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古思小说 > 其他类型 > 大师姐断情后,带飞死对头宗门 全集

大师姐断情后,带飞死对头宗门 全集

鹿见森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寒风凛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深渊之地却是一片荒凉。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一道白衣身影悬挂在半空中,双手双脚被链条刺穿,固定在石壁之上,暗红的血洇染着她雪白的衣衫,破烂之处依稀可见她身上遍布的伤痕。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深渊之地悄然响起。她缓缓抬起头,雪白的脸庞上带着几道明显的血痕,眉眼满是疲倦和虚弱。看见来人,她瞳孔一点点聚焦,原本黯淡的目光倏地一亮,身上的铁链随着她下意识的动作叮铃作响。“师尊......”距离他上次来看她,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她来这里多久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具体已经数不清了。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师尊身上的威压强悍了不少,看来他已经突破渡劫期,距离飞升仅一...

主角:沈清虞叶卿舒   更新:2025-05-20 15:5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清虞叶卿舒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师姐断情后,带飞死对头宗门 全集》,由网络作家“鹿见森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寒风凛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深渊之地却是一片荒凉。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一道白衣身影悬挂在半空中,双手双脚被链条刺穿,固定在石壁之上,暗红的血洇染着她雪白的衣衫,破烂之处依稀可见她身上遍布的伤痕。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深渊之地悄然响起。她缓缓抬起头,雪白的脸庞上带着几道明显的血痕,眉眼满是疲倦和虚弱。看见来人,她瞳孔一点点聚焦,原本黯淡的目光倏地一亮,身上的铁链随着她下意识的动作叮铃作响。“师尊......”距离他上次来看她,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她来这里多久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具体已经数不清了。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师尊身上的威压强悍了不少,看来他已经突破渡劫期,距离飞升仅一...

《大师姐断情后,带飞死对头宗门 全集》精彩片段

寒风凛冽,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深渊之地却是一片荒凉。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
一道白衣身影悬挂在半空中,双手双脚被链条刺穿,固定在石壁之上,暗红的血洇染着她雪白的衣衫,破烂之处依稀可见她身上遍布的伤痕。
脚步声在这寂静的深渊之地悄然响起。
她缓缓抬起头,雪白的脸庞上带着几道明显的血痕,眉眼满是疲倦和虚弱。
看见来人,她瞳孔一点点聚焦,原本黯淡的目光倏地一亮,身上的铁链随着她下意识的动作叮铃作响。
“师尊......”
距离他上次来看她,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她来这里多久了?
几十年,还是几百年?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具体已经数不清了。
但她可以明显感觉到,师尊身上的威压强悍了不少,看来他已经突破渡劫期,距离飞升仅一步之遥。
被她唤作师尊的人在离她不远处倏然停下,目光沉沉:
“孽徒,你可知错了?”
沈清虞心底那点细微的希冀啪的一声粉碎,嘴角泛出一丝苦涩。
他还是不信她。
她以为,他来看她,是因为已经查明了真相,想要放她出去。
沈清虞原本抬起来的头又垂了下去。
白潭皱眉:“看来你还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改?我又没错,为何要改?”
沈清虞抬眸看向他,苦笑出声,眼里却满是倔强,“师尊,我们师徒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我生平最恨邪修,又怎会与他们为伍。”
白潭却道:“焉知你是不是遭到奸人蛊惑,误入歧途。”
“我今日来是问你,究竟是认还是不认!”
他语气带了些许凌厉,如刀的眼神扫向她,仿佛要将她寸寸凌迟。
沈清虞咬牙坚持:“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
“我沈清虞,问心无愧!”
“好,既然你死性不改,那我也不必再顾及这份师徒情谊。”白潭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卿舒受了重伤,丹田被毁,只有你的金丹能救她,既然死不悔改,那便剖出你的金丹来赎罪吧。”
沈清虞猛地看向他,满脸不敢置信。
白潭却闭了闭眼,不愿再看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睁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抬头看向她,对着她的方向缓缓抬起手。
“师尊,叶卿舒的命是命,我的命难道就不是吗?”
沈清虞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竟然等到的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亏她心里还对他们抱有一丝幻想。
希望他们能早日查明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却不想,等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白潭道:“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卿舒还有。我不能为了你这个孽徒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沈清虞露出讽刺的笑,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拜入他的门下,如果当初,她能再自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这样的结局?
白潭以为是她终于悔悟,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如果你愿意悔改,我......”
沈清虞却打断了他。
“不,我错就错在,不该对你们心怀妄想。”
她冷笑出声,眼角满是泪光,“当初我就应该扭头就走,而不是傻乎乎地停留在原地等着被你们审判。”
白潭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孽徒,既然死性不改,那就休怪我无情!”
“唔!”
丹田处骤然破开,金光闪烁的金丹倏地从里面飞出,沈清虞嘴角溢出鲜血,浑身抽搐了一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体内迅速抽离。
视线模糊间,她看见了那颗飞远的金丹,也看到了白潭脸上冷漠的神情。
心底长久以来的坚持在这一刻啪的化作齑粉。
原来这就是她的师尊,她一直尊敬孺慕的人。
她错了,她一直以来都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
沈清虞忽地抬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神情带着癫狂。
眼泪唰的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白潭皱眉,刚想说什么,就见她猛然回头,眼神满是怨恨。
心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在恍惚间,白潭好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
她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孺慕和尊敬,看向他的眼睛也不再闪烁着明亮的光。
“白潭,这颗金丹就当是我还给你的。从今以后,我们师徒二人,恩断义绝!”
“不过......”
沈清虞忽的抬起下颚,一脸嗤笑地看向他,“不过,你想用我的金丹去救叶卿舒的命,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就算死,我也不会便宜你们一分一毫!”
手上金丹莫名的滚烫,白潭脸色大变,顿感不妙。
等到他反应过来,将手中的金丹丢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金丹已然引爆。
连带着沈清虞整个人,都一起粉碎在了空气尘埃里。
......
“大师姐怎么还不醒?”
“不应该啊,按理说大师姐伤的不重,现在应该醒了才对。”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救我,大师姐也不会受伤。”
一道哽咽的自责女声传来,旁边立马有人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那只妖兽出现的突然,谁也没料到。”
“快看,大师姐醒了!”
伴随着一道欣喜的声音,沈清虞缓缓睁开眼。
身上剧痛无比,仿佛要裂开一般,她吃痛地皱了皱眉。
她记得......她自爆了。
连带着那颗金丹一起。
白潭......白潭应该死不了,顶多受点伤。
那她呢?
既然没死的话,她现在是在哪?
越想头便痛的愈发厉害,她强忍着痛意睁开眼,视线中突然涌入许多道熟悉的身影。
一张欢喜的面容挤了进来,“大师姐,你终于醒了!”
江昀?
沈清虞认出他,不由皱了皱眉。
他怎么会在这?她现在不应该还在深渊禁地吗?
