他疼得弓身跪地的瞬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同时将手里冰冷的菜刀往他脖子上一横。

另外两个小喽啰见状,下意识想上前帮忙。

祝余眼神一厉,手上微微用力,刀刃立刻在钱彪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钱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真切地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和刺痛,这疯女人是真的敢下死手!

“退后!都他妈给老子退后!”他嘶哑着嗓子尖叫。

两个小喽啰脚步一顿,有些犹豫。

祝余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再往前一步,姑奶奶今儿就开开荤,把他这狗头剁下来当球踢!正好我家缺个尿壶,就拿他这脑壳将就着用!”

这狠厉的手段把钱彪吓得抖如筛糠,声嘶力竭地吼道,“还不快给老子滚远点!想看老子死是不是!”

那两个喽啰哪还敢上前,忙不迭地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他们贼心不死,眼神仍鬼鬼祟祟地往旁边站着的苏云荷母女三人身上瞟。

苏云荷立刻察觉到了危险,知道自己在这儿帮不上祝余什么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当机立断,抱起宋岁安拉着宋承泽回屋锁上了门。

她知道景熙是有功夫在身上的,祝余又天生神力,自己帮不上忙至少不能拖后腿!

就在这时,宋景熙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根...柴火棍?

看见这个柴火棍祝余后脑勺条件反射地一阵抽痛。

好家伙,昨晚他就是用这东西把自己敲晕的吧?!

虽然眼睛看不见,宋景熙却精准的来到了祝余的身边。

他微微俯身,从后面伸出手臂轻轻拢住了祝余,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

随即,一只手覆盖在她紧握菜刀的手背上。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祝余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墨味。

带着劣质墨的刺鼻,却意外地不难闻。

他的手有些微凉,手掌宽大,指节修长,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衬得她的手格外娇小。

祝余下意识地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一幕对自己的视觉冲击力很大,让她脸上有些发烫。

“娘子辛苦了。”宋景熙取下了她手中的刀,声音温和低沉,带着一丝安抚人心的力量。

“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只见宋景熙手腕一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末端精准地击中了仍被她揪着头发的钱彪头顶的百会穴。

力道之大,让钱彪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一软,当即瘫倒在地,彻底晕死过去。

剩余两人看情况不妙,扭头就要跑,宋景熙一手掷出手中的柴火棍,精准击中一人的哑门穴,直挺挺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快速出手拉住另一人的胳膊,顺势一带,手肘曲起,狠狠击打在对方的太阳穴上。

那喽啰眼前一黑,也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三人便全都倒下了。

见到这一幕的祝余没了刚才的心跳加速,只感觉脊背发凉。

她针灸学专业,对人体穴位最是了解不过。

宋景熙这几下出手干净利落,招招都是奔着死穴去的。

力道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看就是长期习武之人。

祝余一阵后怕,这么看来他昨晚没把自己一棍子敲死真算自己福大命大!


祝余上前摸了摸地上三人的颈动脉,好家伙,全都死的透透的,还都不见血。

她这才咂摸出点味儿来,林世昌为何非要跟宋景熙过不去。

抛开两人间的旧怨不谈,单是宋景熙这文武双全的才名,搁在哪儿都扎眼,难免招人嫉恨。

看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在泥淖中挣扎求生,最能填补林世昌那种阴暗扭曲的自卑感。

不过两人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恨?云亭县距离这河西村如此遥远,竟还特意派人上门来践踏宋景熙。

祝余猛地想起一事,原主嫁进来前,林世昌那狗东西可是派人撂下狠话,限她一月内怀上宋景熙的孩子。

到期自己去云亭县找他请大夫验脉,否则小命不保。

当自己是送子观音下凡,说怀就怀?怀他爷爷个腿。

祝余心里暗骂,却还是不得不思考应对之策。

自己倒是会相应的针法,能让未孕的妇人摸起来像是喜脉,糊弄过去不难。

看来,弄套银针是眼下顶顶要紧的事,以后治病救人也少不了它。

这事儿离不开银子,一想到钱,祝余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地上躺着的三人。

眼睛瞬间就亮了,搓着手上前就要动手。

听到窸窸窣窣动静,宋景熙开口询问道,“娘子,你在做什么?”

