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花掐人的动静混着咒骂,床头麻绳穗子一晃一晃,像条吐信的毒蛇。
鸡叫三遍时,周秋萍摸黑往春芽书包里塞了个烤红薯。
许大山蹲在院角劈柴,斧头剁进木头的声音格外响。
春芽摸着书包上歪歪扭扭的“许春芽”三个字,突然发现爹劈的柴火垛,比往日高了半尺。
3 山沟里的第一堂课春芽缩在教室最角落的条凳上,蓝布书包贴着胸口发烫。
刘铁柱踹翻她面前的破木桌,课本“哗啦”散了一地。
男孩踩住写着“许春芽”的封皮,鞋底沾着牛粪碾了又碾。
“赔钱货也配上桌?”
刘铁柱撕下书页擦鼻涕,纸团砸在春芽额头上,“回你家灶台吃灰去!”
春芽扑过去抢残页,手指被踩出紫印子。
泛黄的纸片上,“女”字缺了半边,像被扯烂的蝴蝶翅膀。
窗外飘来村民的哄笑:“丧门星养的丫头,克完自家克学堂哟!”
周秋萍正在后山采茶,听见动静时镰刀还别在腰上。
她冲进学堂那会儿,校长正捧着搪瓷缸子吸溜茶水,滚烫的茶汤全泼在他秃脑门上。
“谁说我闺女是丧门星?”
柴刀劈进榆木桌,刀柄嗡嗡震颤。
周秋萍拎小鸡似的揪起刘铁柱,男孩裤裆淅淅沥沥滴出水渍。
校长举着扫帚哆嗦:“周秋萍!
这是学堂!”
“学堂教娃当土匪?”
她一脚踹翻条凳,碎木渣溅到《三字经》牌匾上,“今天不给我闺女磕头认错,老娘烧了这破屋子!”
春芽缩在娘身后,看见校长油亮的脑门沁出冷汗。
周秋萍突然扯开嗓子背《木兰辞》,山风卷着沙哑的声音撞在土墙上:“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背到“安能辨我是雄雌”时,柴刀“哐当”剁在刘铁柱脚边,惊起满院麻雀。
回家路上春芽盯着娘虎口的裂口,蒲公英汁液混着血丝往下淌。
煤油灯下,周秋萍突然捏碎药碗:“他们说丧门星就丧门星?
呸!
是怕你飞出山沟当人上人!”
春芽摸着结痂的手指,忽然问:“读书真能不用跪着活?”
周秋萍抓过闺女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震得掌心发麻:“记着,娘就是你的梯子,你踩着娘爬出去!”
后半夜春芽被烟味呛醒。
透过窗纸破洞,瞧见刘铁柱爹妈蹲在村口烧纸,火星子舔着写满咒语的黄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