“怎么回事?”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面色苍白,声音很是沙哑。
江昀:“师姐,你不记得了吗?前不久我们在苜蓿秘境里遇到了妖兽袭击,你被一只金丹后期的妖兽给打伤了。”

叶卿舒眼睛红红的上前,抹着眼泪,语气哽咽,脸上满是愧疚与自责:“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旁边有人劝道:“叶师妹,你也不要太自责,这也不是你的错,师姐不会怪你的。”
沈清虞环顾四周,看着众人熟悉的面孔,记忆一点一点地回溯。
她想起来了,这个时候的她,刚带师弟师妹们闯完苜蓿秘境。
为了救叶卿舒,她还受伤了。
也就是在这之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久之后,她将被一通影像揭发,说她跟邪修勾结,最终被认定为叛徒。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影像从何而来,里面又为何会出现她的身影。
百口莫辩之下,她成了千夫所指。
原本追捧她的师弟师妹在一夜之间变了嘴脸,追着她疯狂唾骂。
说她是邪修奸细,潜进沧澜宗是为了跟邪修里应外合,夺取宗门秘宝。
不管沈清虞如何辩解,都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维护她。
最后,沈清虞被押入深渊禁地,严刑拷打,同门师弟师妹相继过来劝她认罪伏法,说念在同门之情,可以给她留具全尸。
沈清虞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又没做错什么,要伏什么法?认什么罪?
不过正是这一次,让她彻底看清了所有人的嘴脸。
他们口口声声说信她,到最后的目的却只是为了让她认罪。
她自认这么多年待他们不薄,可是他们呢?
他们又是怎么报答她的?
想到这里,沈清虞微微眯了眯眸,眼底寒意肆意翻涌。
叶卿舒还在一旁抹眼泪,哽咽着诉说自己的过错,旁边的人纷纷安慰起她来,反倒忽视了这场事故的主人公。
“你确实有错。”
突然,一道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清脆无比,犹如珠子落入玉盘。
不光是叶卿舒,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沈清虞面无表情抬起头,说道:“妖兽来时,你为何不避?”
江昀忙为叶卿舒辩解道:“师姐,那个时候情况过于紧急,小师妹她来不及......”
“我问你了吗?”
那双素来透着盈盈笑意的眼眸此刻冷若寒潭,看向他的时候,幽深如墨,带着浓重的威压。
江昀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其他人纷纷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叶卿舒有些惊慌失措,绞着手指解释道:“师姐,我......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沈清虞冷笑:“我记得我当时喊了你,还将你推开了。但你没有动。”
如果不是叶卿舒傻站在那不动,沈清虞也不至于跟那只妖兽对上,被迫遭受一击。
“我......我......”
叶卿舒眼里噙着泪,脸上满是委屈,看着反倒是沈清虞在咄咄逼人一般。
“师姐,小师妹她......”
江昀有些急了,刚想替叶卿舒说话,沈清虞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你也觉得是我说错了?”
原本想要帮忙的心顿时蔫了下去,江昀嗫嚅着开口,在她凌厉的眼神中,声音变得越来越弱:“我......我只是觉得师姐你,语气有些太重了......”
沈清虞冷笑一声,扫视一圈在场众人:“你们也这样觉得?”
没人敢说话,纷纷低下了头,看着很是心虚。
“这么多年来,我帮着你们,护着你们,如今稍微话说重了一点,你们就受不了了?”
她语气平淡,神色也颇为冷静,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有师妹面上露出些许慌乱,赶忙解释道:“师姐,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虞却闭上了眼,冷冷启唇:“都出去。”
“师姐......”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众人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最后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耳边终于清静了。沈清虞睁开眼,脸上流露出来的失望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眼底一片清明。
那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不对这些人抱有什么期待。
当初但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她,她也不至于对这个宗门的所有人都心灰意冷。
她十岁入宗,拜入白潭门下,日日苦修剑法,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因为是大弟子,所以她便比别人多了一份责任感,事事亲为,照料着同门师弟师妹。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为了救人受伤。
她自诩待他们问心无愧,却不想救的是些白眼狼。
养条狗好歹还能有几分忠心,他们却不知感激,到最后还要扑过来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沈清虞神色不免带了些许厌恶。
这个宗门她是决计不会再呆下去了,她怕她会吐。
只是如今她身负重伤,前世陷害她的真凶也尚未查明,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想到这里,沈清虞盘腿坐下,闭上眼,运转起周天灵气疗伤。
这一打坐便是三天,直到第四日,有人过来敲门。
沈清虞睁开眼睛,周身缭绕的灵气倏然消散。她红唇轻启:“何事?”
“师姐,掌门唤您过去。”
沈清虞没动,“你同掌门说我如今伤势未愈,不宜走动,待我伤好后自会去主殿说明情况。”
她现在暂时还不想看见白潭那张脸。
外面的人却犹豫着没走。
“还有事?”
“那个,掌门说,事态紧急,非要您亲自去一趟不可。”那人有些为难地开口。
沈清虞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虽然比预想中的要快。
“我知道了。”
她神色平静地回了句。
穿好衣服,打开门,沈清虞淡淡扫了眼前来传话的弟子,说道:“走吧。”
见沈清虞脸上带着与往日不同的冷淡,那弟子原本想要搭话的心思顿时消了下去,讪讪地扭过头去。
殊不知,就在他转过头的瞬间,沈清虞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上辈子也是他给她带的路。
好像叫......
“你叫什么?”
没想到沈清虞会突然跟自己搭话,那弟子耳根不由红了红,带着些许紧张,“师姐许是不认得我,我是主峰的杂役弟子,我叫张锦轩。”

沈清虞点点头,佯装无意地问:“你入宗多久了?”
张锦轩有些羞红了脸,挠了挠头说道:“我是五年前入宗的。”
“这还是您第一次与我说话。”
他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沈清虞入宗十年便已经进入金丹之境,天赋不用说。
最令人称道的,便是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
如今修真界年轻一辈,她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更何况,他是见过她抵御妖兽潮时的风采的。
手执长剑,一身白衣,哪怕站在阳光下看不清面容,也依旧让人觉得耀眼无比。
沈清虞却对他崇拜的口吻无动于衷。
名声再好又如何,那都是虚的,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淋的一身脏污。
世人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一旦对方不合他们心意,便会成为他们肆意攻讦的对象。
他们喜欢天才,憧憬天才,却又会在对方跌落神坛的时候落井下石,狠狠踩上一脚,心底甚至会生出隐秘的快感:再天才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要被他们踩在脚底下尽情凌辱。
张锦轩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不断描绘着她那日的身姿,沈清虞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开口问道:“今日殿上还有谁?”
这些话她实在听厌了,索性转移话题。
果然,张锦轩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仔细想了想,回道:“江师兄,楚师兄,林师兄,还有叶师姐,他们都在。”
江昀,楚云飞,林却,叶卿舒......