“找银子啊!这仨混蛋上门找茬,肯定收了黑心钱。他们一死这钱不就是我......我们的了吗!”

祝余理直气壮,手正往其中一人的怀里探。

冷不防手腕被宋景熙一把攥住,力道不轻,将她整个人都带得直起身。

“娘子,男女授受不亲,这种粗活,让承泽来。”

说罢扬声喊道,“承泽!”

宋承泽在屋子里早就迫不及待了,刚才在门缝里看到了小叔的身手,简直比说书先生口中的大侠还厉害!

听到召唤,他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我来了小叔,小叔有什么吩咐?”

宋景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向祝余:“你告诉他怎么搜,让承泽动手。”

祝余翻了个大白眼,男女授受不亲?鬼才信!我看你就是怕我独吞银子跑路!

还一口一个“娘子”叫得怪亲热,呸!装模作样的大尾巴狼!

不过,视线落在宋承泽身上,祝余倒是想起刚才混乱中这小屁孩似乎脱口喊了声“小婶婶”。

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坏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宋承泽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条件反射般吼出那句口头禅:“看什么看!”

“小承泽,我问你,”祝余故意拖长了调子,“刚刚,你喊我什么来着?”

这话一出,宋承泽的脸“腾”一下红了,刚才那是情急之下口误!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喊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喊!”

“我耳朵好使得很,听得一清二楚,别想耍赖!”祝余不依不饶,转头看向抱着岁安走近的苏云荷,“大嫂你说,刚才承泽他喊了我什么?”

苏云荷还有些惊魂未定,不过刚才祝余叉着腰仅凭一张嘴大战四方的场景自己仍然历历在目。

她向来嘴笨,最是佩服这种口齿伶俐的人,此刻望向祝余的目光里,简直像掺了星星,亮晶晶的。

祝余正得意洋洋等着苏云荷作证,却半天没听到声音。

一扭头,正对上苏云荷满是崇拜的眼睛。

祝余吓一激灵,大嫂这一脸痴汉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大嫂?”

苏云荷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目光转移向儿子,语气带着一丝责备:“承泽,娘平日怎么教你的?小孩子不能撒谎。”

宋承泽小脸垮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应道:“是,娘。”

他扭头瞪着祝余,满脸不忿,“小婶婶小婶婶小婶婶,行了吧!哼!”

还是个坏女人!就会欺负我!

祝余心满意足,笑眯眯地应道:“哎~我们小承泽真乖。”

听着这一大一小幼稚的拌嘴,院子里紧绷的气氛似乎也松快了些。

宋景熙静静听着,心里竟泛起一丝久违的恍惚。

自大哥被抓去服劳役,自己又双目失明后,这个家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说话声了。

就在这时,宋景熙耳朵微动,神色一凛沉声道:“有人来了!”

他家在村尾,因着林世昌的关系,村子里的人现在都避之不及。

更何况天色已晚,这会儿怎会有人来?

祝余反应极快,“大嫂快把柴房门打开,我把三人拖进去。”

到底是眼睛好使,还没等宋景熙弯下腰摸索到地上的人,祝余已经一手一个像拖破麻袋似的拖走了两个。

还嫌弃的说了一句,“起开别碍事儿。”

宋景熙:“......”

第一次感觉自己作为这个家唯一的男子汉作用被削弱了。

苏云荷则快速收起匕首和菜刀拿到了屋内,宋承泽本想帮忙,看着祝余一手一个仿佛拎着两捆柴的轻松模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坏女人力气好大!

祝余刚把柴房门闩上,院门外就响起一个女人尖细又带着点腻歪的嗓音:“呦~这大晚上的,不掌灯吃饭,一家子都在院子里站着纳凉呢?”

