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本,看见爹把新削的竹蜻蜓搁在她窗台——是家宝白日里摔坏的那只。
6 茶山上的血汗钱天刚泛鱼肚白,周秋萍背着茶筐往集市赶。
露水打湿的裤脚粘着泥浆,春芽攥着娘衣角,听见路边婆子们压着嗓子嘀咕:“丧门星采的茶,喝了要烂肠子!”
“烂肠子那位——”周秋萍突然转身,茶筐撞翻晒豆子的簸箕,“昨儿偷我家粪肥的可是你男人?
当心烂肠子粪吃多了窜稀!”
王金花混在人群里拍大腿:“大伙儿瞅瞅!
克死亲闺女的丧门星还有脸咒人!”
春芽浑身一抖,指甲掐进掌心结痂的旧伤。
周秋萍抄起茶筐往地上一墩,嫩茶尖儿震得簌簌落。
茶商赵胖子捏着茶叶嗅了嗅,肥脸上挤出油笑:“晦气玩意儿,三毛一斤顶天了!”
脚边的茶筐被踹得滚了两滚,春芽扑过去护,手背蹭出道血口子。
“去年收刘家霉茶都给五毛,当我瞎?”
周秋萍揪住赵胖子的绸缎领子,布料“刺啦”裂开道口子。
赵胖子挣开时裤兜掉出半包红塔山,烟盒上沾着村长家特有的旱烟渣。
围观人群哄笑起来,不知谁扔了块烂菜帮子砸在春芽后颈。
周秋萍抄起砍柴刀劈向茶筐,新采的茶芽天女散花般炸开:“脏心烂肺的玩意,这茶喂狗都不卖你!”
后山荒草没过春芽的腰,周秋萍挥锄头的影子投在石头上,像张拉满的弓。
春芽刨土时碎石划破手指头,血珠子渗进土里,混着娘咳在帕子上的暗红。
“妈,咱为啥非跟荒山较劲?”
春芽舔掉指尖的血腥味。
周秋萍抹了把嘴角,袖口蹭上道血丝:“因为娘要你站着活,不向这些黑心肝的低头!”
这话被山风卷着抛向崖底,惊起群灰鸽子。
半夜春芽被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灶台边,周秋萍佝偻着背,帕子上团着黑红的血。
春芽扑过去抢那团脏布,摸到娘冰凉的手腕:“咱不种茶了!
我去镇上扛大包养你!”
“放屁!”
周秋萍甩开她的手,药罐子砸在墙上迸出苦味,“你敢辍学,娘现在就撞死在这!”
碎陶片扎进掌心,春芽却觉得不如心里疼得狠。
月光照着母女俩跪在茶苗前的影子,春芽咬破的手指在黄土上写血书。
周秋萍突然笑起来,染血的牙在月光下森白:“记着,你就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