跟前世都对上了。
沈清虞点点头,赶在张锦轩再次开口之际,堵住了他的话头:“到了。”
张锦轩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主殿,倏地收住了嘴。
“那师姐,我先走了。”
沈清虞嗯了一声,抬步迈入大殿。
守门的弟子朝她拱手作揖:“大师姐。”
“大师姐。”
沈清虞瞥了他们一眼,表情淡淡地点头,算是回应。
随即,她入了大殿。
里面的人已经在等她。
阵仗挺大。
跟前世一样,长老堂的人也出动了。
沈清虞掩下眼底的嘲讽,垂头拱手道:“弟子沈清虞,拜见师尊,还有诸位长老。”
白潭高坐在主位上,脸上神色不明,他声音冷沉:“沈清虞,你可知罪?”
不同于上一世跪在地上聆听训斥,沈清虞站了起来,腰板挺直,抬头直视他,目光清明坦荡。
她声音清脆:“敢问师尊,我何罪之有?”
“有人亲眼看见你与邪修有勾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亲眼看见?”
沈清虞表情困惑,好奇问道,“敢问师尊,是哪位亲眼所见?可否让他出来与我对峙一番。”
白潭皱了皱眉,抬手道:“让人进来。”
很快,她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记忆点的面容,她甚至从未在宗门内见过他。
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人,却在前世将她打进了深渊。
沈清虞勾唇浅笑:“你说,你亲眼看见我跟邪修有往来?”
那人似乎很是怕她,哆哆嗦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怯懦地看了看白潭。
“说。”白潭沉着脸开口道。
这一句话仿佛给了他勇气,他攥紧拳头,倏地跪在地上,说道:“是,掌门,此乃我亲眼所见。”
“若是不信,我这还有留影作为证据。”
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套路。
沈清虞略微挑眉,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是吗?那你不妨拿证据出来让我看看。”
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让白潭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也开口道:“既有证据,那便呈上来。”
“师尊,何必再看,我相信大师姐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林却皱眉,主动站出来道。
江昀也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
“前阵子师姐为了保护我还受伤了,我也相信她不会跟邪修勾结。”叶卿舒也站出来轻声开口,“这一定是场误会。”
沈清虞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局外人。
上辈子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亏她还感动了一会儿。
却没想到她感动早了,等那所谓的证据出来后,他们立马便改变了立场,一个个眼神切换的,啧,堪比神速。
看她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痛心,失望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沈清虞,你觉得呢?”白潭问她。
沈清虞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给我们大家一起看看呗,也好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她素来沉稳持重,这么吊儿郎当简直少见。
不光白潭,就连其他人也都纷纷用诧异的目光看向她。
沈清虞却比他们还心急,主动开口道:“你不是说有证据吗?把证据拿出来,我看看。”
那人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不由也傻了,但他还是坚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将录影石拿了出来。
沈清虞指尖轻动,格外贴心地帮他调出影像。
“你说的,是这个吗?”
她看向他,问了声。
那人神色懵逼地点了点头。
他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影像弹出,瞬间在半空中投射出一个方形框框。
刚开始,方框里还是漆黑一片,但很快,便有人影走进了画面当中。
应该是晚上,场景色调整体偏暗,但他们还是分辨出了里面的人。
那张脸转过来的时候,赫然是沈清虞的模样。
她鬼鬼祟祟地朝着四周张望了一瞬,随即走到旋风塔下,跟一个人交接了什么东西。
随后,她紧张地张望了下周围,确认没有人后才离开。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大殿内静谧无声。
白潭面色一沉,冷声道:“沈清虞,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沈清虞挑眉:“区区一个影像能说明什么?我没做的事我为何要认。”
她脸上一片坦荡,不见任何心虚,白潭不由愣了一下。
难道真不是她?
叶卿舒发觉势头不对,率先开炮,扭头质问那地上跪着的弟子,语气带着怒意:“你说,你编造出这样的影像诬陷大师姐,究竟有何目的!”

那弟子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立马便道:“我分明看见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萦绕着浓重的怨气,那肯定是邪修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我看错了!那东西现在肯定还在大师姐手里。”
白潭沉吟片刻,说道:“来人,到青竹院去搜。”
青竹院是沈清虞的住所。
接到搜查命令的弟子不由看了沈清虞一眼,这才领命下去。
“大师姐,我......我相信你,你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江昀鼓起勇气,对沈清虞说道。
可是那眼神分明产生了些许动摇。
沈清虞轻笑:“哦?是吗?”
不知为何,看到她脸上的笑,江昀心底竟然会生出心虚的感觉。
他默默地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一个比一个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皆在等待结果的判定。
去青竹院搜查的弟子回来了,对着白潭拱手作揖道:
“师尊,弟子率人在青竹院搜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
那地上跪着的弟子立马反射性抬头,一脸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见的。
白潭眉头微松,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什么。
再怎么说,沈清虞都是他的徒弟,若是被查出来是邪修细作,于他脸上也无光。
只那出来指认的人语气过于笃定,所以他才不免有了几分动摇和怀疑。
“既然这是一场误会......”
他正想开口说话,就听一旁的徐长老开口道:“现在就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邪修之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白潭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向他:“那徐长老你觉得呢?”
徐长老道:“依我看,不如请问心剑。”
问心,问心,问的便是道心。
纵然熬过去了,证明了自己的道心,也免不得受一番煎熬。
这一般是用来审嫌犯的。
林却焦急道:“师尊,怎可如此?大师姐身上还有伤。”
叶卿舒也道:“是啊,师尊,师姐身上有伤,怕是经不起问心剑这一遭。”
白潭也有些犹豫。
但是徐长老说的没错,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放过。
他抬头看向沈清虞,道:“那便等你伤好后......”
“何必等以后,现在就验吧。”
沈清虞打断了他,脸上带着微笑,“有什么事,还是现在一次性说清楚比较好。”
上辈子她也请了问心剑。
不过是在伤好后。
但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她竟然被问心剑判定为说谎。
明明她通过了所有的问心路。
得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如今细细想来,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她养伤的这段时间里对问心剑做了手脚。
“不过......”
她话锋一转,突然看向跪坐在地上的那名弟子,指着他道:“为保险起见,他也得请问心剑。”
那人一愣,人都傻了。
他神色慌乱地看向白潭:“掌门,我......”
白潭没有拒绝,沉吟道:“那便一起吧。”
问心剑是天峰塔的镇塔之宝,徐长老需要花一段时间才能将问心剑从塔内请出。
众人从殿内转移到了殿外,皆是屏住了呼吸,紧张不已。
而作为当事人的沈清虞却是异常淡定,仿佛早就料到有这么一遭。
白潭不免多看她一眼,总觉得她跟之前有了些许不同。
“去!”
徐长老两指并拢,低喝一声,两道银光齐齐射出,钻进了沈清虞二人的眉心。
“沈清虞,你可有愧?”
虚无空间里不断有声音在回响,四面都有镜子环绕,映照出她此刻的面容。
“我沈清虞生平坦荡,只做该做之事,杀该杀之人,何愧之有?”