这调调,让祝余立刻联想到了戏文里的媒婆或老鸨,说话就是这个腔调。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形颇为丰腴的妇人走了进来。

在这灾荒年景,这妇人竟还能吃得油光满面,尤其胸前那规模,简直惊人。

更让祝余不舒服的是,这妇人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从进门起就没闲着,四下打量,不知在窥探什么。

苏云荷看着来人面生,怯生生地问道:“你是?”


这妇人却是不认生,上来就热络的拉住苏云荷的手。

“哎呀妹子,不认得我啦?我是村北头的刘婆子呀!这不是昨天听说你家娶了个新媳妇,今儿个特地来瞧瞧,凑个热闹嘛!”

她脸上堆着笑,眼珠子却转个不停,贼溜溜打量着院内的几人。

刘婆子?苏云荷心里直犯嘀咕。

自己嫁来宋家也有几年了,虽说平日里不大出门,可这刘婆子却着实陌生得很。

况且村里人谁不知道宋景熙得罪了林世昌,娶的是个出了名的女地痞。

来瞧什么热闹?看笑话还差不多。

思及此她态度不由得冷淡了几分,抽出了自己的手下了逐客令。

“我家没什么热闹可瞧的,您请回吧。”

“哎呦,看你这妹子说的,多生分!咱们一个村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走动走动,以后才好相处不是?”

刘婆子浑不在意她的冷淡,反而更凑近了些。

宋承泽一直警惕地盯着她,此刻冷不丁开口:“村北头?我怎么记得那边是乱葬岗,婆婆你住哪儿啊?”

这话一出,刘婆子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忙不迭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是村南头,村南头!一上年纪这脑子就不中用,说错话了说错话了!”

宋承泽还想再问,却被宋景熙出声打断了。

“娘子,你吩咐洗的衣服,我都晾好了。接下来……咳咳……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身形微晃,那模样瞧着就让人心疼。

祝余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宋景熙的意思——这是要演戏给这老婆子看呢。

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一脚将院子里的板凳勾到身后一屁股坐下,一条腿顺势踩在凳子沿上,活像个山大王。

冲着宋景熙就喊,“我不说你就没点眼力见儿?杵在那儿当木头?还不快过来给我捏捏肩!”

宋景熙闻言立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往前走。

脚步虚浮,走到一半还踉跄着差点摔倒,更显得楚楚可怜。

祝余见状冷嗤一声,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真是个废物!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你这么个瞎子!眼瞎了心也瞎了?老娘我在这儿,你往哪儿摸呢?”

“娘子息怒,是我的不是,嫁给我......确实委屈你了。”

宋景熙低眉顺眼地应着,活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没有任何不满。

刘婆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一双眼睛在祝余身上溜来溜去。

“哎呦呦,这就是新娘子吧?瞧这模样,长得可真俊俏!”

眼看着她就要过来拉自己的手,祝余哪里能让她碰,这老虔婆一看就没安好心。

在她手快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祝余猛地将二郎腿翘得老高,差点踢到她的脸。

“呵,姑奶奶我长得好看这不有眼睛就能看见,还用得着你说?”

这还不算完,祝余又恶狠狠的冲着苏云荷吼道,“还不去做饭,你想饿死我不成,一个比一个没用。”

苏云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凶悍吓了一跳,虽然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下意识地应道:“我……我这就去,弟妹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什么?我想吃红烧肘子、叫花鸡,你弄得来吗?废物!天天不是野菜糊糊就是野菜饼子,我看你也长得像棵野菜!”祝余毫不客气地骂道。

话音刚落,一直安安静静待在苏云荷怀里的宋岁安像是被吓到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祝余立刻将矛头指向宋承泽:“一个大拖油瓶,一个小拖油瓶!哭哭哭,就知道哭!烦死了!大拖油瓶我可警告你,赶紧把你妹妹给我哄好了,再哭就把你们俩一起丢后山喂狼去!”

