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李乾困顿不已早就想走了。
奈何,免费的吃食和倡优,王崇文是怎么都不舍得走。
直到快到了子时,李乾这才架着晃晃悠悠的王崇文,回了住处。
等入了房间,李乾刚刚掌灯,却是吓了一跳。
只见一名身穿甲胄之人,正坐在自己的床上。
略微一看,李乾惊呼道:“蒙毅将军,为何你会在此?”
蒙毅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愣在原地的王崇文,问道:“今日乃你当值,为何没去?”
李乾一愣,自己走的时候,王崇文可是说了,今日他俩不当值啊。
王崇文也是一惊,浑身的酒气已经消散大半,他挠了挠脑袋,便开始思索起来。
见状,蒙毅呵斥道:“连值守之日都记不住,如何能成大事?速速换了甲胄,去陛下书房前值守!”
……
寒风凛冽,乌云盖顶。
始皇书房外,两道身影挺拔耸立。
刚才李乾和王崇文匆匆来时,却见是卫士黑夫和另一人,在替自己值守。
按照律令,两人误了值守之责是要受罚的,还好发现的人是蒙毅,只是呵斥了王崇文两句,便没有追究。
李乾并没有喝多少酒,而如今的酿酒也不过是米酒而已,并不醉人,就连喝了几斛的王崇文,也没了酒意。
到这书房门口,屋内摇曳的灯光,透过窗户,依稀可以看到案桌上那堆积如山的书简。
算着时间,现在都过了凌晨,没想到,始皇依旧在里面工作,这让李乾吃惊不已。
按照常人的想法,当了皇帝,自然是能享受便享受。
更何况,自己刚才还身临其境,近距离观看了一场惊艳的舞蹈。
换成皇帝,不说日日笙歌,到点下班,或者996总能行吧。
可现在都凌晨了,始皇还在里面办公。
李乾不由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皇帝可不好当啊。”
侧头望了一眼身旁的王崇文,只见他执剑而立,一动不动,圆滚滚的身材有点像福娃。
见李乾望来,他立马扭过头来,朝着身后示意了一下。
这里可不是寝室,身后的,乃是当今的秦始皇啊,当值之日,当然好老老实实站岗。
见状,李乾收回目光,站直了身子,此刻的自己,只有20岁,熬夜不在话下,可始皇已经40岁了。
这样熬夜,一般人可受不了。
……
骊山地宫深处。
火光摇曳,映照着王贲那张阴沉的脸。
他双目微眯,望向前方,只见本是泥土的地宫,此刻,已有一半浸出了水。
火光朦胧,隔着这么老远,根本分辨不清底下水源的颜色。
身边的副将拱手道:“将军,这水蔓延的很快,根据工匠所言,是挖通了水脉,导致水流倒灌。但是……这倒灌不似普通的水,而是……”
说到这,他便停了下来,一招手便有个侍卫端着个器皿走了上来,火把临近,王贲这才看清,殷红的水在器皿中晃荡,这哪里是什么水,分明就是血!
看清这器皿里的血水,那些随着王贲刚进来的士卒,顿时脸色惨白。
自始皇登基为王以来,骊山皇陵一共挖了27年,这么多年下来,从来就没出现这等诡异之事。
“血水倒灌,将军,这是大凶之兆啊!”顿时有人惊呼。
众人的脸色难看,王贲立即喝骂:“闭嘴,妖言乱国,你想灭族吗!”
他心中清楚,前些日子的荧惑守心天象,今日在朝会上才暂时告一段落。
对于李乾卜算的大秦国祚,王贲虽然惊骇可却是存疑,大秦这般强大,怎会败给匈奴?
可眼下,一日都未过去,这骊山地宫内,竟然有血泉倒流!
水位还在缓缓上升,若是不加以控制,整个骊山地宫都有可能被淹没。
这可是当今始皇的陵寝,足足动工27年,若是因为血泉荒废……
“荧惑守心、血泉现世,天罚大秦啊!!”
王贲的心中一阵惊呼,对于李乾算卜算的结果,有了一丝相信。
顿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向后靠去。
“将军,将军!!”身后的副将连忙撑住王贲的身子。
王贲脸色苍白,喘着气道:“你们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众人一愣,顿时轻嗅鼻尖。
这地宫底下,本就严闷,空气不流通,被王贲一提醒众人顿时一惊。
有人惊呼道:“将军,有股铁锈的味道……”
被这么一提醒,其余人跟着附和:“铁锈,对,是铁锈的味道。”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忽地有几名守卫单手扶额,身子缓缓软了下去。
“哎,哎,你们怎么回事?”
王贲心中大骇,立刻吩咐道:“快,快出去,这水里有毒!!”
顿时,十几名军官和守卫,立刻抬着王贲几人,迅速撤离。
直到地宫之外,众人大口喘着气,才觉得脑袋恢复了一点清明。
此刻,众人的脸上都已惨白,包括了王贲。
这骊山皇陵本不是他负责,乃是屠睢将军分管。
只是今日大殿内,陛下宣布要派屠睢将军南征,屠睢便去了蓝田大营集结军士,而骊山大营则暂时归了王贲来管。
自己接手链半日都没到,竟然就发生了血泉这等诡异之事。
王贲捋了捋思绪,低声问道:“此事,有多少人知晓?”
“大概六千多人,地底最后一层的苦役全部知晓,停工后,便将他们和其他苦役分开。”
王贲点了点头,严厉叮嘱:“此事万不可透露出去,若是外泄,你我人头不保!”
“诺!!”
顿了顿,副将插嘴道:“可是将军,这地底的血水还在缓缓上涌,按照这样的速度,十日内,便会淹没最底一层,这骊山皇陵……还如何修?”
王贲脸色惨白,若是问如何对敌他还能回答,可问他如何修陵,他哪里知道。
思索片刻,王贲问道:“那些个墨家的工匠呢?可有什么办法。”
“已经问过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会这般!”
闻言,王贲不禁沉默起来。
荧惑守心,血泉现世,而且还是在骊山地宫之内,难道真的是天象示警,我大秦要亡?
一想到在大殿内,李乾说的,大秦国祚还有十一年,王贲便松了口气,这位算天算地算未来的先生,迄今为止,还没有失过手。
哦……不,只有一次失手,就是预测徐福东渡寻访仙山,这件事被陛下否决。
想到这,他立刻吩咐道:“此等大事,不是我等可以瞒住,立刻遣心腹之人快马回咸阳,禀报陛下!!”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