沈清虞神色清明,缓缓启唇,面上不见半点心虚之色。
周围的镜面轰然碎裂,细碎的光影猝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随后,天旋地转。
她已经身处于一片滚烫岩浆之中。
外面的人明显看见沈清虞额头上冒出了汗。
江昀急道:“徐师叔,快停下吧,师姐身上还有伤,她受不了问心剑的诘问的。”
问心剑共有五层关卡,越到后面便越艰险。
第一层是问心,若是在回答时有半点心虚,便会被万剑穿心。
第二层是岩浆地狱,要不断地经受拷问,并且完全通过,才能来到下一层。
第三层是刀山,她必须得赤脚跨过满是利刃的刀山,爬到峰顶,才能获得被问的资格。
第四层是火海,她必须要在烈火灼烧之中如实回答问心剑的问题,否则就会在里面被活活烧死。
而第五层,也就是最后一层。
她将会经历千刀万剐之痛。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一点被割下,身上的各个部位一点一点离自己而去。
在这种痛苦中,很少有人会坚持下去。
刚刚那弟子便卡在第二层,因为受不住问心剑的诘问,直接昏了过去。
白潭却沉声道:“既然这是她自己选的,就必须要走完。”
沈清虞眉头微皱越紧,豆大的汗珠一点点从她额角滑下,仿佛正在遭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沈清虞,你罪孽滔天,还不认罪!”
脑海里那道责问的声音振聋发聩,几乎句句震进她的心魂。
她咬着牙,忍受着血肉被凌迟的痛苦,一点一点抬起头,眼神带着坚定与狠厉,“我问心无愧,为何要认罪?!”
“做错事的不是我,凭什么要我承担?!”
她这一生坦坦荡荡,谁都不曾亏欠。
她问心无愧!
“轰——”
周围的世界轰然倒塌,一道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恭喜你,通过了考验。”
沈清虞唰的一下睁开了眼。
“我就知道,师姐绝对不是那种人。”
有人看到问心剑上显示出来的结果,不由高兴道。
其他人脸上也都洋溢着喜悦的笑。
白潭看着她,眼神有着些许欣慰,刚想开口:“沈清虞,你......”
下一瞬,沈清虞清冷无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
“这下我的罪名是不是洗脱了?”
白潭一愣,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既如此,我该还的也还的差不多了。”
沈清虞脸上露出微笑。
在众人震惊诧异的目光中,她突然幻化出一柄长剑,猛地刺进心口,声音决绝又狠厉:
“我沈清虞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我将断情绝爱,转修无情道!”

鲜血一点一点顺着剑滴落,瞬间染红了地面。
雪白的衣衫上一片血色,她的眼神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与绝情。
对上白潭震惊的目光,沈清虞再次开口,字字铿锵,坚定有力:
“除此之外,我与白潭从此断绝师徒关系,沧澜宗也同我再无瓜葛!”
她的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决绝,那双往日含笑的眼眸中如今尽是冷色,坚定得不容任何人动摇。
周围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师姐,你......”
江昀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手足无措地劝道:“师姐,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
白潭脸色铁青,怒斥道:“胡闹,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沈清虞笑了。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入宗这么多年,她一直将所有的责任压在身上,自以为可以扛起一切,却从未想过自己能不能承受。
如今看来,过往种种,皆为过眼云烟,是她过于执着,过于天真,才会对这些人心怀妄想。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她手中的这把剑才是真的。
既然上天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活一次,那她便干脆将这些累赘,无用的感情全部摒弃,改修无情道。
从前为私情所困的她,早已死去。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沧澜宗的大师姐,而是沈清虞自己。
白潭死死盯着她,眼神阴鸷:“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踏出这个宗门,就休想再回来!”
沈清虞拔出心口处的剑,全然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唇角勾起,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求之不得。”
“那便多谢师尊不拦之恩。”
白潭被她气得要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孽徒!孽徒!”
叶卿舒眼底划过一丝窃喜,面上却露出担忧神色,上前轻声劝道:“师姐,离宗可不是小事,你不要冲动。”
“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好好说,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何必惹师尊伤心。”
沈清虞却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淡淡道:“有你在,师尊怎么会伤心?”
叶卿舒噎了下,面露尴尬之色。
楚云飞上前挡在叶卿舒面前,皱眉道:“师姐,小师妹又没做错什么,你何必冲她撒气?”
“你哪只眼看见我冲她撒气了?”
她表情淡淡,看过来的眼神却让楚云飞不由怔在了原地。
他嗫嚅了下嘴唇,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师姐,你知道三师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性格比较冲动,所以说话有些直接。”林却帮忙解释道。
沈清虞却冷笑:“他又不是小孩了,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还真当跟以前一样,要我处处包容他?”
她是真的有些厌了。
甚至不想再看到这个宗的任何人。
按沈清虞本来的性子,从来不会这么咄咄逼人,更别说显出如此冷厉的锋芒。
林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沈清虞看向他的眼神太过陌生了。
从前的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对他。
叶卿舒眸光微闪,见几人神色不对,连忙急忙解释:“师姐,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如果是因为之前我在秘境害你受伤的事,那我向你道歉。师兄他们只是关心我,还请师姐你不要怪师兄他们。”
“师妹,这又不是你的错。”
楚云飞一脸不赞同地出声,扭头看向沈清虞。
“师姐,小师妹她也是受害者,害你受伤非她本意,何必一直抓着不放?”
他一副守护者的姿态,好像沈清虞才是那个恶人。
受伤的是她。
受到指责的,却也是她。
在禁地深渊那么多年,他们为数不多来看她的那几次,却是劝她认罪。
他们是她一手带大的,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信她。
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沈清虞本来应该哭的,但她哭不出来。
眼泪早就在那几百年里流干了。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他们才是对的。
遭受刑罚时,她也想过破罐子破摔,直接认下罪名。
可是她都忍住了。
她一直在祈祷,祈祷至少能有一个人站出来回应她的坚持。
可是没有。
她等了不知道几个百年,从春天等到盛夏,又从秋天等到隆冬。
等来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她累了,不想再等了。
也不愿再等。
也许对这些人心怀期待本就是错。
沈清虞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
她道:“既然你心中早就认定我是个心胸狭隘之人,那又何必再问。”
楚云飞怔忪在原地,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嘴唇动了动,却死活吐不出那几个字。
林却本想替他解释两句,下一秒却被沈清虞打断了:“不管你们心中是如何想的,我既已经决定离开沧澜宗,那你们的事便与我再无干系。”
先入情,再断情。
她如今已经看的分明。
没必要再做纠缠。
林却一愣,刚想说些什么,白潭黑着脸怒声开口:“别拦她,她不是要走吗?让她走便是!”
“有本事走了之后就别回来!”
他就不信沈清虞离开后还能在修真界立足。
一时冲动只会害了她。
到时候还不是得灰头土脸地跑回来寻求庇护。
至于沈清虞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如今的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只觉得沈清虞实在太不懂事。
明明以前的她还算明事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而糊涂昏了头。
沈清虞丝毫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她轻吐出一口气,朝他拱了拱手,道:“既如此,弟子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去。
毫不犹豫。
见她铁了心了要离开,江昀急道:“师姐,你走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你会后悔的。”
沈清虞刚要迈出的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不会后悔。”
相反,这将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滚!你滚!”