宋承泽脸色一白,不知道小婶婶为什么突然这么凶,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她冲着自己飞快地挤了挤眼睛,心里顿时安定下来。

他默默从母亲怀里接过还在抽噎的妹妹,小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把一家子都“训斥”了一圈,祝余这才感觉到背后还有一双手在给自己捏肩呢。

别说,还真挺舒服。

她正眯着眼享受呢,冷不防肩上一紧,宋景熙突然加重了力道。

不疼但是有点麻,祝余下意识‘嘶’了一声。

随即从善如流的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使那么大劲儿干什么,你想疼死我好娶下一个是不是?做你的春秋大梦!真是个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今晚上不准吃饭,明天一天也不准吃!”

祝余装作气急败坏的模样站了起来,将战火转移向了愣在一旁的刘婆子。

叉腰骂道,“还有你这个老东西,杵在这儿干嘛?看戏看够了没有?还想赖着等我留你吃饭不成?赶紧给我滚蛋!下次再敢空着手上门,看老娘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刘婆子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看得目瞪口呆,心里却乐开了花。

心里暗暗忖度着差不多可以回去有个交代了。

这宋景熙的日子过得如此水深火热,被个泼妇磋磨成这样,想必未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回去禀报林公子,他定然会很高兴,说不定还能多给自己几个赏钱。

她连忙堆起笑脸,“哎呦,小娘子真是好厉害的性子,我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结果走到院门口不知怎么脚下一崴,“哎呦”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她狼狈地爬起来,回头一看,脚边躺着一方砚石,黑沉沉的,正是先前宋景熙用来袭击钱彪的物件。

刘婆子心里更定了,瞧瞧,读书人视若珍宝的砚台就这么随意扔在地上。

可见宋景熙是真的落魄潦倒,连体面都顾不上了。

听着刘婆子疼得“嘶嘶”抽气的声音,祝余心里暗爽。

嘴上却毫不留情,“我说老虔婆,你这是白天亏心事做多了,晚上走路都打晃啊?怎么着,平地摔跤还想讹我点汤药费不成?我可告诉你,老娘我这儿,一个子儿都没有!”

刘婆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她牙尖嘴利自知讨不了好。

反正已经看到了想看到的,懒得多费口舌,还得回去复命呢。

她回头瞪了祝余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忍着脚踝的痛一瘸一拐地走了。


看着人走远,祝余立马将摇摇欲坠的大门关严实了。

她几步冲进屋内,也顾不上别的,抓起桌上的水瓢舀了满满一瓢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这一下午的唇枪舌战加演戏,说的自己口干舌燥的。

刚放下水瓢,就见苏云荷站在旁边一脸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祝余摆摆手安慰道,“大嫂你别害怕,刚才都是装样子给那老虔婆看的,吓唬吓唬她,免得她以后还来。”

另一边宋承泽抱着妹妹宋岁安,仰头看着宋景熙,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小叔,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村北头根本就没有乱葬岗,那是我瞎编出来诈唬她的!那个婆婆一看就没安好心,肯定在撒谎!”

宋景熙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她是林世昌派来探查虚实的?但有时候,硬碰硬不如顺水推舟。”

“既然他想看我们落魄潦倒,我们就演给他看。若是当场戳破,反而引来更多麻烦,这样至少能换得几日清净。”

苏云荷听着这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景熙,你与那林公子之间到底是何恩怨?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你?”

听到这话的祝余赶紧竖起耳朵做好吃瓜准备,自己早就好奇了。

宋景熙沉默了片刻,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

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年少气盛,才学上压过他一头,惹了他不快罢了。在这云亭县,他是县令公子,自然容不得旁人比他更出风头。这双眼睛,便是代价。”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只是......终究是连累了你们,要跟着我一起受这份苦楚。”

祝余听后撇撇嘴,心里失望的‘嘁’了一声,这黑芝麻汤圆绝对有所隐瞒!

话里掺了多少水分,嫉妒才学?就把人眼睛弄瞎,断了科举路?

这手段是够狠,可后面强塞个媳妇过来,还限期一个月必须揣上崽,这怎么听都不对劲!

