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席:孤塔狼烟残阳如血,浸染了雁门关外连绵起伏的黄土丘陵。
朔风卷着沙砾,呜咽着掠过一座孤零零的烽火台。
这哨塔,像一颗被遗忘的钉子,楔在广袤荒凉的天地间,石砌的墙身饱经风霜,斑驳陆离,箭孔如空洞的眼窝,凝望着北方沉沉压境的暮色。
塔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的辛辣、汗臭与铁器冰冷的腥味。
十几个汉子或坐或倚,围着一张简陋的木桌。
他们是“疯狼”秦烈麾下的敢死营弟兄,一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从军棍下捡回命的亡命徒。
此刻,他们正就着几碟干硬的肉脯,痛饮着能割破喉咙的烈酒,粗砺的笑骂声间或响起,驱散着边塞的死寂。
秦烈,他们的头儿,正用一块破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柄门板似的破阵刀。
刀身宽厚,岁月与鲜血在上面留下了无数细密的伤痕,却依旧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脸上那三道狰狞的刀疤,随着他擦拭的动作微微抽动,如同三条蛰伏的蜈蚣。
他没参与弟兄们的喧闹,只是偶尔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沉静中带着一股狼般的警觉与凶悍。
“头儿,你说朝廷那帮龟孙子,真能把咱们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个脸上带着刺青的汉子灌下一大口酒,瓮声瓮气地问。
他是张莽,秦烈手下最悍勇的什长之一。
秦烈嘴角咧开一丝冷峭的弧度,布满老茧的手指在冰冷的刀锋上轻轻一弹,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忘了?”
他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咱们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
死在雁门,总好过窝囊地烂在监牢里。”
“说的是!”
另一个断了半截小指的汉子猛地一拍大腿,“跟着头儿,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娘的,痛快!”
酒意上涌,豪言壮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他们都是被逼上绝路的汉子,荣耀与他们无缘,只有最原始的生存本能与在秦烈带领下找回的一点点做人的尊严。
雁门关,对他们而言,既是牢笼,也是最后的战场。
突然,秦烈擦拭刀身的动作一顿。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塔外。
风声依旧,但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细微、极不和谐的杂音。
“噤声!”
秦烈低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