见她一脸死不悔改,白潭指着她怒骂:“你就算哭着回来求我,我也不会再让你回到沧澜宗!”
“多谢师尊成全。”
沈清虞没有回头,脚步未停,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白潭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沉如水,气得肝都在颤抖。
她竟然......
她竟然真的敢走!
谁给她的胆子?!

见他怒气极盛,叶卿舒眼眸闪了闪,轻声安抚道:“师尊,师姐她只是一时糊涂。可能是我们误会了她,她一时生气,才会冲动做出这种决定。”
“糊涂?”白潭冷笑,“她要是脑子还清白,就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可是......师姐她还受着伤......”江昀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之色,小声说道,“若是下山遇到了妖物可如何是好?”
“别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去。”
白潭如今火气大得很,听见他的话,眉毛一竖,脸色阴沉的骇人。
“不就是让她请了问心剑吗?还委屈上了,脾气这般大,早晚要吃苦头。”
“你们谁都不要替她说话。她要是敢回来,就给我立即打出去,我们宗不需要这等死不悔改,忘恩负义之徒!”
在他看来,沈清虞就是不识好歹。
他给她机会让她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竟然还敢发脾气走人。
如果人人都像她这样,那还得了。
他非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看看,这就是任性的下场!
·
沈清虞离开时,没有带任何包袱。
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留恋,更没必要带上以前的东西徒增烦恼。
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那就干脆断的干脆彻底。
她走后没多久,白潭回到殿内越想越火大。
沈清虞是他的关门弟子,说走就走,说跟他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传出去让他的颜面往哪搁?
咬了咬牙,他唤来一名弟子,说道:“你去把沈清虞给我叫过来。”
那弟子颤颤巍巍地拱手道:“师......师尊,大师姐已经离开宗门了。”
谁也没想到她是来真的。
走的还这般干脆迅速。
白潭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浑身低沉的气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
她竟然真的敢头都不回就走了。
好!好!好!
真是好样的!
“她以为她这样就可以一走了之吗?”
白潭咬着牙,眼眸阴沉,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
“她早晚得哭着回来求我!”
那弟子被白潭眼神的阴鸷和狠厉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师尊发这么大的火。
而另一边,沈清虞已经下山,到了沧澜山附近的一个村庄上。
她之前在秘境里的伤没好全,之后又经历了问心剑的诘问和自己的一剑,更是伤上加伤。
虽说她散去了功法和修为,重新回到练气期,但她却不觉得后悔。
为了离开那个恶心人的地方,损失点修为算什么?
更何况既然已经决心修炼太上忘情诀,她便做好了从头再来的准备。
以前那些好的情绪,坏的情绪,都该被摒弃,不应成为束缚她的枷锁。
沧澜山附近有个小村庄,里面有个一个沧澜宗的附属家族,专门供来往的修士歇脚。
沈清虞不打算去那里,她准备找家客栈住下,休息一段时间再行离开。
却不想,才刚踏进村庄,她就察觉到了异样。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以前虽然冷清,但也不至于到人迹罕至的地步。
如今各家各户紧闭门扉,街道上竟然无一丝人气。
更诡异的是,她竟然在这里察觉到了一丝邪气。
按理来说,这个村庄附属于沧澜宗,受沧澜宗庇护,不会有邪修蠢到跑到沧澜宗的地盘上闹事。
沈清虞压下心底的疑惑,决定先去陈府看看。
陈府是沧澜宗的附属家族,她去过几次,因此熟知那里的路线。
可是陈府如今的模样却让她认不大出来了。
曾经还算气派的府邸如今遍布灰尘和蜘蛛网,大门上的厚重灰尘表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了。
沈清虞推开大门,走进去,大片灰尘簌簌落下,随着她的脚步在地上留下印记。
没有人。
她在陈府各个厢房里都转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影。
里面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看情况这里已经有一两个月没有人住了。
沈清虞一脸若有所思。
她记得她上次来巡查还是半年前。
那个时候陈府的人并无异常,特别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可他们离开这里却并没有报告给上属宗门,那就说明他们早就生了叛变之心,亦或者......
沈清虞眯了眯眸。
被邪修抓去了。
沈清虞转身离开陈府,却发现街道上突然间多了许多人。
人们来来往往,神情如常,熟练地买卖着,声音络绎不绝,热闹非常。
好像她刚进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场错觉。
但是回头看向陈府。
依旧破败,跟刚刚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她沉吟片刻,拉住路过的一个妇人,问道:“请问,这户人家都去哪了?”
妇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陈府,说道:“哦,你说陈家啊?他们家人早就搬走了。”
“什么时候搬走的?”
“就在一个月前吧。”
妇人回忆道。
“那你可知道,他们搬去了何处?”
妇人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沈清虞说了声谢谢,便放开了妇人。
这里太过古怪,她决定先去附近的客栈住下。
客栈来往行人多,她更容易打听到自己想要的。
“姑娘,需要住房还是打尖?”
客栈小二热情地迎上来。
“住房。”
沈清虞递给他一两银子,说道,“再给我送些吃食。”
“好嘞,您先上楼歇会儿,我待会儿给您送上去。”
“不用,我在下面吃就行。”沈清虞拒绝了他的提议,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好嘞,您稍等!”
沈清虞观察了下他的表情,并没有古怪的地方,压下心底的疑惑,她找了个位子坐下。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小二给她上了茶。
手里端着茶杯,沈清虞表情平静地听着旁边客人的对话。
她听力本就异于常人,听清他们的对话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的是,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沈清虞眉梢微敛,淡定地喝了口茶。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男声响起。
“小二,来几壶酒!”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少年模样的男子生得阳光俊朗,并不算白,而是小麦肤色,玄色腰带束住劲瘦腰身,更显得身量挺拔。
沈清虞注意到,他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虎牙。

“师弟,别光顾着喝酒,我们不是来玩的。”
一道温润的男声随即响起。
男子身着青色长袍,面如冠玉,温润儒雅,端的一派翩翩君子。
“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你就别拘着师弟了。”说话的粉衣女子长相甜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露出两个酒窝,让人不由心生几分好感,“更何况我们这几日又没什么事,喝点酒也耽误不了什么。”
“对啊,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才逃脱那个老魔头的魔爪,就别再拘泥这些规矩了吧。”
有人附和,少年底气明显足了很多,跟着点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喝可以,但不许太多。”男子似乎拿他没办法,退让了一步。
少年高兴地笑了起来,眉眼完成了月牙。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即便沈清虞在他看过来之前就已经收回了视线,却还是被他一眼瞧见了。
“师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男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眉梢微微挑了起来,有些惊讶:“沈清虞?”
粉衣女子不由好奇道:“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呆在这里?”