八成、不,十成是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里头肯定有别的猫腻。

不过他这眼睛既然不是先天原因瞎的,要是让自己看看兴许还有法子恢复视力,此事以后再说。

苏云荷听了以后则是责备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生分的话。他林世昌再厉害,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大不了等你大哥回来了咱们就一起搬走,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只是苦了弟妹,一嫁过来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祝余看着这位心思单纯、善良得有些过头的大嫂,心里有点软。

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安慰道,“没事儿大嫂!眼下先凑合着过呗。大不了等咱们到了那林世昌手伸不到的地儿,我和你家小叔就一拍两散,各走各路!”

这话可给苏云荷吓一跳,虽然只相处了一天,她还真挺喜欢祝余这性子的。

脾气有点火爆嘴又甜,跟承泽拌嘴时那股子鲜活劲儿,看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自家这条件确实是委屈了人家。

以后若是真遇上更好的归宿,自己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堵得慌,索性不再多言,起身做饭去了。

刚走两步突然又想到柴房内的三个人,开口询问道,“那柴房内的三个人怎么办?”

宋景熙心中早有定夺,“这事还得麻烦娘子多费些力气,辛苦你将他们埋在后山,不要被别人瞧见。”

祝余担心东窗事发被林世昌发现,“万一林世昌发现三人没回去来找麻烦怎么办?”

“无妨。”宋景熙语气笃定,“看这三人行事作风本就是市井无赖,林世昌不会关心他们的死活。而且今天那刘婆婆回去之后一旦将所见所闻告知,足够稳住他一阵子不派人来生事端。”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样子,祝余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不过光出力气可不行,她可不是白干活的人,买银针的钱还没着落呢!

宋景熙像是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他们三人身上搜出来的钱财,你我五五分账,如何?”

这祝余哪能愿意,“那不行,埋尸可是个体力活!再说了,就算你不出手,我也有信心打死他们三个。”

宋景熙听了这话面色露出一抹了然,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她确实是有些身手在身。

就是不知道自己下午露的那两手能不能让她有所忌惮。

“是吗?那看来娘子的身手确实了得。既然如此,那就四六分。”

“三七!”

“成交。”

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祝余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来这黑芝麻汤圆也没自己想的那么难说话嘛!

她笑眯眯地凑上前,语气轻快,“那就多谢宋公子啦?”

说罢一把抱起宋承泽怀里的宋岁安,又拉起宋承泽的小手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小承泽,跟着小婶婶去收银子喽。”

苏云荷看着抱着岁安的祝余原本想交代一声,这孩子轻易不让别人抱。

没想到宋岁安在祝余的怀里倒是异常乖巧,不哭也不闹。

苏云荷感到诧异,却也放下心来,或许她们俩有缘分吧。

而宋景熙的脑海里则回荡着那句‘宋公子’,听着她娇俏的声音,似乎能感受到她的雀跃。

脑海里又不自觉想到方才给她捏肩时手中柔软的触感,他微微垂眸,不自觉的捻了捻指尖。


从三个狗东西身上总共搜出来二十两白银,外加三四百文的零碎铜钱。

按之前的约定,宋景熙分得六两,祝余则一下子揣了十四两进腰包。

剩下的几百文铜钱,祝余大方地全塞给了苏云荷。

祝余掂量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乐开了花,十四两!

这可是一笔巨款,她感觉自己瞬间成了小地主婆。

自己可得好好规划规划这些银子的用途。

至于那三个死透了的地痞,身上的衣服自然也不能浪费。

被扒得只剩条裤衩,说不定还能拿去换点粗粮杂物。

期间祝余还偷摸检查了一下宋岁安,果不其然,确实是后天造成的痴傻,不是天生的绝症,能治。

就是过程会比较麻烦,耗时也长。

这事儿不急,等找机会跟大嫂慢慢说。

苏云荷捏着那一把铜钱,还有些没回过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便琢磨着扯点布给祝余做两件新衣裳。

祝余的兴奋劲一直持续到吃过晚饭后该睡觉的时间,这才知道家里只有两间能住人的屋子。

昨天祝余相当于占了宋景熙的床,难道他是一晚上没睡?

