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一脚踹翻案几。
青瓷茶具碎了一地,有一片锋利的瓷渣崩到知棠手背上,立刻渗出血线。
“沈姑娘可能没听清。”
他弯腰逼近她,呼吸喷在她耳畔,像毒蛇吐信,“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戌时三刻,知棠被塞进一顶青布小轿。
没有嫁衣,没有喜烛,只有轿帘外越来越急的风雪声。
她低头看着手背的血痕,忽然想起父亲被押走那日,也是这样的雪天。
“沈大人通敌叛国,按律满门抄斩!”
“留这女童做什么?
索性一起——呃啊!”
记忆里飞溅的血突然被轿帘掀开的光打断。
陆府到了。
知棠被粗使婆子拽下轿子,按着跪在雪地里。
陆烬站在台阶上俯视她,大氅领口的黑狐毛沾了雪,衬得他眉眼愈发阴鸷。
“陆家规矩,新妾入门要跪着听训。”
婆子抻开一卷竹简,“一不可私出院门,二不可过问前朝事,三不可——够了。”
陆烬突然打断。
他大步走下台阶,在知棠面前蹲下,伸手拂去她发顶的雪。
这个动作近乎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她浑身发冷:“第三条改改——若敢逃,我就把你送回教坊司,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卑贱’。”
知棠猛地抬头。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她比谁都清楚。
母亲就是在那……“听懂就应声。”
陆烬的指尖滑到她颈动脉,感受那里急促的跳动。
“……是。”
他满意地起身,却听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句:“陆少主可还记得,十年前金陵城那场大雪?”
陆烬的背影僵了一瞬。
知棠被安置在西厢最偏的屋子。
没有喜娘撒帐,没有合卺酒,只有一床半旧的锦被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她抱膝坐在床角,忽然听见窗棂“咯吱”一响。
“谁?”
窗外扔进来一个小布包。
知棠警惕地打开,里面竟是一盒伤药和……半枚残缺的玉佩。
玉佩断口处有火烧的痕迹,正是当年她送给阿烬的那块!
“怎么可能……”她踉跄着扑到窗前,只看见雪地里一串远去的脚印,尽头消失在陆府书房的方向。
书房此刻亮着灯。
陆烬站在一幅画像前,画中少女与知棠有七分相似,题款却是“爱妻沈棠”。
他指尖抚过画上人眉心朱砂痣,突然暴怒地掀翻烛台。
火舌卷起画纸的刹那,暗格中露出一角泛黄的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