虽然清玄宗和沧澜宗是死对头,他们也很讨厌沧澜宗的人,但是沈清虞这人向来神秘,他们没怎么接触过,倒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
之所以讨厌沧澜宗的人,纯粹是因为那些人太过恶心。
老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们清玄宗,还看不起他们。
加上他们师父跟沧澜宗掌门是死对头,时间一久,两宗的关系可谓是日益胶着,一天比一天紧张。
不过那些跟屁虫向来喜欢粘在沈清虞身边,如今怎的倒不见了。
沈清虞不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视线,但她不打算予以理会。
白潭讨厌清玄宗,她个人却跟清玄宗无仇无怨,没必要为了以前的那些事起冲突。
消息估计是打探不到了,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她决定先回房调息一番。
沈清虞站起身,刚准备离开,便听见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
“小师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应该来的。”
叶卿舒脸色略显苍白,却还是笑着说道:“我没事的,再说了,我在宗门里也坐不住,不如出来透透气。”
说着,她神色突然添了几分黯然,忍不住低头小声道:“要是大师姐也在就好了。”
这话一出,几人同时沉默了。
楚云飞冷哼一声:“她算什么大师姐。要不是她,师尊何至于被气得闭关,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想她作甚?”
叶卿舒有些无措:“三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师姐她......只是对我们有些误会,等找到她说开了就好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楚云飞更加火大。
他沉声愠怒道:“师妹,她那样对你,你怎么还替她说话?这种无情无义之辈,不回来也罢!”
“师兄,你对大师姐的成见怎的这般大?”叶卿舒不赞同地道,“她好歹是我们的师姐。”
她是三年前入宗的,从她入宗开始,楚云飞跟沈清虞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不冷不淡。
有时候她甚至有种楚云飞讨厌沈清虞的错觉。
她去问过林却他们原因,他们却是一脸讳莫如深,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问。
心里好奇心驱使下,她又去问了同宗门的弟子。
他们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过以前楚云飞可是很黏沈清虞的,甚至他的那一身剑法都是由沈清虞亲手教导。
但是自从妖兽潮事件过后,两人的关系突然发生了转变。
楚云飞不再黏着沈清虞,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人也变得尖锐带刺。
对沈清虞虽然谈不上针对,却也称不上热络。
表面看上去,就是一对关系异常普通的师姐弟。
叶卿舒询问无果,便也渐渐消下了得知真相的心思。
他们越生嫌隙,对她便有利。
至于真相,重要吗?
沈清虞走了,她便是宗门最受宠爱的小师妹。
只要将这群蠢人拿捏住,何愁攻不下沧澜宗?
脑海中思绪百转千回,叶卿舒垂头,唇角轻轻勾起,又很快隐去。
“大师姐?”
直到身旁突然响起江昀的声音,叶卿舒身子一僵,下意识抬头看去,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错愕。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昀刚开始看到沈清虞,还没敢认,直至完全确定,他脸上才露出几分欢喜来。
江昀快步走上前,高兴道:“大师姐,你怎么在这里?师尊得知你下山,勃然大怒,都快气病了,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
沈清虞淡声道:“我既已经离开沧澜宗,便就不再是你们的大师姐,以后无需这般叫我。”
“大师姐,你还在生气吗?”
江昀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被误会的事在跟师尊生气,但是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跟师尊置气。”
说句不好听的,他觉得师姐未免有些太......
矫情了。
明明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人的。
沈清虞有些想笑。
当索取成为一种习惯,什么事都好像会变得理所当然。
一旦付出的人想要离开,他们便会心生不满,扑上来反咬一口。
这就是不知足。
沈清虞问他:“你也觉得我是在置气?”
江昀年纪小,性子温吞懦弱,从他入宗开始,她便一直充当着师姐的角色,教导他宗门规矩,指导他剑法,帮助他修行。
白潭不爱管事,很多都是她亲力亲为。
可以说,曾经的她一直把江昀当弟弟看待。
但如今看来,是她太过纵容他了,才会把他养成这样一个只会索取不会反思的废物。
江昀皱眉:“师姐,不管是因为什么,你惹师尊生气就是不对。”
“就算是生气,也不该那样冲动行事,你知不知道现在长老们都在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师尊管教无方,所以才教出这么一个叛逆的弟子。”
说来说去,还是觉得面子重要。
她的意愿,她的心情,从来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沈清虞声音冷了几分:“我已经脱离沧澜宗,你们的面子与我何干?”

“该还的我已经还完了,我不欠你们什么,你也不要用一副要债的语气来谴责我。”
“更何况,江昀,你是那个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人。”
她略带厌恶的表情宛如一根冷刺狠狠地刺进他心口。
江昀顿时怔在原地,白净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茫然和无措。
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这还是师姐第一次这样对他。
记忆里的她,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哪怕他闯了祸,她也只是摸摸他的头,然后用那温柔宽容的嗓音对他说:“没事的,阿昀,谁还没犯过错呢。”
“你愿意改便已经很好了。”
她对他一直都是纵容的。
但是如今,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她的纵容,她的温柔,全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厉、失望,还有漠视。
不,不该是这样的。
江昀突然有些惊慌,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指缝间流走。
他急的脸蛋泛红,声音急切,竭力解释:“师姐,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
对,只要她回去,一切都会变成原样。
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江昀近乎急切地抓住她的袖子,声音下意识压低,眼神带着浓浓的哀求和希冀:
“师姐,你跟我回去吧,我们去跟师尊认个错,师尊会原谅你的。”
只要她回来,他依旧是她的小师弟,她也依旧会是那个会包容他,让着他的师姐。
什么都不会变。
沈清虞神色带着几分无奈,甚至语气里有叹息,看他的眼神还是像以前一样,仿佛在看不懂事的小孩。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江昀心中不由生起希冀。
可是下一秒,她拂开了他的手。
那清冷的带着淡淡疲倦的嗓音彻底击碎了他:
“江昀,我是人,我也会累。”
轰的一声,江昀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从头到脚像是淋了盆冷冽刺骨的冰,浑身都是冷的。
原本还在担心沈清虞会心软答应的叶卿舒听见这句话,倒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要是沈清虞答应回去,她反倒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师姐,四师兄也只是想让你回去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
叶卿舒轻声开口,细细的柳眉微蹙,连带着那张小白花似的脸上都带了几分楚楚可怜。
江昀眼睛亮了亮,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对,师姐,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回去。”
沈清虞瞥了叶卿舒一眼,没说话。
她对叶卿舒没什么好印象。
此人惯会投机取巧。
平时没惹到她头上,她便也就当做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白潭貌似格外享受叶卿舒的讨好,后面时常将她带在身边。
时间久了,就连沈清虞这个大弟子都要被忽略。
不过让沈清虞最觉得膈应的。
还是前世白潭为了救叶卿舒特地跑来深渊禁地剖她的金丹。
迁怒也好,单纯厌恶也罢,她现在对沧澜宗的所有人都敬谢不敏。
该说的她已经说完了,要是他们听不懂人话,她也没办法。
“我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走吧。”
不欲与他们再纠缠,沈清虞转过身,正想离开,后面突然响起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
“沈清虞,你还想像之前那样,拍拍屁股就跑吗?”