自己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居然没有把那么埋汰的自己直接扔地上?

苏云荷对这小夫妻俩睡一间房的事,倒是觉得天经地义,没什么不妥。

简单清洗过后就直接拉着两个小孩儿回房睡觉去了。

祝余端着盆热水,坐在小凳上慢吞吞地洗脚,脑子里天人交战。

睡一个床就睡一个床吧!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

再说了,宋景熙那张脸长得那么好看,自己也不算吃亏。

万一…万一他动手动脚…祝余暗暗攥了攥拳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直接一脚踹下床去!

就这么决定了!

等她磨磨蹭蹭收拾利索,推门进屋时,宋景熙正坐在桌边,就着昏暗的油灯在写着什么。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淡淡的影子。

祝余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好奇地探头瞄了一眼。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她认识的没几个,不过那一块砚台已经被捡回来了。

看他亮着油灯,祝余试探性的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结果毫无反应。

宋景熙其实知道她的小动作,他点灯更多是为了驱散黑暗带来的不安感。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光线的存在,只不过什么都看不见。

祝余的手在他面前晃动时带起的微弱气流,他还是能察觉到的。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真是个傻子。

祝余自觉没趣,转身往床边走。

“娘子,”宋景熙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要睡里侧还是外侧?”

“啊?”祝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我睡外侧吧,后半夜我还得起床埋尸呢,省的吵醒你。”

“无妨,”宋景熙放下笔,“我同你一起去。”

“嗯?你去干嘛?”祝余警惕起来。

“毕竟是体力活,我可以搭把手。”

这话听着是关心,可祝余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不会要趁着黑灯瞎火,一铲子拍死我然后跟那三个倒霉蛋一起埋了吧?!

祝余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眼睛不方便,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多麻烦。”

宋景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声音也低沉下去,带着几分自嘲的难过。

“我只是担心娘子半夜一个人害怕。也对,我如今眼盲体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拖累娘子。”

他微微垂下眼眸,那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

祝余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愧疚感立刻拉满。

完了完了,自己说话太直,戳到人家痛处了。

是不是真把他想得太坏了?他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挖坑埋人?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祝余有些笨拙地解释,“我只是......只是想着能让你多睡会儿。对!就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多休息对眼睛恢复有好处,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呢!”

这话非但没安慰到宋景熙,肩膀反倒是垮的更厉害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恢复不了的,林世昌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大夫救治我的眼睛。”

听着他话语中满满的颓唐,祝余急的抓了抓头发。

自己这哄大嫂哄小孩儿在行,哄男人可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情急之下脑子一热,话脱口而出。

“你别担心,等明天我给你瞧瞧。我跟你说,我医术可厉害了,指定能让你重见光明。”

宋景熙听到这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

虽然看不见,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瞬间被点亮了,盛满了希冀的光。

“娘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祝余拍拍胸脯,自信的说道,“那是自然,我对自己的医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等明日我就让大嫂带我去县城买银针,你放心,我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

然而,宋景熙眼中的光亮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娘子好意,只是......我这眼睛,怕是没那么容易治好”

祝余一听他质疑自己的医术立马就不乐意了。

“你不要小瞧我,你这眼睛我要是看不好,那就没人能看好了。”

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受到了质疑,祝余气呼呼的上了床,拉过薄被盖住自己。

“你等着!我要是治不好你的眼睛,从今以后我就给你当牛做马,睡觉!”

宋景熙坐在桌边,静静地听着她气鼓鼓的声音消失在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伸手摸索着吹灭了油灯。

黑暗彻底笼罩了屋子,宋景熙脸上的颓唐和脆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买银针?看来,她确实没有趁着处理那几具尸体的时候,卷了银子跑路的想法。

不过没想到居然还会医术,虽然不相信她能治好自己的话,倒也是意料之外,有意思。

你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嗜赌成性、粗鄙不堪的女流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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