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
檀木椅上端坐的沈老太爷闭目捻珠,身后站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面容苍白阴郁,正是留洋归来的大少爷沈砚舟。
“孟栖梧的师妹?”
沈砚舟的目光掠过疏月刻意描画的吊梢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怀表链子,“《夜渡河》可不是谁都能唱的。”
疏月垂首奉上戏班名帖,袖中暗藏的刀片抵住掌心。
她想起姐姐最后一篇日记的潦草字迹:“他们要我改戏词……沈家没有河,只有吃人的无底洞……”突然,沈老太爷睁眼。
他枯瘦的手指向厅外——漆黑的天井里,不知何时挂起四盏猩红灯笼,在风中如充血的眼球般摇晃。
“点灯了。”
沈砚舟轻笑,眼底却结着冰,“苏姑娘,该你过桥了。”
2 血弦灯笼的红光浸透石桥,桥下暗河翻涌着腐木与死鱼的气息。
疏月攥紧戏服水袖,刻意让鞋跟重重敲击桥面——这是她与戏班约好的暗号,若三更未归,班主会带人强闯沈宅。
“莫低头。”
容婆的白灯笼在前方幽幽晃动,“暗河里的东西……最爱看活人的眼睛。”
疏月却偏要望向黑水。
波光中倏忽浮出一簇女人的长发,缠着褪色的红绸,像一株溺毙的珊瑚。
她想起姐姐日记里的话:“沈家女眷死后不入坟冢,尸身拴红绸沉入暗河,说是镇宅。”
栖月阁到了。
门楣上悬着七把铜锁,锁孔锈成血痂般的褐红。
容婆掏出钥匙串,却听“咔嚓”一声,疏月腕上的银镯突然崩断——那是姐姐的遗物。
“镯断人亡……”容婆独眼抽搐,“上一个摔了镯子的,是四姨太。”
疏月弯腰捡镯子,假意踉跄,袖中刀片顺势划过容婆脚踝。
老妇嘶叫踉跄,钥匙串跌落,疏月迅速用口脂在其中两把钥匙上留了印痕。
“作死的小贱人!”
容婆一巴掌将她扇进阁内,“好好候着老爷吧!”
门轰然闭合。
疏月擦掉嘴角的血,打量这间困死过无数女子的囚笼。
拔步床的帐幔积满蛛网,妆台铜镜被刀斧劈出裂痕,地上散落着干涸的胭脂盒。
她掀开床褥,赫然看见一行用血写在床板的蝇头小楷:“递灯者食肉,掌灯者饮血,唯有灭灯人,可渡幽冥河。”
字迹是姐姐的。
疏月抚过凹凸的刻痕,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窸窣声。
抬头一看,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