“沧澜宗是你想进就能进,想走就能走的?你回来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清虞停下脚步,暗暗叹了口气。
光听声音她都知道是谁。
她转过身,看向来人。
少年一身红衣劲装,剑眉星目,眼里隐隐簇着团火,攥紧拳头快步走上前,终于还是没忍住,盯着她质问道:“你当真铁了心要走?”
沈清虞点头。
但凡她犹豫一下,楚云飞都不至于这么火大。
“也对,你本来就不是什么负责任的人。”
他气得连连冷笑,胸腔都跟着震动,“每次都是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了,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丝毫不管别人的感受。”
“沈清虞,你真自私!”
江昀脸色变了变,连忙拉住他说:“师兄,你怎么能这样说师姐,当初那件事,不是师姐......”
楚云飞却猛地打断他:“师弟,不用为她辩解。”
“不管有什么原因,她当初抛下我们独自跑了的事是事实!”
江昀嗫嚅了下嘴唇,原本想说的话在看到他怨恨的眼神后又慢慢咽了回去。
他低下头,眼神有一瞬的黯淡。
不是这样的......
当初,明明是他......
“更何况,既然她已经决心离开宗门,那就是宗门的叛徒,我们的敌人。”
“可是,师兄......”
江昀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走来的林却按住了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沈清虞,师尊说了,既然你坚持要走,他也不拦你。”
楚云飞看着她,狠狠咬牙道:“但沧澜宗不是你说走就能走的地方。”
“从今以后,沧澜宗的所有功法你都不能再用,宗门给你的资源也将全部收回。”
沈清虞没什么意见:“沧澜宗的东西我没有带走,全部都留在青竹院,你们如果要收回,那便收回好了。”
“你真的想好了?”
没想到她竟丝毫不在意,楚云飞拳头不由攥紧几分,眼神阴鸷地死死盯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动摇和不舍。
“想好了。”
她神色笃定,没有半点犹豫。
楚云飞轰的一下,脑子险些炸开,浑身气血嗖的一下全部往上涌,整个人都忍不住地发抖。
她竟然真的这么狠心。
丝毫不把他们之间的同门情谊放在心上。
“你别后悔!”
“我不会后悔。”
“好,很好!”
楚云飞连连冷笑几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洞穿。
“我会禀报师尊,告诉他你的决定。从今以后,你与我......”
话还没说完,林却皱着眉拦住了他,怕他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林却看向沈清虞,问她:“师姐,你真的想好了?”
“如果你愿意认错,我们可以帮你在师尊面前求情,让你回去。”
这个宗我是非回不可吗?
沈清虞眉头微蹙,刚想说话,后面突然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讥诮声:“求人回去好歹也要有个求人的态度吧?”

楚云飞抬头看见来人,眼底戾气陡生:“季宁,怎么是你?!”
季宁便是方才那个长着虎牙的少年。
面对楚云飞的质问,他丝毫不觉拘谨,反而笑呵呵地道:“怎么,就许你们在这,不许我们来?”
看模样还有几分嚣张和欠揍。
楚云飞冷脸道:“这是沧澜宗的地盘,你们清玄宗的人怎么会来这?”
“莫不是为了偷东西吧?”
季宁撇嘴,不屑道:“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偷的?”
楚云飞冷笑一声,“谁知道,你们清玄宗穷酸得很,万一什么东西都想偷呢?”
季宁本来有些恼怒,想到什么,他突然又笑道,“这里有什么好偷的?要偷也应该偷你们沧澜宗弟子的钱袋子,你们这么有钱,少几十块灵石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楚云飞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厚脸皮地说了出来,不由气道:“你!”
林却见势不对,连忙拦住他:“师弟,不要冲动,他是故意激你的。”
万一在这里打起来,可不好收场。
楚云飞只好作罢,只是看季宁的眼神依旧不善。
林却脸色也不太好,看向季宁几人时,清俊的面容上不由染上几分厌恶。
虽然掩饰了一番,说话时却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意味:“诸位来此有何贵干?我可不记得沧澜宗有邀请你们。”
“我们只是偶然路过,想要在此借宿两天而已,并无旁的意思。”
清玄宗的那位青衣男子温声开口道。
林却眼中隐隐带了几分不耐,却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优雅,他道:“借宿可以,就怕是为了别的什么。”
话里话外全是怀疑与不信任。
饶是性格好如顾辞,也不由得生了几分怒意。
向来温和儒雅的面容神色冷了下来:“道友不必担心,我们很快便会离开,不会在此叨扰多久。”
楚云飞冷笑:“谁知道呢,家贼尚且难防,更何况是外面来的。”
“你们沧澜宗不要太过分了!”粉衣女子脸上带了几分愠怒。
“师姐,何必与他们多说。”季宁冷冰冰地扫了他们一眼,“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他们会这样想,估计是自己这么做过,不然怎么会了解的这么清楚。”
这回轮到楚云飞破防了,不由瞪圆了眼睛,怒道:“你说什么?!”
双方气氛僵持,眼看着就要爆发。
“师姐,你去哪里?”
突然,江昀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唤了回来。
纷纷看向准备上楼的沈清虞。
楚云飞怒道:“你这是又打算逃跑吗?”
什么话都不说清楚就想一走了之,她把他们当什么了。
不得不说,楚云飞心里对她是有怨怼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沈清虞的孺慕崇拜逐渐变成了怨恨。
但他一直不想去面对。
所以他极力避开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在她身后黏着她。
却没想到,率先提出离开的,竟然会是她。
当年的账还未算清,她怎么敢就这样走了。
他不甘心,更不允许。
凭什么他要在痛苦中挣扎,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沈清虞没回头:“如果你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我问心无愧。”
“我沈清虞,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们任何一个人。”
“就算有,我也早就还清了。”
“如果想知道真相,你可以自己去问江昀,他知道的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昀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楚云飞死死盯着江昀,目光森然:“师弟,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江昀面色发白,有些不知所措,面对楚云飞的质问,他下意识地避开眼神,脚步忍不住地想要逃离。
楚云飞怎么肯让他就这样跑了,狠狠攥住他的胳膊,目眦欲裂:“她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叶卿舒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劝道:“三师兄,你别这样,四师兄都被你吓到......”
楚云飞扭头看了她一眼,瞳孔猩红,带着几分嗜血的凶狠。
她浑身打了个冷颤,突然间不敢说话了。
“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吼了一声,江昀再也忍不住了。
他眼眶变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哽咽道:“当......当年那个逃兵其实是我......”
“师姐是为了帮我,才主动认下这个罪名的......”
说着,他眼泪流的更凶,抓着楚云飞的衣袖道:“你受伤的时候是师姐一直在照顾你。”
“抛下你的不是她,是我......”
这件事一直藏在他心里。
每次看见师姐被误会,他都想要帮忙解释。
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面对师兄鄙夷的目光,更不想要被讨厌。
所以,沈清虞帮他隐瞒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在沈清虞因为这件事被罚时,他心里甚至有几分隐秘的庆幸。
庆幸那个受罚的人不是他。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忍不住。
师姐对他太好了,什么都愿意包容他,他也因此得寸进尺,贪心地想要更多。
饶是林却,也没想到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江昀:“师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师姐受了多重的伤?”
