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琴开门见山地问:“杨大爷是不是被埋到后山了?”
一个老太太气愤地说:“你们这是要干啥?人都入土了,还不消停!
你们要是将他挖出来,我就跳进去,死给你们看!”
仲依瑶连忙劝慰道:“奶奶,有话好好说,今天过来,就是和你们商量的。”
老太太啐了一口:“商量个屁!人都死了,硬挖出来,送到火葬场,你们这些人生儿子不长屁眼!”
仲依瑶脸色很尴尬。
秦卫民赶紧上前,和声细语地说:“奶奶,您先别激动,我们特别理解您现在的心情,失去亲人是最痛苦的事,我们怎么会忍心再给您添堵呢?
其实啊,火葬并不是对逝者的不尊重,其他很多地方都推行火葬,别的不说,还能省钱——”
秦卫民的话语被死者的儿媳妇打断了:“省钱?是多花钱!
如果土葬,也就花个棺材钱。
可现在送到火葬场,想着法儿要钱,骨灰盒就要几千块,还有车费、火化费、鲜花费、冷藏费……
到底哪个省钱?至于省地,也省不了。土葬占地,埋骨灰盒不需要占地?
几十几百年后,尸骨腐烂了,地方都不占了。但骨灰盒呢?还要占地方。”
秦卫民竟一时语塞。
仲依瑶转移话题:“你们家这房子,这么破旧,摇摇欲坠,有没有申请危房改造资金?”
死者儿媳妇没好气地说:“怎么没有申请?不跑不送,哪能拿到钱?”
杨琴解释道:“仲乡长,按照规定,村里组织评议,这事是我负责的,我们也报到乡里。
但乡里说研究研究,就没了下文。乡里这事是黄援朝乡长主抓的。”
仲依瑶当即拨打黄援朝电话,先说了基本情况,然后不客气地说:“黄乡长,这户人家的房子都要倒塌了!
如果这都不算危房,那什么样的房子才算危房!
如果房屋倒塌,出了人命,你负责?”
黄援朝虽然从未将仲依瑶放在眼里,但不敢得罪,因为谁都知道,仲依瑶的身后站着副市长杨猛。
黄援朝吞吞吐吐,表示回乡里后再了解情况。
仲依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要再研究了!尽快按照规定办理!有责任我来承担!”
挂断电话,仲依瑶对死者儿媳妇说:“危房改造资金补贴一事,我会一抓到底,争取早日兑现。”
仲依瑶亲力亲为,为群众解决实际困难,使得死者亲属的抵触情绪有所缓解。
仲依瑶又问死者儿媳妇:“你家还有什么困难,需要乡里解决的?”
死者儿媳妇犹豫了一下,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家男人前几年外出打工,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终身瘫痪。
当时赔偿了一些钱,还不够医疗费。
家里就靠我种点地,拉扯两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大的上高中,小的上初中。我最愁的就是孩子们学费、生活费。”
仲依瑶问:“你们家有没有申请低保?”
死者儿媳妇摇头:“申请了,但没批下来。
村里有几户人家,住的是楼房,子女在城里还有房子,却是低保户。”
仲依瑶问杨琴:“杨主任,说的是事实吗?”
杨琴愣了愣,说:“仲乡长,经济条件较好的享受低保,真正的贫困户被排除在外,这种现象的确存在,但也不是石山村独有的。
按理说,老杨家可以享受低保。但低保这事,村里是黄书记亲自抓。”
杨琴说得很委婉。
的确,黄万生在村里大权独揽,她杨琴在村里充其量只是小媳妇,权力甚至还比不上副村长黄邦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