“我知道,我知道......”江昀哭着说,“但是我不敢,一直都不敢跟你们说。”
当年妖兽潮来袭,各宗迎战。白潭在仙盟议事尚未归宗,其他长老也因为带着弟子下山历练不知所踪,没有办法,便只能由沈清虞这个首席大弟子亲自领着师弟师妹们出战。
妖兽来了一波又一波。
迄今为止他们都还记得那次战斗的惨烈。
但是更难以忘怀的,还是那道始终坚定挡在他们前面的身影。
要知道,当时的沈清虞才刚刚结丹,修为根本不稳。
可是她每次都冲在最前面,义无反顾替他们开路。
那个时候的楚云飞和江昀对她很是崇拜,便主动提出跟在她身边斩杀妖兽。
直到那一天,他们突然浑身是血地回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从那天开始,楚云飞不再主动黏着沈清虞,甚至会有意无意地疏远她。
而沈清虞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师尊罚进了寒洞里,关了整整三个月。

太上忘情诀在丹田处运转,滚烫灼热。
沈清虞盘膝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周身的灵气悄然运转,源源不断地汇入她的体内。
伤口再度裂开,绷带被血染透,连带着雪白的外衣也跟着暗红一片。
金色的字体在脑海中飞速掠过,痛意夹杂着,反倒使她越发清醒。
往事突然如同画卷一般铺开在眼前。
那年家里穷,养不起她,便几两碎银将她发卖给了人牙子。
后来,她翻山越岭逃出来,却发现,天下之大,竟无她半点容身之处。
走投无路之际,她听见过路的人在讨论沧澜宗的收徒大典。
“仙人好啊,那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受疾病困扰?听说还能长生不老嘞。”
因着那句话,她毅然决然爬上了登云梯。
既然已经走投无路,那便不会再有什么比现在更差。
拼着一股劲,她一路甩掉后面的人,咬着血牙爬上了沧澜山。
迎面见到的,是一个身穿白衣,仙气飘飘的女修,腰间配着长剑,体态清拔,仙姿玉容。
跟狼狈不已的她比起来,女修干净得仿佛不染纤尘。
沈清虞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
女修冲她微微一笑,眉眼饱含慈悲和温柔,丝毫不顾沈清虞身上的脏污,朝她伸出了手,柔声问道: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面上拂过,那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模糊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叫那女修:
“月影真人。”
原来仙子叫月影真人。
沈清虞在心里喊了好几声,默默地将它记住。
可以说,月影真人符合沈清虞对仙人的所有幻想和憧憬,所以在长老们问她想要选谁做师尊的时候,她毅然决然选择了月影真人。
可是他们却对她说,月影真人修的是无情道,早就决定不再收徒,让她换个人。
更何况,月影真人很快便要飞升了。
十岁的沈清虞并不懂什么叫无情道,但她知道,飞升就是长生,就是要飞到另一个仙境做仙人。
她很喜欢月影真人,后面哪怕被白潭收为徒,她也还是喜欢往月影真人那里跑。
月影真人也来者不拒,甚至会用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
直到有一天,月影真人突然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
沈清虞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惴惴不安地问为什么。
月影真人却笑道:“我要飞升了。”
她抬起头,红着眼哭着问月影真人能不能不走。
月影真人像是往常一般,摸了摸她的发顶,神色温柔:
“清虞,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沈清虞神色迷茫,表情懵懂。
月影真人笑了笑,交给她一卷功法。
“你现在还小,要懂得这些还为时尚早。但是清虞,你要记住一点,可以去享受这世间的一切感情和欲望,但是唯独不能失了本心。”
“这卷太上忘情诀是我这些年来悟道所写,兴许有天你会用到它。”
......
房间里萦绕着的灵气骤然消散,化作无数晶莹的碎片。
沈清虞在这漫天碎光中睁开眼,瞳孔清明,流光一闪而过。
她低头看去。
掌心灵气萦绕,隐隐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碎片。
重新筑基一遍,她的灵气反倒变得愈发凝实了,连同曾经筑基时留下的遗憾也一并抹消了。
当初,她带着一群师弟师妹进秘境历练,结果遇到了筑基期妖兽,为了能够斩杀那只妖兽,她不惜吞下筑基丹强行突破。
后面虽然成功将那只妖兽斩杀,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她那时才突破练气大圆满没多久,强行筑基就相当于连跳两级。筑基作为修士的地基,若是一开始没有打好,后面的修炼将会寸步难行。
本来按照沈清虞的天赋,她应该能够比预期的还要提前两年结丹,但是因为筑基留下来的问题,硬生生让她往后拖了两年。
没想到如今散基重筑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对沈清虞来说实属意外之喜。
照这个速度下去,重新结丹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沈清虞闭上眼,加快速度调息疗伤。
时间飞速流逝,沈清虞沉浸在修炼中,完全忘却了时间。
直到一股妖气迎面冲击而来。她唰的睁开眼,瞳孔中金色流光闪过。
目光上移,头顶处,一只巨大的红色蜥蜴四肢牢牢地扒在天花板上,满脸垂涎,口水顺着嘴角流下,看她仿佛在看极其肥美的食物。
沈清虞眉头微蹙。
大意了。
竟然忘记在房间周遭提前布下隔绝阵法。
青竹院周围本就设有灵阵,不需要她再设一次隔绝阵法,时间久了,她反倒忘了在外行事应该注意的东西。
这不应该。
脸上划过一抹凌厉,她拿起青霜剑,蓦地朝天花板斩去。
那红色蜥蜴见状,四肢灵活一跃,张开大嘴扑了下来。
就在这时,剑风突然调转方向,往它身后划去。
“咔嚓——”
红色蜥蜴碎裂成无数个尸块,血液在空中喷溅。
沈清虞抬眼,心神微动,那原本要喷洒出去的血液和尸块立马汇聚到一起,融进一个小小的光团之中。
光团飞到她身前,像是长了嘴般,将里面的东西咀嚼了好几下,然后往里面找啊找啊,献宝似的掏出来一颗红色的妖丹。
沈清虞接过妖丹,看着上面隐隐萦绕的黑气,眉梢微挑。
看来她猜的没错。
不过这妖丹来的正好,只要净化得当,足够治疗她身上的伤。
沈清虞抬手,布下隔绝阵法,闭上眼,握紧手中妖丹,开始炼化吸收里面的妖力。
她是单系冰灵根,本身就自带纯净之力,再加上她绝佳的灵力亲和力,能够将一颗妖丹发挥出大于二的效果。
等她吸收完手中的妖丹,胸口的伤势差不多也跟着愈合了。
沈清虞刺进去的时候是收着力道的。
她又不傻,非得往自己命脉捅。
只要最后目的能够达到就好。
撤掉隔绝阵法,沈清虞拿起青霜剑,准备出门查探一番。
如今刚好入夜,正是邪气肆虐的时候。
那东西说不定就在附近。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